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兄当真是艳福不浅,在回雁楼上,有仪琳小师父一起饮酒,在思过崖上,又有同门师妹一起赏雪,可是,天色已晚,又孤男寡女,好像有些不妥吧。”巫有良笑意盈盈。
令狐冲喝道,“田伯光,我跟小师妹以礼相待,全无越轨之处,你要再口出秽言,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你打得过我吗?”巫有良左袖一晃,单刀入手。
“田伯光,你到底有何贵干?”令狐冲压下心中惊惧。
“在下要借你师父的掌上明珠一用,问他讨一样东西。”巫有良看向岳灵珊。
“田伯光,你要是敢伤害我小师妹,我令狐冲有生之年一定将你碎尸万段。”令狐冲脸色剧变,他心中甚至起了不如一剑杀了岳灵珊的念头。
“怕你没这个本事。”巫有良哼了一声。
令狐冲见事情难以回旋,便忿而挥剑,一连五六剑,剑剑刺向巫有良眉心,咽喉,心脉等要害,剑刃剧烈摩擦空气,将风雪也消融了。
只是回雁楼一役,前后三次比剑,巫有良早就摸清了他的剑术底子,而今又以几个月的苦练,内功也有了一定的火候,已是无所畏忌。
巫有良单刀连劈,每一刀都劈中剑尖,阻了他的剑势,又斜身一转,退了两步,避过岳灵珊的三剑。
下一刻,刀光有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出,瞬间笼罩了令狐冲跟岳灵珊二人,刀光虚实不定,又似每一刀都是实的,打得他们的剑圈越缩越小,身子一退再退,直至撞上山壁。
锵!锵!
单刀一压,压住两柄长剑,之后刀光一卷,便将长剑一一绞断。
巫有良又左手化掌,一掌劈向令狐冲的心口,后者仓促迎击。
砰!
掌力一触,令狐冲便喉咙一甜,一口热血涌了上来,巫有良又提起内息,一点点将他的手掌推了回去,后者难以抵挡,直到抵在他的胸口上。
巫有良掌力再次吞吐,劲力震入令狐冲胸口,后者当即咳血,无力坐倒。
“大师哥!”
岳灵珊惊呼,挥掌打来,巫有良一挥单刀,刀锋已抵在她的脖子上,之后点了她两肩穴道,提起她便纵身掠下了思过崖。
“令狐兄,请转告你师父,要是他挂念爱女,就以紫霞秘笈借在下一观。”
“小师妹!”
令狐冲悲鸣一声,喘了一口粗气,踉跄着追逐下崖,只是他一番比斗,内息浑浊,又挨了巫有良一掌,受了内伤,哪里追得上。
一个时辰后,巫有良又提着岳灵珊回到了思过崖。
“岳姑娘,失礼了。”
“要杀就杀,要是你有非分之想,本姑娘宁可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你得逞的。”岳灵珊强自镇定,沉喝道。
“岳姑娘言重了,在下岂敢对你无礼。”
当下,巫有良点了她十几处穴道,又拿了件棉衣给她盖上,便转身坐下,开始吐纳练功,只是他点的穴道,有一两处在女儿家的隐秘之地,小姑娘的脸上不禁流露羞怒之色。
第五章 思过崖上(二)()
第二天早上,巫有良吃了点干粮,便又继续练功,只是到中午,他有了麻烦。
岳灵珊染了风寒。
风寒似是很重,小姑娘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脸色青白,呼吸微弱,一副行将大难的模样。
要是她挂了,怎么跟岳不群要秘笈!
我糊涂了。
巫有良暗骂一声,下雪天本就寒冷,思过崖又是华山玉女峰绝顶,即便他高中各科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也记得山脉每高千米,气温就低六度。
思过崖至少比华山山腰冷上十度。
而岳灵珊又被他点了十几处重穴,截断气血,封固内息,加上昨晚受了惊吓,心神起伏,能不感染风寒吗!
麻烦了,真是麻烦了。
巫有良之所以又返回思过崖,自是为了洞内洞石壁上的五岳剑法。
要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只凭一手飞沙走石的刀法,是远远不够的,至少要几套上乘的兵刃功夫。
而思过崖在某种意义上,即是五岳剑派的武学圣地,石壁上记载的剑法,是五岳各派的掌教也不曾修习的精妙剑法。
巫有良这次的计划,除了要得到华山的紫霞功,更要得到五岳剑派的剑法,以及破解之法。
所以,他即要擒走岳灵珊,又要引走令狐冲。
思过崖上缺医少药的,他只拿了一些干粮跟肉干,可要是不管岳灵珊,看她的病情,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或许只能用内力给她治疗了,希望真的有效吧。
当下,巫有良用左手抵住岳灵珊的右手,以呼吸牵引着内息,缓缓涌入后者的身子,经少商,列缺,直至云门诸穴,一点点疏通她手太阴肺经淤塞的精气,而后再入肺脉,
内息缓缓鼓荡,一点点消融后者肺部淤积的寒气。
一刻钟后,巫有良撤回手掌,呼出一口浊气,看了看岳灵珊的脸色,似是少了几分青白,多了些红润。
当即,巫有良出了山洞,在风雪中练起了刀法。
飞沙走石的刀法有两种状态,平日里的练法,跟临阵对敌的打法。
同样的招式,可是效果完全不同,练法能积聚内息,打法则损耗内息。
平日里练刀,刀法虽快,可心是平静的,是舒缓的,有种周边狂风暴雨,而我安坐高台的意境,而一旦对敌,刀法快,心更急,心境不同,效果也不同。
万里独行这门刀法苦练了十几二十多年,已能由外而内,单凭积聚内息的效率,怕是不逊于一般的上乘内功。
可是,要由表入里,只能慢慢积聚内息,等内息浑厚了,方能气满则溢,深入五脏六腑,这一点又不及玄门正宗的内功心法。
然则,这门刀法是动功,跟打坐的静功又有互补之用。
内功境界不到一定程度,是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入定的,因而,以内外双修,动静结合,巫有良一天修炼内功的时间,能达到七八个时辰以上。
傍晚用完善,巫有良又再度以内息给岳灵珊运功治病,只是出了点状况。
岳灵珊神智清醒了,一见巫有良跟她双掌相抵,大惊失色,以为后者有不轨之举,便想撤回左手,可是二人内息相连,单凭臂力,是撤不走的,所以,这一下乱动,内息失控,剧烈震荡之下,两个人都吐了口血。
“想死你就乱动。”巫有良右手握住了单刀,要是岳灵珊再乱动,他就一刀劈下去了。
“你”岳灵珊眼眶一红,却是不再动弹。
巫有良控制呼吸,竭力平息两人身内混乱的内息。
又一刻钟,巫有良撤回手掌,脸色有些青红,是气血逆涌所致。
“你染了风寒,我只是给你治疗而已。”巫有良哼了一句,便提刀出了山洞,只剩岳灵珊一脸复杂的神色。
“这个邪魔歪道之所以救我,是为了要挟我爹我娘,用以危害华山派,我不用感激他的。”小姑娘碎碎念叨。
“风清扬!真是好浑厚的笔力,岳姑娘,你可知这位风清扬是你华山派哪位前辈?”巫有良看着石壁上的三个字,似是无意道。
能在坚硬的石壁上刻划一寸的印痕是一个境界,能一气呵成写成完整的字又是一个境界,而能将这字写得像在纸张上那么苍劲浑厚,就又是一个境界。
“哼!”岳灵珊傲然背身,不屑言语。
巫有良道,“看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却知道。”
“哼!”岳灵珊背脊动了动,又是哼了一声。
巫有良道,“这位风清扬是你华山派风字辈的前辈,也是你华山派剑宗的绝顶高手。”
“什么华山派剑宗?”岳灵珊回了一句。
巫有良道,“当年,你华山派可是分气宗剑宗两派。”
“华山派就是华山派,哪有气宗剑宗之分。”岳灵珊回身,问道。
巫有良道,“所谓气剑之分,主要是练功的着重点不同,气宗着重内功,讲究内功一成,无论拳脚刀剑,都无往而不利,剑宗着重剑术,认为只要练成剑术,纵然内功平平,也能克敌制胜。”
“这”岳灵珊已经有些信了,因为她爹往日里总是言语,要着重内功,以气御剑,不可乱了纲目。
“内功也好,剑术也好,都是华山派的武功,真的要分得那么清楚吗?”岳灵珊道。
巫有良道,“这就要问你华山派的那些前辈了。”
“你觉得到底哪个重要?”岳灵珊问道。
巫有良沉吟一会,“前十年,自是剑法重要,再十年,两者一样重要,后十年,则是内功重要。”
“江湖险恶,人心更险恶,前十年,你剑法粗浅,怎么行走江湖,后十年,你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要是内功平平,早已气血衰败,垂垂老朽,又哪里耍得动精妙剑法。”
“所以,你贪图我华山派的紫霞神功,用我要挟我爹,你卑鄙,下流,不是大丈夫行径。”岳灵珊娇喝。
巫有良冷笑一声,“成者王侯败者贼,当年玉女峰血战,你华山气宗的前辈要不是用卑鄙的手段,而今华山派当家的就不是你爹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岳灵珊一怔,语气弱了几分。
“想知道就问你爹去。”巫有良哼了一声,“废话少说,给你疗完伤病,我还要练功呢。”
“练功狂魔!”岳灵珊小声骂了一句。
巫有良只当没听见,伸出左手,不等岳灵珊反应,便抵住了她的右手,待两掌一合,她脸上又不禁流露似羞似怒的神色。
“真是便宜你了,我的手太阴肺经都没打通呢!”一刻钟后,巫有良将内息沉寂丹田。
“谁要你便宜了!我说是便宜你了呢!”岳灵珊收回手掌,恨恨地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
“便宜我什么?”巫有良笑了笑,笑容似有深意。
“你无耻!”
“哈哈!”巫有良提气一纵,跃出了山洞。
第六章 思过崖上(三)()
第二天,岳灵珊的脸色红润了不少,高温也降了一些,只是人依然很虚弱。
巫有良持刀而立,凝神聚气,内息缓缓自气海涌出,单刀一闪,化作一道匹练,又嗡嗡震颤,劈向石壁。
锵!刀劈入石,巫有良又运劲一划,刀锋下行两三尺最终停滞不动。
一个时辰内,山洞的石壁上已被他划了上千道刀痕。
嗯?
巫有良这一刀劈下,石壁后面隐隐传出回声。
当下,他再度运劲,单刀往着石壁一戳,刀尖嗤的一声破入石壁,直至刀柄。
啊!
岳灵珊惊叫,显然被这一幕吓住了,一刀破入石壁,直至刀柄,是要何等浑厚又精纯的内力,怕是爹娘都未必有这功力。
一时间她又惊又怕
又见巫有良拔出单刀,猛地一掌劈在石壁上,只听砰的一下,石壁上多了几道裂纹,又是连续几下劈击,裂纹越来越多,最终轰的一声,石壁坍塌了一块。
少顷,巫有良又是几下劈掌,打出了一个两尺见方的孔洞。
“岳姑娘,请。”巫有良点了火把,伸手意示。
岳灵珊哼了一声,跟着一同入内,见到眼前的情形,又暗自宽心,不是这淫贼功力深不可测,是这石壁只有两三寸厚而已。
只见孔洞之内是一条狭隘的窄道,遍布一道道劈砍的痕迹,低头一看,吓得她又是惊叫,是一具匍匐倒地的骷髅,衣衫已经腐朽,唯独身边的斧子依旧幽光闪烁。
一路上两人又见两具骸骨,一具倚墙,一具蜷缩,又走了一会,视线一阔,火光照耀下,是一个足以容纳千人之多的石洞,细细一数,地上又是七具骸骨,或坐或卧,身边放着各自的独门兵器。
“这是北岳恒山派的兵器?泰山派的?南岳衡山派的?嵩山派的?我华山派的也有?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岳灵珊看着另一边地上散落的剑刃,惊疑道。
巫有良哼道,“你问我,我问谁,这是你华山派的地方。”
“五岳剑派,卑鄙无耻,比武不胜,暗箭伤人。”这十六个字刻于石壁显眼的位置,每个字都一尺见方,又深入数寸。
巫有良手中火把一晃,又照见石壁上无数图影。
“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
巫有良一字一句念出,在空旷的石洞内尤为清晰,岳灵珊一听,立刻移步上前。
“我华山剑法精微玄奥,闻名江湖,谁敢妄论一个‘破’字,又有谁敢妄论‘尽破’二字。”
岳灵珊凝神一看,火光之下,只见一旁画着一个图形,是个使剑的小人,小人只是寥寥数笔,线条简陋,可从身形中可以看出,真是本门剑法中的一招‘有凤来仪’,而跟它对拆的小人,手中持着一根似棍似棒的兵刃,这兵刃一端直指对方剑尖,姿势笨拙,可细看之下,笨拙之中似是有绵绵不绝之意,隐隐含着六七种后招,尽可破除有凤来仪的五路变化。
岳灵珊脸色惶恐,继续看去,见另一个小人所使的‘苍松迎客’也被破去,再看下去,石壁上所刻的都是本门剑法中的绝招,有不少更是她不曾见识的精妙剑法,可依然被对方以似拙实巧以静制动偏又狠辣之极的招数破去,她越看越是心惊,待到最后,脸上已显青白,身子一晃,跌坐在了地上。
看着岳灵珊失魂落魄的样子,巫有良不免有些唏嘘。
十几年的心念,被人一朝毁去,任是谁,都是受不了的。
特别是看到石壁图影末端,小人丢弃长剑,俯身屈膝跪在使棍者面前,心神岂能不崩溃。
可是,这些破解之法依旧有缺憾,只能破解单独的招式,要是使剑者融会贯通,将剑招一气呵成打出来,数十招如一招,怎么破。
又或者变幻万千,上一招是白虹贯日的第三记变招,下一招便是有凤来仪的第二记变招,又怎么破,这些破解之法固然将华山派每一招剑法尽数破解,可姿势运劲的法门是一招一个样,衔接不免仓促。
最次者,一如华山气宗的武学要旨,比内力,同样的招式,不同的内功,剑招的威力,自是不同,比如岳不群,他内息贯注,一挥衣袖,即能震断精钢所铸的长剑,而巫有良几个月的苦练,只能将长剑拧成麻花,连掰都掰不断,不要说这等摘叶飞花的手段了。
简而言之,要么剑招精熟,要么内功深厚。
“不堪一击,全都不堪一击”
岳灵珊神情恍惚,犹自喃喃自语。
忽而,她捡起了地上的一柄长剑,向着石壁砍去。
“你干什么?”
巫有良手中单刀一闪,劈飞她的长剑。
“我”
“你华山派不是自诩名门正派吗?怎么,输不起?”
巫有良又道,“真是想不到堂堂华山派掌门的大小姐,不止武功低微,连见识也这么浅陋。”
“你”岳灵珊眼睛一红,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巫有良话锋一转,“当日在衡阳城外的山洞里,令狐冲大言不惭,说我这飞沙走石十三式是你华山派的剑法,因而我一招一式地打给他看,想必他返回华山后,请了你爹你娘指教吧。”
“是又怎么样!”岳灵珊道。
“那么,岳不群夫妇想必传授他破我快刀的法门了,可是几天前他又跟我比剑,结果怎么样!”
“对呀,同样的招式,不同的人施展,自然有不同的威力,那些招式要是我爹或者我娘使出来,肯定能破了你的快刀。”岳灵珊眼神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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