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无论结果如何,那都是你独立完成的结果。”
“高考是一座独木桥,真正能顺顺当当走过的同学并不占多数,那就意味着更多的人需要去选择一条高考之外的道路,曲飒飒同学不早不晚的给我们这样一个启示,值得我们深思。难能可贵的是,她深思熟虑的态度(敲敲他自己脑袋),长远幽深的眼光,值得我们学习。学校只是你们将来步入社会的一个平台,老师也只是传道受业解惑者,真正决定你们人生的,还是你们自己!”
“好了,今天我就说这么多,鉴于此,咱们本周就不补课了,待会儿放学就可以回家。路上或者家里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对你们的未来,好好规划一番。现在,咱们有组织有纪律的散会,杨老师、孙老师、刘老师,赶紧组织一下……”
自始至终,林校长面带笑容,曲飒带来的尴尬和“闹剧”似乎在那一瞬化解。尽管同学们仍旧议论纷纷,但不得不承认,林校长说的千真万确。高考尤座独木桥,千军万马奔去,真正能通过的却寥寥。
散会队伍走的十分整齐,却不安静,沸沸扬扬的,几位老师说了几遍没用,索性不再理会。
几分钟之后,会场只剩下校领导和老师们,当然还有曲飒,众人望着眼前瘦弱却倔强的女孩儿,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老舅,你怎么能称赞那个胡作非为的……”付和青把林校长拉到一边,小声抗议。
虽然他压着声音,曲飒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只听林校长憋着气道:“闹到这份儿上,你让我咋说?这时候不找补找补面子,今后咋面对这全校的学生?”
呃,原来还是为找补脸面。曲飒刚才听的热血沸腾,合着都是假的。
“老李,你过来一下。”林校长冲老李头儿招手,这回二人走的很远,交头接耳的似乎在密谋些什么,曲飒不用听也知,肯定在想法子挽留她。
付和青板着脸对曲飒道:“我记得你家在大泽乡,离这挺远的,要不明早再走?放学后去我家吃饭。”
没见过请人吃饭还板着一张脸的,可见真是气到家。
曲飒装可怜摇摇头,说家里有事她必须回去,付和青挽留不过,只好叹气放她离开。
当曲飒推着破旧的自行车走出校门的刹那,眼泪喷涌而出。
前世,她从家庭里并未获得多少温暖,再加上她过于偏激的看法和处事方式,与亲人更是疏离。然而人活在世上总归需要温暖的,不知不觉中,曲飒便把那种温暖汲取对象寄托在学校和老师身上。
他们对她真的很好,除了赏识,还有对女儿、对孙女一般的疼爱,高中三年,是她人生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现在她陡然提出退学,说实话,她很理解他们的反应,对他们来说,岂是一个可惜了得。
“曲飒飒!胆小鬼!懦夫!!”
就在曲飒思绪纷纷时,王笑颜突然推着自行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吼一嗓子,然后跳上自行车飞速奔离。
呃,倒把这家伙给忘了。
从小到大,她们都是一起上学,一起周末回家的。
可现在王笑颜等也不等她,看来,也是气到了。
这学退的……
……
当曲飒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咯吱咯吱回到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村子里的路极不好走,她是推着自行车进家门的。
妮妮正在院里玩,看见曲飒进门立刻奔来,嘴里甜甜的喊着“小姨”,姐姐们听见动静儿皆吃惊不已,“咦,你明天上午不补课了?”曲三宁第一个奔出厨房,惊奇问道。按照以往惯例,小妹都是周六下午才回。
“嗯,学校开了个高考动员大会,校长说这周不补课,我们就都回来了。”
曲飒把自行车歪墙上,随姐姐们一起进厨房,里面,她们正在吃晚饭。
“那家子吃过了还是没吃?”
不用解释众人也知曲飒问的是老爹和刘桃花那三口儿,之前她们经常这样形容。
四个姐姐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由最擅长讲故事的曲三宁把这几天发生的惊天动地的事情讲述出来,曲飒惊的半天没动。
“你,你,你是说,刘桃花带着曲啸天跑了?还把家里所有的存款卷走了?”
姐姐们都垂着脑袋不说话,默认。
曲飒连呼三口气,原地转了个圈儿才静下来,正想开口说你们都干啥吃的,结果就见四个姐姐淌眼抹泪,瞬间把话咽了下去。
静默良久才道:“这事,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羊怎么斗得过狐狸和毒蛇的结合体?纵然二姐泼辣厉害,三姐也不是肯吃亏的性子,你俩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刘桃花,她能说会道爱算计,最关键是没底线不要脸。好在,爸已经认识到她的真面目,从今往后这个人在我们家算是死翘翘了,对了,爸人呢?”
提到曲安国,曲飒心中幸灾乐祸的思绪按也按不住,理智告诉她这样很坏,很不孝,甚至很愚蠢,可是老天爷,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刘桃花做了那般丑事,闹的人尽皆知,还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而之前又发生那样几起闹剧,曲安国现在前后一回想,定然悔恨万分,痛苦万分,恼恨万分吧?
“我们也才从刘家沟回来,闹了一场子,要不是两个孩子饿了,也不会烧火做饭。爸他……在屋里蹲着呢,刚才四妹去叫他吃饭,动都没动,手里还抱着那个盒子……”曲大婉抹了一把泪,又推搡曲飒进屋去劝劝,好歹让他吃两口,毕竟这两天他都没怎么吃东西。
曲飒深吸一口气,起身朝堂屋走去。
第38章 不还钱?给我砸!()
硕大的三间青砖房正中央的大方桌上,燃着一盏火光微弱的煤油灯,曲安国蜷缩在桌子腿边,也不坐板凳,手里还抱着那个木盒。
曲飒看见老爹第一眼,便有一种如见弃婴的感觉,事实上,仔细瞧瞧,此时的他比弃婴还可怜。老树皮一般的脸上隐约还能看见水渍,两眼空洞无神,不知是光影的缘故还是曲飒眼花,他那凌乱如鸡窝一般的头上竟比之前多了一半的白发。
听见动静儿,曲安国并无反应。
直到曲飒喊了声“爸”,曲安国才慢慢抬头,定睛辨认来的是曲飒,眼神恢复一些光彩。
“事情已经发生,再悔恨也无用。”曲飒声音止不住的冰冷,“还是先填饱肚子,然后再想想未来怎么办吧。”
“是你,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啸天不是我亲生的……你还拿这事儿在饭桌上打趣……”看见曲飒的刹那,曲安国脑子里便冒出初三那天,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情景。
当时她说,生男生女的关键在男人,还骂李开盛是个孬种,明明是他生不出男孩,却把责任归到女人身上。
当时,他以为她骂的是李开盛,现在陡然明白,她在骂他,他这个没用的亲爹!
曲安国也不知为何见到小女儿的第一面会想起这些,或许,是她那天的话题太过让人震惊,又或者,是真他娘的应景儿。
见曲飒不语,曲安国猛地搬起旁边的板凳朝她砸去,若不是多年独身的习惯,对这种突袭或者突发事件非常警惕,曲飒根本不可能巧妙躲开。
“咣当”一声,那凳子落在她脚边,还滚了两下。就在那一瞬,曲飒心中对曲安国仅有的一点点同情消失殆尽。
“你笑你爹没本事,生不出男孩儿。”他声音低沉,除了那声板凳撞地声响,屋里仍旧静悄悄的。
然而这寂静才是最可怕的。
一直留意这边动静的四个姐姐闻声而来,刚进门就听曲飒冷笑道:“爸怎么会没有本事?真正没有本事的是我妈,才生下我就蹬腿儿走了,否则,一口气生个十个八个的,总会有男孩儿,那才叫有本事。”
不说那阴阳怪气的腔调,光听那话的内容,已经算得上恶毒无比。
曲安国猩红了眼,真有那么一刻的冲动上去打那张看着熟悉,实际上却很陌生的脸。
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那么酷似她的母亲,却没有一点点她母亲的神韵。那个已经离开他十年的发妻,就算在生命弥留之际,仍然温和柔顺的望着他,尽管她已经没有力气说一个字,可是那双柔目折射出的一切,胜过千言万语。
可眼前这双眼睛,阴狠又恶毒,到现在还带着嘲讽的笑,那笑直达眼底,让人恨不得立马撕碎了!
双方对峙良久,曲安国终究没有下去手,大吼一声滚蛋,便把几个女儿推出门外。
曲大婉这才回神,对曲飒连声责备,这丫头,怎么能那样和爹说话?还,还说那样的话!她让她过来劝爹吃饭的,不是给他气受的!
“怪我咯?我让刘桃花偷汉子的?我让刘桃花背着他生野种的?我让刘桃花卷款逃跑的?”曲飒语若炮仗,明着反驳曲大婉,实际上是说给屋里的老汉听,“自己眼瞎心瞎,出了事儿怪这个怪那个,真是好本事!若真有气性,明天就去刘家沟闹,闹的人尽皆知,就算那贱妇有天回娘家,也没处落脚!闹完刘家沟就闹子集镇,闹的王金蕊那家子不得安生,让他们将来见刘桃花一次打一次!闹完还不够,接着去王家铺,让快要入土的老婆子睁大眼睛瞧瞧,什么叫做报应!她把我们家当泥人捏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风水轮流转,让我们捏一捏……”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曲飒饭没吃一口直接回屋挺床上,任由姐姐们在旁边叽叽喳喳,或批评她,或劝慰她,只当没听见。
此时她脑子全是刚才与曲安国对峙的情形,原本她以为经过此事,老汉会明白一些事理,看样子,是她高估。她和他果然不对头,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她一定是她爹上辈子的仇人。
思绪乱哄哄,直到半夜才入眠。
第二天早上,曲飒被曲四静从被窝里拖出来吃早饭时,很惊讶的看见曲安国在座,一时很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曲安国头都没抬,一口气吃了四个窝窝,又喝两大碗红薯干片汤才作罢。
抹抹嘴,起身甩道:“我去刘家沟了。”
曲二顺碗一撂跟着起身,接着是除了曲飒之外的所有姐姐。
曲四静仍然在家看孩子,临出发前曲大婉盯着曲飒不悦道:“你出的主意,你不去?”
曲安国脚步一顿,而后继续背手向前走,曲飒长舒一口气跟上,“自然要去的,否则你们这一群笨蛋都不知道怎么闹。”
这话表面难听,实际上却饱含关切,一家子都能分辨出来,谁也没说什么。
中午之前,浩浩荡荡的父女大部队抵达刘家沟,刚一进村儿,曲三宁和曲二顺便一边走一边吼,别管内容如何,吸引人才是关键。
一行人抵达刘宅时,身后已经跟了几十个村民。
曲二顺和曲三宁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刘桃花的恶行重复一遍,而后说到重点,当众人听说那毒妇带着曲家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全部家业逃之夭夭了,纷纷惊呼。
我的老天爷,近两千块钱!这,这搁谁家也不是个小数目,断人钱财等于杀人父母,这下刘家真是摊上大事了。
曲飒上前,什么也不说,干脆直接的让刘母以及刘家兄弟还钱,刘家人一时惊慌错乱,那么一大笔钱他们哪儿弄去?再说,就是有,他们也不可能给!事情是真是假他们还不清楚,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刘桃花造的孽,凭什么他们来还?
“不还?”曲飒眨眨眼,冲姐姐们道:“那就给我砸!直到砸够一千六百四十八块为止!”
命令一下,曲安国第一个冲进去,在刘母的小院儿里追鸡赶鸭……
第39章 收获()
在曲飒看来,老爹的模样实在滑稽,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笑。曲安国行动后,三个姐姐也没闲着赶紧跟上,刘家兄弟连忙阻拦,刘母更是满院子哭喊着追赶,“不能砸,不能砸啊,老天爷,你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呸!”曲三宁听老婆子这样哭喊顿时啐了口,“老天爷做的孽?别冤枉老天爷了,这明明是你们刘家做的孽,活该受千夫指万夫骂!”
一阵鸡飞狗跳后,曲家人收手,曲安国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老婆子道:“你,你们,还不还,钱?”
刘家老大当即反驳,“钱是刘桃花卷走的,你们要钱去找刘桃花啊,和我们有甚相干?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早不是我们刘家人了!”
“对,对!”刘母连声附和,让曲家人找刘桃花要钱。
“别跟我们来这一套,我们不吃!”曲二顺伶牙俐齿的还击,“钱是刘桃花卷走的没错,可刘桃花是你们送到曲家的,当初刘桃花男人死了一年突然有孕,你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当即把她推出去,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我们头上,刘桃花带着野种进我们家门,整整七年,凭着那野种作威作福,这样葬良心没天理的事就是你们刘家干的,若说刘桃花是执行者,你们就是幕后指使!”
说到这儿,曲二顺冲众人道:“大家伙儿评评理,哪家子遇到过这样奇葩的事,新媳妇顶着野种进门,冒充人家血脉,谁家要是能受了这事,我曲二顺今儿就把脑袋拧给他!”
众人议论声忽起,对刘家人指指点点,人群中,曲飒一眼认出那两个老太太,俩人正说的兴头儿。
一个道:“怪不得当初桃花儿不愿意再嫁,还和她公婆闹翻,结果没多久突然大归,匆匆嫁人,原来是怀了身孕,真是不要脸!”
另一个道:“还有,当初刘桃花生产时说是七个月,什么七星子,可孩子十三天待客时,回来的人都说那孩子根本不像七个月生的,倒像足月产的……”
人们恍然大悟,议论纷纷。
这时瘸着腿四处晃荡打听刘桃花丑事的刘保军高声道:“刘桃花!天下第一毒妇!骗婚骗财!”
如何骗婚又骗财的?刘保军见有人问立马把当初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一番,其实这件事人们早就一清二楚,不过这种事没有听够的,刘保军绘声绘色的讲,他们就津津有味的听,到此,刘桃花的名声臭的不能再臭。
什么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心肠歹毒,不顾廉耻……一堆冠名词全扔给了她。
眼见闹的差不多,曲飒往刘母及刘家兄弟面前一站,冷道:“刘桃花是嫁出去的女儿,按理说婚后做的事情与你们不甚相干,可是婚前,你们存在严重的骗婚行为,就冲这点我们就可以告你们,你们耍赖一年,我们就耗上一年,耍十年八年,我们就耗上十年八年,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不仅如此,但凡逢年过节,我们一家子都来你们家门口坐着,让你们刘家所有亲戚朋友都看看,听听,这不要脸的一家子做的烂事儿!这些话,我说到做到!”
刘家老大有心否认骗婚行径,奈何刘家老母已经被曲飒唬住,坐地上连哭带喊说什么当初也是没法子才让桃花匆匆嫁人,又说要不是孩子的生父,杨泉那个孽障突然被抓走,她哪会让刘桃花嫁给外乡人……刘母哭诉一堆,把陈年往事掏个干净,气的刘家兄弟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
自己老娘都亲口认了,他们再狡辩就是打自己脸。
两家人从上午对峙到下午,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刘家人无奈之下掏出两百块钱奉上,曲安国狂吼,“臭娘们儿卷走俺小两千块,你们区区两百就想把人打发,做梦!”
刘母一把鼻涕一把泪,都给曲安国跪下了,嘴里好女婿,乖女婿的叫着,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