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就怕你和你媳妇儿在这柳家堡再也抬不起头,既然给脸不要脸,好,老娘这就把事情掰扯清楚!你媳妇儿要给二顺说亲是吧?说的还是我们娘家刘家沟的刘保军……”
刘神婆把事情倒腾一遍继续骂道:“你拿了人家的钱不干人事,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诋毁出去,害人家一家子受人指指点点不说,还连累你娘家人遭人非议,刘桃花,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既然你无心把曲二顺嫁过去,想要戏耍那刘瘸子一番,好,我当你吃饱撑的!可你又为什么指使老娘过去……老天爷,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第一次被人打脸,还被人家拿扫把赶出门,临老临老,成了整个刘家沟的笑柄……”
刘神婆越说越气,揪住刘桃花的衣襟就打,依旧懵逼不已的刘桃花条件反射还手,老婆子哪禁得住忽然一个屁股墩儿摔地上,这下,彻底放开嗓子哭骂。
“老姑,我没有!”刘桃花气急败坏的赌誓,“要是哪个如您所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使劲儿拉扯刘神婆,再三赌誓,她要把二顺说给刘保军是千真万确的事,既然如此,又怎会前后变卦打自己脸呢?一边说还一边拉扯曲安国作证。
刘桃花懵逼那是因为对突来的变故没一点头绪,曲安国却把事情听的一清二楚,合着二丫头要嫁的人不仅是个瘸子,年龄上都能二丫头的爹了!况且,刘桃花之所以这样积极,是因为拿了人家二百块好处费,这和卖她闺女有什么区别?
他浑身猛的打个激灵,想起五丫头那天的一句话,“但凡卖闺女的人,全都要遭报应,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曲安国面色铁青,没理会刘桃花,怯怯看向曲二顺,却见二丫头面无表情,目光却冰冷的透到人心底去。
刘婆子才不信刘桃花的话,在刘家沟的那些耻辱经历犹在眼前,你说没有,难道是我撒谎不成?老婆子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一边骂着一边把刘桃花往外推搡,刚到大门口正好看见有村民朝这里走来,立刻拍着瓜掌把事情说给众人听,让大家评理。
刘桃花瞬间成为众矢之的,连声辩解,自己没戏弄人,李婶子讥讽道:“你没作假,意思就是真要把二顺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瘸子,呵呵,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这样看去,大婉的委屈根本不叫委屈。”
扯出曲大婉,众人都知何意,立刻对刘桃花指指点点,刘桃花这下百口莫辩,争辩这个就得承认那个,然而两个她都不想承认。
这边正热闹着,北边胡同口突然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坡脚的,刘神婆看见那人立刻扯住刘桃花,“有的没的,你自己跟人家掰扯,我看看你是能说的莲花来,还是能说出大天来。”
刘保军带着人突然出现在柳家堡,可把刘桃花惊呆了,她还没从刚才的懵逼中走出,刘保军已经骂开,“刘桃花!你个不要脸的臭娘们儿,居然敢欺负到老子头上,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那好欺负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刘桃花想撞墙。这一个二个的都说她欺负人,可挨打受骂的却是她,关键是,她还不知道原因,真他娘的憋屈死了!
“刘保军!你莫要撒野,你说老娘欺负你,倒是说个一二三来!”刘桃花挺直胸脯子豁出去,反正她也觉得在自己家门口刘保军不敢动手。
这时,刘保军一瘸一拐的到了刘桃花面前,指着鼻子叫道:“大年初六,你到我家,说要给我拉扯一门亲,对方年轻漂亮能生养,就是彩礼要的贵些,这女孩儿就是你家二闺女曲二顺,有没有此事?”
“有!”刘桃花硬着脖子大声回,她话刚落地,人群立刻爆发一阵唏嘘。俗话说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人们看看水葱一样水嫩光鲜的曲二顺,再看看又老又丑还是个瘸子的刘保军,纷纷对着刘桃花责骂不已,有的声音还很大,根本不怕被听见。
刘保军听见人群议论,脸红的如煮了一般,这两天他在村里没少被人非议,原本想找个机会对刘桃花质问一番,谁想还没等他上门,刘神婆却上门了。那贼眉鼠眼的老婆子扯一堆结果还是要给他说亲,对象还是刘桃花第二个继女曲二顺。他当场暴怒,耍人还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真当他是个软柿子捏上瘾了吧?
把刘神婆打出去后刘保军越想越不对,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可爹娘还没死,老脸还要呢。气不过,一冲动,便拉着两个堂兄弟过来理论。
“我当时就说自己结过婚,死了老婆的,怕人家小姑娘不乐意,你咋说的?你说曲家闺女多,名声又不好,个个愁嫁,若是小姑娘知道嫁给我这样的,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呢,有没有这话?”刘保军暂时屏蔽人群非议,指着刘桃花继续对质。
“有!!”刘桃花声音有多尖锐,内里便有多心虚,隐约间她有预感,村里人听见这些估计要把她给骂死了。
果然,姜秀云第一个跳出来骂道:“丧尽天良的娼妇,我曲家是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容你这样作践俺们清清白白,漂漂亮亮的姑娘们!你倒是给我说说,曲家闺女名声怎么不好,是偷鸡摸狗了还是背地里拉汉子了?刘桃花,你今儿不给我讲清楚,老娘给你拼命!”
第26章 声名再次大噪()
别的姜秀云都能容忍,唯有这点。她也是有闺女的,何况曲香香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儿,人美又能干,咋就突然名声不好愁嫁了呢?再说老大家的那几个闺女,虽说比不上她的香香,模样也是出挑的,也都勤快能干,娘死的早,可怜见的就这样被人当众作践!
各种原因之下,姜秀云动怒,扯住刘桃花不放。在其身后更有两个儿子及村民帮腔,刘桃花憋了半天只憋了几声“我,我……”,再也没别的。
这感觉,真是比死还难受。
刘桃花严重吃瘪,模样狼狈至极,姜秀云仍不肯放过,她猛的把刘桃花一推,将曲香香、曲二顺以及双胞胎姐妹拉过来对众人道:“俺们家的姑娘个个漂亮能干,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平时在村里谁人不夸,哪个不赞?可是到那娼妇嘴里就变成不干净,愁嫁,这口气,我姜秀云就是死了也不能咽下!”
一溜儿的水葱让刘保军瞪大眼,虽不知哪个是曲二顺,可是在他看来,个个都是顶好的。
原本他以为刘桃花这么急着把继女嫁给他这样的,指定有啥毛病,现在看来,这女人百分百打着作践继女的主意,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
看到刘保军滴溜溜的眼珠子,姜秀云再次怒火冲天,一把拉过曲二顺对刘保军骂道:“你想娶俺二姑娘?也不撒泡尿照照,是模样匹配,还是年龄匹配!又或者说你家门庭显赫,是那富贵少爷、皇太子,又或者说你家财万贯,金山银山用不完?不要脸的死瘸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漂亮娇嫩的曲二顺,刘保军只觉自惭形愧,面上又不肯认错,只道是刘桃花掰扯的缘故,若不是她说家里的姑娘名声不好,愁嫁,他岂会答应?又说刘桃花拿了他二百块好处,除了该有的聘礼外,又张口要五百块彩礼钱,他这才当真的。
说到此,刘保军忽然冲刘桃花骂道:“贱女人,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信了你,快把那二百块钱还我,从此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实际上那二百块刘桃花并未得,当初商量的结果是,刘桃花得把他和曲二顺的婚事定下来才算事成,到时候他再给她二百块钱。
可是现在,事没成不说,他平白惹了一身骚,名声都臭到这五十里开外的大泽乡,而这一切都是拜刘桃花所赐,现在恶心她一把,割她一块肉,也是她活该!
打定主意,刘保军便一心一意讨那二百块钱,说的有声有色,众人看向刘桃花的目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鄙夷了,都纷纷纳罕,这样无耻愚蠢又狠毒的女人,老天爷怎么还不收了她……
“谁拿你钱了?刘保军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刘桃花炸毛,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般想杀人。
钱,她一分没得,落一身骚不说,结果刘保军张口反问她要二百,今儿她刘桃花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这贱男人得逞!
打定主意的刘桃花仿佛吃了大力丸,只说几句便和刘保军撕扯在一起,虽然刘保军是个瘸子,到底是个男人,力气比刘桃花大的多,没几个回合刘桃花便吃了亏,脸上、手上全是印子。
众人乐的看她出洋相,没一个肯上前拉架。
曲安国急的围着俩人打转,却找不到空隙插手。
别管怎样,刘桃花是他媳妇儿,是她儿子的娘,他不能任由别的男人欺负。
在曲安国那张老脸挂了三道彩的情况下,刘桃花才挣扎脱离刘保军的束缚,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刘保军索性破罐子破摔,“刘桃花,今儿你要是敢昧下那二百块钱,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拉你个贱货陪葬!”
“刘保军,我根本就没拿你的钱,今儿老娘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给你这个钱!”刘桃花披头散发,棉袄上的扣子散落一地,露出里面的大红绒衣,绒衣下,是两座鼓囊囊的东西。
这里的大多数女人,还没穿一种叫做胸罩的东西,所以,透过绒衣,那两团东西,格外逼真。
她不管不顾的躺地上挺尸,一副谁敢靠近我就是轻薄我的架势,让男人看了纷纷挤眉弄眼,让女人看了面红耳赤,只觉刘桃花不要脸至极。
刘保军不敢再靠近,嘴巴却没停,“刘桃花,臭不要脸的,你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不得好死……”仿佛越骂越上瘾,什么男人的脸面、尊严全不要了,刘保军铁定心要那二百块钱作为这件事的补偿,便一副比刘桃花更无赖相,到后面,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曲安国再也听不下去,径直跑到堂屋,翻到钥匙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刘桃花的“宝盒”,而后数出二百块钱,又一口气跑到刘保军面前,把钱扔给他。
原本挺尸的刘桃花看见,顿时尖叫去夺,夺不成便像块狗皮膏药死死贴住刘保军,瘸子窘迫无比,却死死护住兜儿里的钱。
到最后,曲安国在众人帮助下才把这疯女人拉开,刘保军一瘸一拐离开柳家堡。
刘桃花拼死没讨回那二百块钱,便把火气全部撒到曲安国头上,对着老汉又打又骂,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鬼哭狼嚎的不能自已。
看戏的人逐渐散去,临走前谁也没上前劝慰刘桃花,更没人同情曲安国,任由他两口子相爱相杀。曲安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拖进屋里。
刘神婆冷眼看戏到现在,已经懒得去想这其中曲折,她目光复杂的瞅了刘桃花一眼,然后离开。
经此一闹,刘桃花更是声名大噪,没几天,整个大泽乡都知道了她的精彩事迹,一个恶毒的继母,因为厌烦继女而算计继女的婚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弄的里外不是人。茶余饭后,她和她做的那些蠢事成了人们闲谈时最好的谈资。
而那二百块钱真的把刘桃花打击到了,加之白天敞开棉袄躺地上着了凉,当晚便高烧不退,这一病七八天才渐渐好转。
第27章 你媳妇儿不要你了()
在刘桃花生病的这些日子里,初次体会到人生潦倒。不仅没有人端茶送水,就是想吃一口及时的热饭热菜也不容易。这在从前,万万没有的事。想她嫁到曲家这七年,就是平时,那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务几乎没做过,田里的事儿一年到头只装模作样的操持几次,剩下的日子要多逍遥就有多逍遥。
更别提有个头疼脑热,腰酸背痛,但凡如此,几个小女孩哪次不是进进出出,端茶送水,一日三餐都紧着她的口味?
然而现在,除了曲安国还问问她的死活,几天来,曲家姐妹根本没靠近过她的床榻。
当然,她自知已经和曲家姐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自己就是当场死了,曲家姐妹也只会拍手叫好,所以,就算饥渴难忍,浑身难受,她也没再去招惹那几个姑娘。
倒是曲安国,每天只要一睁眼,就要受一顿好骂。一开始,曲安国只当老生常谈,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可随着次数的增加,以及刘桃花叫骂的内容越发难听,这个老实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直接撂挑子不干。
临走前板着老脸道:“怪我怪我,就知道怪我!你若是不想着占便宜,怎会平白无故丢掉二百?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却把过错全推我身上。”
抬脚正要走,刘桃花忍痛从床上乍起,吼道:“我为了谁?还不是想让家里减几张嘴,当初你也是同意的!”
“是,可我没让你给二顺找个那样的!”提起那刘瘸子,老汉也恼了,这几天二丫头都没正眼瞧过他,他有心说话,却羞的开不了口,一出门,谁不指指点点的议论他,为了婆娘,把闺女一个接一个的往火坑里推,果然有后娘就会有后爹!
“一个三十五的老男人,又丑又瘸,还好赌博,你拿他配二顺!我的脊梁骨都快被村里人戳断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剩下刘桃花一人在屋里又哭又叫,半天也没人理会。
……
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曲飒并不知。曲三宁一心等着小妹回家,好把这一切都说给她听,哪知周末小妹根本没回。
而此时的曲飒,正在去往茂城老区的路上。
尽管她起个大早,但是,当她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下午时分。
还好赶上探监的时间点,经过和看守民警一番交涉,曲飒被带到犯人杨泉面前。
看到他第一眼,前世的记忆便如江水一般滔滔流入脑海,几乎第一眼曲飒便可以确定,此人是曲啸天的生父无疑。成年的曲啸天,和眼前这张脸,实在酷似。
“杨泉,这姑娘说是你儿子的继姐,你可认得?”
看守民警陪曲飒一起进来,因为她年芳十五,还没有身份证,又不能拿出别的证明,他们只有全程陪护。
按照规定,曲飒是不能进来探监的。
然而杨泉这个人比较特殊,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已不在人世,旁支亲戚没人理会,他本人又没结婚生子,属于真正的孤家寡人。
前几年,倒是有个自称他表姐夫的男人过来送些衣物、钱财,不过统共也就几次。这两年杨泉的日子愈发窘迫,已经管其他同伴借了好几次钱,老借不还,日子长了便没人再肯借给他。
而这姑娘又自称是他儿子的继姐,这就让人很惊讶了。没有结婚,哪来的儿子?然而这姑娘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是杨泉的私生子,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眼瞅着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又大老远的过来,索性就让她进来。
“不认识。”杨泉对曲飒瞅了又瞅,摇头。
“我叫曲飒,是曲啸天的五姐。”曲飒自报家门。
杨泉心惊,曲飒?曲家的闺女?她怎么会找到这里?一时间,杨泉心中思绪纷纷,一会儿思索他挂念的妻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会儿又审视曲飒的身份。
“我不认识什么曲飒,更不认识曲啸天,你到底是谁?为何找我?”一番考量,杨泉决定来个装傻充愣。
“那刘桃花你总该认识吧?”曲飒知道这人不会轻易认账,便循序渐进道:“你们一个村出来的,别说不认识。如今刘桃花是我的继母,今儿就是她请我过来,要告诉你一些话。”
杨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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