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猜不出来,岂不令人太过失望?”
“好,好,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这猴子,虽然好色贪财了些,但论及才智,放眼大隋却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杨广抚手大笑。
“陛下过誉了……”
周成嘴角微微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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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财?好色?
这种完全没有事实依据的评价,你丫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周成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据理力争下,可惜,话还没开口,他就想到了李秀宁和第二倾城,前者自己在人家宅子里住了很久,后者虽然没有嘿嘿嘿,但却在秘闻司衙门里,默默待到现在。
这两者的事情,瞒不过杨广。
若在加上天下皆知的宇文明秀,和跟自己多少有点暧昧的独孤凤……
貌似好色这个帽子,还真没扣错啊。
“好了,你也不必过于谦虚。”
杨广饮尽杯中酒后,重重吐出口浊气,这才面色肃然道:“这段时间,洛阳发生的事情,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它不仅涉及到宇文阀,就连独孤阀中人,也被牵连其中,甚至朕的皇后,崔嫔都难逃干系……”
周成心中咯噔一跳。
宇文阀,独孤阀,还有皇后萧宛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能牵连如此之广!
似乎是看出周成疑惑,杨广长叹一声,闭上双眼。随着他徐徐讲述,周成的表情登时变得精彩绝伦。
这件事来复杂,但总结过后无非也就五个字……
狸猫换皇子!
这是在宇文化及领军回返洛阳十余日左右发生的事情。当时,杨广的两个嫔均到了临盆之期。一人是陈后主第六女陈婤,另一人则是东郡公女崔氏。杨广子女稀少,遇到这种情况,自是龙颜大悦,身边人稍稍一鼓吹,他便来了兴致,言道:谁先生出皇子,便加封谁为夫人。
如此决议,登时让后宫都炸开了锅。
虽嫔和夫人,只有一品之差,但其中待遇却是犹若云泥,别暂且不论,就杨广出巡。帝后萧宛若因各方面原因,几乎很多时候都只能留在洛阳坐镇后宫,所以,随侍杨广左右的最高品阶者便是夫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谁人不懂?更何况还有淑妃王氏的例子在先。她因为出巡而长伴杨广左右,近年来可谓风生水起,日渐得宠。
在所以,后宫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就通通集中到了两女身上。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也没有什么,可坏就坏在崔氏和萧宛若关系极好,两人在后宫几乎情同姐妹。
而相比下生性淡薄的陈婤,则习惯于寡居,不仅和其余妃嫔没有过往,就连萧宛若都极少拜会,以至于宫中许多年前就有了萧宛若与陈婤有所不合的传言,只不过因为双方始终没有闹出动静,这才最终不了了之。
但现在,狸猫换皇子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个春雨初降的夜里,陈婤和崔氏同时腹痛,前者诞出剥皮狸猫,后者生出皇子……
如此不祥之事,杨广闻后自是勃然大怒,也没多想便将陈婤打入冷宫,却不料,后者一夜而卒,只留下封写满冤字的血书。
其实,杨广第二日气消之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没想到陈婤会死的如此突兀,默然之下心中疑窦丛生,立即便招来大理寺卿,令其秘密调查,结果,这一查还真查出个惊天大案。
大理寺捕快高手先是在花园中翻出名死婴,而后又找到人证,得知独孤凤曾怀抱襁褓,来回于产房之间,最后,萧宛若寝宫内的狸猫黑毛也被发现。
结合各种利害关系,大理寺几乎没怎么费劲,就得出了狸猫换皇子的结论。
萧宛若不愿看见与自己不睦的陈婤诞下皇子,进而母亲子贵晋升夫人,所以她假借宴会名义将独孤凤留在宫中,并在生产当夜,指使其用剥皮的狸猫,换掉了陈婤的皇子。
至于崔氏为何会被牵连其中……
这就更简单了。
死婴尸体经太医检查,被定性为先天腹死。换句话,便是这孩子早在大人腹中时就已没了声息。
如此推断下,死婴乃何人所诞,自然水落石出。
“完美!环环相扣,合情合理,如此看来,不管崔嫔还是娘娘,都有理由参与其中,至于独孤凤……呵呵,若臣所记不差,东郡公崔君绰,正是独孤太后的表兄。如此顺承下来,崔嫔和独孤凤,必也着亲眷关系,在涉及到权位争夺时,独孤凤出手帮忙,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周成深吸口气,眼中忌惮光芒连连闪烁。
这个在背后布局的家伙,心思缜密的当真令人遍体生寒。
从利益链,到人情链,再到证据链,几乎没有任何瑕疵可言。在这情况下,别是杨广,就算包拯在世,贸然入局恐怕也要栽得头破血流。
“所以,朕上当了,不仅将阿萧幽闭,就连独孤凤和崔嫔,都软禁在了深宫中。”
“只是软禁?”
“不然呢!”杨广瞪瞪眼睛,“如此宫廷丑闻,处理起来岂是容易。更何况,其中还涉及到独孤阀和崔氏外戚,若贸然行事,只会让天下大乱。”
“那臣就奇怪了。独孤阀没有动,崔氏外戚没有动,为何偏偏将宇文阀处置的如此凌厉,似乎到现在为止,这件事情跟宇文阀还没有任何关系吧?”
周成眉头皱成川字。
第152章 不要让朕失望()
“没有关系?哼!暗处那贼子,耗尽心机布局,又怎么可能只为坑害几人这么简单?他最终的目标,乃是为朕掌控天下骁果的宇文阀!”
杨广眸中杀机闪烁,“你可知道,当日值守皇宫大内的乃是何人?”
“宇文……成都?”
“没错!宇文成都擅离前线,犯下军中大忌,虽后有庐江战功弥补,但也难以功过相抵,朕为保他,只得将其官降一品,暂调回东都守卫皇城。却没想,这一点竟为对方所利用。”
杨广阴沉如水。
周成心思通透,几乎瞬间便猜到大概,“陛下不必如此,以当时情形换成是谁,恐怕都要猜忌到值守将军身上。毕竟大内戒备森严,妃嫔诞生皇子之所,更应有重重守护。独孤凤一介女流,功夫平平,若没人放水,又怎么可能于两殿间来回自如?”
“卿之聪颖,果真天下无双。”
对于这种给自己兜底的臣子,杨广显然非常满意,当即脸色稍霁,道:“朕当时满腔怒火,根本来不及细细思量,便决定以荡浊死士协同大理寺暗查宇文成都。”
“而后,消息传回。荡浊死士和大理寺捕快,在洛阳西的隐秘宅院内,亲眼看见宇文成都杀人灭口,将那夜值守的下官通通斩杀……”
“亲眼所见?可否抓了现行?”周成双眼微眯。
“是亲眼所见,也不尽然。朕的人,只是追踪宇文成都进入宅院,隔着窗影见其动手杀人。等冲进去时,七名值守将官已倒在血泊中,后窗大开,窗下遗落两封书信,一封为皇后所书,言得便是那夜安排,另一封,则为突厥始毕可汗所书,内容是立宇文成都为定远可汗,并催促其起兵,依照皇后,宇文阀,先前所拟的三方盟约,速速夺下洛阳长安。”
“如山铁证啊。”
周成长叹一声,不用想就知道,这两封手书的字迹,必然与萧宛若、突厥可汗完全相同。
杨广冷哼,接着道:“荡浊和大理寺捕快随后追出,在半里外的朱雀街,堵住了宇文成都。那个竖子,多少年了,冲动鲁莽的性格竟都没有丝毫改变,一言不合,竟直接动手下,打死三名大理寺捕快。”
“唉!成都将军的性格,恐怕也被人算计在内了。”
“何止是他,就连朕,都被那暗处贼子算中心思……”
杨广气恼的一拍桌子,声音冰寒道:“收到消息后,朕已气令智昏,当即命人进入宇文府抓捕宇文成都,没想无意之中,竟又在宇文化及住处搜出了龙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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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砸吧下嘴。
在宇文阀的栽赃上,对方手法不算高明,但先前的布局,却能将这不甚高明的手法,完美掩盖。毕竟杨广就算睿智英明,面对狸猫换皇子的事儿,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冷静下来,更何况,对方所行所举,又是那般天衣无缝……
“事情还没完,在朕将宇文父子下狱后的第三日,江都兵变了。十余将官统领三千骁勇向北,欲取道太原,前往突厥。好在李世民果断出击,将其尽数伏杀,只余四五名叛将逃入深山,如今仍下落不明。”
“李世民?”
周成眉头一挑,心中蓦然涌出抹忧虑。
李阀被渗透的程度,就像是一汪墨水,根本看不到底。李秀宁孤身一人回返洛阳,能成功的几率,实在微乎其微。所以这李世民,很有可能同样是个假货。
想到这里,周成神情一动,隐隐猜到些许端倪。
“怎么,你对他有看法?”
“不是,我只是在想,那暗处贼子布局如此完美,陛下又是从何处看出了破绽。”周成摇头,转移了话题。
“哼,就是因为太过完美,朕才起了疑心,只可惜,等回过神时,很多事情已成为定居。”
杨广似乎不愿在这上面多,深吸口气,便目光灼灼的看向周成,“所以,你只剩下半月时间了。半个月后,不仅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会被斩首示众,连皇后也会因为私德有亏,为朕所罢免,至于独孤凤和崔氏,最好的结果怕也是发配掖庭,终身不得再出……”
“半月破案,陛下未免太高看微臣了。”
周成倒吸口凉气,还没来得及讨价还价,就见杨广摇头道:“半月破案只是其一,朕还要你在这段时间里,找出幕后真凶及所有与之关联的叛臣贼子。哼,如此大局,朕就不信,这洛阳之内没有勋贵朝臣参与其中。”
“这……”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余地。朕明日便会以巡视江都为名,乘船从运河离开。洛阳就交给你了。若归来时,案子未破,那朕就只能宁错杀,不放过,若是破之,呵呵……”杨广的笑容冰冷,透着股残暴的血腥。
周成双眼一眯。
这句“有错杀,无放过”,让他猛地发现,杨广对宇文阀的信任,未必有他先前所言的那般深厚,亦或者,杨广处置宇文阀和萧宛若等人的决定,未必是受大势所迫,也许他心底深处,对整件事情始终存着犹疑,只不过不知是何原因,才给了自己破案插手的机会。
“此乃宫廷秘制的人皮面具,你可用其掩藏身份于暗中调查!若有需要,便拿着朕先前赐予你的金牌,去找尚书省仆射齐滨。还有洛公公,他会佯装重病,留在紫薇城内,如有困难,亦可去求助于他。嗯,朕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全靠你了,周成,不要让朕失望……”
杨广走了。
走得声势浩大,光是裹着锦缎的龙舟,就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
如此奢侈糜烂,自然引得许多人于暗处大骂昏君误国,周成虽然知道杨广的意图,但也没忍住,跟着狠狠骂了两句。
这老丫的,简直太不负责了。把这么大一摊子事儿随手扔来,他真当自己是包拯在世,狄仁杰重生?
当然,骂归骂,事情还得照做,毕竟这次涉案之人都和自己关系匪浅,一旦他们倒台,自己原本就不甚深厚的根基,势必会被一扫而空。
而这是周成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摸了摸脸颊上的人皮面具,他便深吸口气,毅然决然的迎着朝阳踏进紫微城内……
第153 娘娘,你走光了()
对方这个局,布的很大很缜密,如果按照古代推官按部就班的方法,别是半月时间,就算半年也不见得能搞出个子卯寅丑。
所以唯一办法就是另辟蹊径。
当然了,在此之前,还有许多准备工作。
就在周成暗暗推敲,不断优化心中方案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突然从后传来,“喂,你是新来的太监吗?本公主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周成神色一愕,转过身来,就见杨婉仪双手叉腰,面色不爽的瞪着自己。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走进了后宫花园。
周成一阵心虚,下意识又摸了摸脸颊上的人皮面具,这才压低声音道:“回公主,咱家的确是新来的,今日刚刚入宫,若有冒犯……”
“好啦好啦,真是啰嗦,本公主又没想把你怎样。”
杨婉仪轻哼着挥挥手,“过来,拿上这些花瓣,陪本公主走。这些宫女愚笨至极,摘个花还能崴到脚,哼,若不是遇上你,本公主怕是真得自己干这粗鄙活了。”
“这个……公主殿下,其实那些侍卫大哥也可以帮忙嘛!咱家才入宫廷,不通规矩,万一坏了殿下大事,岂不万死莫赎?”
周成不愿在杨婉仪身上耽搁时间,眼珠一转,看向远处侍卫,却不料杨婉仪柳眉一挑,便将竹篮拾起,塞到自己手中,“你知道什么。侍卫承担宫内巡逻重责,若非大事绝不可轻易调动,更何况,天气渐热,这些人穿着铠甲巡逻,早就满身臭汗,若让他们拿竹篮,必然会破坏花瓣香味,嗯……总之本公主吩咐,你听着便是,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周成无奈,只得口中称喏,跟着杨婉仪向前走去。
而这一走,就是半个时辰,当周成心中渐渐不耐时,两人终于来到处宫殿前。宫殿虽是新建,但许是因为位置偏僻的缘故,这四周显得相当冷清,除把守侍卫外,竟没有多少宫女太监出入。
杨婉仪带着周成径直走进。转过几条空旷长廊后,一阵水声传入耳畔。
这是片修建奢华的浴池,汉白玉打底,鎏金立柱伫于左右,袅袅暖气升腾,将气温维持在极舒适的度量上。
此时,浴池中,一个容貌美艳的女子,正闭着眼睛慵懒依在池边。透过荡漾清波,隐隐可见其身姿……白如羊脂,火辣诱人!
周成手一抖,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母后!好得一起沐浴,你怎么不等儿臣就先开始了。呜,害得人家起了个大早,特意从御花园里摘来那么多花瓣。”
杨婉仪娇嗔一声,绕过池子便来到女子身边。
没错,女子正是大隋帝后萧宛若。
她嘴角含笑着睁开双眼,见周成一身太监打扮,便也没有在意,转而将目光放在杨婉仪身上,道:“母后已时沐浴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来晚了,还好意思埋怨于我?”
“母后……”
杨婉仪拉长腔调,不依的抓起软巾投进水中,“儿臣不就是想尽尽孝心嘛。你还这样取笑人家。我不管,今天必须等我给您拭过身子您才能走……嗯,那谁,你还楞着干嘛呢?快点过来,将花瓣洒进水中。”
“噢!”
周成豁然回神,低垂着眼帘提起竹篮,虽然,他很努力克制着,但萧宛若的诱惑实在太过强大,以至于他走了没两步,就不得不佝偻下腰肢,步伐变得尴尬而怪异。
“南阳,还记得大业殿里,母后最喜欢的那尊白玉狮吗?”
萧宛若淡淡扫眼周成,突然转而轻笑着止住准备脱衣的杨婉仪,“不如你再走一趟,将它取来吧。最近沐浴,总觉得眼前少了什么,原来是没见那白玉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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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母后,下回不可以吗?”
“有些东西看习惯了,蓦然想起,不见到总觉得心中难受。去吧!母后等着你,记得心一些,千万不可摔坏哦。”
见萧宛若神态黯然,杨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