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周成并不知晓。心中暗骂一句王朝傻叉后,他便将目光转向宇文明秀。没有相顾无言泪千行的悲伤,也没有离别时的伤痛,周成的眼神很坚定,深吸口气,一字一顿道,“一切心,等我回来。”
“傻子。”
宇文明秀咬了咬嘴,“你再回来,我可救不了你。”
“那就一起死。”
周成耸肩一笑,洒脱转身。
风从北来呼啸大地。
当浓郁的夜色被黎明曙光破开,一缕晨曦洒落而下时,周成终于在庐江城内见到了自己经常挂在嘴边的岳父大人,宇文化及!
对于这个勒死杨广,起兵建国,结果没扑腾两下就扑了大街的名人,周成起初还是抱有些许敬畏的,可惜,当身材雄壮的宇文化及顶着两大坨眼屎,用力那只刚刚扣完脚趾头的大手,拍着自己肩膀口称贤婿后,周成的敬畏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那个,岳父,客套话咱们稍后再却也不迟。现在,还是先谈谈庐江的情况吧。我来得时候,沿途所见村落几乎不见人影,县城也是极为萧条,民户十步存一,不知那些百姓……”
“几乎全都反了。”
就在这时,一道叹息从后传来,周成眉头微皱转过身子,便见个身材清瘦,眼眶青黑的官员,步履摇晃着走进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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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骂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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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骂阵
“这位是?”
周成眼中闪过抹诧异,虽然还没搞明白大隋官服所对应的三六九品,但能出现在太守府议事厅内,来者官阶想必也不会低到哪去。一个高官,居然蓬头垢面,形容憔悴到这般地步,庐江战事之严峻,由此可见一斑。
“罪人王伦,见过周大夫。”
官员双手作揖,行了一礼。
“原来是王太守。”周成神色一肃连忙回礼。
“王某治地无方,害的庐江生灵涂炭,若非陛下诏书未到,某早无面目苟活于世,这太守之称,呵呵,不提也罢。”王伦惨笑着摇头,眼中满是灰暗的悲呛。
“嘿,你这酸儒,何时才能改了这丧气毛病!”
宇文化及打了个哈欠,没好气道:“庐江不是还没丢吗?只要某等勠力同心,荡平妖人又有何难?嗯,贤婿你别听他瞎叨叨。那锦纶妖人在蛊惑人心上虽然有些道行,可也并非所有百姓都盲从于他,除了青莲教活动猖獗的清水、碧洲、曲三县外,其余县城,最多也就七八成乱民加入了叛军而已。”
“七八成而已?”
周成眼角微跳,一郡之地,七八成百姓揭竿而起,自己这岳父大人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到底是神经大条,还是真有上将之才,早已到了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的至高境界?
周成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
“不知通郡百姓,共有几何?”
“除了庐江城外,周边县内累有两万三千七百九十六户。”王伦接过话茬。
周成眼皮猛地一跳。古代以青壮统计户口,一户人家,连带父子爷孙,约莫在四到十人左右,假设平均为六,两万三千户就是十三万人。
十三万人中的七八成加入叛军
也难怪短短月余时间,锦纶就从五千兵马直接扩充到了五万加。
“其实,乱民在多,于我大隋军前也不过形同草芥,真正让战局糜烂的,还是青莲剑客和锦纶手里那种令人发狂的秘药。”
秦长卿似是看出周成所想,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
“青莲剑客?”周成沉吟道:“就是那些青衣打扮,以剑为兵器的高手?”
“贤婿见过他们?”宇文化及眉头一挑。
周成犹豫下,最终还是隐瞒了宇文明秀,“在进入庐江城前,我见过那些青衣剑客,还和锦纶妖人打了一场。可惜,时机不对,没能将其杀死。”
“什么,你遇见锦纶了?”
宇文化及面露震惊豁然起身,却是似乎牵动了伤势,当场剧烈咳嗽起来。
“岳父,你这是”
秦长卿轻叹口气,“将军前些时日,为掩护骁果军撤退,令人断后时被青莲剑客围攻受了轻伤,而后,锦纶邀战,为拖延时间,将军又出城与其单挑,两者大战数百回合,虽明面上不分胜负,可实际”
“那妖人比某强。”
宇文化及捋顺气息后,摆手接过话茬,“若非他剑术不适合马上战斗,某恐怕连百回合都未必撑过。至于那日,某表面上是安然退回,可暗地里却已被其剑气所伤,这些天虽尽力修养,却还是无法与人动手。”
周成:“”
不能动手?
那不就代表着庐江最高战力宣布歇菜?
想想那些虽未动手,可剑势却极其凌厉的青衣人,周成突然有种脚底抹油的冲动。武林高手在大军面前的确不值一提。战阵一结,箭雨临空,甭管你内力多雄浑,外功多强悍,照样撑不过盏茶就得歇菜。
但如果成批的武林高手,混迹在大军当中,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尤其是攻城时,有着普通士卒掩护,他们的杀伤力将成倍增加,若是己方再没有强者坐镇
呵呵!
我有一句不知当不当讲?
就在周成暗暗后悔时,一道声音突然从外传来,“报将军,贼寇来犯,于城下叫阵。”
这是周成第一次看到冷兵器时代的战场。
尽管叛贼的军阵略显凌乱,临时武装起的农民,所持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但光是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就足以让周成深深震撼。
相比下,在阿拉伯帝国参与过战争的周强,则显得镇定许多。他左手盾牌,右手长刀,守在周成身侧,锐利如钩的双眸,死死盯着城下。
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明刀明枪,而是冷箭和流石,周成是他返回故乡唯一的希望,所以,他绝不允许任何意外出现,虽然到目前为止,进入双方射程的就只有一个怀抱长剑的青年
“某乃仙王座下第一剑客程武!宇文老贼,可敢下城与某一战?”
青年长相不咋地,但嗓门却明显经过严格训练,一句话用吼出来,整条城墙都听得清清楚楚。
“程武,原是江洋大盗,为官府所捕,发配至漠北,后入青莲教潜行修炼七年,再出现时,便已在锦纶身边。此贼剑术深得锦纶真传,乃是乱贼中的第二高手,将军若在全盛时期,当可压其一头,但现在”
秦长卿的声音幽幽传来。
其实,不用他,周成也知道下面那家伙必然生猛。至于原因,瞧瞧周围就知道了。除宇文化及脸色没啥变化外,其余偏将,侍卫眼中均闪烁着忌惮神色。显然是在先前战斗中见识过对方武力。
“宇文老贼,莫不是害怕了爷爷?”
见城头没有反应,青年不禁仰天狂笑,“若是害怕,就乖乖献出城池,免得是爷爷杀将进去,砍下你狗头充作夜壶。”
宇文化及眼皮微跳,却是依旧没有开口。
程武见状越发猖狂,各种污言秽语喷薄而出,使得城上众人目眦尽裂,却又无可奈何。渐渐的,隋军士气开始低落,原本森严的军阵中,竟响起了议论声音。
将乃兵胆,自古如此。
面对敌将挑衅,宇文化及的无动于衷,很容易被误认为怯懦。
而将军都怯懦了,这仗还怎么打?
半晌后,程武终于骂累了,对着城头吐口唾沫,转身便欲离去,但就在这时,一道轻笑突然从城头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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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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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攻城
“哪个孙子没拴好裤带,居然露出你个鸟来。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也配挑战宇文将军?”
程武脚步一顿,豁然转身,“呵,终于有个敢应声了?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大隋秘闻司主事大夫周成,下面那鸟,你可曾听过某的名号。”
周成弹弹袖口,一派云淡风轻,举止优雅,但一口一个鸟,却是让回过味儿来的城头军士忍不住轻笑出声。
裤带没拴好,露出个鸟来
这骂人的水准还真是高啊。
“哼!什么狗屁秘闻司大夫,爷爷从未听过。有本事下城来战,看某不一剑斩掉你狗头。”
“就凭你,还不配”
周成摇了摇头,不等程武嗤笑反驳,便右脚点地跃上城垛,旋即双手背负在后,气沉丹田,很有一派宗师风范的放声喝道:“锦纶,周成在此,可敢与我一战。”
虽没有扩音器,但周成那点可怜的内力,在这时终于还是派上了用场,只听声音隆隆,响彻天地。原本还有些杂乱的战场,在这时瞬间陷入片死静当中。
有人挑战锦纶?
居然有人敢挑战锦纶!
他是不是疯了?
城上隋军觉得难以置信,城下叛贼则是在目瞪口呆之余,迅速摆出副看好戏的模样。对于锦纶,叛贼从上到下都拥有着莫大信心。
要知道,仙王大人除了仙术天下无双外,剑术也同样天下无敌。连宇文化及都被打得不敢冒头了,又何况区区一个无名辈?
周成没有理会众人神色,深吸口气,再次放声邀战,如此反复三次后,叛军中阵大旗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下子,无论城头隋军,还是城下叛贼心头都泛起了嘀咕。
以锦纶这些日子表现出的做派,就算他自持身份不下场,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保持沉默。难道,其中还有猫腻不成?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昨日那刀,正好砍在你臀上!呵,锦纶仙王,还可骑马否?若是不能,改日再战也是无妨!”
就在这时,周成话音再次响起。
城下叛贼一阵骚乱,而城上隋军则是精神大振。不知谁起哄喊了一声,很快排山倒海般的音浪,便从庐江城头传向四面八方。
“锦纶仙王,还可骑马否?”
“若是不能,改日再战也是无妨”
啪!瓷碗被重重摔在地上,汤药四溅,吓得几名郎中连忙跪伏在地。
“无耻儿,竟敢如此欺我。”听着外间此起彼伏的喊声,王朝阴柔的面容,瞬间变成铁青颜色,“传令,南北两军,全力攻城,三日之内,给我拿下庐江!”
“喏!”
随着侍卫领命退下,苍凉的号角,很快便响彻云霄。
“三日拿下庐江城,看来你对这群乌合之众,还蛮有信心嘛。”
宇文明秀口抿着茶水,神态很是悠然。
王朝深吸口气,又长长吐出,这才目光阴沉道:“东西在哪?这都一夜过去了,你还没回忆起来。”
“东西?什么东西!我有答应过给你找东西吗?”
宇文明秀茫然的眨了眨眼。
“你你居然胆敢骗我?”王朝勃然大怒。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宇文明秀嫣然一笑,继而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将自己依在软塌上,“唔,我就是骗你了,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就在王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滔天怒火憋的几乎爆炸,却偏偏不敢拿宇文明秀怎样的时候,庐江的攻防战也再次拉开帷幕。
喊杀动天,箭如飞蝗。
一个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被长箭贯穿死死钉在地上,他哀嚎着想拔出箭矢,却没料刚刚伸手,一只大脚便踩在了脸上,紧接着就是第二只,第三只,等湛蓝的天空在于眼前浮现时,他已被踩的看不出原本形状。
而这种事情,在第一波攻城中,可谓屡见不鲜。因为这些人都是刚刚加入的流民,他们被青莲教义洗脑,除了满腔热血外,完全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只知道战鼓一响,窝蜂前冲。
在这种情况下,隋军几乎不用瞄准,就可以轻松命中目标。即便偶有疏漏也无所谓,随后投掷的滚石,圆木,足以将这些连攻城梯都架不好的流民轻松灭杀。
惨叫,哀嚎,血肉横飞,叛贼的第一波攻击,在丢下上千具尸体后,很快宣告失败。不过城上隋军却未有丝毫放松。他们很清楚,这些不过是用来消耗守城物资的炮灰,真正的战斗,到这时才刚刚开始。
果不其然,尾跗而来的第二波叛贼,无论装备还是素质,都已比先前强出许多。他们会用盾牌挡住要害,将箭矢的杀伤力降到最低。会幅度的闪避,躲过滚落下的石块圆木。
啪!
半柱香后,第一具攻城梯被成功架在墙头。几个叛贼咬住长刀,手脚麻利的向上爬去,只可惜才到半截,攻城梯就被上方隋军合力掀翻。几个叛贼尖叫着从高空摔落,运气好的摔在同伴死尸上,暂时捡回条命,运气不好的则是骨断筋折,躺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滚木从天而降
“还好叛军中没有太多弓箭手,远程压制的能力几近于无,否则,庐江城恐怕早就丢了。”
周成站在宇文化及身侧,双眼打量战场,虽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心中却已忍不住暗暗发凉。
现在看来,锦纶能将庐江城包围,靠得绝不仅仅是青衣剑客和那令人疯狂的秘药。他的洗脑水平,同样占据着极大部分原因。
别的不,单看这第二波进攻的叛贼,他们没有服用秘药,却依旧拥有着很强的战斗意志,在死伤惨重的情况下,竟还能攻上城头。虽然这其中多少有着青衣剑客的帮助,但对方所表现出的狂热,还是让周成深感震惊。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就在周成有些想不明白,锦纶到底是靠着什么,将这些百姓洗脑,心甘情愿反叛大隋时,一道寒光突然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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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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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隋军身躯无声无息裂开,漫天血雨中,一道身影形如鬼魅般落在城头。他的长相很普通,装束也和叛军士卒无甚区别,除了那对锐利双眸和手中锋芒闪烁的长剑。
“青莲剑客么?”
周成双眼微眯。
战场上用剑的人很少,能一剑将戴甲军士斩成两段的更少。难怪秦长卿将青莲剑客视作骁果军受挫的两大原因之一,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眼见这青莲剑客手腕连抖舞出片片寒光,竟凭借一己之力,生生在城头开辟出片空间,周成也不禁大为头痛。
“主人心!”就在这时,周强突然爆喝着上前半步,盾牌横胸举起挡在周成身前。
锵!
火星四溅。一柄战刀掉落在地。
原来是攻上城头的青莲刺客,在击杀一名隋军后顺势将其兵刃甩向了周成。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他剑术虽然犀利,但隋军也不是吃素,只见三个盔甲绣鹰的军士迅速结阵上前,手中战刀带着凌厉气息,一往无回的直劈而出。
一刀!
两刀!
三刀!
三人以攻代守,配合默契,几乎是眨眼间便将这名青莲剑客逼至角落。随着刀光连闪,他很快就变成了无头尸体,被一脚踹下城墙。
相似的一幕,在周成视野所及的整段城墙上不断出现。每当一个青莲剑客攻上城头,守城的隋军的伤亡都会瞬间暴涨,然后,盔甲绣鹰的军士便会迅速赶到,三人成阵,将青莲剑客或是斩杀,或是逼下城墙。
只可惜,盔甲绣鹰的军士数量太少,来回调动时也不甚方便。所以双方在短时间内,竟形成拉锯之势,叛军无法在城头扩大战果,而隋军也无法将对方悉数挡于城下。
“情况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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