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的惨叫回荡在夜色下，伴着山风渐渐远去。
不多时，一道娇俏身影出现在原地，正是先前救过周成一命的赵灵。
“连北邙的黑旗使都能三剑斩杀，这家伙，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风儿吹，乱舞的青丝如同跳动的黑色火焰，赵灵歪了歪头，看着夜色朦胧月色，“既然接下来的路没有危险，那么，我也该回去继续修炼，等待真正的大劫到来了……”
在山中走了十余日，周成和聂无双终于转上官道，只可惜，往日繁华的关陇大地，此时已是烽火狼烟。
浩浩荡荡的瓦岗大军，在雨停之后终于走出了巩县。其军遮天蔽日，其势威猛无穷。沿途所过，零星的隋军无不是骇然失色，望风而逃。
但是，东都没有丢。帝后萧宛若力排众议册封的大都督王世充，在整合十二路兵马后，集十万精兵，布防洛口，生生遏住了瓦岗攻势。当周成抵达东都时，双方已交锋三十余次，杀得是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却依旧没能决出
胜负。
“王世充？历史的车轮啊，还真是……”
周成抓了抓头发，突然不知怎么说了，索性端起面前水酒，一口闷了下去。
“你似乎不看好他？”
聂无双打个哈欠，目光慵懒的看向外间。
东都的酒楼大多雅致，凭栏而坐，各种景色尽收眼底，倒是令人心旷神怡。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雨势虽然变小，但天空始终没有放晴，阴沉沉的云雾压在上空，让人心中难免有些憋闷。
“我倒是想，可惜，这厮未必争气啊。”周成叹了口气。两人入城后便在就近的酒家安歇下来。一方面是风餐露宿多日，想要在此满足下口腹之欲，另一方面，先前出洛阳时和杨烙演的那出戏码，让荣耀侯府至今仍被贴着封条。周成就是想回，
也没个落脚所在。“哦，此言又是为何？据我所知，王世充谋略不俗，行军打仗也颇有章法，放眼大隋，当算是难得帅才。其统帅十万精兵，又有东都这座后勤粮仓，只要稳扎稳打下去，即便不能将瓦岗击溃，拖到寒冬降临
，瓦岗退兵，却也没有太大问题……”
聂无双收回目光，浅笑的说着，也不知心中真得如此作想，还是在有意考验周成。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若真有你说得那么简单倒是好了。”
周成苦笑着摇摇头。
朝廷中的高官显贵们是何想法，他不知道，但在酒楼中坐了这些许光阴后，周成已经知道，东都的百姓对这场战事的看法，绝对和聂无双如出一辙。
这不，只需稍稍侧耳倾听，便能听到各种对王世充的赞美，充斥在酒楼上下。
如果周成不是穿越者，恐怕还真会将那王世充当成战神在世，力王狂澜的高人。只可惜，他是！所以，周成很清楚王世充败北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除非，历史发生改变……
但以目前形势看来，似乎不太可能。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筹谋洛阳之战？”
聂无双打个哈欠，也不知道是修为退步，还是伤势未愈的缘故，这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显得慵懒许多。
“得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周成晃了晃酒壶。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心知肚明的。玩玩手段，打打黑枪没啥问题，但真要去左右一场战役……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毕竟，冷兵器时代的战役，可不是后世小说描述的三言两语那么简单，后勤粮草，扎寨安营，行军布阵，哪哪都有着莫大学问，一旦稍有不慎，结果必然是兵败如山倒。
所以……
“砰！”就在周成思绪转动着准备开口说话时，一声巨响就突然从街上传来。
第378章 杀你老母（）
一尊石狮砸在地面，愈千斤的重量让方圆两丈内青砖块块崩碎，裂痕带着尘土如蛛网般蔓延四方。来往行人惊呼着纷纷退向两侧，目光骇然的看向前方。
只见一个壮硕大汉赤裸着上身跨步而来，那一身肌肉就像是蟒蛇盘绕，条条隆起，乍看上去甚是狰狞。随着他步伐迈进，狂暴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犹若猛兽下山，令人止不住胆战心惊。
“放肆，你是何人，竟敢挡宇文府座驾。”就
在这时，清喝传来，街道另一侧，一个身着青衫，右手持剑的男子越众而出，护在马车最前方。“
呵，某一介门客，如何敢挡宇文小姐座驾，此次冒昧出手，不过是因为道路狭窄，实难同过两辆马车，而我家主人又急着出城……”大汉止住脚步，嗡声抱拳：“所以，劳烦宇文小姐让开道路，好让某等先行一步！”话
音落下，一辆马车咯吱咯吱的出现在道路东侧。
这马车，远没有宇文府座驾来得华丽，甚至，比一个六品官员还要寒酸，但坐在车上的人却是老神自在，丝毫不觉得和宇文阀争道有何不妥。
“好狂徒！”
青衫男子脸色一沉。东
都作为大隋的京城，建设之时透入的人力物力何等庞大，就算这里不是主街道，可路面之宽敞，却也足以并行四车而不拥挤。可对方居然提出如此无理要求，这简直就是挑衅，实难让人容忍。然
而，就在他上前半步准备拔剑时，一道清冷声音，突然从身后马车传出，“让路。”
“小姐不可！”青
衫男子剑眉微挑，眼中怒火闪烁。
若是换成当朝一品大员来，宇文阀退也就退了。可如今，对方只是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官，就这样退让开来，宇文阀尊严何在？作为新近加入的门客，青衫男子实不愿堕了主家的威风。所以，他拔剑了。锋
利的寒光闪过长街，青衫男子和风而动，身形快若鬼魅，只一刹那便来到那大汉面前。
大隋律法，杀人偿命。但
，对方出手在先，自己给他点教训却是没有什么。即便闹到刑部或是大理寺，也不过是判罚些钱财而已。
青衫男子看得很准，他知道，这大汉只是对方门客。故而出手并没有太多顾及。只可惜，现实却往往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锵！火星四溅。
大汉只是一抬手臂，腕间的铁护腕就精准的挡住的他缥缈无痕的剑锋，下一刻，大汉狞笑咧嘴，突然欺身而进。青衫男子做梦都没想到，一个体态如此彪悍的家伙，速度竟还能快到如此程度。根
本来不及反应，他就觉肩甲一痛，随即骨裂声音传入耳畔。这
大汉，居然凭借着单手，生生捏碎了自己的肩胛骨！青
衫男子眼中闪过抹骇然，提气纵身，就欲向后退开，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拳头也带着恐怖巨力，狠狠砸在他气海之上。
噗嗤！一口鲜血吐出，青衫男子丹田被破，脸色迅速灰败。
彪形大汉却是没有就此停手，怒喝一声，双臂猛然发力，将青衫男子高举头顶之上，“死！”“
住手！”
几乎同时间，一道婀娜身影走出宇文府马车，脸色冰寒的冷喝出声。
只可惜，大汉从一开始就抱着杀人之心，自然不会就此罢手。弓步屈膝向前迈出，同时双臂抓住青衫男子，猛地向下砸去，咔嚓！一声脆响，传遍长街，青衫男子身躯，在大汉膝盖的顶击下，瞬间弯折出了一个诡异角度。鲜
血，从他眼耳口鼻中同时流出。
只一个瞬间，便彻底失去生机。“
混账！”宇
文明秀双手紧攥，娇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锵锵锵！拔刀声此起彼伏，马车周围的护卫，同时向前几步，眼神冰冷的看向那彪形大汉。然
而，对方却是面无惧色，就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随手将青衫男子的尸体扔下，便拍着双手狞笑起身，“怎么，你们也想来试试某家的拳脚？”
“都给本官住手！”气
氛剑拔弩张之时，一道威严声响突然于传来，只见一行人从酒楼中走出，为首者虽身着便衣，但气势却是不俗，一看便是久居高位之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斗殴不说，居然还闹到拔刀相向，尔等眼里还有没有律法？”
“下官秦森，见过王寺卿。”眼
见这一行人出现，坐在寒酸马车里的中年男子也终于露面，他脸上带着阿谀笑意，快步走上前来，对着为首者便是一记大礼。“
原来是秦巡官。”王曦淡淡颔首，继而将目光转向宇文明秀，“这里出了何事，怎生闹出这般动静？”
“寺卿容禀，下官方才急着出城处理些琐事，谁想门客不懂事，竟然在行路中冲撞了宇文小姐。唉，说来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可谁想宇文小姐的门客也是火烈脾气，一言不合就拔剑攻来……”
秦森摇头叹息，眼神惭愧的指了指大汉，“那厮原本是个江湖草莽，皇后娘娘颁发尚武令后才投靠了下官，这不，下官还没来得及好好管教，就闹出了人命。虽说是对方动手在先，但在东都自卫杀人，却还是有些过了。”
“当街血溅五步，却是有些不妥，不过，尚武令下后，门客之间多有比斗发生，收不住手，死上几个倒也是寻常。”王
曦捋了捋胡须，“你且按照惯例，以金银之物速速补偿宇文小姐，嗯，原本也没多大事，就不要闹的满城风雨了，不知宇文小姐意下如何？”
从始至终，宇文明秀都没有说话，她冷冷的看着两人表演，直到王曦所谓的“判决”下来，方才将缕青丝绕在而后，微弯着嘴角冷笑道：“我杀你老母，补偿金银可否？”
此言一出，场面登时变得针落可闻。
谁都没想到，堂堂宇文阀大小姐，言辞居然如此……嗯，如此犀利。
反正王曦是愣了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一张老脸瞬间涨红，“放肆，亏你还是世家出身，没想竟这般口无遮拦，宇文将军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你……”
第379章 本侯打的；你有意见？（）
“家父教过我为人处世之道，却并未教过与禽兽沟通之法，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王寺卿｝”
宇文明秀盈盈一礼，姿态端庄而秀丽，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王曦怒发冲冠，气得脸都黑了大半。
堂堂大理寺卿，居然被个无官无职的小娘子如此嘲讽，这简直就是……耻辱！原
本准备见好就收的王曦，登时放弃了转身走人的打算，深吸口气，便又笑容满面，恍若什么都没听到般，温声道：“宇文小姐有怨气，那也是在正常不过。但，门客争斗，本就各凭本事，他技不如人死了，又能怪得了谁？当然，若是宇文小姐心中实在不愉，本官倒也可做主，让你们在比一场。”说
到这里，王曦侧眼看向秦森，“秦巡官，既然宇文小姐不愿息事宁人，那就让你的门客，在出来活动下拳脚吧？嗯，本官记得，宇文府近日来倒也网罗了几个高手，不知可在这队伍之中？”
此言一出，宇文明秀柳眉微皱，而马车前端一个身穿劲装的青年则是脸色大变。大
隋的世家中，门客打扮较为随意，与家族护卫同服同甲大不相同。
所以根本不用问，单从服饰上看，众人就知道除了死掉的青衫男子外，宇文阀队伍中仅剩的门客，就是这劲装青年。
“呵呵，王寺卿开口，下官岂能不从。铜先生，且去会一会他。”
秦森对着大汉笑眯眯的挥了挥手。而
王曦身后几个勋贵也随之凑上前来，“门客比斗，没有彩头怎可？某出十金，胜者可得，诸位以为然否？”“
李兄都慷慨解囊了，本公子又怎能吝啬。某也出十金，奖赏勇士……”“
加某一个。”
“还有某！”一
群人嘻嘻哈哈，很快便在个托盘中丢出了大堆银钱。
“小姐……”劲
装青年脸色苍白，下意识看向宇文明秀。青衫男子和大汉的交手，他从头到尾看在眼中，又哪能不知对方手段。若真下场比试，恐怕用不了三招，自己就得步了青衫男子的后尘。
宇文明秀淡然而立，脸上没有表情，但心中却已是怒意滔天。
她很清楚，对方想要干什么，因为今天这一出戏码，已不是第一次发生，虽然次次形式不同，但最终结果都一样。那些人，在变着花样斩杀宇文阀门客。至
于原因，也很简单……尚
武令的颁发，让世家勋贵们，有了招募门客的权利。和往常偷偷摸摸不同，这次光明正大的招募，不限人数，亦不限出身，也就是说，只要你有本事，而勋贵们也愿意为你出钱平罪，那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罪恶滔天之辈，基本上就都了有谋个出身的机会。在
这种情况下，江湖自难平静。而
同样不平静的，还有勋贵世家和各大门阀。
他们不缺钱，缺的扩充实力的机会，尤其是在这乱世降临的时刻。于是乎，在经过短暂观望后，勋贵世家和各大门阀同时出手了。在于是乎，争端出现了。
毕竟能人异士只是少数，高手强者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你招揽了，他自然就没有了。基于如此形势，树大招风却偏偏只剩下一个女子坐镇的宇文阀，就成了被打压的对象。
短短十余天时间，投入宇文阀的门客，就被东都联合的数股势力，绞杀了三十余人。而江湖侠士也不是傻子，看出宇文阀被刻意打压后，自然不敢再贸然投奔。即便是自负武力卓越的高手，也开始选择了观望。
所以，今天的“冲突”，对宇文明秀而言，已然成了死局。
若应允对方挑衅，自己网罗来的这名门客必是有死无生，而他一死，宇文阀在想收拢江湖高手，基本上就没了可能。若
不应允对方挑衅，宇文阀名声受损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王曦敢明火执仗而来，明显是已不在顾及脸皮，在如斯形势下，就算自己想退，对方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底，这群混账就是在欺宇文无人。
如果能有一强者坐镇东都，剑杀四方，无可匹敌，什么阴谋阳谋，还不通通都得付诸东流？
宇文明秀暗恨咬牙。果
不其然，见她半晌不语，一个勋贵迈步上前，便冷笑着开口道，“尚武令意在选拔勇武之士为国效力，荡平贼寇，故而令下之时，便不限门客争锋。而今，秦巡官已提出挑战，宇文小姐却迟迟不肯应答，莫非是因这门客生得俊俏，害怕动起手来伤到他性命，让宇文小姐夜间没了陪伴？”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哄笑出声。隋
朝之时，虽有面首一说，但还远没有盛唐时那般流行成风。所以，堂堂门阀小姐，被人如此调侃，当算得上是极大侮辱。宇
文明秀眼中闪过抹羞愤，葱白的手指，几乎要攥出血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酒樽突然破空而来，狠狠砸在那勋贵脸上。
砰！鲜
血迸射，满脸淫笑的勋贵哼都没哼一声，便两眼翻白，晕倒在同伴怀中。“
什么人，竟敢偷袭朝廷命官？”王曦面色一变，朗喝出声。
“本侯爷打的，你……有意见？”
一道人影从酒楼上跃下，踏足地面后，潇洒一甩长袖，方才背手而立，懒洋洋的看向王曦。“
好大的胆子，你不想活……嗯？周成！”
王曦瞳孔一缩，原本昂然迈出的脚步，瞬间又缩了回来。
“荣耀侯？他从哪冒出来的？”“
那日右武卫抄家，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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