杨天玥是大夫,淳于鹤的伤势她自然清楚,离好得差不多的程度还差得远呢。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将军又有什么不情愿的地方,不过,既然他不愿,她也不强求。只把草药放在他身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驾!”身后传来一声娇斥,似有一位女子驾马追来。
杨天玥探出头来一看,那一身飘摇的红色,可不就是塔娜么?
塔娜一路飞奔,马蹄经过马车,一声嘶叫渐行渐远,终于在军队的最前方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走得可真慢呀,该不会是在等我塔娜吧?”纵使一路的飞尘扑杀,她依旧是肌肤似雪,洁白无瑕,轻轻一笑,两个小酒窝挂在两侧,像要滴出水来。
“军师不请自来,究竟何故?”饶是莫儒歌千算万算,也当真没想过这个女子会追着他们而来。
“我来找我的夫婿。”塔娜眨巴着眼睛,看似在开玩笑,可态度里却隐隐藏着真挚。
别人也许听不出其中的深意,但容艋却预料到了一二,脸上十分的不自在,偏偏不拿眼瞧她。
“哦?”莫儒歌别有深意的一笑,拉高了眼角,“难道本国的军队里,藏着军师的夫婿?
第一百零九章 家宴()
“我当年发过誓,哪个男子成为第一个掀开我面具的人,我就嫁给谁。”普通人家的少女谈及婚嫁,大多羞得面红耳赤,甚至躲到闺房里久久不出来见人,这塔娜显然不是寻常女子,把那成亲之事说出来,就像是吃了一顿饭一般理所当然。
“这么说来,我们的队伍里,还真有军师要找人的人。”莫儒歌的笑容越发诡异,看得容艋心惊肉跳,当即跳下马来,屈膝跪下。
“属下愿一辈子效忠太子殿下。”一句话显示出的铮铮铁骨,让不少的士兵动容。
“太子殿下,他不愿意离开你,我也不勉强。本姑娘这次前来,早就做了跟你们一起回大禹国的准备。两方既已议和,我们也就不再是敌人,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太过小气,藏着本姑娘的相公不放。”塔娜已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就等着他松口放人。这公然“抢夫”的场面,她注定是赢家。
“军师如此重情重义,本宫想拒绝都不行。只是,你们二人的关系与我并无瓜葛,倘若日后他负了你,可别给本宫找麻烦。”
好一个性格刚烈的女子,他倒要看看,这个一见钟情的热度能维持多久。
容艋脸色一暗,那不知所措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又见太子带着军队继续前行,他不敢迟疑,连忙上马紧随其后。塔娜见他慌张的样子甚是好笑,故意与他并肩行着,时不时再抛去一个媚眼,惹得容艋几次险些掉下马。
回程的路走得并不急,白天赶路,晚上便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塔娜自然而然的和杨天玥公用一顶帐篷,几天下来,两人亲近了不少。唯有容艋,每每遇见塔娜都僵着身子绕道而行,动作实在滑稽。
归途总有终点,当那一扇城门打开,迎接他们的是万众欢呼。一行人进了宫,受了赏,便各自回府。只有塔娜兴致勃勃的将那繁华的京城街巷逛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夜幕降临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塔娜错过的好戏,发生在旁晚时分。杜若依一身平常妇人打扮,将亲手煮出的菜一一端上桌,表面上说是接风洗尘,但实质的目的众人皆知。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看着杜若依眸子里的疲惫,杨天玥可以猜到,在他们出征的这一段时间里,她定是没少下功夫。堂堂一个国公主变成穿梭在厨房里的妇人,可见杜若依的决心不是一般。
“辛苦侧妃了。”莫儒歌进府以来的第一句话,给了杜若依。
虽然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是什么由衷感谢,但也确确实实带着他专属的体贴的味道。杜若依喜极而泣,未免失态,只得暗地里抹去。
“殿下不知道,我们侧妃为了练好厨艺可费了不少苦心呢!那手心被锅子烫得红肿,那手指被菜刀切出了口子,哪里还像一个公主呀。”宋姑姑趁热打铁,找准时机插话。
“宋姑姑,我不是让你别说了吗?”杜若依羞得满脸绯红,娇嗔道。
那一老一少演的戏还真是投入啊,既然要演,他便奉陪到底。莫儒歌尝了一口青菜便停下筷子,“公主已贵为本宫的侧妃,日后就不要再下厨房了。”
这句话颇有歧义,有心人会听成这是太子嫌弃侧妃有失礼仪,而无心人则认为,这是太子怜惜侧妃,不忍心让她做粗活。以杜若依的心境,自然是相信后者的。
想到自己苦尽甘来,杜若依的腰板都挺直了许多,骄傲的神色重新回到她的脸上,看向杨天玥的目光里自然也多了几许不屑。
本以为经过这次的出征,太子和杨天玥的感情会更加深刻,自己所做的努力,其实也只是为了还残留在心里的那几点不肯熄灭的希望之火。没想到,老天居然开了眼,听到了她的心声,而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手软。
“过几日就是新年了,皇上和皇后打算在皇宫里举办家宴,你好好准备一下。”莫儒歌漫不经心的说。
所谓家宴,每年只会在重要的节日里举办,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参加。与平常的宴席不同,新年的家宴里气氛会轻松许多,皇上子公主们的嬉戏打闹,也不会被大人责怪失态。此外,新年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守岁,大家聚在一起玩到天明,也不觉着困乏。
塔娜原本想和杨天玥住在一起,无奈房间的面积实在太小了,她只好在住在另一间客房里。起先,人们对这个女子的身份十分之好奇,还以为是太子带回来的美人,后来才慢慢发现,这个女人对他们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根本不感兴趣,她唯一的爱好,就是在府里逮住人就问,容艋去哪儿了。
容艋乃太子的贴身侍卫,行踪哪是他们这些泛泛之辈可以洞悉的,唯有诚惶诚恐的摇摆头,推说不知道。
转眼年关就到了眼前,府里也开始忙碌起来。贴窗花,贴门神,挂灯笼,甚至比太子大婚时还要热闹。当然,要论府里谁最激动,那莫过于塔娜姑娘了。塔娜自小在北方长大,从没见过这个仗势,赶集的那天,她硬是拉着杨天玥在街上逛了一圈,然后才心甘情愿的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往回走。
塔娜不是皇亲,不能参加皇宫的家宴,只能留在太子府独守空闺。当然,她难过不是要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守岁,而是容艋也要跟着太子进宫,她又要好久才能见到他的面。
按理来说,杨天玥也是不能进宫的。可是她在宫里的人缘极好,总会有妃子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再加上她救人有功,所以皇上特许她参加皇宫的家宴。
除夕那一天的下午,在阵阵鞭炮声中,太子府的马车驶进了皇宫里。当先下来的一人,面容精致,只因生为男子,所以少了几分惊艳,多了几死霸气。紧随其后的一人,虽然年纪尚轻,却已有华贵之风。莫儒歌回眸,微笑着抬起手,让杜若依扶着他的手下马车。众人看见这一幕,只觉好生羡慕,如此绝配,当真让人眼红。
最后的杨天玥似乎并不受到他们的影响,一个轻轻巧巧的跳下车来,脸上沾了些笑意。难得的辞旧迎新日,她也想乐一乐。
因为是家宴,所以座位的安排并不论及官阶及等级,除了皇上皇后和一众妃嫔,底下的人们不分亲疏,全都乐在一起。几个小皇子和小公主在花园里嬉戏玩闹,也不担心大人们斥责他们的失态。
莫儒歌和几个皇子坐在一起,其他的皇子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唯独他不言不语,只是时不时拿起酒来饮上一口,众皇子对他的表现早已见怪不怪,也不理睬他,一味的相互打趣。
杨天玥坐在几个平日里还算要好的妃子中间,跟她们聊着天,而杜若依则早就靠在了孝德皇后的身边,有说有笑。
旧的一年即将过去,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明跨年的时间降至,众人嚷嚷着要放烟花,看热闹。
杜若依站了出来,笑容堆了满脸,“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喜欢看烟花,我特地让人制了一批新式的烟花,让大家看个新鲜。
杜若依这么一说,男女老少的胃口都吊了起来,众人鼓掌欢呼着,一个个都是迫不及待的模样。
杜若依一个眼神示意,宋姑姑便捧着一捆烟花走了过来。烟花都是竹子模样的细杆子,绑在特制的椅子上朝天摆,再点燃引线即可。
“杨行医,”杜若依接过那一捆烟花朝杨天玥走去,“宋姑姑的手受过伤,使不上劲,你帮忙绑起烟花可好?”
理由十分正当,但杨天玥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厅堂之上太监宫女侍卫一把抓,她为何偏偏选择自己?
多想亦是无益,当着大家的面,她不能拒绝,唯有轻轻的点头,将那捆烟花抱进怀里。十根烟花绑好后,早有小太监拿着一支香小步上前,一一点燃引线,只听见轰然的一声,天上下起了金色的雨。那瞬间的灿烂让人着迷,众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突然,只听见一个宫女大声的尖叫,众人收回神来,只看见其中的一支烟花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旋转着喷射出火花,众人吃了一惊,连忙四散逃开。早有侍卫何在皇上皇后身前,连连退后,杜若依也被宋姑姑眼疾手快的拉到了另一侧,而杨天玥则是眼前一花,莫儒歌已带着她退到了危险地带之外。
待一切平静下来,家宴的和谐的气氛也被破坏殆尽。好好的一个除夕夜,只剩下人仰马翻后的余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后声色严厉,一句怒斥响彻全场。
“回母后,我们的烟花都是手艺精准的老师傅所制,应该是不会出现这种意外的。”杜若依看见孝德皇后生气,急忙跪了下去。
可是这一句话,虽撇清了太子府的关系,但罪责就全落在了杨天玥的身上。大家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看向了愣在不远处的人。
“杨行医,你可知罪?一个小小烟花都捆不好,险些铸成大错!”孝德皇后的声音朝她的脸上狠狠拍来,她的避无可避,只好硬生生接下。
第一百一十章 面壁思过()
某一日的凌晨时分,她在睡眠中听到了异常的动静。起先还以为是某只小虫子不小心跑了进来,便想着点起蜡烛把他赶出去,没想到火光一亮,她竟发现一只长蛇正吐着信子在地上油走。
她一惊,险些跌了烛台,而那蛇被这火苗一吓,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杨天玥是毒医之后,自然认得这这蛇的来头。普通的眼镜王蛇是不会钻进人住处的,他们更偏爱茂密的树林和草丛,可想而知,这条蛇的出现,是有人故意为之。
眼镜王蛇极具攻击性,当年师父为了提取眼镜王蛇的毒液,还险些被他咬伤。所以,眼见那条蛇挺直了腰背,杨天玥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大声的呼喊,兴许会有巡夜的人立马跑过啦帮助她,只是,蛇的速度奇快,只怕那人还没赶到,她就成了这条蛇的美餐了。
身上仅着一件薄衣,让她忍不住在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可是那条蛇显然没有对她失去兴趣,还在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打算先下手为强。事到如今,她只能故技重施。*尾的柜子里,有她放着的毒粉,好好的利用那包毒粉,说不定还能救回自己的性命。
杨天玥轻轻的放下烛台,让那摇曳的火光转移蛇的注意力,然后一点一点的向后挪,手抓住那衣柜的把手。
“呲。”那蛇似乎意识到了对自己的不利,扭着身子又上前了一些。杨天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把衣柜打开一条缝,仅用两指把那小纸包捏出来。
安静的黑夜里,只有她如鼓的心跳声。杨天玥慢慢的打开那一层纸,细细的粉末就亮出了真面目。
眼镜王蛇对她的戒备不减,拉直了身子立起来,信子吐得更欢快了。就在这时,杨天玥对准蛇头,将那毒粉泼洒过去。眼镜王蛇的眼睛被粉末沾满,顿时疼得厉害。只见他高高竖立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抖动,不一会儿就软了下来,发了疯似的在地上蹦来跳去。
刺耳的嘶叫声终于停下,那眼镜王蛇身子突然一僵,然后就再也动弹不得了。可是这漫漫长夜,她早已无心睡眠。那蛇的死相尤为惨烈,可她也不敢吹灭烛火,就这样坐在*上抱着腿,坐到天明。
“杨行医,我给你送早饭来了。”飞儿照例端着托盘站在门外,声音清脆悦耳。
“杨行医,今天的早饭是……啊!”看到脚尖前的物体,飞儿尖叫一声,手里的托盘应声飞出,小米粥洒在地上,一片狼藉。
“什么事?”门外的人还未走远,听到见喊声立马返回来。
“有……有……”飞儿吓得不轻,张了张口,却只能吐出一个字。
“无事,飞儿不小心滑了一跤而已。”杨天玥慢慢的走下*来,神色已经恢复宁静。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终是离开了。可是飞儿却吓出了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不凄凉。
“怎么……怎么会这样?”稍稍平缓过来,飞儿抽泣着说。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听到有动静,就起来点蜡烛,结果发现他正在地上爬来爬去。我朝他撒了毒粉,所以他才是这副样子。”杨天玥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昨晚经历这件恐怖事情的人不是她。
“不行,我要去告诉给太子爷听!”毒蛇都跑进了杨行医的房间里,看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不能去。”杨天玥拉住飞儿的手,语气不重,但态度却是坚定,“如果让太子爷知道这件事,我接下来在府里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杨行医是什么意思?”难道杨行医已经知道是谁搞的鬼。
“在整个太子府,会对我如此煞费苦心又有能力往我的房间里放东西的人,应该不多吧?”杨天玥看向深处,眼神全是漠然。
“杨行医说的是……侧妃?”飞儿能想出的只有这一人。
话说这侧妃也的确有些奇怪,刚住进府里的时候,天真烂漫,下人们也喜欢与她亲近,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变得很容易发脾气,下人们哪怕只有一丝差错,她都会揪着不放,时不时还拿这差错了提点提点人。渐渐的,她让下人们避之不及。
在太子爷出征的这一段时间里,侧妃倒是改变了许多。太子不在,她一个女人当家,照样把府里整理得井井有条。可是,如今被杨行医这么一说,飞儿对她的感觉就只剩下毛骨悚然可以形容了。
杨天玥却是很坦然的接受了。毕竟是她亲手把杜若依从正妃的位置上拖下来,让她堂堂一个公主变成了侧妃,她不生气不报复恐怕就真成仙了吧。可是,杨天玥也从未想过,养在深宫里的涉世未深的公主,居然也会产生使出如此歹毒的手段,看来她身边的宋姑姑功不可没呢。
花架之下,杜若依轻轻摇动那枝桠,那些在深秋不肯离开枝头的黄叶,终于芬芬落下。
“真美。”杜若依自言自语的说着,又去晃动另一枝树枝。
“公主!”宋姑姑急急走来,面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杜若依依依不舍的放下摇动的手,寻了一张石凳坐下。
“杨天玥今早把那条蛇扔了出来,老奴一看,差点吓得腿软。那蛇皮的都烂了,一双眼睛血肉模糊得可怕极了。”一想起刚才所见的景象,宋姑姑后悔万分。
“什么?居然连毒蛇都制服不了她?”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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