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蚁楼楼主最是风流潇洒,近些年来不知怎的对美人竟起来了万分兴趣,这花魁大赛他自是不会放过,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可惜了那翩翩少年郎,惹了多少春闺少女心醉。”那人侃侃而谈,引得一众人等具是啧啧称奇。
“你怎么知晓的这般清楚。”众人好奇心更甚。
那人洋洋得意到:“我表哥家的那口子的三姑的儿子的朋友是在蚁楼的一处产业做事的。”
“……”
刚入酒楼之门的人听到众人的谈论身形顿了一顿,看到角落中还有闲着的座位,便朝着顾炎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不知兄台可否行个方便,与在下拼桌。”顾炎抬头一看,逆光中的男子看不清面貌,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名侍从。
顾炎随意看了一眼,看出他身后二人脚步沉稳,都是身具内力之人,这人大概只是个前来游玩的富家子弟。
那人不等顾炎答应,便一屁…股坐在了顾炎面前,顾炎撇了撇嘴,却是不再理会他,接着自斟自饮起来。
那人坐下却不急着点菜,而是对着顾炎说道:“见面即是缘份,不知兄台贵姓?”
顾炎真想问上一问:兄台,你是自来熟吗?
顾炎想着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筷子,向那男子看去,抬眼却对上了一双与司过极为相似的丹凤眼。
那人眉目清秀,并不十分俊朗,但一双眼睛却极为惹眼,可谓是画龙点睛,让本该埋没于众人间的这人立时突显了出来,但再细细一观,却又极易忽略这人的存在。
他比司过少了三分慵懒,却多了三分清爽,如此矛盾的感觉在同一人身上出现,竟是十分的和谐。这人,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歪歪头想了一想,顾炎面不改色地说道:“顾影。”他家噬影如果知道他用了这个名字,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呢?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了,怎么办?
那人颇具兴味地在嘴中啧了啧这名字,旋即一笑道:“在下名为夙槿言。”
顾炎回忆了一下江湖中好似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若不是自己想多了就是这人也用了化名吧,却又听得这人接着问道:“顾兄可是为了观看花魁大赛而来。”
“不是。”顾炎很给面子地回答了两个字。
“巧了,在下也并非为此事而来,”只听那人接着说道,“在下是为追妻而来。”
追妻?唔,这个词好像不错。
第8章 奇葩槿言()
听得夙槿言是为追妻而来,顾炎忽的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来,看着夙槿言的目光也充满了好感。
“内子顽皮惯了,听得这淮阳有三年一度的花魁大赛,便趁着我在置办商货之际偷偷溜着出来了。”说到这里夙槿言揉了揉额头,颇有些无奈,“我若不来此处寻他,怕他早已沉醉到温柔乡里出不来了,唉。”
后边的声音渐渐转小,而顾炎心中想着噬影似乎也算得上是顽皮,不告知他一声,便提前离开了,因此并未注意到夙槿言后来的话语。
“客官您要点些什么?”这时一旁站了好长时间的小二得了空当上前询问。
夙槿言想了一想,口中说着:“素炒醋芹、醋焖桂鱼、糖醋里脊、糖醋排骨并上一份醋溜白菜。”
小二:“……”
顾炎:“夙兄口味倒是奇特,难道很喜欢酸食?”
夙槿言僵了一僵,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不是,我是怕淮阳酸食甚多,提前适应一下。”
顾炎:“……”抬头看了眼夙槿言身后的两名仆从,见他们面色如常,大概对主子这样已经习以为常了。
“哦,再沏一壶雨前龙井来。”夙槿言轻咳了一声,接着对小二说道。
好在不是一壶醋,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顾炎这样想到,低头看着自己之前点的翡翠虾饺、清蒸鲈鱼、素炒三鲜以及凉拌牛肉,顾炎觉得自己当真是心胸如海一般博远,噬影,你总有一天会看出你主上我的好来。
转过头去推了推一旁怔愣的小二,顾炎说道:“给我端上一碟醋来。”虾饺什么的,蘸醋最是美味。
夙槿言:“……”
小二:“……”
这一顿午饭顾炎吃的极为爽快,毕竟看着一个人在你面前吃光一盘盘以醋为主的菜品,任谁都是极为,嗯,赞叹的。
用过午饭,夙槿言主仆三人本想邀顾炎一同前往淮阳城,但顾炎却以要在江朔再转一转拒绝了。
虽然说他对夙槿言有种惺惺相惜之感,但是,如果让他一日三餐都看着一人吃醋,他的小心脏还是受不了的。
况且与这个顿顿吃醋的人呆在一起,顾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被传染的同他一样,想想自己一日三餐与醋为伴,顾炎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在江朔逛了半日,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也没有发现噬影的踪迹,但天色已晚,为了不让自己露宿街头,顾炎便找了间客栈住下,第二日一早骑上疾风向淮阳赶去。
未到正午,顾炎便抵达了淮阳城,城门两侧驻守着训练有素的侍卫,行人陆陆续续不曾间断,看来极为繁华。这淮阳城倒当得上是一大名城,暗自赞叹一声,顾炎随着涌动的人潮进入了城中。
正午时分,拖着疲惫身躯的顾炎来到一处装饰颇为精致的酒楼门前,一小二便微笑地牵过顾炎的同样无精打采的疾风说道:“客官来的真巧,还剩下一套天字三号房。”
顾炎这才松了口气,他已经打听了三家酒楼,只有这一家还有房间,这花魁大赛当真是吸引了太多人前来。
将携带的行李放到了房间之中,顾炎收拾了一下,打算到楼下用餐,赶了半日的路,此时他早已饥饿不已。
“糖醋鱼、醋腌醋连白……”熟悉的声音从一楼的大堂里响起,顾炎一个踉跄,险些摔下楼去。
顾炎:“……”
下楼的顾炎眼角一瞥,正看到在大堂一侧闲坐的夙槿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名仆从此刻却不在他跟前。顾炎装作未曾看见他的模样,便接着向另一侧走去。
“啊,顾兄,好巧。”兄台,你可不可以不要有那么好的眼神。
顾炎身子一僵,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满脸笑意对着夙槿言说道:“原来是夙兄,当真是巧得很。
夙槿言招呼顾炎在他身前坐下,拿起茶盏,倒了一杯雨前龙井给他:“这是我在淮阳城中的一处产业,顾兄既然与我如此有缘,这几日的开销,便给顾兄打上八折。”
顾炎:“……”话说,夙兄,你那一脸沉痛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轻咳了一声,顾炎万分惊奇地看着夙槿言说道:“这酒楼竟是夙兄的产业,当真是了不起,”接着又认真地说道,“夙兄古道心肠,乃我辈楷模。”
“哪里哪里,祖上积攒下来的家业,称不得上什么。而且你我相逢即是缘分,我夙槿言别的不行,就是对待朋友大方,哈哈哈……”说着一脸得意,哪里还有半分沉痛的模样:“顾兄也别叫我夙兄了,听着太过生分,叫我槿言就好。”
其实,我真的很想和你更生分一些的,真的。
也不管顾炎答不答应,夙槿言接着说道:“既然顾兄叫我槿言了,我也以名相称顾兄如何?”
你哪里看出我答应了的……
“阿影,小影……”
“咳,槿言叫我顾影就好。”顾炎被茶水呛了一下,阿影、小影岂是你能叫的,不过好像阿影这种叫法却也不错,顾炎又想念起噬影来。
还未待聊些其它,只见之前紧跟在夙槿言身后的那名男子匆匆从外面进来,在夙槿言耳侧说了些什么,听得夙槿言端着茶盏的手不由晃了一晃,溢出三滴茶水来。
“可是有了……嗯……夫人的消息?”顾炎好奇地问道。
夙槿言似乎被那夫人二字说的十分开心,但想到自己所寻那人,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寻到了,却又被他逃掉了,不过五日后花魁大赛,他自会现身。”
“不知顾影到此地是来?”
“与槿言你相同。”
夙槿言丹凤眼一挑,颇有些惊奇的意味:“我说你我二人有缘,当真是如此,哈哈,不提他们,你我兄弟二人共饮此杯。”
顾炎看了看两人手中的茶盏,这是以茶代酒吗?
夙槿言察觉到顾炎的异样,面色一红:“夫人他,他不让我饮酒,若顾影你想喝,我这便让人送酒过来。”
顾炎觉得有趣,却也是摇了摇头:“不了,喝酒误事,我还要留着清醒去找我的夫人呢。”说道这里,顾炎的眼神暗了一暗,“却不知此时他到底实在何处。”
夙槿言似也被他感染:“顾影,我这里颇有些产业,不若让他们帮你寻一寻,或许能寻得到。”
顾炎听闻眼睛一亮,随即想到自己化名而来,若要让他人寻到噬影的踪迹怕对噬影不妙,便:“多谢槿言的好意,只是我若现在将他寻得,怕他又要恼我,只待五日后的花魁大赛他也定当现身。”
夙槿言目光一闪,却也不再多言,二人又举起茶盏,闲聊起其它事来。
这厢顾炎与夙槿言相谈甚欢,那厢噬影却未能如此幸运寻得一处客栈住下,只得在城外找了间破庙,每日啃着干粮度日,时不时进城打探一番,只待五日后开展对蚁楼楼主的刺杀之事。
天寒日冷,第三日时竟下起了小雨,此刻正是一场秋雨一场寒,连日赶路的噬影因为日日奔波,时刻机警,加上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向来不曾生病的他竟然发起烧来。
所幸内功护体,倒也不是十分严重,只是整日昏昏沉沉,没有什么精神,但对于要出杀手任务的他而言却是异常致命的。
第四日未时,噬影又陷入了半日的昏睡,不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隐隐约约都是他曾经发生过的事,除了丧失了五岁之前的记忆,从五岁那年被人贩子抓走,到被转手卖到戮天教,再到在戮天教内拼命厮杀,之后被主上选中成为影卫。
后来的一瞬瞬、一幕幕全是主上的影子,直到从鬼医那里回来,主上将他近乎放弃,让他在刑房中受到重刑……
不对,不对,主上没有将他放弃,主上给了他疗伤圣药,主上让他修养疗毒,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忘记了什么,究竟忘记了什么?
睡梦中噬影抱住剧痛的脑袋,若此时有人在一侧,必能看到噬影的颈边蔓延出一株红色的曼陀罗花纹来,妖…媚动人却又异常的诡异。
睁开黝…黑的双眸,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噬影晃了晃涨的发疼的脑袋,眼中显现出迷茫的神色,他刚刚,究竟梦到了什么?
顾不得其他,噬影从怀中掏出瓷瓶吞服了一颗回天玉露丸,然后想了一想又放入怀中,这药丸太过贵重,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感觉恢复了一些力量,噬影活动了下略有僵硬的手臂,抱着刀斜倚到墙边,只待明日一搏。
若生,他便可再回到主上身边,若死……噬影望了望屋外已接近圆满的明月,慢慢闭上了双目。
第9章 花魁大赛()
今日中秋,明月正满,斜挂西楼。
淮阳城中的洛神湖畔更是人影攒动,并非是为了中秋赏灯,而是为了观瞻这三年一度的花魁大赛,一睹这一届踏月仙子的芳容。
每三年花魁大赛都会选出魁首,名为踏月仙子,每一届的踏月仙子也皆是文采出众,样貌绝代的女子。
“啧啧,这次虽说是为寻夫人前来,到也可以一饱眼福了。”夙槿言口中这样说着,但怎么也隐藏不了此时眼中凶狠外加吃醋的光芒。
顾炎默然不语,他只是想找出他家噬影而已,至于那些花魁什么的,不好意思,他跟他们不熟。
花魁大赛乃是在洛神湖中的一处水榭中举行,寻常百姓只能在岸边隐隐约约看个影子,而稍有些身份的或是富豪商户则在游船画舫中临榭观看,有时魁首选出,则不惜抛掷千金百两,但求踏月仙子作陪一晚。
顾炎沾了夙槿言的光,随着他一同登上了他包的一条游船之上。
这条游船虽说不大,但却内有乾坤,卧榻桌椅一应俱全,桌上也早已摆好了精致的餐点。顾炎仔细一看,果然,还是“醋味全席”,顿时胃口全无。
这游船贵在灵巧,在众多的画舫之中来回穿行,不一会就到了距离水榭很近的一块地方,在此处观赏,效果也是不错。
只等了一会,那水榭之中灯火具明,恰似一颗夜明珠一般点在洛神湖之上,却只见一绿衣女子怀抱琵琶,静坐在其中。
“这女子名叫碧玺,乃是三年前那一届的魁首。”夙槿言说道,三年前的花魁大赛他也是来过,并且正是在那时遇到了萧白,从此一见萧白便误了终身,咳咳,夙槿言甩了甩头,把这奇怪的想法甩到千里之外。
顾炎闻言点了点头,细细看去,见那女子虽是明艳动人,却多了几分惆怅,少了几分灵动,琵琶声声哀婉,诉不尽的悲伤凄凉。
不多时,一曲琵琶声落,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这本是欢快的时刻,这幽怨的琵琶声倒是有些不应景了。
顾炎心中却赞叹这碧玺弹琵琶的功力炉火纯青,称得上是一位大家,却听得一旁的夙槿言嗤笑了一声:“岁月最是催人老,昨日恩客今日消。自古红颜空余恨,愁绪层叠上碧霄。不过是三年时间,众人早就忘了三年前的这个碧玺,颜色易老,这些人不过是图个新鲜。花魁大赛从来没有谁能连任两任魁首,这一届怕是又要换人了。”
说到这里,不禁又是一叹:“你说我这么一个十好夫君,我又不会嫌弃他年老色衰,夫人为何却要弃我而去。”
这时夙槿言突然离座而去,不一会不知从何处寻到一面镜子出来,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惊叫道,“天啊,难道是他嫌弃我容颜衰老了吗?”
顾炎:“……”
继碧玺之后,洛神湖旁青楼歌坊的头牌名角都陆陆续续上场,或是吟诗作对,或是吹拉弹唱,倒也都有些拿得出手的技艺,时而出现三两个心思巧妙的表演,让人忍不住惊叹。
顾炎慢慢欣赏,眼中却一片清明:“这妓子倒是比众多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更多些有文采技艺之人,这也说的明白这白衣卿相柳三变为何偏爱为这青楼女子填词弄曲了。”
夙槿言摸着下巴,很是赞同:“顾影你说的在理,我也突然晓得夫人为何来此了。”
顾炎看了眼在一瞬间神采飞扬的夙槿言,略有些疑惑,但也时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只盼能尽快见到噬影。
“阿星。”夙槿言朝着那名紧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仆从吩咐了几句,那少年领命而去,吩咐游船向一处精致的画舫靠了过去,却停靠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顾炎察觉后挑了挑眉:“前面那处画舫倒是精致。”
夙槿言闻言笑了一笑,却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水榭中的灯火忽然暗了下来,众人尽皆摒住了呼吸,只见月色清浅、波光粼粼,却不见其它动静,面上便都显出疑惑之色来。
顾炎也立刻警惕起来,找寻着噬影的藏匿之处。
却只听得笛音一起,清婉飘渺的曲调便从那水榭之中流泻…出来,时而高扬如踏云,时而低婉似入渊,众人的心绪也随着这笛声时上时下,时起时落。
突然笛声滞,灯火明,众人只觉月华绽放,从那月宫之中下来一名仙子,那仙子面上覆纱,辨不清面目,手执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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