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有后福。”
“愿你我都如此,许大夫,可雨青对你不知以何言谢。”秦雨青说:“明俨的金银瓷器这些俗物只怕会玷污了你的医德。可我们也拿不出什么来感谢你,只好以俗物谢雅德,还请您别辜负我们的一片心意。”
“秦姑娘好好休息,别说了。心意我领了,礼物我不会收的。老夫要回去吃年夜饭了,先告辞了。”许大夫跑着说。
“郑安,把金条和花瓶送到许大夫的医馆去。”郑明俨说。
晚上是郑家的年夜饭,郑安和周福云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但郑明俨想和家人一起吃,以弥补小年夜那晚的缺席。他见周福云和郑安两人有说有笑,怕秦雨青寂寞,便说:“一起去吧。”
“可我戴着面纱。”秦雨青说:“万一他们又笑话我、、、、、、”
“大年夜的,没人说这些话。”郑明俨说。
确实没人嘲笑秦雨青戴着面纱,但是迎面而来的是各种鄙视的目光。大夫人对郑明俨带着秦雨青入席是极度不乐意,但又不便直接将秦雨青赶走,免得神魂颠倒的郑明俨又当众大闹建安厅。
郑飞黄对秦雨青的意思现在很复杂,连他自己也弄不面白了,她已是儿子的女人,怀着自己的孙子,自己还对她如此忧心忡忡,难道就是为了曾一时糊涂对她犯下的错而恕罪吗?
今夜大年夜他还是随了他夫人的意思。大夫人把饭席的主角放在董友姑身上:“今夜的年夜饭我们郑家迎来了一位新人,就是新媳妇,友姑。”
郑明俨想说“大娘,还有雨青呢”。
但他的话被大夫人压下去了:“友姑,这些菜多是你喜欢的,尽量多吃点,养好身子,将来好为明俨生儿育女。”
大夫人故意对董友姑好,让秦雨青产生不满,以后就看她们争斗地两败俱伤。
二夫人也忙着给董友姑夹菜:“友姑,这话是真的,给娘添个孙子孙女,娘都喜欢。”
秦雨青想起二夫人也曾这样对待过自己,可如今自己三个月的肚子在她面前却被视而不见。
郑飞黄今夜觉得自己不便与郑明俨多说,因为他带着秦雨青,怕冷落了董友姑。他就为了家族利益,与董家的关系,对董友姑说:“友姑,在郑家哪里不好,不舒适,就与爹娘说,爹娘给你一切安顿好。”
董友姑一一致谢:“爹娘和明俨对友姑都关照有加,友姑在此有如在自家温馨舒适。倒是爹娘的倍加关爱让友姑受宠若惊。”
秦雨青这边,只有郑明俨给她夹菜,什么是可以吃的,不可以吃的,郑明俨都照着许大夫所说,夹给她吃。
大夫人见这样,便推推郑飞黄,郑飞黄不想多说,他只觉得明俨对雨青好,就是他想看到的,他只像样地咳了两声:“明俨。”
郑明俨知道郑飞黄的意思:“爹,明俨给您敬酒。”
然后郑明俨给坐在自己右边的董友姑夹菜,说:“友姑,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这才是董友姑想要的:“明俨,友姑就盼着你学业有成,光耀门楣。至于友姑自己,在明俨的事业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
桌面上觥筹交错,相互问好,吉祥如意的话连篇不绝。眼前,耳边都是笑声喧哗,热闹非凡,秦雨青却倍感孤独,寒冷。但又不能饿着孩子,她轻轻掀起掀起面纱,吃饱饭后就起身离去。
她既没有向郑飞黄夫妇问好,也没有道别,众人都顺着老爷夫人的意思说:“没教养的丫环。”
秦雨青离席,郑明俨也坐不住,走到二夫人身边说:“娘,帮我照顾一下友姑,儿先走了。”
然后对郑飞黄夫妇说:“爹,大娘,明俨已饱,就先告辞了,各位娘,弟弟,妹妹,请慢用。”
“明俨,你吃饱了就带着你六弟玩一会不行吗?”大夫人说。可郑明俨已经出去了。
面对郑明俨这样不顾礼数,桌上有气的人只能把气埋在心底,脸上强颜欢笑。
郑明俨哪都没想,径直去了乐山别院。秦雨青在池边折纸船,郑明俨轻轻走过去,可秦雨青还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明俨,你来了。对不起,我中途离席,怕是不妥吧?”
郑明俨问:“没事,我知道这饭桌上你不开心。雨青,你来到莲池边折纸船做什么?莲池的莲花都已凋谢,毫无观赏可言。”
“折纸船给我的雨虹妹妹,陪她过年。我们是因为家乡陕西旱灾才跑出来逃荒,所以雨虹特别喜欢有水的地方,可以划船。明俨,雨虹已过世,你若觉得这大年夜说她不吉利,就先回去吧。我在此陪她。”秦雨青想着妹妹说。
提到秦雨青的妹妹秦雨虹,郑明俨就想起患有痫症的她自杀是因为喝了羊肉汤,而那一大罐羊肉汤是不明就里的他替雨虹买的。郑明俨一直在自责:雨虹妹妹,你是自尽而亡,可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就算我没有深恋着你姐姐,也会好好照顾她,来赎我这无法弥补的罪。
第四十章 两情相悦元宵佳节()
郑明俨温馨地说:“这有什么吉利不吉利,雨虹妹妹待你好,你陪她过年是应该的。我看你带了些蜡烛,是想点燃放在纸船上,让后将纸船放入莲池中,是吗?”
“一猜就中,奖你一个。”秦雨青吻了郑明俨一下。
于是,没有莲花的莲池中漂浮着载有烛光的纸船,郑明俨觉得这确实比刚才虚伪的大年夜饭更开心,但他还是问:“雨青,即使你不喜欢大年夜饭,但那毕竟是每年的礼数。陪雨虹过年,我们可以等年夜饭结束后再来啊。而且,刚才年夜饭不是热闹有趣吗,为什么独自走了呢?”
秦雨青看着她的纸船笑:“对不起明俨,我知道你想让我和你的家人更亲近,融洽。可是你没发现,我在这年夜饭上,根本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每个人的笑容和祝词都与我无关,若不是怀着你的孩子,怕是连个位置也没有吧。饭桌上越热闹,喜庆,欢歌,我心中就越凄凉,伤怀,悲哀。不如在这莲池旁,与妹妹的魂魄一起过年,至少,我们两个之间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相互依存,需要的,在一起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孤独多余的位置。明俨,你不是我,可能你不会明白我这小心眼背后的悲戚。”
郑明俨想到刚才的年夜饭:爹和大娘他们像是在可以冷落雨青,毫无滋味,确实还不如两个互相需要的人在这一起说些真心话来得有意义。
郑明俨说:“雨青,别说自己小心眼,人没有在你的位置,就考虑不到你的心境,也无权说你无礼。我们就在此过年吧。听着,你在我内心占着一个实实在在的位置,挪也挪不动。在这个位置上,你是必须存在的,不可能是孤单的。”
“你于我,也如此。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足够了。”秦雨青靠着郑明俨说:“可这纸船,蜡烛,本是盂兰节之物,用于今日年夜,实在不祥。”
“当做送给雨虹妹妹的礼物,有何不祥?雨青别想这些,我们看着这些带着烛光的纸船吧,比那烟花更好看。”郑明俨大气地说。
秦雨青靠在他怀中,两人直到纸船中的蜡烛燃尽才离开。秦雨青开心地过了一个自己想过的年,又毫不费力地把郑明俨从郑家的大年夜饭席上带走,给了郑飞黄一家人一个小小的不屑。
而建安厅中的年夜饭在郑明俨中途离去寻找秦雨青后,强颜欢笑的人也装不下去了,最终“友好”地不欢而散。董友姑对秦雨青的不满之心也渐生。
元月份,家宴不少,别是郑家这样的大户人家。郑明俨知道秦雨青在家宴上的难受,就没有带她去。
元月十五这天,元宵家宴,郑明俨依旧没来。郑飞黄自秦雨青毁容后就不开心,他的夫人们一致认为是郑明俨的屡次缺席家宴而烦躁,可他的心事多着:生意,与官家的往来,失踪的五子郑世袭,不知所措的长子郑明俨,还有就是他一直放不下的秦雨青。
现在连大夫人也猜不透郑飞黄对秦雨青的想法,只认为毁容的秦雨青不会再引起郑飞黄的喜爱,不会危及到郑氏父子的感情。
现在每当家宴,请郑明俨好像成了惯例了,又是捞月,不情愿地听从了大夫人的意思:“去请大少爷。”
郑飞黄也加了一句:“对,今夜元宵,他还敢拒绝不成?”心里却想着:明俨,带着雨青来吧。
这时,郑明俨的书房内一片手忙脚乱,秦雨青躺在床上痛苦地叫着,被郑明俨抓着手。
郑安连夜请来了许大夫:“许大夫,从今日未时起,秦姑娘就一直说脸上很痒。大少爷本不想再元宵节打扰您,可后来秦姑娘痒得实在忍不住,要去抓自己的脸,幸好大少爷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要不然这脸,又毁了。”
“这是正常的,”许大夫给秦雨青拆掉纱布后说:“大少爷,要委屈秦姑娘一下了,把她的双手绑在床头上,福云丫头,你照例按住她的肚子和双腿,别让她因痒而震动,惊扰了肚子中的小孩。我还得给她擦药。”
“许大夫,你看她的脸痒得那么难受,能给她止痒吗?”郑明俨大声问许大夫,因为秦雨青喊叫的“痒,太痒了,让我挠一下吧”声音太大了,许大夫也大声说:“大少爷,现在不能给她用专门止痒的药。”
郑明俨当机立断:“我来给她止痒。”像以前一样,郑明俨将手腕伸到秦雨青的嘴里:“雨青,咬着。”
秦雨青咬住了,这样就减轻了痒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只是郑明俨的手腕却又是鲜血直流,他只得不断擦拭。但只要秦雨青不难受,他心里就好过多了。
站在门帘外的捞月自知无果,却还是要问一声:“大少爷,建安厅在举行元宵家宴,老爷和夫人都等着你呢。”
“滚!”郑明俨为了秦雨青而手痛,心痛,就回了这么一个字,他想:如果丢着雨青这个样子在这里不管,在家宴上我会发疯的,不如不去。以后再向爹和大娘道歉吧。
捞月灰溜溜地回去报告:“老爷,夫人,大少爷叫奴婢滚。都因那个秦雨青,似乎脸上的烙伤越来越重,直喊着又痒又痛,大少爷又把自己的手腕给她咬着止痛。奴婢见不得大少爷受这样的苦,就回来了。”
这下,家宴上都看着郑飞黄和大夫人的反应,郑飞黄呆呆地放下酒杯:“明俨这是叫捞月你滚,还是叫我这个爹滚呢?”心中念着:雨青现在怎样了?
大夫人不知是累还是难受,几乎不想说话,但镇定下来后还是说了些:“从小年夜饭到今晚的元宵家宴,我们郑家的次次宴席,明俨都不来,就除夕那晚,带着秦雨青来了一回,还中途跟着她离开,全然不顾长辈的礼仪。看来,我这个大娘,还有川松你这个亲娘,对他从小到大的宠爱都不及秦雨青与他几个月的缠绵,目前还是个破相了的女人。”
可见大夫人心里还介意着破相的秦雨青。
二夫人见大夫人情绪低落,安慰她:“夫人,你别太伤心。我生的儿子,明日我就去教训他。”
“算了,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哪里舍得打这个宝贝儿子。”大夫人手撑着额头说。
郑飞黄也不知自己在伤心儿子的无礼还是担忧秦雨青这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她不是鬼见愁,不是,永远都不是。
郑飞黄有些神情恍惚了。
家中的两个主人今晚都失仪了,没人敢再多说一句,元宵家宴很快就冷淡地结束了。
秦雨青这里,许大夫对郑明俨说:“大少爷,你们不要太着急,秦姑娘脸痒是好事,这是新生肌理的表现。脸上肤质易损,也易生。我看秦姑娘的情况,完全恢复是势在必行的。”
郑明俨听到此也不管自己的手腕被咬着,兴奋地说:“雨青,听到许大夫说的话了吗?只要我们耐心等待,调理,你会美丽如初的。”
许大夫提醒郑明俨:“大少爷,你们不可大意,还是要谨慎些,秦姑娘这痒得情况时常会有,不过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弱。你们要注意的就是警惕她受不住而抓破自己的脸,否则我们就都前功尽弃了。”
“许大夫,我听你的。郑安,去把元宵礼拿出来。”郑明俨说。
“好嘞。”郑安搬来一大堆东西:“许大夫你看,六根金条,祝你六六大顺;一套景德镇茶具,常喝茶,长生不老;还有这盆君子兰,君子如兰。你听我说得好不好?”
许大夫浅笑,拿出一个小盒子:“大少爷,恐怕你的好意要收回了。这是你在年三十那天送到我医馆的两根金条。因为元月事情多,我一直没来得及还给你,今日,原物奉还。至于你赠的花瓶,不慎被孙儿打碎,岁岁平安。可叫老夫去哪找那上等的景德镇花瓶还你呢?”
郑明俨严肃起来:“许大夫,我郑明俨送出去的礼绝无返还,您是在抽我的脸。更何况,这不是礼物,而是我和雨青送给你这个长辈的谆谆心意。您是长辈,可不能冷落了我们这一片热心啊。”
许大夫说话直爽:“好,大少爷,我挡不住你的一番热心。这样可否?老夫此生酷爱兰花,就厚颜收下你这盆君子兰吧。其他的,无功不受禄。什么也别说了,照我的话,好好照顾秦姑娘。”
许大夫走后,郑明俨坚持说:“郑安,将年三十的金条和今日元宵的金条,茶器,连夜送到许大夫的茶馆,他也不好再三拒绝我的心意。”“是,大少爷。”
元宵节过后,董友姑的时间仍然难熬,但郑明俨和秦雨青的时间则是每天换药,念书,诗词,等着新生肌理的渐渐生长,虽日日如此,却无一丝一毫的厌倦。
这天,郑明俨闲暇之余念了一首:唐代裴说的的
《春日山中竹》
数竿苍翠拟龙形,峭拔须教此地生。
无限野花开不得,半山寒色与春争。
第四十一章 大夫人查询()
还有一首:
水调歌头·咏竹
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几经狂风骤雨,宁折不易弯。
依旧四季翠绿,不与群芳争艳,?扬首望青天,默默无闻处,萧瑟多昂然。?勇破身,乐捐躯,毫无怨。?楼台庭柱,牧笛洞萧入垂帘。?造福何论早晚?成材勿计后,鳞爪遍人间。?生来不为已,只求把身献。
秦雨青问:“明俨,你喜欢翠竹?”
“那是我最喜欢的树木,直顶苍穹,宁折不弯,长青不衰,坦荡有节。特别是它的空心坦荡有节,是我对翠竹最崇拜敬畏之地。做人,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该像翠竹般生存,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郑明俨描述着翠竹,也表达着自己的人品向往。
秦雨青说:“翠竹是梅兰菊竹四君子之一,但自古文人雅士描述花草居多,其中冠以伤春悲秋,哀己痛君,忧国忧民的绵软无奈之意,读来令人心思沉重。而这咏竹的诗词,却让人一下走出那忧郁落寞之境,直奔奋发向上,勇往直前之意。明俨,我说的对吗?”
“不错,几个月下来,雨青长进好快,不仅可以自己写点诗句,如今已能对诗词作出一番像样的评价。有进步,看来我这个先生当得不错。”郑明俨骄傲地说。
秦雨青噘嘴:“雨青凭着自己的吃苦耐劳,才记得这么多诗词和史记名篇,这功劳怎么全被明俨夺去了?”
“明俨,我有件事不明,”秦雨青托腮问。
“又是哪首诗词还是哪篇名作啊?”郑明俨说。
秦雨青站起来,来回散步,手指指点:“老爷的禅珞院,夫人的礼珪院,二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