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另有后续法门?”
四怪南希仁原以为他二三十年的苦功,已将开山掌练到了极致,不想另有路途。
“开山掌或许是到了尽头,可是武学一途,是永无止境的,你的修为只是入门而已,做不到刚柔并济,以拙制巧,遇上真正的高手,一样是不堪一击的。”巫有良道。
“那要如何刚柔并济,以拙制巧?”南希仁忍不住问道。
“首先,要做到收放自如,你打一掌用十分力,身子里就要留二十分,这样才能举重若轻,其次,看过毒蛇捕食吗?每当毒蛇要捕杀猎物之时,蛇头都会轻轻晃动几下”
说到这,巫有良劈了一掌,是开山掌的一招开碑裂石,只是每当劈出一段距离,手掌都会小幅度颤动几下,令原本直来直去的掌法多了几分难言的气韵。
巫二哥虽只是短短几年的积累,可足以指点南希仁跟郭靖。
建得了几十层的住宅楼,几层小村屋建造过程中的一些疑难问题,自是不在话下。
“四弟,明白了吗?”
“多谢二哥传我上乘法门。”南希仁当即跪下,向着巫有良磕头,郭靖一见连四师父都要行礼,也慌忙跪下磕头。
有道是真传一句话,假经万卷书,巫有良这短短几句话,可谓是句句重万金。
各门各派,是有秘笈传承,然则,最精贵的,当是口口传授的要诀。
这些要诀,不落文字,不传六耳,只授嫡传弟子。
再者,即便传授,也要历经几十年的膝下侍奉,以及重重考验。
“不必多礼。”巫有良等南希仁磕了一个头,便扶起了他跟郭靖。
江南七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巫有良要是不让南希仁行礼谢恩,便会令他心气淤阻,可他又是现代人,受不了亲近之人的跪拜之礼,所以,只让他俩磕了一个。
否则,南希仁最少要磕上九个。
这一幕,让另外的五怪神色各异。
有些羡慕南希仁,有了这些精义,假以时日,他的功力定能再上一层,再者,二哥始终是二哥,即便武功已是远胜我等,依旧顾念情义,如此要诀,亦是毫无藏私。
日子一天天过着,巫有良依旧深居简出,精研内外武功。
终南山,重阳宫。
三天前,掌教马钰听了小道士尹志平的回禀,忽而宣布,他要云游四方去了,门中事务交由三师弟谭处端主持,几位师弟一旁辅助。
三天后,大殿气氛有些肃然。
丘处机阴沉着脸,看着几位师弟一一替尹志平诊脉。
“七道真气生生不息,绵绵不绝,当有几分我全真教天罡北斗之真意!”
“天下玄门之中,谁人有此深厚精纯的内力?”
“莫非是周师叔?”
“周师叔是本门长辈,他要教训弟子,断不会用如此阴狠的手段!”
全真六子可谓疑惑不已,又面色凝重。
“师父,各位师叔,总归是弟子不识礼数,得罪了那位前辈。”
尹志平最初是忿怒不已,忿怒巫有良以大欺小,可是等他将所有的事一一禀告马钰之后,被后者重重地训斥了几句,当即不敢多生事端。
可是,他想不到的是,这些天他一运功,搬运真力,沉淀内息,双肾便似烈火烹煎,而气血流转小腹,又似一股阴寒之气环绕,一时间冷热交替,短短几天,便面色青白,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志平,你且说来,一切自有门中长辈替你作主。”谭处端道。
尹志平不禁看向他师父。
“是谁?”丘处机冷冷道。
“是是妙手书生朱二爷。”尹志平道。
“朱聪?”丘处机一怔,“他怎么会有此功力?又怎么会懂我玄门精义?”
“是朱二爷打了弟子一掌。”尹志平道。
“朱二哥怎么会打你一掌?你且将个中缘由一一道来。”王处一问道。
“是,弟子当日到了漠北”尹志平叙述道。
“只是小辈比武,竟然以大欺小,不知羞耻。”丘处机恨声道。
王处一等人沉默,神色略显微妙,你一句话人家就费心费力了十六年,可你又不知好歹,派人滋事,志平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了。
“王师弟,你且跟我走一趟漠北吧。”
“是。”
第二十一章 金关玉锁二十四诀(四)()
这一日,郭靖正一遍遍打着开山掌,打得大树不停颤动,又树枝摇晃,树叶纷纷落下,忽闻华筝远远呼喊,邀请他前往山顶观看大雕厮杀。
可是,少年不为所动,只顾练功,盼望能早日领悟二师父指点的刚而猛,快而准的要旨。
最终是七怪韩小莹一锤定音。
巫有良勤练武功的六年间,铁木真则率领他的精兵悍将驰骋于千里大漠,侵吞了数十个大小部落,已是蒙古草原上最强大的三位霸主之一。
郭靖一箭双雕,得了铁木真的赏识,赐了一柄后者护身的金刀。
然则,自那日受赏之后,郭靖一直心绪不宁,他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赴约前往那座山崖。
可是他想到自己无论怎么练,始终做不到二师父要求的那般,一掌打得树枝不晃,树叶不落,又想到那道士的武功,最终咬了咬牙,跑出了帐篷。
他不想让七位师父失望,尤其不想让二师父失望。
巫有良自指点完郭靖开山掌的一些精要后,又再度闭关,事关他打尹志平的那掌,运了北斗**的精义,不得不静心修养,以免落下隐患。
足足一个月,他方走出了帐篷,
可是,当他再见到郭靖的时候,不由一惊,比之一月前,后者的呼吸更舒缓绵长,眼神更明亮深邃,脚步亦是轻盈了一些,种种迹象,分明是修炼了上乘内功心法。
是马钰?
巫有良原以为他打了尹志平一掌,废了小道士的肾脉,注定是要恶了全真七子,丹阳子心胸再广阔,不上门讨个说法已是大度,又怎么可能再像原剧中那般亲赴漠北,传授郭靖内功心法。
难道不是马钰?
当晚,郭靖又偷偷出了帐篷,向着一处山崖奔去,待到了崖下,沿着缝隙攀爬了上去,等爬了几丈,力竭之后,一根绳索自空中甩下,提着他消失在层层云雾中。
少顷,一个身影浮现崖底,继而似幽魂般飘然游上了陡峭的崖壁。
真是马钰?
巫有良一上崖顶,便见不远处一个中年道士正指点郭靖修炼吐纳之功,后者横卧在一处青石上,依着道士述说的口诀窍门,呼气吸气,又静神冥思。
“敢问道长是谁?”
寂静的夜空里,忽而响起一道声音,惊得马钰猛地坐起,郭靖更是险些岔了气。
一个月的闭关修养,巫有良想了不少事。
射雕世界,他承袭的是妙手书生。
十六年前,江南七怪虽是武功低微,可在下江一代,总算有点侠名,不像万里独行,已是臭名昭著,恶名远扬,难以回身。
而今,江南七怪又因全真教长春真人一句话,远赴漠北十六年,侠肝义胆,更是名动江湖。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巫有良是个世俗人,他也想要一个好名声。
以他的功力,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一旁偷听,又或者,以师父的名义,寻个理由,让郭靖将马钰教他的内功心法一一口述出来。
可是有句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日后跟人动手,一旦打出真火,肯定是藏不住根脚的。
到了那时,一个偷学别派武功的臭名是跑不了的。
他的名声臭了,六怪也跟着臭了,最好的结局是割袍断义,最差的话,可能就刀剑相向,清理门户了。
有时候,巫有良真心觉得武侠世界的三观很奇特。
比如契约精神,现实世界,即便签了合同,有时候都不保险,有违约的可能,而武侠世界,多是言出如山。
记得倚天世界中有一段剧情,即张翠山夫妇从冰火岛返回中原,被几派高手围上,逼问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正当争执不休,将要动武,武当大弟子宋远桥一句‘恩师寿筵之日,是非曲直,定给各位一个交代’,几派高手便一句‘宋大侠一言九鼎,我等就此告辞’。
巫有良看得是欣然神往。
要做到这一步,首先,是一身精湛武功,其次,是一诺千金的信义。
武功不行,有些事你注定是有心无力,即是无人服你,而信义不行,即是无人信你。
因而,两者合一,大家服你信你,即能产生一言九鼎的惊人效果。
而今,武功他有了,信义他也有了
一句话,笑傲世界他没得选,射雕世界他有得选。
再者,以他今时今日的功力,即便直面四绝,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既然生死无忧,又何须一如笑傲世界那般急迫且下作,凭得让人瞧不起。
而且,郭靖是他的徒弟,学了全真教的内功,算个什么说法!
“贫道全真教马钰,不知阁下是?”中年道士作揖道。
“二师父!”郭靖惊呼,神色有些惶恐,巫有良按了按手,意示他稍安勿躁。
“原是全真教掌教,失礼了,在下江南七怪排行第二,妙手书生是也。”巫有良回礼道,他一身干净青衫,不再是朱聪的邋遢样子,又容貌年轻,气度沉厚,难怪谁人一见他,都难将他跟原先的妙手书生联系到一起。
“久仰江南七侠威名,今日有缘得见朱二哥,幸何如之。”马钰又作揖道。
“不知马道长驾临漠北,有何见教?”巫有良道。
“朱二哥言重了,贫道一月前偶然遇上郭靖,见他心地淳良,便擅自教了一些强身健体的吐纳功夫,事先未得七侠的许可,请千万不要见怪。”马钰解释道。
“道长一番心意成全郭靖,在下哪里敢怪罪。”巫有良道。
“贫道尚有一事不明,不知朱二哥可否解惑?”
“马道长客气了。”
马钰斟酌一会,终是问了出来,“贫道观朱二哥的呼吸,似是我道家玄门一脉,不知郭靖何以毫无内功根基?”
言下之意,你等既肯为了郭靖费心费力十六年,后者又这般淳良,哪有藏而不教之理。
虽是唐突之言,总归是情理之中。
巫有良沉吟,而后运起了紫霞功,面上当即紫气氤氲,只是紫气忽强忽弱,有些浮动。
“不瞒道长,在下早年得到一部秘笈,只是经文晦涩,又残缺不全,六年来,在下都是小心揣摩,至今不能理解透彻,融会贯通,哪里敢贸然传给小徒。”
“是贫道唐突了。”
马钰忽又言道,“要是朱二哥不嫌弃贫道武功粗陋,你我不妨坐而论道。”
幸福来得太突然。
巫有良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他原本已经不报希望了,忽而峰回路转,真心有些喜出望外。
马钰说坐而论道,那是说得婉转,意思即是你有哪里不懂的,我指点你。
巫有良自是不会不知好歹,马钰武功是不如他,可论及懂的玄门正宗精义,他哪里比得上后者。
马钰话中实则不免有试探之意,他虽不知尹志平伤势到底有多重,可看巫有良不顾身份,动手打了小辈,便知他心中有气。
要是巫有良肯受他恩情,那事情尚有缓转之地,否则,全真教又要再树一敌。
第二十二章 金关玉锁二十四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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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派掌教,马钰的格局自是跟丘处机不同。
尹志平挨了打,损了全真教的颜面。
丘处机想的是怎么讨个说法,将面子找回来,而马钰想的是如何化敌为友,不但不损全真教的实力,更能多一个朋友,多一分底蕴,如此,不要说面子,连里子都找回来了。
当然,有个前提,所谓的敌人不是诸如西毒之流的邪魔歪道,且又是一些小是非,否则,即是全真七子齐上,以雷霆手段,降妖除魔。
巫有毕竟是自学而成,另有一些不足之处。。
假如没有万里独行的刀法,能由外而内,凝聚了第一缕内息,助他奠定了根基,只凭一本秘笈,靠自己参悟,没有人指点,怕是几年都入不了门。
即便入了门,巫有良前几年的修炼,依然慎之又慎。
一些关卡,是反复揣摩,确信无误,方小心突破。
连十二正经,亦不敢强行打通,只能等功力达到一定程度,令内息自然而动,以水满则溢的笨方法,一一窍通诸穴。
否则,出了差错,他不知如何补救。
再者,有些重穴要穴受了损伤,境界不到,是很难根治的,一不小心,即是病根深种,顽疾缠身。
内功一途,秘笈固然重要,可有时候,师门长辈的指点一样重要。
诸如,修炼出了差错,如何补救;补救不得法,再如何改之
尤其是,师门长辈凭着经验,能看出你是否出错。
最可怕的不是出错,而是出了错,犹自不知,在错路上越走越远,最终,错路成了死路,再难回身。
而这方面,马钰足以担当巫有良的师父。
“敢问道长,何为‘荡华池’?”巫有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紫霞秘笈上的四路要诀,叩金梁他已是不觉间修炼有成,金梁即是牙齿,叩金梁即是叩齿震骨,令周身筋骨一经震动,有如擂鼓轰鸣。
而剩下的三路要诀,他连字面意思尚且不曾理解。
“舌下之地名曰华池,一阳初动,采其元精归于华池,即是荡华池。”马钰回道。
“那又何为‘一阳初动’”巫有良又问。
“静虑思寂,自生一阳之气”马钰再回道。
“再问道长,何为‘鸣天鼓’‘饮玉浆’?”巫有良继续问道。
马钰忽而沉默,神色变化,很是复杂,“不想朱二哥的修为已到这等境界,贫道真是佩服。”
“天鼓即是玉枕穴,真气自督脉而行,冲破尾闾,夹脊,玉枕三处大穴,而入任脉,再沉下印堂,重楼,膻中,缓缓归入丹田,便是饮玉浆。”
“天鼓一响,玉浆一饮,当是羽化飞升,位列仙班。”
任督无阻,周天无碍,于常人而言,无异是陆地真仙。
巫有良闻言,亦是沉默。
他忽而想起射雕世界有一段剧情,郭靖在临安皇宫被欧阳锋打伤,又被杨康一刀刺入腹部,而后依着九阴真经上卷的练气法门,以七天七夜之功,打通任督二脉,不但伤势痊愈,功力更是再上一层楼。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紫霞秘笈上要‘鸣天鼓,饮玉浆,荡华池,叩金梁,按而行之,当有异尔’,不知得几年之功,而九阴真经只是七天七夜,即能打通任督二脉。
当然,那会郭靖已有了深厚根基,方能水到渠成。
即便如此,一样显露九阴真经的玄妙之处。
到了这里,巫有良自知不能问下去了,毕竟之前说好的,只是论道,问了如何荡华池的法门已是踩了线,要是再问如何鸣天鼓,如何饮玉浆,那便是涉及到上乘心法了,在全真教内部怕也是不传之秘。
要了这等心法,不是欠人情,而是有渊源了,那他打伤尹志平的事,就不能不给个说法了。
既然紫霞功不能问了,巫有良便准备问一些真经上的疑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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