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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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孽缘-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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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崇焕一听就来气:“原来是魏千岁的得力干将,失敬。”然后袁崇焕牵着邱玉蟾立刻转身赏湖。

    高捷的讥讽却刚刚开始:“袁大人本应在辽东,这会却在鄱阳湖畔,您这是致仕,请辞,还是被罢黜了啊?”

    “阉狗,滚!”袁崇焕这句话确实粗鲁而且侮辱了别人。

    “人称“广东美男子”的袁崇焕说话这么粗鲁不堪,哪里配得上这名号啊?”高捷奸笑,看来是听那些侮辱性的话听惯了。

    邱玉蟾想替袁崇焕出口气:“你不就是借魏忠贤之名才得此职位的吗?你可曾做过一件济世安邦、利国利民的事。你一辈子做的事也不及袁大人在辽东一日的建树。”

    这时,高捷将目光转向邱玉蟾:“哟,这姑娘,肤如凝脂,婉若游龙。都说袁大人为官清廉,辞官返乡时,身无分文,连路费都是同僚们凑的。居然在江西嫖娼,不知是官妓还是私妓啊?又是谁借钱给你嫖娼的呢?”

    邱玉蟾被羞辱地哭了:“我不是娼妓,我是袁大人的侍女,是清白女子。袁大人也从未嫖娼过。”

    袁崇焕因高捷的污言秽语侮辱了邱玉蟾而怒火中烧,动手便是一拳,然后拳打脚踢,边打边骂:“叫你嘴贱,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袁崇焕久在战场,高捷哪是他的对手,只有挨揍的份。

    邱玉蟾不懂劝架,只能在旁边喊着:“别打了,袁大人。”

    而围观的人却是一群群。人群中有一人出来拉开了袁崇焕:“袁大人,高大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刚挨揍的高捷见到此人又是一顿讥讽:“原来是忤逆魏千岁的吏部右侍郎钱龙锡,被罢黜了吧?您与这位“广东美男子”真是志同道合,对致仕,罢官如此感兴趣!”

    袁崇焕指着高捷骂道:“你还没挨够是吗?”

    钱龙锡又拉开袁崇焕:“高大人,你刚才对袁大人的话是字字讥讽,句句羞辱,怎能叫人忍耐不动手?况且,你刚才的话也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更辱没了魏千岁的名声。若让魏千岁知道了,后果怎样,是赏是罚,自己掂量掂量吧。”

    高捷听这话也怕了:“你们两个被贬斥而慨叹生不逢时的庸才,懒得跟你们说。”然后拂袖而去。

第十一章 不忘庙堂() 
袁崇焕还想上前动手,还是被钱龙锡拦住了:“袁大人,此等小人随他去,不如钱某请你坐下品茗?”

    袁崇焕也觉得刚才闹出格了,回道:“刚才多谢钱大人替袁某说句公道话,袁某心里才舒坦些。”邱玉蟾在一旁为两人斟茶,一边聆听两人的谈话。

    钱龙锡责备袁崇焕:“虽然魏氏手下高捷小人之心,但袁大人刚才的鲁莽行径,钱某也不敢恭维,这不是宁远、也不是山海关,是鄱阳湖。”

    奇怪,钱龙锡严厉的责备并没有令袁崇焕生气:“钱大人,袁某性行如此。当然,钱大人言之极是,当改。”

    钱龙锡细细品茗,亦细细察袁崇焕的神色:“你因一时意气用事,不顾全大局而请辞,朝廷各部都已知晓。原以为辞官归田能闲情逸致,而心中却仍牵挂着辽东的安宁,钱某说中否?崇焕,罢官一事,千不该万不该啊。”

    袁崇焕喝口茶解解刚才的酒味:“钱大人,袁某心中苦涩,既然事已至此,就顺其自然,袁某已无入仕之心。不知钱大人对两年前被削职一事有无恨意?”

    钱龙锡谈笑风生般:“袁大人今年是意气用事辞官,而钱某是在两年前的天启五年被罢官,外人肯定认为钱某失了面子。而钱某心中的官场,从无脸面一说,只有民生社稷福祉。两年前,他魏忠贤手下贪墨受贿,卖官鬻爵,那时我身为吏部右侍郎,怎能为求自保,而缄默不语?于是我拟了一道道弹劾的奏疏到了内阁。后来所有人都看到我的下场:被权倾朝野的魏忠贤以“忤逆皇上,诬蔑贤良”之罪而销职归松江故里。”

    “钱大人,你做得好,像这种贪墨卖官的人绝不能放过。就算被销职也要将此等利欲熏心、剥削民脂民膏的人给扳倒。”袁崇焕拍案而起。

    钱龙锡招手,劝他坐下:“后来魏忠贤将贪墨之人降职,将卖官之人革职。我也付出了被罢黜的代价:没能再清理朝政、整顿吏治,施展抱负。这两年我虽过着云游四海的生活,你看现在游览鄱阳湖了。然而朝野军政要事均在脑子中,一刻也没停歇:内政,外交,吏治,匪患,金兵,田亩,税赋,漕运,商务,学堂,科举等,一大堆的要务。而当今天启帝比他爷爷万历帝更加怠政,宁愿做个木匠,听魏忠贤给他念折子也不理政,真怕朝将不朝,国将不国。”说完后,钱龙锡几乎哭丧着脸,像饮酒一样喝了一杯茶。

    袁崇焕对他刚才那番言论大加赞同:“袁某不曾想钱大人被诬陷而销职两年了,心中依然装着大明朝的国运,天下百姓,圣上朝廷的一切大小政务。袁某却因自己遭算计而一怒之下罢官,不顾全局,还在此伤春悲秋,慨叹生不逢时。袁某真是无颜面对钱大人的宽阔胸襟。”

    钱龙锡觉得袁崇焕醒悟了,趁此告诫他:“虽说钱某关注朝廷大小政务,但钱某毕竟出身于吏部,认为吏治乃治理朝政之首要。例如袁大人这样,堪称贤能,明明建树立功却受诬而罢官返乡,只能说现在大明庸碌当道,吏治浑浊,急需清理。而袁大人你自己更是大错特错,辽东宁远,锦州在你的几年治理、守卫巩固之下,渐渐有了起色,而你倔脾气辞官。我说袁大人你就算为了大明,为了辽东也当忍辱负重,担当重任。在苍生社稷福祉面前,你这点辱算得了什么呢?”

    袁崇焕低下了头,许久没说话。沉默半晌,他诚恳地向钱龙锡说:“钱大人训诫地对,袁某完全是为了自己不得重用,未得应得之赏而请辞罢官。钱大人的话说中了袁某那点私心。可钱大人,吏治不清,官场如淤泥、、、、、、”

    钱龙锡再度箴言以对:“袁大人,你看那仙鹤,虽一腿立于淤泥之中,翱翔时却仍然洁净,出淤泥而不染,被视为神鸟。《渔父》有言:沧浪水清,可濯吾缨;沧浪水浊,可濯吾足。即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屈原的楚辞中,钱某认为这篇最短小精悍,论道非凡。相信袁大人也读过《渔父》。”

    袁崇焕豁然而笑:“钱大人从坐下时说的被革职一事,到现在的《渔父》,已令袁某渐渐醒悟:袁某虽未做出贪墨卖官,鱼肉百姓之事,却因一己之意气,而背弃了忠君爱国,守卫疆土苍生的职责。只是,悔不当初,为时已晚,心有余而力不足。”

    “非也,”钱龙锡很肯定地说:“我曾与兵部官员探讨辽东局势,一致赞同能掌控辽东局势者三人也:熊廷弼,孙承宗,袁崇焕。可怜熊廷弼大人惨遭传首九边之辱,孙承宗年长,且遭诬陷被免职。而袁大人虽请辞,但战功赫赫,资历、名望颇高,又正当盛年,重新见用之日不远。”

    “钱大人过奖了,袁某哪有您讲的才华贤德?”袁崇焕谦辞。

    钱龙锡罢手:“别过谦了,你罢官返乡却身无分文,路费是向同僚借来凑齐的,这事都传到江西了,估计你家东莞也都知道了。当然这不是笑柄,而是天下人心中的海瑞再世啊。如此声望、功绩、才德,想不被重新见用都难。”

    钱龙锡虽没有施以恩惠,但袁崇焕却对他的话感激至深:“钱大人真的高看袁某了。但钱大人所讲的治国安邦之责却如字字芙蓉,句句菡萏,芳香怡人心。袁某以为,若在朝中担当大局的是钱大人,那么在辽东的军人就能安心护国,专心抗击前线敌军,不用担心幕后黑手了。”

    钱龙锡又是叹息:“你说我重新入朝?我看俟河之清吧。不过,若钱某真有幸重入朝政,定不会再让庸碌当道,要让如黄河水浊的吏治变得像鄱阳湖仙鹤一样洁净!”

    袁崇焕听得士气大振:“钱大人一番话让袁某觉得自己愧对大明,愧对百姓啊。若真有幸如钱大人所说复官,袁某就算殚精竭虑,忍辱负重,战死沙场也不负军民之所望!”

    “说得好。来用茗眉茶共誓:忠君报国,造福苍生。!”

    钱龙锡、袁崇焕、邱玉蟾都开怀地笑了。

    游完鄱阳湖,邱玉蟾一番疑问:“这位温体仁身居礼部右侍郎,而这位钱龙锡早在两年前就从吏部右侍郎的位置上被贬职,但你对他们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袁崇焕解释说:“与温体仁一同饮酒,与钱龙锡一道品茗。且不说酒为小人,茶为君子。温体仁大谈官术,钱龙锡细说官道,可见一个营私谋利,一个天下为公,完全不同的品质,所以态度也不一。”

    邱玉蟾也赞赏钱龙锡:“钱大人,贤,才,德,行,哪一样都胜过温体仁。若当日在宁锦大捷之后,玉蟾有钱大人的口才说服袁大人为天下计,不要罢官,现在大人也不会有所失了。”

    袁崇焕坦然一笑:“不必悔当初,无意义。且看今日鄱阳湖之游,相见的,不想见的,都见到了。还有仙鹤,真够我们回味无穷。”

    两人相视,默契笑了。

    游湖也游完了,安心地乘马车返乡,过了江西就到广州了,天气越来越热,袁崇焕擦擦汗,兴奋至极:“过了广州就是东莞了。”

    “恭贺袁大人快到家了。”邱玉蟾随意问到:“不知袁大人回家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袁崇焕自然回应:“先和夫人一起做莞香料,闲云野鹤,悠然自得。然后如钱大人所说,等待时机,重新见用,再次施展忠君爱国之抱负。”

    “你打算做什么?玉蟾?”袁崇焕也问。

    邱玉蟾想了想:“嗯,以前我曾随父亲来过广东做生意,这次重新来,就当做再旅游一次,然后回四川奉节。”邱玉蟾故意这么说,看袁崇焕有什么反应。

    果然,袁崇焕抓住她的手:“玉蟾,你打算住一阵就走?”

    邱玉蟾反问:“袁大人认为有何不妥?”

    袁崇焕更加紧握她的手:“玉蟾,不记得我在宁远跟你说的,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永远留在大人身边?”邱玉蟾一字一句问,心中暗笑:快说啊。

    袁崇焕接着说:“玉蟾,我袁崇焕让你在我身边做丫环多年,委屈了你,也耽误了你。此次回家,我会说服夫人,纳你为妾,我们便可神仙眷侣,只羡鸳鸯不羡仙了。这样不好吗?”

    纳妾?懵懂的邱玉蟾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婚姻:自己和袁大人两厢情愿在一起,可袁大人已有妻子,我只能做小。可我邱玉蟾是邱氏一族的嫡长女,如果给人做妾,让过世的爹娘如何心安?老天,如果让我早生几年,或者袁大人晚生几年,我们不就可以双宿双飞了吗?不,不可能,我和袁大人是在关内虎木丛相遇的,这原本就是偶遇。就算年龄相当,一个家住奉节,一个家住东莞,又怎能偶遇?老天,你在戏弄我吗?为何让我们相见?不行,我不能做妾,为了邱氏嫡长女的身份,为了地下爹娘的脸面,就算嫁给不喜欢的人,也要做正室。现在怎么办,怎么跟袁大人说?

第十二章 躲开你夫妻() 
听到纳妾一事,邱玉蟾半晌没说话,袁崇焕以为吓到她了:“玉蟾,如果你暂时不能接受,先搁一边,回家再说不迟。”

    “不,袁大人,玉蟾愿意。”邱玉蟾想先答应他,再拒绝,戏弄袁大人一番,让他对自己产生厌恶感,再离开,这样袁大人才不会悲哀。具体什么时候呢?必须果断,不能拖泥带水。

    听到邱玉蟾说愿意,袁崇焕忍不住抱住她,吻了她的唇、脸、脖,还有失君子风范,强脱下邱玉蟾的外衣,吻她的香肩。邱玉蟾使劲纠缠:“袁大人,你太过分了。”马车震动得厉害。

    纠缠不过,邱玉蟾只好在袁崇焕脸上咬了一口。

    袁崇焕这才醒过来:“对不起,玉蟾,刚才实在失态了。”

    邱玉蟾穿好外衣,不语,落泪了,她打开车窗透透气。袁崇焕悦意地看着她,觉得她害羞,不敢正视自己,还梦想着来日的生活。

    终于到了东莞石碣镇,袁崇焕的家人都来接他了。邱玉蟾随他下车,只见几个孩子跑过来喊爹喊个不停,袁崇焕不知有多开心,抱起幼子问他认识多少字了。

    刚才在马车上,袁崇焕已经很自豪地介绍他的三个孩子,邱玉蟾现在也能凭自己的感觉认出来:长女袁承惠今年十七,次女袁承思,今年十五,幼子袁承志,今年九岁。上蹿下跳的,模样嘛,就是个小袁崇焕。

    长女袁承惠很会说话:“爹爹,您知道吗?来咱家向我说媒提亲的人都快踏破咱家门槛了,可阿惠一个都没答应。阿惠说要等爹爹回来一起挑一个阿惠喜欢爹爹也喜欢的郎君,就算这个郎君阿惠不喜欢,也要先让爹爹喜欢。”

    袁崇焕指着袁承惠的鼻子说:“这么大的姑娘,真不害臊。”

    二女儿袁承思比较文静:“爹爹,我和娘,姐姐做了牛展汤,回去热一下就可以喝了。”

    袁崇焕摸着袁承思的头:“还是阿思最贴心。”

    然后袁崇焕是严肃地对着袁承志:“阿志,你能背多少诗词?写的正楷好看吗?”

    袁承志“嗯”了一会,说:“爹,回去后我再背给你听。我写的正楷虽然不好看,但能看明白。可我在武馆练的刀法,剑法,拳腿特别好,师傅夸我天赋异禀,将来必中武举人。”

    袁崇焕假意发怒:“你没好好念书是吗?看我去学堂找王先生。”这话把袁承志吓得低下了头。

    那个与袁崇焕年龄相反的,应该就是袁夫人了,头发全部绾起,肤色稍黑,一身持家装束。等袁崇焕数落完三个孩子,袁夫人开始数落袁崇焕了:“阿焕,你不在家管教这几个孩子,可把我忙坏了。他们整日里不是踢毽子就是玩弹弓,我都管不过来。还有你自己,比以前瘦了,在宁远吃不习惯吧?上半年有人上门给阿惠提亲,可听说你罢官,便不再来了,都是些势利眼。”

    袁崇焕一个劲地点头:“是,是,阿丹,这些年辛苦你了,咱回家慢慢讨论孩子的事。”

    邱玉蟾在一旁欣慰地看着袁崇焕一家人的天伦之乐。袁夫人一看便是心直口快,持家有道的人,这与袁崇焕的刚正不阿,说一不二倒是很般配。

    袁夫人注意到了邱玉蟾,问袁崇焕:“这位姑娘生得好看,是?”

    袁崇焕向袁夫人介绍:“阿丹,她叫邱玉蟾,是我在山海关认识的,我打算、、、、、、”

    “回袁夫人的话,奴婢邱玉蟾是袁大人所救的难民,一直在伺候袁大人的起居饮食。今日随袁大人返乡,便是袁夫人的奴婢了,从此听袁夫人使唤。”邱玉蟾没等袁崇焕说完纳妾的事,便抢着说自己是奴婢。

    袁崇焕听了又气又愣,袁夫人却很高兴:“拉着玉蟾的手,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到了我家就是客人。我还得谢谢你在外面照顾阿焕的生活呢。以后就在我家住下吧。”

    邱玉蟾随着袁崇焕一家人来到袁家。袁崇焕一回家就去祭拜父母,哭得个呼天抢地,直骂自己不孝,弄得三个孩子也跟着哭了。

    之后呢,袁夫人带着邱玉蟾出去聊:“玉蟾,阿焕在宁远吃些什么,穿些什么,怕不怕冷,人家都说他自己上战场,是真的吗?”

    邱玉蟾觉得袁夫人虽然啰嗦却很可爱:“夫人,您一下问这么多,玉蟾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回答您。”

    “瞧我这张嘴,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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