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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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孽缘-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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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崇焕依旧低头跪着:“田妃娘娘,臣惶恐,未经皇上准许,不敢一睹娘娘芳容,更不敢直呼娘娘名讳。”

    田妃气得踢了袁崇焕一脚:“本宫整个豆蔻年华,及笄之年,至入宫为妃的忧思、畅想和情爱都付与了袁大人。为何袁大人对本宫冷漠至此?”

    袁崇焕劝慰田妃:“娘娘请再莫说此等话,否则你我及家人都后果不堪设想。娘娘,复辽重任,不能再耽搁了,请准允臣现在启程。”

    田妃情绪不定,忽颦忽笑:“袁大人,皇上说本宫如浣溪沙,螓首蛾眉,你抬头看看是不是?”

    “臣去年在扬州见过田妃娘娘,娘娘的姿容确如皇上所言。”袁崇焕依旧保持低头下跪的姿势。

    “本宫对你一往情深,还未与袁大人见面时,就如此,吟的每一首诗,诵的每一首词,画的每一幅画,弹的每一首曲,里面都是袁大人。在扬州时,本宫就已婉转地表明心意,袁大人就不能对本宫施舍一点爱意吗?”田妃的一番哭诉衷肠,令谁都潸然泪下。

    而袁崇焕却坚持法度:“田妃娘娘,请恕臣对娘娘言语无礼,臣的职责是镇守辽东,娘娘的职责是侍候皇上,各司其职,边关与后宫怎能有纠缠,令人生嫌隙。”

    “原来我田秀英是皇上的女人,早不是袁大人口中的田姑娘。”田妃花容失色。

    袁崇焕觉得不能让田妃在此拖沓了,免得被人看见,传入皇上耳中,于是袁崇焕说:“田妃娘娘,臣与您虽有缘相见,却无缘相守,臣辜负了娘娘的情意,且将臣随身携带的家乡上品莞香料“女儿香”赠与娘娘,当做臣的歉意。”说着袁崇焕从袖中掏出一个精美的荷包,双手托着,举过头顶,递给田妃。

    田妃接过荷包,涕泪中带着少许苦笑:“或许本宫命该如此。”

    “田妃娘娘,臣该启程了。”袁崇焕说完便低头踏上马车。

    只听见后面的哭喊声:“袁大人,被石兰兮带杜蘅,折芳馨兮遗所思,折芳馨兮遗所思,遗所思。”田妃坐在地上,遥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马车内,邱玉蟾看着不说话,却又烦躁不安很为难的袁崇焕,抚摸着他的手:“袁大人,田妃娘娘对你的情意像一杯烈酒,连玉蟾都嫉妒。她很勇敢,不顾世俗眼光,不惧生死地一直恋着你,明明白白地恋着你。”

    袁崇焕反对邱玉蟾的说法:“爱意没错,可做人要顾全大局。她这样做传出去就是私通。她丝毫不顾自己担当着多少人的性命。做人,应该勇敢,但她是鲁莽,是愚蠢,能成为皇上的宠妃,那么好的命,却不认命,你说蠢不蠢?”

    邱玉蟾头倚着袁崇焕的肩膀:“袁大人,愚蠢和聪慧只有一丝之分,你认为的愚昧,或许有人觉得她是大智若愚。你说认命,玉蟾跟随你,是认命还是不认命呢?”

    袁崇焕不再烦躁,而是温柔地说:“你我有缘相识相知,情根深种,继而终生相守,有缘有情有份,当然是命,不认也认了。”

    邱玉蟾挑逗袁崇焕:“袁大人最近难得说些软言细语给玉蟾听,谁说袁大人只是个“袁蛮子”? ”

    袁崇焕抚摸着邱玉蟾的脸:“越来越会说俏皮话了。唉,只可惜我的女儿香,那是在东莞时何叔送的十斤女儿香,被阿惠和阿思分得只剩下一小包。阿丹说那小包就留给你,还绣了个精致的荷包包着。本打算到宁远后再给你个惊喜,可惜刚才为了尽快与田妃道别,给了她了。玉蟾,你不会怪我把?”

    邱玉蟾浅笑:“怎么会呢?一切以袁大人的军政要事为重。玉蟾可惜的是袁夫人为玉蟾绣的荷包。夫人对玉蟾的一番好意,玉蟾无以回报,将来回东莞一定为夫人奉茶,立于夫人一侧,行妾室之礼。”

    袁崇焕大笑:“玉蟾,阿丹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的。将来,你就和她开心地过日子就是。”

    邱玉蟾没回话,袁崇焕看着邱玉蟾,已经俯在自己肩上入睡、、、、、、

    马车一路颠簸来到宁远,袁崇焕先去了一趟总兵府,回到马车,见邱玉蟾下车呕吐,焦急地过去问:“玉蟾,是否因为路途遥远,马车颠簸而不适?”

    邱玉蟾呕吐完之后,笑容宜人:“袁大人真不细心,玉蟾曾随袁大人从辽东跨越整个大明到广东,怎么会嫌路途遥远不适?”

    “那你这是怎么了?”袁崇焕关切地问。

    邱玉蟾娇媚地说:“刚才袁大人去总兵府,玉蟾去看了大夫,大夫说,玉蟾已经是两个人了。”

    袁崇焕听到这话,喜不自胜,抱起邱玉蟾欢快地喊:“我袁崇焕又有个儿子了!”“袁大人,快让玉蟾下来。”

    然后,两人上马车回到府邸。袁崇焕一直念叨着儿子,暂把繁琐的军务丢一边了。邱玉蟾见他只想着孩子,也不问问自己的身体状况,便生气地打开窗帘看着外面。袁崇焕意识到邱玉蟾生气了,就带着歉意说:“玉蟾,谢谢你。”

    邱玉蟾见袁崇焕开窍了,问:“袁大人似乎更喜欢男孩?”

    袁崇焕随口说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不过我娘更喜欢男孩。”

    邱玉蟾听了哭笑不得:这个被称作“广东奇男子”“袁蛮子”的袁大人,在官场、战场都是说一不二的,而对女人却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木讷的像猪,开口闭口就是我娘、我夫人,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爱上了他。

    袁崇焕见邱玉蟾偷笑,不知为何:“玉蟾,我说话这么好笑?对了,也不知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邱玉蟾犹豫地望着窗外守城的士兵那稚嫩的脸庞,无限感伤:“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袁崇焕听到此也犹豫感怀,摸着邱玉蟾的肚子:“是的,在这乱世,女孩更好。”边说着,抱紧了同样忧郁的邱玉蟾。

    来到府邸,袁崇焕扶着邱玉蟾下车,说:“一年过去,这里已物是人非,不过很快就能适应。”

    此时,早已招募的佣人来迎接:“奴才陈国易夫妇见过袁大人,袁夫人。”

    袁崇焕忙说道:“陈大哥,陈大嫂,送夫人回房休息吧。”

    然后又对邱玉蟾说:“玉蟾,你好好休息,多吃点,多喝点。”说完袁崇焕就去总兵府了。

    邱玉蟾拦也拦不住:袁大人,就不能多陪玉蟾一会?算了,国事为先,我要学着理解袁大人。

    来到卧房,邱玉蟾见陈国易夫妇已年近半百,还同时出来为佣人,觉得好奇,问:“陈大哥,大嫂,你们夫妇俩一同出来谋生,家事可由谁打理?”

    陈国易回答:“袁夫人,我们家中二老已经过世,膝下又无子,家中无事需打理。”

    邱玉蟾可怜他们:“无子?恰好我怀有一子,将来出生后认你们为干爹干娘。”

    陈夫人觉得邱玉蟾在说笑:“袁夫人你真是平易近人。我们颠沛流离,生计堪忧,尚无居所,怎有幸为袁大人孩子的干爹干娘?”

    邱玉蟾继续聊着:“听陈大嫂这么说,你们夫妇来自外地?”

    陈国易唠叨着:“我们本住在江苏武进,因家乡遭水涝才离乡谋生。只因辽东酬劳高些,才来到这里,要不谁愿意来到这烽火狼烟之地。再过几年,我们还是要落叶归根。”

    邱玉蟾看着这对身世凄凉的夫妇,心中感慨颇多,想说点其他事驱散闷气:“大哥,你名字叫陈国易,这让我想到了白居易,真有意思。”

    “哦,家里原本给我取名陈居易,一来是希望我能像诗人白居易那样有学问,二来是因我家穷苦,房屋破烂,“陈居易”这个名字是希望陈旧的居所能够改换。后来我也明白自己没能有白居易的才华,也赚不到大钱换个好宅子住,就改名陈国易,这样气派又好听。”陈国易给自己的名字解释了一番,邱玉蟾也听得有滋有味。

    就这样,身怀六甲的邱玉蟾平静地住在府邸,习字作画,看日出日落,云淡风轻,等待孩子的降临。可时常几天不见袁崇焕的身影,只有春节这一天回来了、、、、、、

    春节过完不久,飕飕的寒风,一股尖锐的倒春寒刮过来,在总兵府的袁崇焕不禁打了个寒颤:真是乍暖还寒啊。

第二十二章 解决军营哗变() 
此时军营却热闹了,兵士来报:“袁督师,军营哗变。”

    袁崇焕立刻起身,边走边问:“为何哗变?”“因为军饷一事,连续三月军饷按五成发放,川、湖一带的江南士兵尤为不满,情绪激动。祖将军也降压不住。”

    来到军营后,报告士兵大声喊:“弟兄们,请安静,我已请来袁督师为大家主持公道。”

    于是军营安静一下,又开始喧哗:“袁督师,我们连续三月只领得五成军饷,家中有老有小,如何养家?”

    “军营中每年腊月、正月都会有几个体弱的士兵因体力不支被活活冻死。袁督师,他们可都是为宁远、宁锦二战出生入死的弟兄啊。”

    “袁督师,我们都是被招募,跨过长江,不远万里来到这终年滴水成冰之地,几年十几年不见家中亲人。还克扣军饷,这说得过去吗?”

    “袁督师,我们不要求多,只求按标准发放军饷就成。这连续三月按五成发放,请袁督师给个说法。”

    袁崇焕想先稳定军士们的情绪:“各位弟兄,安静,且停我袁崇焕一言。几年水涝、旱灾,蝗灾,朝廷赋税欠收,实难按期筹集军饷。各位均乃爱国勇士,若稍等几日、、、、、、”

    “我们都等了几月了,月月如此,年年如此”“发军饷,发军饷,发军饷、、、、、、”一时局面难以控制。

    袁崇焕情急之中摘下官帽,大吼:“谁还敢猖狂。”兵士们见袁崇焕发怒,还摘官帽,均不言语,姑且听袁督师说什么。

    袁崇焕接着说:“我袁崇焕的家乡在广东,比你们还远千里,比你们还靠南。你们受冻,我更怕冷,你们思乡我也思乡。我在家乡就时常去看望退伍的老兵,所以你们的苦衷我心里有数。”

    袁崇焕这几句动情演讲让士兵们有些感触,都窃窃私语。

    袁崇焕的权宜演讲还未结束:“可我们有困难,朝廷也有困难。就此喧闹哗变,不理军务,还有点军人的士气吗?”

    “可袁督师,我们的日子难过啊。”士兵们的声音低了下来。

    袁崇焕把官帽挂在杆子上:“我袁崇焕暂且把官帽挂在此,向各位弟兄保证,半月之内,军饷一事,必作出答复。如若不然,此官帽任由各位践踏。但军营日常事务,一刻不得耽误,尔等可明白?”

    “明白!”大家齐声遵令,心中对袁督师摘官帽挂于杆子上有些惧怕:太大胆了。

    袁崇焕暗地里对祖大寿说:“我们一定要全额发放军饷,但你先去找到那几个带头喧哗的,给他们施加些压力,免得再生事端。”

    离开军营路上,手下直追着问袁崇焕:“袁督师,您还是快把官帽从杆子上摘下吧,这是大不敬啊。”

    袁崇焕心里焦急着:“什么大不敬,如果不能稳定军心,闹了喧哗,起了军变才是大不敬。”袁崇焕快马加鞭来到总兵府,给崇祯帝写了一封奏疏,请求全额发放欠发军饷,然后下命令六百里加急传给皇上。一直很晚才回到府邸,心里忧郁得连饭都没吃。

    邱玉蟾心里也急:不知这是怎么了,自己也帮不上忙。

    于是亲自端了一碗热粥过来:“袁大人,乍暖还寒时候,喝点热的,身体才扛得住。”

    袁崇焕摆摆手:“算了,喝不下。”

    邱玉蟾给他捶捶肩:“有什么烦心事情,说出来给玉蟾听,别闷着,心里会好受些。”

    袁崇焕闭上眼睛叹气:“这次刚来宁远不久,就遇上今日川、湖兵士们因军饷未按时全额发放而哗变。我去了军营一趟,兵士们的苦楚让我揪心啊。”

    邱玉蟾奇怪了:“袁大人,皇上在平台召见你时,答应六部内外配合复辽大计,怎么连最基本的军饷一事也不能按时发放呢?”

    袁崇焕拍额头说:“皇上是答应了,可皇上怎么做是另一回事,而六部办事又是另一回事,这军饷猫腻不说也罢,说来就气煞人,已经连续三月折半发放,也难怪军士们心中怒气冲天。”

    邱玉蟾不懂:“袁大人,你是否已经上疏朝廷,那么欠发的军饷就不要等很久了,是吗?”

    袁崇焕听到朝廷,很失落:“我已经上疏了,六百里加急,快马加鞭。可是等朝廷的意思,不知要多久。而今天我为了安抚军心,已经把官帽押在军营的杆子上,许诺如果半月内没有解决此事,官帽任由兵士们践踏。”

    邱玉蟾听到此,急得坐立不安:“袁大人,你这样做的确有对朝廷不敬之嫌,太危险了。玉蟾为你相出一计。万历朝初期,首辅张居正曾用胡椒苏木折俸发予京城官吏,用以解决户部无俸可发,太仓空罄之急。袁大人是否可效仿张居正实物折俸,解军饷之危呢?”

    袁崇焕点点头:“嗯,有道理。可实物折俸在军营中难以实施,而且,以何物折俸呢?”

    邱玉蟾歪着脑袋一想:“辽东药材多,大多是贵重药材,人参,鹿茸,枸杞等。此地寒冷,药材容易保存,给军士们吃也可强身健体。”

    袁崇焕略微一笑:“玉蟾,你这个脑袋只会做生意,缺少军营经验啊。这里天寒地冻易着凉,而受寒忌补药。何况这是军营,不是京城,也不是各个省府,发了药材,也没处存放或兑现,不妥。”

    邱玉蟾无奈地说:“官职越高越难当啊。”

    袁崇焕没听清楚,侧过身问:“玉蟾,你在嘀咕什么呢?”

    看到邱玉蟾日渐隆起的肚子和沉重的步伐,袁崇焕心中喜悦又带有自责:“对不起,玉蟾。“

    “袁大人怎么忽然这么说?”邱玉蟾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言语中已带着浓浓的母爱。

    “此番重返宁远,忙于军务,冷落了你。”袁崇焕边说边将邱玉蟾拥入怀中。

    邱玉蟾没撒娇,而是体贴地说:“袁大人多虑了,既然这是你的孩子,就应该懂得爹爹的处境和难处,不可腻歪撒娇让你陪着。虽然她时常踢我,可每次听到陈国易夫妇唱些江苏小曲,就乖乖地呆在娘的肚子里,不闹腾了。这孩子这么喜欢听陈国易夫妇唱曲,想必将来才艺了得。”

    “有你这么才貌双全的母亲,孩子肯定是出类拔萃的。玉蟾,你和以前的冲动,头脑发热不一样了,越来越懂事,识大体,顾大局了。”袁崇焕搂着邱玉蟾,心情舒畅,暂时忘了军事的繁忙。

    他却没看不到邱玉蟾眼神中的抑郁:袁大人,其实玉蟾还和以前一样,想撒娇,冲动,耍赖,逗你玩,让你陪,只是现在我们全家都要为大明着想,所以玉蟾要收敛这些坏脾气。

    尽管有身怀六甲的美妾在一旁绵言细语,次日,袁崇焕还是很快置身于军务中,留下邱玉蟾和陈国易夫妇闲聊。

    几日后,紫禁城文华殿,崇祯帝例行议政:“镇守宁远的袁崇焕上疏奏请发放军饷,只因宁远士兵欠发军饷而哗变,诸位爱卿认为该如何是好?”

    众臣首先将目光对准首辅成基命,成基命也言辞中肯:“皇上,兵士若缺发、欠发军饷,自然无心作战,镇守。袁尚书临行宁远前也恳请皇上,望六部配合复辽大业。因而,臣建议户部将欠发的军饷全额发放,以解燃眉之急。”

    崇祯帝并不是很肯定:“成先生所言极是,在座诸位爱卿可有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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