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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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孽缘-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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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玉蟾低头:“袁大人说的对,玉蟾照办。”

    “诶,玉蟾,你怎么那么生疏?”袁崇焕问。

    邱玉蟾走了:袁大人夫妇心怀彼此,都不愿给对方添麻烦,是真正的珠联璧合,鸾凤齐鸣。我邱玉蟾凭什么介入他们,就算做妾也不行。袁大人,等着,咱们痛苦地诀别吧。

    日后几天,邱玉蟾照袁崇焕说的,晚上教袁承志读书,白天陪袁夫人去街市做生意。

    一天,袁夫人拿着一些头饰给邱玉蟾:“这些都是些便宜货,玉蟾可别嫌弃。”

    邱玉蟾感激地说:“玉蟾感恩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袁夫人送我这么多头饰,都是玉蟾很少见过的,多谢夫人。”说完邱玉蟾戴上一个。

    “玉蟾,听阿焕说你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想家了吧?”袁夫人趁着邱玉蟾开心,问了件伤悲的事。

    邱玉蟾没有落泪:“袁夫人待玉蟾就像家人一般,夫人的孩子更像是我的学生一样乖巧,听话。你们的天伦之乐,驱散了玉蟾心中的思念之苦。”

    袁夫人听到这话,自然笑了:“谁不知道孩子调皮,特别是阿志这个捣蛋鬼。回想起来,他是我和阿焕刚到福建邵武时出生的,喜得子的阿焕特别开心,在福建为官也做得尽职尽责。却没想到阿志和他小时候一样调皮,不爱念书。这些天,多亏玉蟾对阿志的教导,让他对念书有了些兴趣。不过玉蟾,你说我们的天伦之乐,驱散了你心中的思念,我只怕勾起你不快乐的回忆啊。”

    “夫人怎么这么说呢,玉蟾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邱玉蟾向袁夫人解释。

    袁夫人诚恳地对邱玉蟾说:“玉蟾,开玩笑你还当真。我只想感谢你这段时间对阿志的教导,也谢谢你曾经那么多年为奴为婢地照料阿焕。”

    邱玉蟾说:“夫人,绵薄之力,不足言谢。何况袁大人也帮过玉蟾不少。”

    袁夫人意味深长:“谁能有如此绵薄之力啊,一照料就用尽了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华。玉蟾,记得,有什么想吃,想喝,或是有什么心事,都告诉我。一切都有我给你做主。”

    邱玉蟾不知袁夫人何意,便推辞:“袁夫人,你给玉蟾一席落脚之地,足矣。玉蟾没有奢求。”

    此时,袁崇焕走了过来:“今年过年,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比曾经在职时惬意不少。”袁崇焕以为邱玉蟾会因为这句话而数落他,没想到邱玉蟾什么也没说。

    袁夫人却说:“阿焕,忙了一阵子,过来聊天吧。”

    “袁大人好。”邱玉蟾起身行礼。

    这让袁氏夫妇很不自在,袁夫人说:“玉蟾,最近你为什么一直对我俩这么生疏?”

    袁崇焕也说:“玉蟾,你坐下吧。”

    “是。”邱玉蟾以为袁夫人会一起坐下聊,便照袁崇焕说的坐下了。

    袁崇焕问袁夫人:“刚才听到这边笑声一阵阵,把我给引过来了。有什么开心事,阿丹,说来听听吧。”

    袁夫人回答:“就是跟玉蟾谈谈孩子们的事,谢谢她给咱们的阿志做女先生。比你这个当爹的还用心呢。”

    “是吗?玉蟾,那你有没有与阿志谈论国政,军政之事呢?将来他会成为七尺男儿,这些应该懂。”袁崇焕问邱玉蟾。

    邱玉蟾显得局促不安:“袁大人,阿志才九岁,我只是教他诗词、练字。”

    袁夫人打破了邱玉蟾的不安:“阿焕,你又是军事,国事。我可插不上话,去看看孩子们去。你们聊吧。”

    袁崇焕说:“阿丹,你也听听,多些见闻。”

    “我一天都忙不过来,操不了那个心。对了,陪玉蟾姑娘聊聊,免得她想家。”袁夫人说完还双眼示意袁崇焕什么,袁崇焕明白了。

    “夫人,玉蟾也去看看孩子。”邱玉蟾想再次避开袁崇焕,但被袁夫人按住坐下,袁夫人说:“你也好好歇歇。”

    于是,只剩下邱玉蟾和袁崇焕,邱玉蟾看着下玄月,袁崇焕看着邱玉蟾:“方才有说有笑,怎么一时不说话了?”

    我不能在这个没有结果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更不能让袁大人也陷进来,邱玉蟾想着,于是避开情话,专讲政治:“袁大人方才问玉蟾有无向阿志讲国政,军政之事。玉蟾正想请教袁大人,如今天启帝病重,且膝下无子,皇位继承与朝政形势变幻莫测,难以预料,不知这话可否讲给阿志听?”

    袁崇焕见邱玉蟾有意避开纳妾之事,真的谈论国事,有些郁闷,但又不得不回答:“事关朝廷要事,阿志恐怕不懂,还是别跟他讲。玉蟾,我们、、、、、、。”

    邱玉蟾抢着说:“那玉蟾就谈谈自己的愚见吧。天启帝一生沉湎于木工,天下皆知,本无可厚非。但他身居皇位,此兴趣便是怪癖,当批判。他至黎民于不顾,政权落入宦官之手。所谓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天启帝盛年患疾,命不久矣,朝政恐有风云变换之凶兆。”邱玉蟾责骂了一顿天启帝。

    袁崇焕只好先将想说的话藏在心里,跟邱玉蟾谈政治:“玉蟾对天启帝的批判都是民众敢怒不敢言之词,说的很对。而“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却不然。嘉靖爷在位将近一甲子,可谓长君,却痴迷于炼丹长生,至朝政于一侧,落权利于贪官严嵩。皇权昏聩,吏治腐败,导致财政空虚,武备松弛,江河失修,匪患频出,社稷几近崩溃边缘。万历爷在位时,我们也都已出生,都看到了,他在位四十七载,亦可谓“长君”,年少时首辅张居正殚精竭虑,审时度势,更化宜民,一扫嘉靖时期的腐败局面,大明稍显中兴之像。而张居正归西,万历爷无力与内阁阉党抗衡,又怠政,几十载不上朝,再次置国于政事糜烂,纲法不具,宦官弄权,积重难返之地。可见治国在德不在鼎,国君在贤不在长。大明需要明君,贤君。”

    邱玉蟾见袁崇焕论政论得有理有据,便随意夸赞他:“袁大人以前几任国君论当今时政,切中时弊,句句箴言。可见袁大人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不在其位亦思其职。忠孝仁义皆存。”

    袁崇焕无奈:“只恐报国无门,唯留此浮生半日之闲。”

    邱玉蟾暗笑,终于将袁崇焕的心思引入到政事中了:“袁大人无意道出深藏心底之念。玉蟾请问袁大人,若明君再现,袁大人是否愿意重返辽东施展抱负?”

    袁崇焕义愤填膺:“若果如玉蟾所言,不必等明君下诏,我袁崇焕会像天启二年觐见皇上一样,毛遂自荐,镇守关内外,荡平清军,兴复辽东。”

    袁崇焕说的慷慨激昂,邱玉蟾再次激起他的斗志:“袁大人,君子之言,如剑顶苍穹。此刻,玉蟾听到了你的誓言,还有一弯玄月。袁大人爽言于玉蟾无碍,切莫失信于月亮。”

    袁崇焕看着言辞恳切的邱玉蟾:“你总能诱我说出心中隐匿之言。”

    邱玉蟾平静地说:“袁大人忘了鄱阳湖上与钱龙锡一番忠君爱国的誓言,玉蟾已铭记心中。想必袁大人比玉蟾记得更深刻。”

    袁崇焕摇摇头,会意地笑了:“不,知我者玉蟾也,你看懂了我,我却未完全看懂你。”

    “袁大人怎么越说越迷糊,弄得玉蟾都不知何意。玉蟾该去看阿志念诗习字了,不奉陪了。”邱玉蟾找个完全过得去的理由迅速离开。

    “玉蟾,我、、、、、、”袁崇焕真正想说的话却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一人留在院子里了。

第十五章 我不想做妾() 
袁崇焕又闷了。这事被袁夫人知道了:“阿焕,又没说出口?”

    “说什么呢?阿丹。”袁崇焕有气无力。

    袁夫人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出来了:“给你个好机会都抓不住,怎么不把战时的蛮劲拿出来?这么多年的夫妻,我还看不出你的心思?还有这个玉蟾,女人的心事全写在脸上。她整日刻意避开你这个主人,心事重重的。而你把她从辽东带到东莞,我看她对你的意思可不只是做个丫环。而你,在外多年,我也不在身边,难免遇见可心的女子生了情意。这些,我都明白。这个玉蟾挺好,去跟她说吧,在咱家做妾,成为一家人。”

    袁崇焕见袁夫人猜透了他的心事,抱着她说道:“阿丹,谢谢你,就算玉蟾做了妾,你还是我袁崇焕永远青梅竹马的妻子。”袁崇焕握着袁夫人的手深情惬意,又有些愧疚。

    “别多说了,回来这么久,也没见你跟人家玉蟾说这件事,难道让人家女人家先开口?”袁夫人轻声责怪袁崇焕。

    袁崇焕有口难言:“阿丹,其实在回东莞的路上,我就跟玉蟾提了这事,我说只要你同意,就纳她为妾。可是回家之后,她一直刻意回避,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大概是羞涩吧。现在我都知道同意了,你还担心什么。人家在辽东跟你那么多年,不能对不住人家啊。”袁夫人说的让人感动。

    “嗯。”袁崇焕和夫人相互点头。

    次日,袁夫人叫邱玉蟾上街买油盐。邱玉蟾走着走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此刻已经无法再躲避,还是把一切都挑明了吧,这样邱玉蟾跟着袁崇焕来到家中后院。

    “玉蟾,记得在返乡途中我对你说的话吗?做我的妾,长相伴,可为何你来到东莞就一直回避我?。”袁崇焕先开口。

    邱玉蟾平静地回答:“袁大人,是我的错,不该答应你。”

    “为什么?你在辽东就有意于我,为何现在又要背弃自己的感情?”袁崇焕质问。

    邱玉蟾很从容:“袁大人,你有贤惠持家的妻子,待字闺中的女儿,承欢膝下的儿子。这天伦之乐是上天对大人一片赤诚之心的恩赐。”

    “这样我们在一起不是更好吗?”袁崇焕迫不及待地问。

    邱玉蟾继续解释:“可袁夫人是你的糟糠之妻,你的青梅竹马,为你生儿育女,奉养二老,只有她才有资格与你一起携手白头。而我,像钟不渝,田秀英一样,也只是你人生中的过客。我不该介入你的生活和感情。是我太卑鄙,明知你有妻室还要留在你身边,让你为难。”

    袁崇焕抱着邱玉蟾,声情并茂:“玉蟾,你说的什么话?我和阿丹都不会介意你入门为妾的。”

    邱玉蟾推开袁崇焕:“袁大人,刚才说的只是好听的话,给你留点面子。既然你还坚持,现在我就把话挑明了。你可能还不懂玉蟾的心思。曾经不顾廉耻地缠着袁大人是以为有朝一日袁大人可以青云直上,成为内阁一员,甚至首辅大人,而我邱玉蟾就是一品诰命夫人。而今,你只是一个罢了官的庶民。我还怎么做一品诰命夫人呢?”

    袁崇焕十分诧异:“玉蟾,你不是一个在意权势地位的人,我明白。”

    “你不明白。”邱玉蟾坚定地说:“我是个商人,知道权势有多重要。”

    袁崇焕已经为邱玉蟾昏了头:“好,玉蟾,钱龙锡和温体仁都说我还有重新入仕的机会,想必不是一品就是二品。不管你对我是否真情实意,都是诰命夫人。”

    邱玉蟾淡漠地笑:“袁大人是不是忘了一点,只有妻子才可以做诰命夫人。如果我只是妾室,那就什么都不是。”

    “这。”袁崇焕陷入纠结之中。

    邱玉蟾继续刺激他:“袁大人,就算让玉蟾做你的妻子,玉蟾也不愿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如果袁大人真对玉蟾有情,就休了你现在的夫人阿丹,让她回娘家,由我邱玉蟾来做袁夫人。”

    听到这,袁崇焕摇头,不敢相信:“你刚才还说只有阿丹才有资格与我白首偕老。”

    “我都说了那是面子上的话,说给你好听的。到底要不要我,休不休她,你一句话快说。”邱玉蟾故意发了狠话。

    袁崇焕也狠狠地盯着她:“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和阿丹,年少相恋,半辈子,生育了三个孩子,不论我贫穷富有,她都任劳任怨,荣辱与共。我如何休她,以什么理由?”

    邱玉蟾故作傲气:“理由是:袁大人有了新欢,就是我邱玉蟾。我要你重新入仕,像从前一样,还要穿上仙鹤服,而不是现在的庶民布衣。而我,就做你的诰命夫人。”

    袁崇焕简直难以置信,双手抓住邱玉蟾的肩:“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没睡好,说了胡话?这不是你,你不会这么恶毒。不会对阿丹如此狠心。”

    邱玉蟾转身,走了两步:“袁大人,玉蟾清醒得很,也说得很清楚了。既然你恋着我,那就让我做正室,至于你的阿丹,那个人老珠黄的黄脸婆,休了她。我便答应和你双宿双飞,还会好好对待你的三个孩子。”

    袁崇焕呆傻地看着昔日纯真、善良、有学识的邱玉蟾,今日变了一个人。而邱玉蟾心里却想着:袁大人,别答应我抛弃糟糠之妻,别答应我,否则,你就不是玉蟾心中的无尚英雄了。

    袁崇焕给了邱玉蟾猛的一巴掌,用力太大,邱玉蟾没站稳,坐在了地上,脸也留下了袁崇焕的掌印。这次袁崇焕没有去扶她。而邱玉蟾心中却松了一口气:袁大人,做得对。

    袁崇焕被邱玉蟾的歇斯底里,无理取闹给彻底激怒崩溃了,破口大骂:“你还有点良心吗?自从你来到东莞,阿丹对你百般照顾,吃、喝、穿、戴,处处为你着想,生怕薄待了你这位女先生。她知道我喜欢你,没等我开口,便跟我说纳你为妾。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邱玉蟾继续假意讽刺:“袁大人纳我为妾还要征得夫人同意,可见不是真的爱我。袁大人你就留着你的阿丹夫人敝帚自珍吧。玉蟾不愿给这年老色衰的女人奉茶。”

    袁崇焕将邱玉蟾拉起,又是一巴掌:“那么多年在一起,说我不爱你,说我对不住你。我拿了你临摹的《诗经》,拿了你折叠的布帘,拿了你的工夫茶,送你衣裳。为了从范文程手上救你,冒着被敌军活捉和被朝廷处决的危险,单枪匹马闯入敌军境内,几经生死。罢官后又把你从宁远带到东莞,一路游玩嬉戏。这些,你都忘了吗?还是因为我不善言辞,没有哄你开心,你就对我怀恨?就算你恨我,也不可用侮辱的言辞讽刺阿丹,她心地纯洁,与人为善,无人可比,对你也够好了,你居然这样羞辱她。我告诉你,就凭你今日的言行,没她一半好!”

    邱玉蟾昂头坚持:“我还是那句话,休了你的阿丹,娶我做袁夫人。”

    袁崇焕见邱玉蟾顽固到底,便说:“好,你要的就是诰命夫人是吗?去,范文程要你,洪承畴说不定也会娶你。你这个贱人!”

    这回袁崇焕不仅是一巴掌,还加上拳脚,邱玉蟾一身上下,一顿揍。邱玉蟾也不吭声,只是点点泪:袁大人,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心中的痛。

    这时,来到后院的袁承志看到这一幕,拉住袁崇焕哭着说:“爹,不要打邱先生。”

    “阿志,她不配做先生。以后全听王先生的。”袁崇焕对袁承志说。

    可袁承志不听:“可是邱先生对我好,她教我的《华山》我都背出来了:只有天再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爹,您就别打邱先生了。”

    袁夫人听到后院吵闹声和哭声就进来了,将阿志赶了出去,问袁崇焕:“阿焕,这是怎么回事?叫你好好说话,怎么打得玉蟾鼻青脸肿?”

    然后袁夫人蹲下问邱玉蟾:“很疼吧?走,去敷药。”

    袁崇焕拉开袁夫人:“她是个贱人,该打,别理她。邱玉蟾,你是我袁崇焕打过的唯一的女人,因为你卑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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