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黄知道大夫人生气,也不介怀,反正两人是政治婚姻,谈不上爱,只是碍于她的威力和她娘家的资产,郑飞黄才一向与她事事商量。
这回,郑飞黄对她说:“睿合,你就别生气了。且听我说,此事说来复杂。当我得知你拾到关于秦雨青那封所谓的伪造信后,认为是有人编造的,目的就是想嫁祸于你。但事实摆在眼前,我不能袒护任何人,否则家里就没规矩,可她肚子里有明俨的孩子,我不能让孩子受伤,便罚她住到乐山别院去,以为那里安全。我真的是很为难,所以什么都没说。要说她有奸夫,那也是我,是我以前犯的错。”
“老爷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大夫人似笑非笑。
郑飞黄继续说:“夫人你就别挖苦我了。后来又出现一封以你的名义写的,栽赃你的信,我才明白家中有内鬼,秦雨青也是被冤枉的。这个内鬼虽然手段不算高,但很凶残,信上句句所言都是要把你和秦雨青置于死地。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只好把你们两个都关起来。还好,明俨很快查出这个内鬼。只是我没想到是世渡。”
“这件事确实让老爷伤心欲绝了。”大夫人听郑飞黄解释后释然了:“为了安全,禁足丢脸是小事,保命才是大事,明俨说秦雨青在乐山别院差点遭世渡杀害。我想想都觉得可怕。原来老爷还是为了我好。”
郑飞黄还在感叹:“原以为世渡这孩子只是性格内敛,不苟言笑,没想到他的性格像他娘,貌似柔弱,实则偏激,都走了极端路。我曾猜测过几个可能是内鬼的人,但没想到会是他。”
“世渡已经离开郑家,或许这是天意,离开郑家,他会忘记不存在的仇恨,会过得更好。他对郑家也不会再有威胁了。老爷还是尽快从悲哀的情绪中走出来吧,家里家外都要你扛着呢。”大夫人安慰郑飞黄,半晌,又埋怨地说:“秦雨青被罚住进乐山别院那晚,你终于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夫人,你猜对了,但你别多想。我一是去确保未出生的孙子的安全,二是去悼念书墨。”郑飞黄不喜欢大夫人跟踪她,但作为夫妇,也必须解释。
大夫人也找不到理由责备他:“老爷,秦雨青现在怀着明俨的孩子,你去单独探望她也是无可厚非的。等她生了孩子后,你打算怎么办?”大夫人盯着郑飞黄的眼睛问。
“夫人,你怎么担心这个,之前不是说好,还要看她生男生女吗?生男的话,自然是明俨的女人。生女的话,再说吧。”郑飞黄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心思。
大夫人将信将疑:真的吗?
四夫人领着强塞给她带的郑世袭回到住处后,心中一股子闷气实在无法发泄,便朝着郑世袭一顿痛打:“都是你二哥做的好事,弄得我在全家人面前,给郑明俨和秦雨青这个丫环弯腰道歉。”
不明就里的郑世袭只知道说:“四娘别打我,长大以后我会好好孝敬四娘的。”
“我又不是没有儿子,要你这个没人要的儿子来孝敬做什么?”四夫人打郑世袭的屁股:“你娘死了,你二哥害我丢进了脸。以后你给我在家好好呆着,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
郑世袭的哭声惹来了郑恩庆的不满:“娘,假信一事弄清楚了,大家皆大欢喜,你又多了一个儿子,我又多了一个弟弟。你这样打他是做什么啊?”
“你懂什么?娘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四夫人怒气填胸:“你大哥为了秦雨青让我在全家人面前丢脸,你现在就给我说,秦雨青这个贱女人。”
“娘,大哥那样做也没错。况且你曾经义愤填膺地许诺过。既然你许诺了,就该实现诺言啊。所以,大哥要求你给秦雨青道歉也没错,毕竟这是关系到名节的事。”郑恩庆劝他娘。
四夫人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也不和自己站在同一条船上,更是气得差点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是不是还对这个秦雨青不死心?”
“娘,秦雨青是大哥的女人,她已为大哥身怀六甲,我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的。”郑恩庆说。
四夫人终于有点放心的感觉了:“好,既然如此。那我跟你爹说,找媒人,给你寻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做媳妇,娘也可抱抱孙子了。”
“不,娘,虽然秦雨青是大哥至爱,但我对她已无法忘怀,你若给我娶亲,只会害了人家姑娘。而且,我也不想娶亲。”郑恩庆说地坚定不移。
四夫人从未见他如此违逆自己的意思,倒也没批评他:“算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带着世袭去睡吧。”“是。”
四夫人可睡不着:秦雨青,就算不为我自己,为了我的儿子,断了他的怪念,你也没好日子过。
第二十八章 沉鱼之貌惹祸()
清闲几日,郑明俨白天去学堂,秦雨青则在书房看书,默写诗词歌赋,已念了不少的她有点累,想到了郑明俨的母亲二夫人,她怀念二夫人上次在她吃了红花后,给她送排骨汤,让她喊“娘”。
虽然二夫人是郑家的女人,但这声久违的“娘”让她倍感温暖,她想念了。
秦雨青让郑安去厨房弄些鱼片,听说这是二夫人喜欢吃的。秦雨青将鱼片盛在碗里,再放在篮子里,提着篮子就去找二夫人了。
来到二夫人住处,二夫人正在拜佛祈祷,秦雨青不好打扰,就提着篮子在旁边等。
丫环连连说了几遍:“二夫人,秦姑娘来了。”
二夫人依旧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念些什么,让秦雨青干等着。将近两个月身孕的秦雨青有些站不住。
丫环们见二夫人对秦雨青不闻不问,也见势跟风,连张椅子也没有送一张过来给秦雨青。
秦雨青只好坐在台阶上,等着二夫人念完经。
二夫人终于念完,秦雨青立刻提着篮子上前:“娘这是雨青为你准备的鱼片,听明俨说你最喜欢这个。”
“放下吧,”二夫人脸色如乌云,闷闷不乐:“你也坐下,秦雨青。”
怎么叫我全名?上次是称我为“雨青”的。秦雨青不解,只听二夫人继续说:“秦雨青,自从你和明俨相恋,便风波不断,我虽然话少,但所有心思都围绕着明俨。你说你能让明俨的日子清静点,让他好好念书,争取明年的乡试秋闱,考个举人吗?”
满心欢喜的秦雨青毫无准备,就听到二夫人这样的话,不得不为自己辩解:“娘,是我不好,害得明俨时而寝食难安,七上八下,时而忤逆老爷,惴惴不安。娘,都是雨青的错。”
“秦雨青,这也不能全怪你,发生这么多不祥的事,或许是天意让你们有情无缘吧。”二夫人说话的语气还是挺和气:“秦雨青,我们都得遵循礼制家法,该称呼什么就是什么,上次是我违逆了礼制。你虽然怀有明俨的孩子,但你毕竟是明俨的丫环,称我为娘终究不合适,你明白吗?”
“秦雨青明白二夫人的意思,”心情跌到冰点的秦雨青没有与二夫人理论。
二夫人嫌弃她的话还没完:“秦雨青,你现在的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腹中的孩子。将来生下之后,你的前程,老爷会替你安排好的,估计会不错的。”
“雨青明白,谢二夫人提醒。”秦雨青回答说:“这碗鱼片。”
“这碗鱼片,留着自己补身子用吧,”二夫人语气淡了:“我这里也不缺,谢你的好意了。”
“这是奴婢该做的,二夫人何必言谢。”秦雨青提着精心准备的鱼片走了。
回去书房的路上,她有种身在黑夜从中,想潸然泪下地感觉,但泪水就是流不出来,大概是以前流得太多了:原以为在这个陌生的巨大宅院中,除了郑明俨,还有他的母亲二夫人真心对我好,可今日,一切都是痴梦。我可怜地祈求一丁点关爱,却还是被视作灾祸而被拒之门外,连赠的食物都被人家亲手退回来。罢了,罢了,我本就不求这个郑府给我什么关爱。只要郑明俨对我好,只要郑飞黄不再对我心存邪念,让我平安生下孩子,一切就好了。
秦雨青提着篮子从二夫人那里出来,一脸不开心,看到郑世袭在临书亭里哭。
她想:郑世袭的母亲和亲哥哥那么残忍的计策,我管他干什么。但那日若不是在临书亭,通过郑世袭的书帖,偶然发现郑世渡母子的阴谋,也不知自己如今会怎么被他们陷害。还是去看看郑世袭吧,怎么说他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啊。
“奴婢秦雨青见过五少爷,不知五少爷为何在此哭泣?”秦雨青问。
郑世袭毫无遮掩:“秦雨青,我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我这里有熟鱼片,你喜欢吃吗?”秦雨青问。
郑世袭狼吞虎咽地吃下了所有熟鱼片:“喜欢吃,好吃。”
秦雨青觉得奇怪:“五少爷,大夫人让四夫人带着你,何故让你饿着了呢?”
“四娘根本不想照顾我,她常不给我吃东西,还打骂我,说我二哥让她在你和大哥面前丢尽了脸。我只有到这临书亭来,看看我娘会不会出现,给我带点吃的。”郑世袭全盘托出。
秦雨青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看了看郑世袭手上的伤:鞭伤,烫伤,划伤,什么伤都有:真是可怜这孩子了,也都是他亲哥和他亲娘造的孽,不过红花那件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秦雨青不知该怎么帮郑世袭,就对他说:“五少爷,你身上那么多伤,该去告诉老爷和大夫人,让他们帮你医治才对啊。”
“四娘说,如果我去找爹和大娘,就会打我打得更厉害。”郑世袭说。
秦雨青赫然而怒:“难道四夫人的亲生儿子三少爷就任由他娘这么打你吗?”
“三哥很怕他娘,只要他娘吼一句,他连屁都不敢放。”郑世袭说。
“这样啊?”秦雨青想着怎样帮郑世袭,四夫人带着郑恩庆来了。
“四夫人好,三少爷好。”秦雨青行礼。
郑恩庆见到秦雨青就双眼珠转不动,双脚都移不动了,秦雨青没有注意他,而是看着四夫人。
四夫人恶人先兴师问罪:“秦雨青,你是不是记恨郑世渡害你,才来找他的亲弟弟世袭下毒手啊?”
“四夫人,人在做,天在看,当心报应不爽。”秦雨青一句话说得四夫人哑口无言。
“秦雨青,我扶你回去。”郑恩庆虽对他娘发誓不存妄想,但还是想对秦雨青献殷勤。
“多谢三少爷,奴婢受不起。”秦雨青本来就在二夫人那里受了委屈,对这个曾经再三诋毁她的四夫人自然没有好脸色。
四夫人嘲笑儿子:“恩庆,看到了吧,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她眼里有无我无所谓,只要我心里有她。”郑恩庆看着秦雨青远去的背影痴迷地说。
四夫人一肚子气:“恩庆,世袭,都给我回去!”
回去后,四夫人对郑世袭进行了审讯和洗脑,等待秦雨青的将是一场雷霆雨。
秦雨青和郑明俨呢,按照郑飞黄的劝告,郑明俨去学堂念书,在一起恩爱说话的日子少了些,所以,今日的委屈和遭遇,秦雨青也没来得及告诉郑明俨。
次日一早,郑明俨刚去学堂,秦雨青就被大夫人叫了去。
只见四夫人带着郑世袭在场。今日的郑恩庆也去学堂了,这是四夫人安排的。
四夫人心里默默念着:恩庆,今日娘所做的一切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你知道吗,你可得给娘争气点,除掉心魔。
秦雨青以为郑世袭听她的话向大夫人告发了四夫人,可是,大夫人却问她:“秦雨青,你动手打了五少爷是吗?”
秦雨青一片云里雾里:“大夫人,我从未打过五少爷。”
“世袭,脱掉上衣。”四夫人说。
郑世袭按令脱掉上衣,满身的鞭伤,烫伤,割伤。
大夫人问他:“世袭,你告诉大娘,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为什么要打你?”
郑世袭像背书一样:“大娘,是秦雨青打我的,她总是趁我出去玩的时候打我。她说我娘亲想用红花打掉她的孩子,我二哥想谋杀她,这一切都要报复在我身上。”
“五少爷,你怎么信口雌黄?是有人教唆你吗?请告诉奴婢,是谁,奴婢不会怪你的。”秦雨青急着问郑世袭。
大夫人叫她住口:“秦雨青,不要以为你怀了郑家大少爷的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虐待五少爷。还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昨日你对四夫人言辞无理,出言不逊。四夫人是明俨的长辈,你竟敢这样不懂礼数?”
“夫人,昨日五少爷告诉奴婢,四夫人时常虐待他,奴婢才对四夫人说了一句公道话,并没有出言不逊。”秦雨青解释。
大夫人似笑非笑:“秦雨青,暂且不管你有无对四夫人不敬。但你一个丫环,竟敢打五少爷,他自己都说了,你承认吗?”
“夫人,我的身子已有两个月,越来越重,如何打五少爷?”秦雨青质问。
郑世袭按照事先说好的说:“秦雨青是让大哥的奴才郑安打我的。”
“这该没得说了吧?”大夫人没好气地说:“秦雨青,奴婢对主子动手,该怎么惩罚,你知道吗?”
“夫人,奴婢不知道五少爷今日是怎么了,总是诬陷奴婢。可奴婢真的没动过他一丝一毫。”秦雨青这时真是无依无靠,因为是辰时,郑明俨在学堂,而那个或许可以帮她解围的郑飞黄却因贸易上的事不在家。
她猜想,郑世袭必定是受了四夫人的欺骗。
而大夫人呢,一直是不喜欢秦雨青的,有这样的状告,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第二十九章 遭毁容()
四夫人见机会成熟,就对大夫人说:“夫人,受伤的是世袭,纡纾以为理应由世袭决定如何惩罚作恶之人,夫人以为如何?”
大夫人点头:“此话有理。世袭,你是郑家五少爷,这个奴婢让人打你,你说该怎么惩罚她呢?”
“大娘,秦雨青恃宠而骄,胆大妄为,令人动手打主子,世袭认为应该给二十大板。”郑世袭把四夫人的话背得滚瓜烂熟。
大夫人问:“秦雨青,五少爷说的二十大板算是轻的处罚了,你不会有异议吧?”
秦雨青坚决不肯:“夫人,二十大板对奴婢无所谓,可是这孩子还保得住吗?这是明俨的孩子啊。”
这时,得知此事的郑安跑进来:“夫人,秦姑娘和奴才都没有打过五少爷,请您明辨。若实在要罚,就罚我吧,秦姑娘现在经不起二十大板啊。”
大夫人心里在打算盘:若是真的给秦雨青二十大板,腹中之子肯定保不住。孩子没了,她可以再为明俨怀一个。可若没了孩子,老爷耍手段将秦雨青归为己有,又会弄得他们父子不和,所以,必须保住秦雨青的孩子,让她为明俨顺利生下,让老爷彻底死心。今日这大好机会是世袭和四夫人造的,不惩罚秦雨青实在可惜。
于是,大夫人说:“来人,把郑安拉到一边去,要处罚就该处罚主谋。”
“夫人,虽然奴婢没有过错,问心无愧,但五少爷若想给奴婢二十大板,奴婢也毫无怨言。可否等奴婢产下孩子之后再行刑?若五少爷怕奴婢使诈,奴婢可立下字据,白纸黑字,绝不反悔。”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秦雨青妥协了。
四夫人奸邪地说:“如果你生下个男孩,谁还敢给你二十大板?世袭,秦雨青不愿受这二十大板,你向大娘说,该怎么办?”
郑世袭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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