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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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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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卿骑着玉麒麟沿着高耸的宫墙慢慢前行,他并不着急回寝殿,也没有一点的倦意,满脑子想的都是炎。他小时候甜甜地叫着“皇兄”的样子,拿着比自己的个头还高出一截的剑,认真练武的样子,还有在国子学,他受到温朝阳褒奖时,微微笑着的样子。

    这些事,仿佛都是昨日才发生的,可转眼,炎都要带兵打仗了!

    ‘唉,童年真的是……转瞬即逝啊。’

    爱卿在心里闷闷地想着,拉紧了一下缰绳,玉麒麟听话地停下来,穿过面前的宫门再往左走便是锦荣宫,原是炎的住所。

    这里除了正殿、偏殿还有一片繁茂的小树林,就算在皇宫中,也是幽静之所。

    如今,它仍然保留着炎居住着时的样子,这是爱卿的吩咐,他觉得炎有时可能会想回来看看,毕竟,这里是他从小住惯的地方。

    “怎么了?”景霆瑞骑着黑龙紧随在爱卿身后,既然爱卿止步不前,他便也停住。

    “只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不知我们老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爱卿喃喃地说。

    “呵……。”没想,景霆瑞却低声笑了,但周围那么安静,这声音分外刺耳。

    “这是何意?”爱卿回头,不悦地瞪着他。

    “皇上,您才十八岁就想着七老八十的日子吗?说真的,诸如‘感春伤秋、赏花悲月’的事并不适合您。”景霆瑞无情地指摘道,“您若是如此有‘远见’,也就不会常常被太后罚写抄书了。”

    “这都是古早的往事了!你为何还记得这么牢?!”爱卿的脸颊立刻烧红,火辣辣的感觉让他既羞又恼,“还有,别忘了!你也是帮凶!”

    “敢问皇上,您到底是要末将忘了它呢,还是别忘?”

    “景霆瑞!”

    爱卿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对峙般地站在景霆瑞的对面说道,“你虽然叫朕皇上!可是你没有把朕当成是皇上!老和朕对着干!”

    “那么,您想要末将把您当成太上皇那样对待吗?”景霆瑞道,握着马缰,神情淡漠地看着爱卿,“如果您说想要那样,末将是可以做到的。”

    “……!”爱卿紧紧地盯着景霆瑞,那目光是透着不服气,还有些委屈,可是,在那些情绪激烈的波动过后,他垂下眼帘,轻轻地说,“朕不要。”

    “不要什么?”

    “瑞瑞,你对父皇言听计从,是因为父皇说得对,也做得对。你对父皇俯首称臣,因为你就是他的臣子,理应如此。但是朕不要这样,你可以叩拜朕,听命于朕,但你不能只把朕视为大燕皇帝那样对待,因为朕与你不能只是皇帝与臣子的关系。”爱卿说着,抬起头,目光坦诚地看着景霆瑞,“所以,朕不许你这样,只把朕当成是天子。”

    景霆瑞凝视着爱卿的眸色变得更加深沉,仿佛是一块熔烧着的黑铁,是那么乌黑,却又从里头透出炽热的光芒来,他一直绷着的嘴角也微微上浮,露出一个和缓、愉悦的微笑。

    “末将遵旨。”

    其实,他没必要这么欺负爱卿,明知道炎出征的事情让他感到心神不宁,却还是因为很吃炎的醋,而忍不住地把妒火撒在爱卿的头上。

    “皇上,来末将这里吧。”景霆瑞伸出手,邀他共骑一匹马。

    这四下也无人,爱卿便下了玉麒麟,拉住景霆瑞的大手,踩着马镫,利落地跨上黑龙。

    它比玉麒麟更要健壮,却非常灵活,无论跋涉崎岖山路还是穿越湍急的溪水,都宛如蛟龙一般,这“黑龙”的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

    。

    “皇上,永和亲王已经十七岁了,正是该多多出去学习、磨练的年纪。”景霆瑞伸手搂上爱卿的腰,“这次剿匪很合适他,末将知道您护弟心切,但鸟儿只有离了巢,才能学会飞,您一辈子关着他,只会让他一生都庸碌无为,就和那些圈养着的富家子弟一模一样。”

    “朕可不要炎儿变成那样!”爱卿不禁握紧了手指,“炎也不是那种笨蛋。”

    “呵呵。”景霆瑞又笑了,但这一次并没有嘲笑爱卿的意思,而是赞赏。他低头亲吻爱卿的头发,“所以,您就放宽心吧,再不济,他吃了败仗,还有我这个骠骑将军在,我可是能扭转乾坤的人呢。”

    “自吹自擂的,你不害臊呀?”爱卿虽然这么说,但绯红了脸的却是他自己,周围真得好安静,心跳怎么就“怦怦!”地响亮起来了?连耳朵都觉得好热,肯定是因为瑞瑞在耳边说话的关系。

    这样想着,爱卿偷偷地往前倾了倾身。

    “皇上,今晚就不回长春宫了吧。”景霆瑞低沉地说,嘴唇却更贴近爱卿的耳背。

    “咦?要去哪?”爱卿想问个清楚,但景霆瑞一夹马腹,黑龙便极快地蹿了出去!劲风直扑向爱卿的脸面,马蹄清脆地叩击着石板地,嘚嘚直响,他们左转直行,竟然进入锦荣宫的宫门!

    “吁——!”

    景霆瑞勒停住黑龙,让它慢慢地走,因为宫所空置着,这里既无太监,也无侍卫,门窗紧闭之下亦无灯火可望,不过在四四方方的庭院里,还是亮着几盏石雕的观景灯,照亮着精心打理过的花草树木。

    “是秋千!”

    爱卿眼尖地看到梧桐树下的垂挂之物。这个秋千制作简陋,并非宫中之物,它仅用两条麻绳,穿过一块横板,再悬绑在极粗的树枝上做成。

    说起来,这个秋千是他、炎,还有天宇、天辰一同在放学后做的。那时候,瑞瑞也在,帮他们把秋千挂上去。

    那个时候,景霆瑞和炎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差,大家整日地混在一起,完全地不分彼此。

    至于为何宫里头,明明有好几座精美的、朱漆雕花的秋千,还非要自个儿做一个那么简陋的小秋千,是因为爱卿很喜欢一句从书中偶然读到的诗词,“秋千与花影,并在明月中。”

    他觉得这意境很美,可宫中的秋千全都是非常庞大的木架,荡秋千时,还会有好多太监、侍卫陪护着,哪里能感受到那种宁静、悠闲的氛围,于是,在炎的提议下,爱卿就决定亲自动手,造一座小秋千……。

    如今,这秋千显得那样娇小,尤其是那块横板,爱卿真怀疑,当时是怎么能够坐下两个人的?

    为了争抢座位,他们还石头剪刀布地比输赢呢!

    而瑞瑞,永远是帮他们推秋千的那一个,也许他觉得那是小孩子的玩意,所以并不想坐上去。

    “您还想去坐坐看嘛?末将可以推您。”景霆瑞半认真地问。

    “哈哈,朕怎么还坐得下嘛!”爱卿大笑起来,“对了,如果瑞瑞你一脚踩上去,应该会立刻垮掉吧?”

    “您终于笑了。”景霆瑞的双臂拥紧着爱卿,脸颊也贴上他的耳朵,呢喃着,“这样很好。”

    “瑞瑞……”爱卿明白景霆瑞是在担心自己,因为自从炎决心要去打仗开始,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更别说开怀大笑了,于是感动地说道,“朕知道你用心良苦,也谢谢你,好了,朕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这里此刻无人,并不代表不会遇上巡夜的御林军,他们是用景霆瑞的令牌进出的皇宫,而他一直低头骑马,别人都当他是景霆瑞的侍从。

    “谢就不用了,末将很喜欢看您笑的样子。”景霆瑞却扳过爱卿的下巴,望着他泛红的侧脸,

    “不过,偶尔把您惹哭也不错。”

    “你别乱来……”已经上过好几次当的爱卿,心里不免警钟直鸣,可是,他望着景霆瑞比头顶的夜空还要深邃迷人的眼眸,加上那充满热情的眼神,让他的这一声“别乱来”,完全没有起到阻止的作用。

    反而更像**似的软绵绵。

    景霆瑞只是微微地笑一笑,便坚定不移地吻上爱卿的红唇,爱卿也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心里不禁想道,‘若炎儿看到瑞瑞此刻的神情,就绝对不会叫他大冰山了……根本是火山才对啊!’

第187章() 
可是,这样炽热的眼神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思及此处,爱卿的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是完全地拥有瑞瑞的……

    一番**后,景霆瑞并没有回长春宫,而是就近选择了锦荣宫歇息,他让黑龙待在庭院里,玉麒麟不知何时也找来了,在宫门口溜达着,还跨过了那两个倒在宫门前的侍卫。

    找到黑龙之后,玉麒麟亲昵地靠近,在两匹马友好地相处时,景霆瑞抱着软趴趴的爱卿,跨入寝宫。

    来这里不下百次,因为爱卿儿时特别喜欢陪炎一起午睡,所以,景霆瑞是相当熟门熟路地找到最南间的浴房,还为爱卿找到合适的替换衣裳。

    浴房外头便是薪火房,门口还垒着一些劈好的木柴,景霆瑞为爱卿烧了热水,倒入浴池中。

    等爱卿舒舒服服地坐在浴池里时,才有些缓过劲,他望着雾气腾腾地四周,“这里是……?”

    “锦荣宫,满身热汗的回去,您会着凉的。”景霆瑞直接回答道,他没有进入浴池,而是卷起衣袖,跪在外边,替爱卿按摩着肩头,冲洗长发。

    “总觉得,”爱卿低下头,微红的下巴蹭着水面,小声咕哝道,“我再也没脸来这里了……”

    “王爷又不知道。”景霆瑞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您不用那么介意。”

    “有些事,不是对方不知道,就没有关系了。”爱卿把脸埋得更深,嘴巴咕噜地吹着泡泡。

    “这话听着有点道理。”景霆瑞伸手入水中,托起爱卿的下巴。

    “嗯?”爱卿仰着头,看着他的脸。

    “那么,要告诉他吗?在他宫殿的花园里,我们做了好几次那样的事情。”

    “啊!住嘴!”

    “该做的都做过了,用说的反而不行吗?”

    “我不要听!”

    “呵呵,卿儿,不管是说的,还是做的,我只会对你一个人这么做,你要告诉别人也好,还是别人知道也好,对我来说都没关系。”

    “坏蛋……”爱卿幽幽地吐出这个词,眼角依然染着胭脂般的红晕,“因为你,我好累……身体都像要散架了……”

    “真是对不起了。”景霆瑞低头吻上爱卿的嘴唇,爱卿也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就传来爱卿沉稳的气息声,他睡着了。

    这之后的事梳洗、更衣,都由景霆瑞轻手轻脚地完成,爱卿到第二天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是躺在龙床上,都不知是何时回的长春宫?

    小德子说,景将军已经回青铜院去处理公事了。

    爱卿坐在宽敞至极的床上有些发懵,他应该尽快起身,因为今天是炎出征的日子,会非常地繁忙,可是心里却蓦地感到一阵寒意,无法言语的空虚与寂寥,如同水波涟漪一般在胸间不住地扩散开去。

    “我要振作些,不能总是倚靠旁人。”爱卿深深吸了口气,起身,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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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末,在烈日的持续暴晒下,河床已经□□出来,好些战马都踩进了晒得开裂的淤泥里,低头去嘬着那少得可怜的水洼。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混杂着鱼腥气,冲得人脑袋发晕,炎支起一条腿坐在岸边的岩石上,它或许也是河里的,棱角早就冲刷没了,变得十分光滑。

    已经是午时,正是军队埋锅造饭的时候,炎可以看到他的整个军队,都分散在四周,一共有六千三百余人。

    在朝廷的预想中,以这样的兵力去围剿乌合之众的匪徒,显然是稳操胜券的事,可是炎俊朗的眉头紧紧拧着,来到安若省北部的边塞之地,已有十七日了,他的战绩是两战两平,伤亡近百。

    首先,是对方的人马日益增多,在炎还没赶到这里时,匪徒已经洗劫了数十个村庄,甚至是城镇,但他们并没有像其他盗匪那样杀光村民,而是把妇孺抓起来当人质,然后让男人们充当他们的打手、前锋。

    这一招确实阴狠毒辣,如果不想自己的家眷丧命,就得为匪徒卖命!为了收买人心,对那些战死的男丁家属,他们不但放回,还会给一笔所谓的抚恤钱。

    那些村民见到反抗的人,都死得很惨,不反抗的人哪怕死了,至少家人还活着,就都糊里糊涂地给他们当起“兵丁”。

    更甚至有人相信他们说的,等到嘉兰复国,最奋不顾身的将士会封赏大官!从此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于是,在这样大力地“招兵买马”下,“嘉兰王爷”李冠的手下竟然扩充到了五千余人!足足是之前的四倍多!也让他们从区区匪寇成为浩浩荡荡的“叛军”!

    兵力上的预估失策让炎感到郁闷,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就会输,毕竟在兵力和粮草储备上,自己还是占据优势。

    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难以取胜的问题就出在这些“兵卒”上。

    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带领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他曾经和景霆瑞一起带过兵、赈过灾,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觉得领兵有什么难处,将士的命令就如同圣旨,让他们往东,绝对不敢向

    西。

    所以行兵之事,在炎看来根本是水到渠成的。

    但是,该说这是不是景霆瑞的阴谋呢?这些士兵虽然都是年轻力壮之辈,却也是彻头彻尾的新兵!

    他们只有在校场上演练过半年多,虽然懂得一些战术、会摆几个方阵,但都是认死理的,完全不知变通!

    在第一场战斗中,炎带头冲入敌方阵营,竟然还有士兵掉队!除了没跟上他不说,还走错了方位。

    这小部分的士兵不是被杀,就是成了俘虏,只有五、六人侥幸逃脱。事后,根据副将禀报说,因为这些新兵习惯了校场的操练,先入为主地认为,将军肯定会带他们先打敌人的外围圈,那里人数少些,容易击破。

    便自以为是地跑去抢占优势地形,想要讨个头等功,没想将军打的却是对方的主力军,也就是硬碰硬的打法。

    而炎的计划是,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击溃对方的严密阵型,以获得更大的战场主动权,被这么一闹后,别说主动了,几乎是被敌人追着打,在迂回奋战三日后,好不容易才取得一个勉强称之为

    “平手”的局面。

    战后,炎气得指着河塘里的野鸭群,斥责他们道,‘连这些鸭子都比你们懂得怎样跟紧头领!’

    挨了训,也亲眼见到同伴惨死,军营里的气氛有些低迷,这第一场仗就这么过去了。

    到第二场,炎以为他们已经吸取足够的教训,却闹出更大的乌龙!

    战场厮杀,自然是喧闹无比,将士不可能通过言语传令,用的都是金鼓和旗帜。

    年轻的传令官因为过于紧张而不小心碰倒了大旗,前锋营的将领以为是出兵信号,过早地突进敌营,要不是炎见到此情景,当机立断地派出骑兵营和火器营提前出动,那整个前锋营都会命丧疆场!

    那折损的将是一千余人!

    直到这一刻,炎才明白,新的并不是士兵而已,就连他的副将、传令官都是初次直面战火的新人!

    炎深深觉得,景霆瑞就是想要他难堪,才会把这样的军队指派给他!明知道他也是头一次领兵上阵!

    没有比□□新手,更头疼的事了,多次的训斥似乎都成了耳旁风,而持续的酷热与干旱,也让这些多数出生在江南的士兵变得心浮气躁,对军中的条条严规都不怎么遵守了。

    像现在,他们明知道在生火造饭时,必须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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