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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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同皈-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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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一起。”岳沉檀见状,也伸出手,二人用力一顶,棺盖就被自内向外掀开。

    &nb贾无欺率先跨出棺材,他没顾上观察周围的情形,而是先向半倚在棺内的岳沉檀伸出了手:“我来帮你。”

    &nb“无妨。”岳沉檀避开了他的手,“我一人可以站起,只是四处走动恐怕有些不便,你先去看看这里可有什么机关陷阱,想必易清灵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就进到寒簪宫去。”

    &nb贾无欺见他不愿自己帮忙,也不再坚持,背过身朝前方走去。二人身处之地并不大,却很深,向上望去,高不见顶,四周皆是凹凸不平的石壁,贾无欺摸着石壁向前走了一阵,就发现石壁上的凹陷均是方方正正,颇有规律。就在他想要招呼岳沉檀过来看时,面前的一个造型别致的木质九层塔却吸引了他注意。

    &nb这九层塔的特别之处,不仅是它完全由榫卯结构搭成,没用到一颗钉子,而且它是由无数根长短完全相同但凹凸部分不同的木块啮合而成。这样的巧妙构造,分明就是——

    &nb“连环孔明锁。”

    &nb——贾无欺脱口而出。

    &nb孔明锁在民间并不少见,与九连环相似,都是需要动些脑子,才能解开其中奥秘的小玩具。因为设计巧妙,又并不昂贵,所以颇受百姓喜爱。但寻常的孔明锁不过由六条木块构成,称为“*榫”,再难些的,也不过是“七星结”“八达扣”,等木块增至九条,要将其打开已非易事,更遑论眼前的这座九层木塔,不知是由多少个九条的孔明锁拼接而成,若要将其解开,简直难比登天。

    &nb“恐怕只有将这孔明锁解开,才能一睹寒簪宫的真容。”岳沉檀扶着石壁,缓缓走到贾无欺身边道,“这石壁上的凹陷如此规律,多半是启动机关的关键。”说着,他朝头顶望去,眼睛微眯,“否则,这里一无阶梯二无绳索,石壁又太过陡峭湿滑,若不设机关升降,上面的人可以失足掉下,下面的人却如何也上不去。易清灵费了一番力气,总不会是为了特地将我们带到此处等死。”

    &nb听了岳沉檀的话,贾无欺灵光一闪,他重新用手指丈量起石壁上各处凹陷的长短,再估量了下木塔每层中木块的尺寸,很快便有了答案:“这石壁上的凹陷和塔上木块的尺寸是相合的。只是这每一层的木块长短俱不同,石壁上的凹陷也大小不一,若要将石壁填满,必须将这木塔从头到脚都拆开才行。”

    &nb“这般行事,倒是颇像易清灵的风格。”岳沉檀冷冷道,随即他眉头微皱,“但她总不会让我们无限制地拆下去,恐怕——”

    &nb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哗”地一声,数根粗大的石管从石壁上探出,水流倾泻而下,毫不停歇地注入这方寸之地。

    &nb“这,就是她给的时限吧?”贾无欺干巴巴地说道,手中还拿着一块刚刚从九层塔上取下的木块。不过眨眼之间,水面便漫过了两人的鞋面,依这种速度来看,恐怕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水面就会没过头顶。

    &nb“若不在一炷香内解开这座孔明锁塔,你我二人的性命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贾无欺说着,将手中的木块扔给了岳沉檀,“我来负责解锁,你负责将木块嵌到石壁上,如何?”

    &nb“乐意效劳。”岳沉檀单手一送,就听“咔”地一声,那从塔上解下的木块分毫不差地卡到了石壁上的凹槽中。

    &nb贾无欺这边双手如电,十指翻飞,岳沉檀也紧跟着他的进度,将贾无欺扔来的木块准确接住,又分毫不差地钉进石壁中。但饶是如此,当水面没过二人膝盖时,九层塔上的孔明锁也不过只解开了一半而已。

    &nb贾无欺瞥了一眼齐膝深的水面,他的双腿泡在水中倒是无所谓,只是岳沉檀,本就因中毒而行走不便,之前腿上又有宿疾,若是在这冰冷的水中泡久了……

    &nb一边想着,他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手比心先动,他拼尽全力,脑子转得飞快,力图找到最有效的解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开这连环孔明锁。水是凉的,但他因为紧张和专注澎湃起的血液却是热的,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前低下,沾湿了他的睫羽,他用力甩了甩头,又马不停蹄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nb岳沉檀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硬邦邦的神情中出现了一丝柔软,他声音虽冷,但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关怀:“不必急于一时,时间还十分充裕。”

    &nb贾无欺背对着他,“嗖”地一下将拆下的木块扔给了他,嘟囔一句道:“我怕你身子受不了寒。”

    &nb岳沉檀看着他辛苦‘耕耘’的背影,眸色沉了沉,嘴上却只波澜不惊地吐出三个字:“不碍事。”

    &nb显然,贾无欺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降低速度,他围着九层木塔打转,手指或勾或推或拧,不过一会儿功夫,原本拼得严丝合缝的九层木塔只剩下了最后一层,而水面尚未没过两人的腰间。

    &nb贾无欺感觉到岳沉檀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他急忙将手放在身前,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两只手因为高强度的负荷开始无法控制地抽搐起来,他并起双手搓了搓,不想让身后的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nb可惜的是,他身后之人,远比他想象的要敏锐许多。

    &nb“手怎么了?”

    &nb当对方低沉中带着些许寒意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时,贾无欺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nb“没事,它太缺乏运动了,突然这么一下有些不习惯。”贾无欺开玩笑道。

    &nb“伸出来我看看。”岳沉檀没有多说什么,但话语中却带了种不容反驳的意味。

    &nb贾无欺只好转过身,将时不时抽搐地双两手举到了胸前,可怜兮兮地垂了下来。

    &nb岳沉檀看到他双手的情况,脸色更是冷了几分,坚决道:“你不能再做下去了,我们换。”

    &nb见贾无欺有些犹豫,岳沉檀又道:“你告诉我该怎么做,这塔只有最后一层,剩下的时间绰绰有余。”

    &nb“可你的腿……”要知道,解锁需要全方位推敲,贾无欺方才就是不时更换位置进行解锁的。可岳沉檀的腿脚,显然不适合这样频繁的走动。

    &nb岳沉檀看出他的顾虑,一边缓缓向他走来一边道:“这孔明锁只有一层,我不能动,难道它也不能动吗?”说着,他掷出两粒菩提子分别击在最后一层孔明锁的两侧,漂浮在水上的锁阵立刻打了个圈,变了方位。

    &nb贾无欺恍然大悟,是他没想明白,之前他围着九层塔转是因为塔体不好移动,现在被拆得只剩下一层,当然是让它自己移动更为方便。

    &nb岳沉檀睨了一眼他的手,补充道:“你去东面的石壁那里,现下只有那处还未填满。太高的地方你若不好放,我便替你放了。”

    &nb言下之意,他是要大包大揽,将解锁和放木块的活都包了。可如果这样的话,打开机关的速度会大大降低,水面也会愈涨愈高。

    &nb还没等贾无欺说出拒绝的话,岳沉檀就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你只管说如何解,别的事情不用顾虑。”顿了一下,他又硬邦邦地来了一句:“我又不是女子,何以一点寒气都不能沾?”

    &nb贾无欺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可语气却如此不好,别扭得实在可爱,忍不住竟生出点纵容的心思,哄小孩似地道:“好,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罢。”

    &nb“这连环孔明锁中,十字门锁为钥匙,可旋转而开,解开所有十字锁,便已成功了一半。”贾无欺站在石壁前,一面甩着双手,一面指挥道。

    &nb岳沉檀“唔”了一声,便开始找十字型的孔明锁下手了。

    &nb“横梁为墙,拆屋必先拆墙。”见岳沉檀准确找到充当“墙壁”的木块之后,贾无欺接着道,“四面墙与四根立柱和一对地基相对应,立柱形状对称,先行拆除,地基自然可解开。”

    &nb按照贾无欺的方法,岳沉檀将最后一层的连环孔明锁分成了许多单元进行拆解,虽然速度没有贾无欺来得快,但动作却顺利连贯,没有丝毫差错,一气呵成。

    &nb随着最后一块木块钉入石壁,只听“咣当”一声,一个升降台从高不见顶的上方缓缓降到两人面前。

    &nb贾无欺看到那升降台的大小,不由怒道:“这也太欺负人了!”虽然有工具可以离开此处总比没有要强,但那升降台台面十分窄小,将将只能容下一双脚,摆明了不给第二个人落脚的机会。

    &nb“我来背你。”贾无欺气冲冲地看了一眼‘救命稻草’,淌水朝岳沉檀走去。

    &nb“这升降台如此狭窄,你若背上我,等升至半空,稍有不慎失去平衡便会**下来。”比起贾无欺的气愤,岳沉檀倒是十分平静道:“不如你先上去,我随后——”

    &nb“随什么后,这易清灵哪有这么好心,会给人第二次机会!”贾无欺一听岳沉檀居然让他先走,心中莫名拱起一团无名火,他一把将岳沉檀背起来,朝升降台走去,“再者说,这里到底有多深尤未可知,若我一人上去了,等再下来时你已被水淹了,那时我该怎么办?”

    &nb说着,他用力往升降台上一站:“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还怕她不成!”

    &nb听到这句话,伏在他身上的岳沉檀猛地抬起头,深邃的眉眼望着贾无欺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第一百零一回() 
&nb

    &nb

    &nb等升降台终于停住的时候,贾无欺抬头望着上方堵得严严实实洞顶,没好气道:“这是要咱们破土而出吗?”

    &nb“此中恐怕——”

    &nb岳沉檀“有诈”二字还没说出口,贾无欺已经飞起一脚,狠狠朝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一时间土崩石裂,泥土如瀑从洞顶倾泻而下,贾无欺只觉脚下的升降台突然向上一送,灰头土脸的两人便破土而出,重见天日。

    &nb恢复自由身当然神清气爽,美中不足的是,形容有些狼狈,以及迎接他二人出场的观众,似乎有些多。

    &nb寒簪宫的瑶光殿上,为声讨晏栖香而齐聚一堂的武林各路人士,望着这两个从地下钻出来的不速之客,神情各异。主座上的易清灵见到这幅情景,倒是见怪不怪地朝身边侍女吩咐了几句,然后站起身来,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朝二人走去:“我道是谁,原来是近来蜚声江湖的岳沉檀岳少侠呀!天玄大师的爱徒,这出场方式,”她啧啧两声,“果然是与众不同。”

    &nb她这话刚落,众人的目光齐齐定在了贾无欺二人身上,本来方才还有些对这两名不速之客无甚兴趣的人,一听“岳沉檀”三个字,立马眼神一亮,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一身狼狈的两人。

    &nb贾无欺吃了一嘴的灰,心情不佳,听到易清灵夹带棒的话也懒得搭理她,“呸呸”两声,兀自清着嘴巴。

    &nb他此举无意,落在易清灵眼中可就有些挑衅了,易清灵故作感兴趣地凑到他身边,声音扬高几分:“呀,听闻岳少侠武艺超绝,怎么此刻竟让人背着就来了?这位小兄弟,看你身板也不怎么硬朗,这一路上,可真是辛苦你了。”

    &nb她这话说完,便引来了众人的议论纷纷。这殿上的武林人士,不论是否在龙渊山庄的赏剑大会上目睹过岳沉檀施展十八泥犁掌的情形,都对这年纪轻轻却修为颇高的少年心存佩服,不敢轻视。但眼前这幅样子,莫非之前江湖传言不过是夸大其词,以讹传讹罢了?

    &nb更有些年纪轻的,早就对岳沉檀这个炙手可热的江湖新秀不服气,一见对方竟然落魄成这个样子,当然要抓住机会落井下石:“据说岳少侠丰姿高雅,清风朗月,只是如今一见……”说到这里,还特意迟疑了一下,才字正腔圆道,“似乎有些名不副实。”

    &nb他这话说完,就等着岳沉檀反驳他,然后再以自己不过说出实话对方却气量狭小徒逞口舌之力来应答,不说让岳沉檀的名声一落千丈也要好好给他上一课,教教他做人。

    &nb可惜的是,岳沉檀不仅没有给他留下只字片语,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这人气得咬牙,冲岳沉檀道:“跟你说话——”

    &nb话还没说完,就被背着岳沉檀的那个脏兮兮的小子打断道:“这位公子,在下也有些话想说,只是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听。”

    &nb这人为了彰显气度,自然不会拒绝,清了清嗓子,放缓语气道:“但说无妨。”

    &nb贾无欺闻言,先将岳沉檀安置在一旁,然而朝他微微一笑,这人直觉笑中有些古怪,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只听贾无欺道:“在下曾混迹潇州府和漳州府一代,诸位想必也知道,这两府中的章台柳和一枝春,可是秦楼楚馆中的这个。”说着,贾无欺竖了竖大拇指,“可这两家的姑娘,心心念念的,却只有一个人。”

    &nb就算是名门正道,也不乏颇具猎奇之心的人,贾无欺不用安排,就有人脱口问道:“哦?是谁?”

    &nb贾无欺慢条斯理道:“据说这位公子姓秦名重,乃是丐帮净衣派中的后起之秀。”他语带羡慕道,“你们可不知道,章台柳的花花姑娘,青青姑娘,一枝春的蝶衣姑娘,桃扇姑娘,还有满春院的香雪姑娘,金美楼的含胭姑娘,可都是对这位秦重公子一片痴心,念念不忘呢。”

    &nb话说到这里,那名年轻人的脸色已是不佳,贾无欺却还未停下,继续道:“都说江湖侠士要有‘**肯落他人后’的豪气,在下自从听了秦重公子的事迹,不禁心怀崇拜,十分佩服。正所谓从一而终易,雨露均沾难,秦重公子出身丐帮,年纪轻轻,却有走马章台眠花宿柳的倜傥之气,在下仰慕之情溢于言表。”他看着对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故意顿了顿,加重了几分语气,“况且今日有幸得见,方知往日所闻种种不虚,秦重公子确是名副其实!”

    &nb他这一个“名副其实”比秦重方才所说的“名不副实”还要恶劣许多,众人这下明白,他方才口中的那个浪荡子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年轻人。江湖白道素来奉行洁身自好,存理灭欲,自然对秦重的种种做法嗤之以鼻,在场的不少女子也纷纷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nb秦重这下才知道自己中计,他恶狠狠地看向贾无欺,恨不能将他剥皮抽筋而后快。他刚想出口,一只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按,将他拦了下来。

    &nb“方才在下还以为听错,原来真的是岳少侠。”庄不苟施施然站到秦重身侧,笑容满面地朝两人打着招呼道,“昨日一别,没想到今日又在这里相见了。”

    &nb他不动声色地环绕四周,见不少的人的目光还落在秦重身上,便道:“岳少侠和这位小兄弟,昨日不是说商讨大会乃是道貌岸然之人发起的一场闹剧,为何今日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nb他这一句话,可是让贾无欺和岳沉檀把在场众人都得罪了,见众人不悦的目光重新回到岳沉檀二人身上,他心中暗自一喜。

    &nb哪知听了他这句话,贾无欺非但没有出口反驳,而是叹了口气,仿佛很无奈道:“庄长老有所不知,我这位岳兄,天性虚澹,旷迈不群,常为固守礼法者所讥。况他本就寡言少语,遇事也不多言解释,很容易造成误会。故而庄长老觉得他出言无状,傲慢无礼,也在情理之中。”

    &nb岳沉檀的冷淡不少人都有所领教,但他既入少林门,对于方外之人来说,这不仅不是缺点,反倒更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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