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嫁祸打秋风!”周成将信纸塞进信封,又伪装出个被撕开的火漆印记,这才手脚麻利的抓起另一份书稿,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头也不抬道:“你有问题吗?”
尉迟恭吞口唾沫,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心中却已打定主意,日后就算是去敢死营打仗,也绝不和眼前这货为敌。
他简直……太他娘的猥琐了!
第17章 打土豪,分田产!()
日落西山,天色渐黑。
灯火通明的唐府挂满素缟白绫。灵堂周围,数十名下人披麻戴孝,心翼翼的来回忙碌。谁都没想到,原本并不受重视的六姐,在被行刺身亡后,地位竟突然变得高贵许多。不仅各种礼制早已逾规,陪葬品配的奢华无比,就连安国郡公唐洛燕,都因此而一日哭晕数回。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六姐乃是唐洛燕酒后和婢女所生,虽衣食无忧,但向来不怎么受宠,父女半年不见面都是正常情况。基于这般淡薄感情,她死后唐洛燕的表现,自是引来不少猜疑声音。不过,自从两个议论此事的下人被仗杀后,这种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公爷!”
相比噤若寒蝉,连走路都不敢出声的下人们,知道内情的老管家,则显得淡然许多,弯腰将一道道菜布上木桌后,他又替唐洛燕斟了杯酒水,这才垂手退到一旁,“那边传来消息,审讯有进展了。”
“是何情况?”唐洛燕打个哈欠,随手抄起木筷。
“刺客招供,出了反贼联络的据点。”老管家轻声道:“半个时辰前,尚书省举荐的主审官已带着捕快,从刑部出发,算算时间,现在多半是有结果了。”
“结果?呵,两个后生辈,能搞出什么结果来?”
唐洛燕冷笑,“就算他们真的抓住幕后主事又能如何?只要杨广不放掉左右武卫府,这件事情,就绝不会轻易结束。”
“看来公爷是下定决心支持独孤阀了。”老管家双眼微眯道。
“谈不上决心,只是顺势而为罢了。无论当年三征高丽,还是如今,吾等唯一的目的,就是让那人知道,这天下是世家门阀共有的天下……”
唐洛燕单拳紧握,语调激昂,澎湃的热血在周身流转,让那原本酒色过度的苍白脸颊,都染上抹病态嫣红。
眼看着郡公大人媲美少年中国的演讲就要在此展开,门外突然传来阵敲门声。
“公爷,新晋监察御史周成,周大人来访!”
“周成?”
唐洛燕愣了愣,“就是那个和宇文明秀有所瓜葛,在重阳夜宴上作出水调歌头的子?他来干什么!某和宇文阀好像没有来往吧。”
“也许是为了公事。”
老管家咳嗽一声,“公爷莫忘了,他前日被尚书省举荐,做了重阳重案的陪审。”
唐洛燕眉头登时皱起,如果是门阀晚辈来访,就算不识,接见一下到无不可,可涉及重阳夜宴,他就有些犹豫了。要知道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四十余勋贵看似抱团联合,实际上却并非铁板一块,若有自己单独会见周成,风言风语流传下难免会引来猜忌……
“告诉他,某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
唐洛燕深吸口气,决心回绝,不想下人犹豫下,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周大人了,若公爷不见,就将这东西呈给你……”
“你这蠢材,有信笺为何不早点拿出。”
唐洛燕被气的直翻白眼,一脚蹬开下人,抓过信笺随意看去,结果这一看,他立马打了个哆嗦,原本嫣红的老脸,刹时间又恢复成了苍白颜色。
“这……这个孽障!”
唐洛燕手指颤抖,狂抽着凉气,看到最后几乎要被吓昏过去。
“公爷息怒,保重身体啊。”老管家急忙上前搀扶。
“都大祸临头了,还保重个屁!”唐洛燕一把推开对方,急冲冲道:“都愣着干嘛,快点把人请进来,算了,某亲自前去,尔等速速备茶,备好茶……”
不怪唐洛燕失态,主要是周成太阴损了,居然把后世我党打土豪,分田产的理念,再现于信笺内容中,那通篇的均田,共产等字眼,不仅将皇权威严尽扫于地,更是将世家利益践踏的支离破碎。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别隋朝,就是再往后五百年,也绝没有人胆敢出。
可偏偏现在就有人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儿,安国郡公府的六姐。
看着那熟悉的娟秀笔迹,唐洛燕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祸啊。若真传扬出去,不仅杨广不会放过自己,天下世家门阀,也会将唐家视作异类,恨不得推而杀之。
所以,再见到周成后,唐洛燕的姿态放得很低,甚至用卑躬屈膝来形容都毫不为过,而周成也无意树敌,只要问题解决,让自己安然度过难关就好。
基于这种心理,两人的谈话自然也变得融洽至极,在就各种问题友好协商,并互相交换意见后,双方尽欢而散。唐洛燕抹去头上冷汗,迫不及待将那要命信件丢进火堆。而周成则是带着一箱据是来自郡公家乡的“土特产”登上马车,雄赳赳气昂昂赶去下一地点……
日升日落,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中,两天时间过去。
秋风萧瑟,又一场雨水将树干扫的光秃一片。
洛阳城内,肃杀弥漫!一队队军士手持甲兵来回巡视在街头巷尾。原本热闹熙攘的东西坊市,此时也变得冷冷清清,临近四道城门虽没有封闭,但驻守的军力却比往常增加了数倍有余,且只需出不许进。大批商队被挡在门外,无可奈何下只得在郊外暂时扎营歇脚,等待禁令解除。
洛阳之所以会草木皆兵,变得如此紧张,完全是因为刑部昨夜突然传出的消息。
重阳重案告破,今日便要在刑部大堂宣判。
“终于要开始了?”宇文化及站在城头,双眼微眯眺望紫微宫,那是帝都的象征,更是皇权的旗帜,一旦爆发冲突,势必会血流成河。
“是啊!”姓秦的老者叹息一声,“今日过后,这大隋的基业,恐怕真要土崩瓦解了。”
宇文化及神态冷漠,可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明他此时心情并不平静。
事实上,换成谁被逼到风口浪尖,恐怕都很难淡然下来。要知道,一旦屠刀举起,整个宇文阀就和杨广彻底绑在了一起。虽然四卫兵马足以镇压洛阳,骁果精锐也是天下少有的强军,但和所有世家作对,够吗?一想到各州各郡,九成以上的鹰扬府都被世家掌控,宇文化及就忍不住暗暗心寒。
与此同时,独孤府内!
一片黄叶孤零零的飘下,沿着潺潺溪水流向远方。
独孤忠一身劲装,跪坐在木亭中。他对面是浅色华服,雍容典雅的独孤凤。
“既然心神不宁,又何必枯坐于此。”
独孤凤葱白手微捻着茶蛊,将浅红色茶水倒进紫砂杯,霎时间,沁人心脾的茶香,于空中袅袅散开,独孤凤轻嗅一口,陶醉的闭上美眸,“去吧,莫要赖在这里,浪费我的好茶。”
“阿姐难得煮茶,我若错过这次,下回想要品尝,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独孤忠摇摇头,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你这般喝法,能品出滋味才是怪事。”
独孤凤白了眼他,虽如此着,但还是起身将茶水填满,“真的不去?”
“结果早已注定,去与不去,又有何区别。”
“有信心是好事,但在尘埃落地前,切莫不可大意。”
“呵呵,难道阿姐觉得,此事还有变数?”
独孤凤没话,她攥着紫砂杯,目光幽幽望向远方,脑海里不知为何却突然浮现出了周成的身影。
第18章 华丽逆转()
天空阴沉,乌云压城。
在无数人或明或暗的注视下,刑部大门终于缓缓打开。随着衙差排匾唱喏,四十余辆早就停在外间的华贵马车也先后撩开蒙帘。
看着一个个勋贵鱼贯而入,很快将中堂坐的例无虚席,刑部侍郎赵吏的额间,登时冒出点点冷汗。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当事情临头时,他还是忍不住将自家顶头上司暗骂到狗血淋头。
可惜现在什么都晚了,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佳,居然撞破了尚书大人和左侍郎妾苟且偷情的场面。想到这里,赵吏思维不由跑偏,脑海中又浮现起那娘子风骚妖娆的身段,“难怪老家伙一把年纪还能如此风流,换成是某遇到那娘子恐怕也难以把持啊!”
啪!
一声惊木,将赵吏飞到天边的魂儿瞬间拉了回来。嘬嘬牙花,赵吏无精打采的起身,对着走上中堂的黑脸青年敷衍作揖。虽钦差见官大一级,但对这种名不见经传的辈,赵吏打心眼里还是存着鄙夷。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以为得到口供,又平去个反贼窝点,就能宣布结案……”
赵吏暗叹口气,闭上双眼。反正家中老早已送回乡下,洛阳乱,那就让他乱吧。
“带人犯。”就在这时,尉迟恭的声音于大堂上传来。
赵吏微微坐直身姿,神态虽肃穆凝重,但心思却飞回到左侍郎家的妾身上。那个娘子,身上似乎有着非凡魔力,见过一次便让人念念难忘。可惜,自己很难挺过这关了,否则用上些手段,未尝不能一亲芳泽,圆了这天的念想。
耳边传来尉迟恭的呼喝,赵吏不用听,就知道他是在重复整个案件的过程。在刑部数年,对这些程序,赵吏早已烂熟于心。
只不过今天堂审似乎顺利的有些过分,被带上来的刺客,根本没有任何狡辩,就默默签字画押,以至于前后不过一刻钟,尉迟恭便做出了最终宣判。
“如此宣判,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尉迟恭深吸口气,别看他先前过场走得麻溜,但心中惴惴却丝毫不比旁人少出多少。
“钦差大人审判合理,某并无意见。只是,此事追本溯源,和那左右武卫府玩忽职守,也有着必然联系,不知此时,钦差大人当如何处置。”短暂沉默后,一道声音从下传来。
“来了!”
尉迟恭心中一紧,冷汗瞬间沁透内衫,停歇半晌后才勉强收敛情绪,按照周成先前交代,淡然道:“左右武卫府归于兵部管辖,按理来本官并无权处置他们,但圣上命本官督办全程,若不有所作为,难免有负皇恩……所以思来想去,本官决定与周御史共同上疏,以玩忽职守为名,参左右武卫府大将军,拟其罚俸三年,降半级留用。随属将领,皆罚俸一年,降一级留用,若再有疏忽,则数罪并罚严惩不贷,不知公等以为如何?”
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后,整个大堂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钦差和御史有权上书不假,但连处罚都拟定出来就难免有些扯淡了。所以如此处置,必是出自江都那位天子的授意。
赵吏吞口唾沫,下意识将目光看向四周勋贵。这种狂暴雷雨来临前夕的静默,就算是他,也忍不住被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
吧嗒!一滴冷汗顺着书官脸颊落在宣纸间。时间分秒流逝,就在尉迟恭心提到嗓子眼,几乎以为计划就要失败时,安国郡公唐洛燕突然起身,“钦差大人断案公正,处置合理,某自是没有意见。”
有人带头,其余勋贵自然也不会沉默下去。当即陆续发言,字里行间虽略显生硬,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那就是他们对审判结果很满意,对处置结果更加满意。
赵吏懵逼了。
他在官场沉浮多年,很清楚世家皇权的冲突是何等不可调和。就拿这次重阳夜宴来,四十余名勋贵子弟被杀,顶破天也就是个刑事案件,之所以闹到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还不是因两个卫府的兵权。毕竟是大隋阀第一谋士秦公,老头在接到消息后脚下就是个趔趄,差点将门牙磕飞在女墙上。
“没道理啊,世家门阀贪婪成性,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妥协。难道……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不对!他们的目的在于逼宫夺权,而不是反叛作乱,所以需要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而今刑部结案,正是其发难的最佳良机,他们到底为何放弃,真是怪了个哉。”
“哈哈,不管如何这都是件好事。”
宇文化及大笑出声,只觉心头多日来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世家退让,我宇文阀至少不用再被推到风口浪尖,秦公……不必在纠结了,还是速速准备与宋阀联姻事宜,岭南基业,才是某立足天下的最大助力。”
“老朽现在就去,将明秀姐迎回府内。”
秦长卿点点头,正欲退下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花白胡须皱眉道:“那个周成,如何处理?他前些日子才被封职监察御史,若对姐纠缠不清……”
“哼!一个撞大运的子,若不是本将军懒得理会,他岂能活到现在。”宇文化及轻吸口气,随意挥挥手道:“今夜找个机会,将他处理掉吧!免得徒增麻烦,坏了某的大事。”
第19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不同于宇文化及的心情舒畅,此时的独孤忠,俊脸已变得扭曲狰狞,狠狠一掌拍碎茶台,便霍然起身道:“这群背信弃义的人,居然临阵倒戈撕毁承诺,不行,某现在就去找他们分个明白!”
“站住!此事已然尘埃落定,你现在去找他们,不仅没有作用,反而会将自己暴露在杨广的视野内。”独孤凤柳眉一挑。
“那帮人如此妥协退让,必是已投靠杨广,不准他们早就将我独孤家出卖了……”
虽如此着,但独孤忠还是停住了脚步。
“未必!杨广自上位以来,便开始多番打压世家利益,如今十余年过去,双方即便没有死仇,也不会轻易握手言和。”独孤凤双眼微眯,“所以,这件事情绝对有蹊跷!”
“有何蹊跷。荡浊死士潜入洛阳,明杨广已无法调和矛盾,否则他也不会下这鱼死网破的决心。”独孤忠焦躁道:“他都束手无策,天下还有谁,拥有这般势力,能将爆发在即的冲突生生压制?”
“并非所有事情都能要势解决,若权谋运用得当,同样能收获出其不意的效果。”
到这里,独孤凤柳眉微扬,神色凝重的呢喃:“看来,我还是瞧这个周成了,他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呢!”
在独孤凤念叨周成时,周成也在念叨着独孤凤。
当然,这并非心有灵犀,而是他刚刚从刑部后堂溜达出来,就被宇文明秀拽住了耳朵,剧痛下他自是忍不住愤然还口。于是乎“温柔贤淑”的独孤娘子就被搬了出来。
在周成三寸不烂之舌的描述下,独孤凤瞬间变成了完美女神在人间的代言,而宇文明秀,则被贬得犹若村姑一文不值。
如此毒舌的人身攻击,就算咱大隋第一美女涵养出色,当下忍不住俏脸铁青,一个身侧,便死死攥住周成衣领尖叫道,“闭嘴!再啰嗦信不信我阉了你那东西拿去喂狗。”
周成顿时被这娘们儿彪悍言语震惊到目瞪口呆,好半晌后才艰难吞口唾沫,“好歹也是名门闺秀,你这种话,实在是太那啥了吧。”
“你管我?”宇文明秀瞪瞪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难掩兴奋的声音突然从后传来,“周贤弟,某为何找来找去都找不见你,原来是偷偷跑出来了。咦,宇文姐也在啊。正好,某来做东,同去醉仙楼好好潇洒一番。”
“兄有所命本不该推辞……”
粉面含煞的宇文明秀,转眼间就变得笑靥如花,手顺势抚平周成领口褶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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