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王家小姐瞪着叶兰嫣,脾气虽冲却义气的很,得罪了叶兰嫣也要护着刘临湘,“临湘好歹是闺秀所为,那你呢,你做的那些事连自己的名声都不管了,又有什么值当的。”
叶兰嫣笑了,“的确不值当。”
“你。”王家小姐还以为她会反驳什么,听她就这么说了一句,瘪了瘪嘴转过身去拉住刘临湘,“我陪你去走走,别在这儿呆着,某些人我看也没什么好心。”
恭倾茹心细,前后两次看到她穿的裙子样子都不同,随后想起了她那丫鬟心急如焚询问时的情形。宴会开始时未见踪影,如今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期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叶兰嫣也不介意她们怎么说,扬声提醒她,“恕我直言,刘姑娘你再深明大义彭少爷都不会感恩于你,你若是改变主意可以来找我,随时欢迎。”
叶兰嫣说完了后就转身走了,刘临湘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闪着眼神嘴角还微颤,耳畔传来王家小姐的愤愤,“什么人啊,狗嘴吐不出象牙,说什么帮人,看她那趾高气昂的态度,像是要人家求她似的。”
“青青。”恭倾茹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
王青青这回没听她的,挽着刘临湘朝不远处的亭子走去,“要我说她这哪里是诚心诚意要帮你,明明就是看笑话的,我可没听说叶家二小姐有这么心善的一面。”
刘临湘紧抿着嘴,那些话反反复复在脑海里翻过,搅的她心绪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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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仍旧是身在司教所里的彭志杰心情很糟糕,皇后一声令下后贤妃就再没能插手司教所的事,等御医来了后看过两位当事人,彭志杰身上的伤究竟是在强逼时别人打的还是怎么来的尚且不能作证,但把脉后他服药的事却是事实,舞女也有服药。
彭志杰几度说他是受人陷害,那药也不是他自己吃的,舞女的话更不能信,他根本没有强迫人家,可他却没法证实自己受谁陷害,谁给他为了药,不是他强迫的那又是谁侵犯的舞女。
他说的话没人信。
因为彭家二少爷名声狼藉,他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想也不算是不正常,他就是把叶兰嫣从头到尾说的话都告诉责事公公都没人信,更何况他不能提叶兰嫣,皇后多精明一个人,说得多了会把早上在昭阳宫的事也牵扯出来,到那时候就不是他和叶兰嫣对峙了,而是他身上又得多加一宗罪,企图毁人清誉。
脸上的伤疼的很,彭志杰森着脸小心的揉着鼻子,这时从外锁住的门被打开了,光线入屋,贤妃带着个宫女手里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姑姑。”彭志杰忙起身,朝着她身后看了眼确定没人,急着问她,“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了。”
“你真是被冲昏头了你!”贤妃沉着脸呵斥,“现在还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你怎么不想想这事怎么解决。”
“这不是有姑姑您在。”彭志杰闷了声,看这样子是还不能走了。
“我在能有什么用,你这刚上任没几天的差事就要被罢免了。”贤妃真觉得惯坏了这个孩子,当初就不该答应替他摆叶家小姐一道。
“那怎么办。”彭志杰这才真的有些急了,连差事都没了这脸面是真的算是丢尽了。
“我求了皇上,让你停职回家反省思过,我看你就是没长心。”贤妃戳了一下他的头,就算她在皇上跟前再得宠事关彭家的事也得分着看,像这样的事明摆着是自己侄子不对,她再要往死里维护的话还不知道得搭进去多少东西。
彭志杰显然对这个处置不甚满意,张口要说什么,嘴角肿疼的难受,他阴霾着神情不肯罢休,“那叶兰嫣存心设计了我,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贤妃眼神一黯,“这件事你往后不许再提,也别去招惹叶家二小姐。”
“姑姑!”彭志杰不甘心,“她把我弄成这样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那个舞女,她那也是胡诌!”
“够了!”贤妃起身呵斥,“你要拿彭家和叶国公府作对是不是。”
“可她存心设计我,还让人打我,教那舞女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难道就这么让她得逞!”
“难不成你还想真带回彭家纳妾,这样的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已经被送出宫去了,这件事你不许和别人提起更不许和你爹去说,你给我好好回家反省去,年底就把你和临湘的婚事办了,你这心也该定了!”
彭志杰原是愤慨的神情转而变成了抗拒,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贤妃替他做的决定,“我不娶她,我说了我不想娶她。”
“此事由不得你。”贤妃严肃的看着他,“回家之后就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断了联系,你要再胡闹,我让你爹直接断了你的银两。”
彭志杰微低着头,眼眸泛着腥红,除了不愿之外满是不甘心,这口气,他如何都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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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能长宠不衰就足以见得她的本事,试问宫中妃子坐到一定位子哪个会是蠢的,贤妃疼爱侄子没错,她却更爱自己的儿子,如今宫外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她现在是拿叶家没办法,唯有让侄子赶紧成亲收心才能让这事儿淡下去。
贤妃的打算挺好的,关于叶家二姑娘这件事,只要她不说,叶家肯定是什么都不会说出去;至于侄子和刘家小姐的婚事,只要彭家松口,刘家还不是会赶着把刘家小姐嫁过来,这日子得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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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后出宫在即,叶兰嫣得知那舞女已经被送出了宫,莞尔着神情,“她倒是不笨。”有一笔不菲的银子傍身,皇后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不让贤妃讨着好,这倒便宜了她,出宫后的日子要比在宫中的自在多了。
“姑娘,腾王爷派人来找您,就在前边儿候着。”半夏在她耳畔低声了几句,叶兰嫣一怔,和方氏说了声后朝着前面的亭子后走去,半暗处等着个年轻的小太监。
“叶姑娘,这是王爷让小的交给您的,是平阳宫那儿的主交托送到您的手上。”小太监把东西递给叶兰嫣后就离开了御花园,叶兰嫣看着这个锦袋,松松软软的还散着一股浓郁的桂花香。
“姑娘您看。”半夏打开来后发现锦袋里装的都是桂花,拿出来看了看,“像是刚摘下没多久的。”
那是昆儿摘的桂花,叶兰嫣也说不出缘由,就是一眼能够识别的出来。东西最后能交到她的手上,腾王爷应该早已经派人送了糕点过去才是。
想起最后他问都没问说了声好,叶兰嫣看着一袋子的桂花,对这位并不熟悉的腾王爷有了第一个定义,乐于助人。
转身回暖阁时叶兰嫣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叶兰慧,她的视线刚好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叶兰嫣嘴角扬起一抹讽刺,迎着她就快要避开去的眼神直截了当的问她,“你这是在看我究竟在做什么是不是。”
叶兰慧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尴尬,“天色已晚,祖母说要出宫了,我是想看看二姐什么时候回来。”
“那你可看清楚了?”叶兰嫣捏着锦袋意有所指,“下回你要是想看你就直说,我带你一同过去就是了,免得大晚上视线不清的看的太用力折损了你自己的眼睛。”
“二姐说笑了。”
叶兰慧呵呵了声就要进屋去,叶兰嫣跨了一步直接把她阻拦在了门口,低头看着她腰间的蝴蝶络子,似笑非笑,“还有,下次别卖这么大的本事替我做主,否则我一定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叶兰嫣说完后越过她直接进了屋子,叶兰慧捏紧着拳头站在那儿,眼神闪烁,努力克制着保持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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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结束后的隔天,建安城中关于彭家二少爷的事传的最为热烈,甚至还多了几个版本,茶馆内说书的都能说出两三个版本来,比宫里头发生的还要来的更加神传。
而彭家这儿,彭志杰在司刑所被关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彭夫人接他出了宫,回家之后就一直闭门未出,新上任没多少日子的差事被停了,还被勒令呆在府中面壁思过,彭志杰过上了出生以来最为苦逼的几天。
到了下午彭夫人亲自带人去了一趟刘家,按着贤妃的意思是要把两家人的婚事赶紧定下来,原本还浮在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亲,等到傍晚彭夫人离开后彭志杰和刘临湘的婚事就彻彻底底的定下来了,赶在十二月下雪前成亲,日子定在了十一月二十六。
叶兰嫣是在刘临湘成亲日子定下后的第五天收到了她的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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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叶国公府内忙碌的很,再有几日就是叶家大姑娘出嫁的日子,府里上下早早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刘临湘被请到了蘅芜院内,她看着阁楼内被两个丫鬟慢慢收拢起来的纱幔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放在腿上的双手捏紧后又松开,在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决定犹豫不决。
叶兰嫣进门时看到她端着杯子一直在喝茶,低头吩咐蝉翘换沏一户茶来,走到刘临湘坐的桌旁也没急着坐下,而是指着窗外几株今早刚刚修过的青松笑问,“我这院子怎么样。”
“挺好的。”刘临湘匆匆撇过,她现在是真没什么心思赏景,起身后看着叶兰嫣,“叶姑娘,我。。。”
“先坐下喝喝看这红茶。”蝉翘准备的很快,倒了茶之后叶兰嫣拿起青瓷玉杯低头闻了闻,见刘临湘还是刚刚那神情,有些无奈,“你要是静不下心来又怎么说得清事。”
刘临湘低下头去握住眼前的杯子,微凉的指尖触及到杯壁时还被烫了一下,叶兰嫣见她微抽了下手却还是没有松开杯子,提醒她,“松开些它也溜不走,你这样会烫伤你自己的。”
这话听在刘临湘耳里又是另外一番理解,半响后她松开了手,快速握拳后掩去了被烫红的手心,“叶姑娘,你那日说的话可还算数。”
叶兰嫣搁下杯子笑望着她,“自然算数。”
深吸了一口气后刘临湘抬起头来,似是下了重大的决定,悲鸣丛生的眼底浮现了一抹执著,“那还请叶姑娘告知,要如何帮我。”
“我既不能要了彭志杰的性命,也不能让人打断他的腿让他动弹不得,更不能左右他们的想法让他不娶你。”叶兰嫣慢慢的说道,“不是我怎么帮你,而是你怎么做。”
刘临湘一时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我?”
叶兰嫣点点头,“是啊,要不然难道是我出面替你悔婚?我既不是彭家人也不是你刘家人,一没资格二没权利,所以这事儿主要得靠你自己。”
靠她自己?如果能够靠她自己何至于这么久以来都是这副样子。
可叶临湘这一趟过来就是因为抱着那一丝的相信,她也不信叶家二姑娘就给自己这么几句话,“叶姑娘,临湘愚笨,还请你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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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点的熏香烧了一大半,半夏夹起了炉子往里又添了一小段进去,靠窗这儿刘临湘说了彭家和刘家的事后她的情绪慢慢的也变的平煦了起来,她垂下头看着杯中的茶水,“你说的没错,我从没有和我爹娘坚持表达过这个意愿。”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每每要开口的时候爹爹总是用刘家的出息来阻止她。说不上叱咤风云,刘家的祖辈在朝堂上好歹也是展露过头角的,可越到后来就越不济了,嫁女嫁穷,生儿无用,到了祖父这一辈当官已经成了祖父的一块心病。
生的几个儿子都是平庸,到刘临湘父亲这儿干脆连官都不要做了,直接跑去经商,虽说赚了钱可毕竟失了颜面,有谁好好的官不做去做生意呢,钱赚的再多没权有什么用,挤不上那个圈子连将来的孩子都跟着失了机会。
“祖父病的时候呓语的都是这件事,我弟弟从小聪慧,祖父就觉得他能像祖辈那样带着刘家重新往上走,对他寄予了厚望。”也就是贤妃生下三皇子开始,凭着这一桩早早定下的娃娃亲,也是两家人之间没摆到台面上的约定,一个给钱,一个给路。
刘家每年供给彭家大笔的银子用于贤妃在宫中的打点,而贤妃则是要给刘家有出息的孩子一条路,走上朝堂,好的差事,今后的提拔。
刘临湘从小就被灌输接受这样的安排,讨好彭志杰,要做他的贤内助,要照顾好他,为彭家早早生下孩子巩固地位,这样才能帮到弟弟,帮到刘家,完成祖父的心愿。
即便是后来彭家对婚事一拖再拖,彭志杰再坏,刘家还是一贯坚持成了亲就会好的想法,“旺喜楼外的事情后我娘大病一场,觉得对不起我,我曾想着要是彭家能拖上一辈子我也认了,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弟弟再过两年就要参加应试,只要彭家会帮他就好。”
可彭家忽然决定的日子和爹娘脸上那喜出望外的神情出现时让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抗拒,她不想嫁,她本来就不想嫁。
“你觉得划得来么。”叶兰嫣让蝉翘取了算盘过来,纸笔准备,她给刘临湘算了一笔账,“三皇子如今十来岁,刘家给彭家送银子没十年也有七八年了,按着宫中这样的花销用度你爹至少一年要送去彭家不下五万两,八年就是四十万两。”
叶兰嫣在纸上写下四十万两画了个圈,朝外横出了几条线写上了几个官职,“你可知道四十万两银子可以买多大的官,你要把这银子送去吏部尚书府,别说照应你弟弟,就是直接给他个官儿我看都没什么问题。”
“这么大笔的银子砸下去,买个外官别人还对你点头哈腰奉你是大财主,用得着现在你们对彭家对贤妃卑躬屈膝,低人一等的逢迎么。”叶兰嫣抬手按在算盘上,“我看你和你爹娘都没搞清楚一点,现在不是你们刘家离不开彭家,而是贤妃离不开你们。”
刘临湘一愣,叶兰嫣这样的说法是她从没想到过的,一直以来都是彭家高高在上,经商的本来就容易被看不起,他们高攀的还是三皇子的外祖家。
“贤妃每年宫中花销用度这么大,一个彭家供得起?”叶兰嫣哼笑,“一个没底子的人家掏空了都不够贤妃这些打点,她自己儿子又太小,距离给他找个实力强硬的媳妇还得好些年呢,彭志杰如今自己名声狼藉,你说除了你们家之外还有谁会这么心甘情愿的拿大笔的银子去供着他们,还卑躬屈膝的奉主听话,委屈了自己还当是恩赐的?”
别说什么贤妃受宠,圣上给的赏赐都比刘家给的多,叶兰嫣还不知道国库那点底么,能有多少赏赐。
“你不嫁给彭志杰还有的选,他要不娶你,急死的肯定不是你。只要你弟弟是个有出息的,我可以帮他推荐一个老师,入了他的门下今后这仕途就算是没人帮忙都会顺畅很多,不过这些事的前提是你能够说服你的爹娘。”叶兰嫣做不到替她去拒婚去说服她的父母,如果本身都扶不起那她为何要帮。
本来彭家高高在上的架势到了叶兰嫣嘴里就成了虚的摆设,刘临湘听完了之后竟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半响才意识过来自己多年来跟着爹娘的坚持在这半个时辰之内竟然被她给彻底颠覆了,“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叶兰嫣收了那一副正经转而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么好一个姑娘嫁给他那样的畜/生岂不是糟践。”她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刘临湘怔怔的看着她,这叶家二姑娘真的是太特别了。
“倘若我说服了我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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