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态度却很坚持。
“姐姐,您就再信我一回罢!”安然坚持道:“我真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一时间还说不上来。”
见安然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样,三娘只好依了她。
“就依你。”三娘点了头,安然总不会害自己,若是谨慎些,便依了她。
安然这才松了口气。
“画屏,这汤我姐姐是怎么吩咐厨房做的?”安然蓦地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转而向一旁的画屏发问。
画屏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她努力的回想道:“世子妃说,九姑娘连日来身子不好,正好今日庄子上孝敬了野鸽子来,便要给姑娘炖汤喝。”
说不准这汤不一定是针对三娘、而是针对她的也不一定。
安然顿时神色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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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马胡同,陈府。
从庆乡侯府的寿宴回来后,陈谦便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这日他来给丁氏请安。
“娘,我看上了一个人。”陈谦开门见山的对陈氏道:“我想娶她。”
丁氏闻言便皱了皱眉,她以为陈谦是在外头跟着公子哥儿们去逛青…楼、去养戏子之类的,花银子倒还罢了,她们陈家不缺这点子钱,在外头玩玩,丁氏也不在乎。可这陈谦开口就要把人带回来,丁氏实在是不能接受。
故此她苦口婆心的开口劝道:“那些人不是什么正经人,我看你还是别沾为好。咱们家是不缺那点子银子,你在外头玩玩也就算了,怎么还想着带到家里来?”
陈谦闻言一愣,看到丁氏满脸不赞同的神色,便知道她是想歪了。
“娘,她不是那些戏子粉头。”陈谦无奈的笑了笑,眼底泛起一丝温柔的目光道:“她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
丁氏犹自不相信的看着陈谦。
“娘,你上一回去李侧妃处走动的如何了?”陈谦硬生生的转了话题,他问道:“李侧妃把咱们的礼都收了吗?”
丁氏闻言,便得意的道:“这是自然。她都收下了,答应帮咱们疏通疏通。”
陈谦面色大霁。
“不愧是娘,您亲自出马,自然手到擒来。”陈谦恭维着丁氏。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丁氏知道陈谦这样伏低做小的说话好,必然有所图。
“说罢,你要做什么?”丁氏脸上不见喜色,她淡淡的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想从外头把戏子粉头带到家里来,我是断不能容的。”
陈谦笑着摇了摇头。
“儿子怎么会做那种事?”陈谦好声好气的道:“您别担心,儿子看中的人可是世家姑娘。”
还没等丁氏回过神来,陈谦又问:“您前些日子去毅郡王府走动,可曾见过世子妃?”
丁氏愣了愣,她怎么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结识了世家女?她蹙了眉,道:“自然是见过的。”
陈谦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我看中的那个人,正是世子妃的妹妹,南安侯府庶出的九姑娘。”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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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侯爵位到乔湛这里,已经传了两代。
当初身为三品定远将军的乔越有从龙之功,等到先皇登上大宝后,便封了他为超一品的永宁侯。后来乔湛之父乔務以嫡长子的身份继承爵位,他病逝后,便由唯一的嫡子乔湛继承爵位。
看起来最正常不过的爵位传承,可是兰惜已经从原主残存的记忆中,觉察出其中的异常。
永宁侯府的老太君王氏尚在,她却在乔務死后,操持着分了家。乔湛继承了永宁侯府,按理说老太君理应留在侯府,她却随着另外三个儿子搬出了侯府。
二老爷乔敬、三老爷乔敛、四老爷乔敦住得极近,都在一条胡同中,老太君王氏则是在三个儿子宅邸的中间单独辟了间三进的院子,算是和他们同住。
虽然分了家,可另外三家看着十分亲香,倒像是把乔湛排挤出去一样。
又因为乔老太君并不住在侯府,坊间渐渐有乔湛不孝的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他容不下自己的祖母一般。
兰惜梳妆好,才走出正房,四太太派来的大丫鬟便上前福身行礼道:“夫人,太太已经命人备了车在影壁前等您,您不必再吩咐备车。”
不仅派了人来,连车都替她准备周到了?兰惜只觉得好笑,难不成这位四太太还怕她以车拔了缝子为由,躲过这次会面?这大好的机会,她才舍不得浪费!
“多谢太太好意。”兰惜微微一笑,嘱咐了棠梨月临留下看家。在二人担忧的目光中,兰惜扶了半夏的手往外走去。
果然影壁前停着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车前伺候的粗使婆子见兰惜来,忙摆好了小杌子,服侍着兰惜上了车。坐着车上舒适的宝蓝色五幅团花坐垫上,背靠着柔软的姜黄色大迎枕,兰惜忍住想要掀开车帘往外看一眼的冲动,她阖上了眼睑,闭目养神。
四太太竟然能说动老太太一起“讨伐”她,说明乔湛这个嫡长孙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低得可以。兰惜转念一想,便也释然。若是老太太重视乔湛,也不会做出让侯府分家、自己同儿子们搬走这样泼乔湛面子的事。
老太太不喜欢乔湛,估计原因还在乔湛的生母身上。乔務是老太太的长子,她不会讨厌自己的儿子。如此一来和乔湛有关系的人只剩下他的生母秦氏。
兰惜搜刮着身体原主的记忆,依稀记得这位秦氏只是京中四品武官的女儿,配永宁侯世子,身份还差些。据说当初老太太心中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可乔務不从,老侯爷乔越没多插手,遂了儿子的意。
老太太一生心高气傲,控制欲极强,从此连带着对长子不喜,即使秦氏嫁过来一年便生下嫡子乔湛,也并不得老太太喜欢。
乔務才过世,尸骨未寒时她便算计着让自己另外三个儿子中的一个继承爵位,而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乔湛。幸而乔湛是个争气的,平素又和九皇子交好,再加上英国公府也出了力,好歹保住了爵位。
兰惜正在一一理顺那些残存的记忆,马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车外响起婆子的声音:“夫人,请您下车。”
看起来她是踩着小杌子轻巧的下了车,可兰惜只觉得自己分分钟都会失足踏空。还来不及她再纠结这古代交通工具上下不方便,只见一乘轻便的青色软轿已经候在一旁。
半夏伶俐的走到她身边,兰惜扶着半夏走到软轿前,随行的丫鬟已经撩起了轿帘,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站在轿子的四角。
上了软轿后,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才停下。
兰惜下了轿子后,只见眼前便是五间甚为轩昂开阔的正房。她略掀了眼皮打量了周围环境,应季的花木摆布错落有致,院中还有一方小小池塘,许是为了锦鲤而设。几个身着不俗的丫鬟正候在抄手游廊上,见兰惜的轿子进来,她们一面去屋里通报,一面迎上来给兰惜行礼。
兰惜暗中观察了她们的态度。
能在这里服侍的丫鬟都是府中有头有脸的,自持有些身份,与别人不同,就拿起乔来。许是受了王氏等人的影响,她们对兰惜也不甚尊重,神色散漫,都是敷衍的态度多些。只有一个穿着葱绿色比甲的圆脸丫鬟待兰惜倒是真心实意的尊重,只是兰惜一时想不起此人是谁。
“夫人,您请。”那圆脸丫鬟替兰惜打了帘子,借着帘子的遮掩,在兰惜耳边又轻又快的说了句:“四太太方才说了您好大一通不是。”
兰惜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微微点头,并没有做声。
半夏没有老太太的吩咐是没资格进正房的,她只得忍耐着焦虑和担忧等在门外。
绕过穿堂的紫檩木牙雕梅花凌寒大屏风,只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端坐在黑漆万字不断头三围罗汉床上。她穿着沉香色十样锦妆花遍地金通袖袄,象牙色洒金丝遥П呗砻嫒梗ㄉ淼钠勺鸸笫恪B放艿囊空肫氲氖岢蛇毯茫髁思讣浯洹⒚ㄑ凼氖资巍R患阒撬戏饩纳矸荨�
四太太仍是上午的衣裳,面上含怒的坐在旁边铺着猩猩红坐垫的玫瑰椅上。
“孙媳见过老太太,给您请安。”表面功夫要做足,这种细节必须在意,免得落人褒贬。兰惜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行礼。
“侄媳见过太太,给您请安。”兰惜对四太太满脸的愠怒仿佛视而不见,她的表情恭敬柔顺,让人挑剔不出错儿来。
老太太从见兰惜进门的那一刻起,便觉得自己那个一向软弱绵和的孙媳妇,似乎是有些不同了。今日她穿了一件大红色十样锦的褙子,显得整个人都精神不少,整套的珍珠头面显出了侯夫人的尊贵,白皙的面庞略施粉黛,五官越发显得精致。
一向不知道怎样穿衣打扮的兰惜,今日的改变倒让人眼前一亮。
“如今你坐稳了主母的位置,自觉手段越发成熟老辣,听不进长辈的劝了。”四太太见兰惜神采奕奕、大方从容的站着,便觉得大为光火。她夹枪带棒的道:“我看夫人明日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中了!”
兰惜自然不能让四太太胡乱定她的罪,她故作讶异,一脸不解的看着四太太,柔声道“太太说的是什么话,侄媳竟是不懂。侄媳才进门,太太便说了一篇诛心的话,侄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四太太气得倒仰,如今兰惜都敢和她顶嘴了!她才要发作,忽然目光落到兰惜光洁的额头上,目光一转,计上心来。
“今日打扮得倒鲜亮。”四太太撇了撇嘴,她不怀好意的笑道:“只是你这几日没来给老太太请安,只推说是失足跌下水,磕着了头。不知夫人用了哪种灵丹妙药,额头上的伤竟是一点儿不见了?”
兰惜微微挑眉,心中不屑。她以为四太太能找出何等体面的借口发落她呢,原来也只会拿出这种处处给她递把柄的话。
“侄媳确实不慎跌下了莲池,不过万幸,后脑勺虽然磕肿了,可脸上一点没伤着。”比起四太太的刻薄,兰惜淡定太多。“不知是哪个没规矩的奴才乱嚼舌根子,竟胡乱传话给您,平白让您担心,倒是侄媳的不是。是谁胡乱传的,您告诉侄媳,侄媳一定重重发落她给您出气!”
四太太被兰惜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噎得无语。
若她说出是谁,岂不是等于告诉兰惜,她们四房在永宁侯府的眼线是谁了么!她又不傻!
不等四太太说出什么来描补描补,兰惜神色愈发的恭顺,声音也愈发弱了下来“病了这几日,虽然短了精神、身上也不大爽利,但总不好叫老太太、太太跟着担心!故而侄媳才让丫鬟帮忙理了妆,若太太您觉得不好,侄媳下次记着便是。”
兰惜的弦外之音很明确,为了不让长辈担心,才强撑病弱的身体着来了,才故意叫丫鬟帮忙理妆遮掩脸上的病容。这是孝顺!这是可以写进女四书中的纯孝!
即便你是长辈,能挑出不是来么?想鸡蛋里挑骨头刁难人?没门!
四太太被兰惜气得够呛,她本想指责兰惜,却碰了软钉子,那些话都被兰惜轻描淡写的一一化解不说,倒显得她不知轻重!
王氏见四太太实在闹得不像样,不仅失了长辈的身份,还被小辈噎得无话可说。她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目光落到兰惜身上,似是从未认识过她一样,细细打量了一番。
兰惜沉得住气,落落大方、仪态端庄的站在地上。
又过了半晌,王氏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她抚了抚腕间的蜜蜡念珠,缓缓开口道“难为你有心了,坐罢。”
四太太神色骤变,刚要发作,却被王氏的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兰惜把这一切瞧在眼中,却不动声色,谢了王氏后,姿态优雅的坐在了和四太太相对的玫瑰椅上。
见老太太跟佛爷似的端坐着,她不介意先出击。兰惜轻启朱唇,开口问道:“不知老太太今日叫孙媳过来,所为何事?”
对上老太太时,兰惜便不敢再有轻慢之心。
永宁侯府两代都只有嫡子,乔湛之父是因为只娶了秦氏一人,并未纳妾;而乔湛的祖父乔越却是有几房姨娘,但只生下了三个庶女,愣是没有一个庶子,从中便可看出她的手段来。
“前几日你失足落水,可都好利索了?”老太太没有正面回答,反倒半真半假的关心起兰惜来。
兰惜从椅子上起来,福了福身道:“劳您惦记着,孙媳实在不孝。那日不过是孙媳贪着看水榭边上的两只雀儿打架,一时忘了是在水池子边上,才落了水。您放心,孙媳已无大碍。”
听了兰惜的话,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明明是她和乔湛闹了矛盾,一时想不开去投水,这才像是素来面团子般懦弱的兰惜能做出来的事。没想到鬼门关前走过一趟的兰惜,竟然来了个彻头彻尾的变化,言语间也懂得打机锋了?
平日都是自己问什么,她答什么。如今竟也知道遮掩起来。
“无碍便好。”老太太严肃的面庞上透出些许温和,有了几分和蔼的意味。“如今你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内宅的一应事务都在压你身上。你的一举一动皆关系着侯府,万不可掉以轻心。”
兰惜顺从的点点头,轻声道:“孙媳谨记您的教诲。”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了,老太太不明指出她的失职,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兰惜倒不好去较真。
听老太太和风细雨的同兰惜闲话家常,四太太仍是一脸的不忿,她连番冲着老太太使眼色,眼中的焦急溢于言表。她撺掇老太太把兰惜叫过来可不是让老太太关心侯府的!
“太太仿佛有话要同老太太说。”兰惜不想再和老太太绕弯子,故作知情识趣的道:“那我先告退,改日再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尚能沉得住气,可四太太不能。她气急败坏的道:“等等!你把春莺劈头盖脸的发落一通是何意,是在打我的脸吗!我一片真心为你着想,你就是如此回报的?”
果然说到了正题上。
老太太眼底浮出一抹冷意,显然对四太太的心浮气躁十分不满。但四太太浑然不觉,她瞪圆了眼狠狠的盯着兰惜,似乎要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兰惜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等她抬眼时凤眸中已满是委屈。
“太太,侄媳心中明白,您是为了我好!”拼演技谁不会啊,兰惜在心中撇了撇嘴,当年那些狗血大戏不是白看的。声气儿稍微高点都可能被批跋扈,她干脆装柔弱气死人不偿命得了。“可侄媳也是左右为难才出此下策!”
四太太一挑眉,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兰惜的话。
“太太,请您细想,侄媳岂是那等不容人的?”兰惜眼中泛着薄薄的一层水光,她掏出帕子来,按了按眼角,仿佛忍下了无数委屈。“只是这次侯爷着实恼了侄媳,侄媳又不敢说春莺是您给的,这实在是没法子,好歹才保下她一条命!”
原主的懦弱无能倒给她留了一层保护壳,没人相信面团儿一般性格的兰惜能做出发落人的事来。兰惜才一开口,四太太虽然脸上的恼怒之色仍在,却也信了多半。再加上当初执行的人是乔湛身边最得用的两个小厮凌松、墨烟,她更是没了怀疑。
而且四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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