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到世昌宫,见心沫睡地不安稳,脸也不舒心,似乎一动就会惊醒。皇上就悄悄在她身边躺下,眯上眼睛,入梦中。
心沫则睁开了眼睛,发自内心的笑让她的双眼不再浑浊,眼上的眉毛都小骄傲地上扬了:皇上到底还是心在我这,连那个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都留不住他的心。皇上,不管你是担心心沫,还是念着云端,都好。
梦境里,韩云端点了一下皇上的鼻子,娇嗔地说:“今日有美人相伴在侧,为何还要来找云端这个旧人啊?”
“美人如何?只是一皮囊。再说,云端觉得自己丑吗?”皇上挑逗她。
韩云端倚入皇上怀中:“什么好听的话都让皇上说了。云端还有什么可说呢?”
“有,还有说不尽的话”、、、、、、
第二十四章 识得贤臣()
早上,皇上醒来,没想到心沫先他醒来,皇上“嗯”了一阵子,骗她说:“心沫,昨夜朕在东宸殿,批卷繁忙,很晚才回来。你已入睡,怎么样,长大了些,不害怕了吧?”
“皇上怎么就不眼看着心沫说话呢?”心沫笑他在自己面前撒谎也不会:“皇上,你有很多自己的事,这些,心沫都不该过问,更说不上生气啊。皇上开心就好。”
“鬼丫头,越来越懂事了。”皇上停顿了一会,仔细看着这双还是幼稚居多的明眸,叹着:“心沫,其实朕看到你这样早熟,喜忧参半。你懂事是好事,可是你似乎因为朕,而失去了一些孩童的欢乐。”
“皇上这一早在说什么呢?心沫都不懂了。皇上,心沫好像还没睡够,又要等到日上三竿起床了。还请皇上原谅心沫的不懂事呢。”心沫嘻笑着说完,就躺下了,盖好被子,头像另一侧:皇上,我知道你的话里什么意思,你觉得心沫为你而吃苦了。可是,心沫不觉得。
这样想着,心沫感到一热吻留在自己脸上,那是昨晚皇上给云端的吻,还是对心沫的怜惜的吻呢?管它呢,只要皇上的心不离我。
皇上依旧精神百倍地区上朝。
而大美人何倩姈却是在卷帘阁里愁断肠,来回走个不停,还时不时跺脚:“皇上怎么会这样对我呢?他可知,在京城有多少男人对我何倩姈垂涎三尺?昨日我看了宴席上的各位昭仪,婕妤,美人,才人,有哪个比得过我啊?还有那个自以为了不得的容妃,一个乱窜的猴子样。都是一群下品!”
何倩姈将自己的被子拿起:“表姐,你看我的初红都献给皇上了,他怎么可以半夜离去呢?”
“倩姈,你安静些!”雍妃恼了,她也糊涂了:按理说,倩姈虽说不出一两句诗词招皇上开心,但她这身皮肉要留住一个男人一晚,那是没有问题的。可皇上为何会半夜离开?回世昌宫,陪伴楚国夫人那个小女孩?该不会是妖吧?
心思缜密,聪明睿达的雍妃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盼着皇上会再度临幸何倩姈,她站起身,以表姐的身份教导,平下心来:“倩姈,事欲达而不成,以后再请皇上吧。”
何倩姈听雍妃的,以后竭尽全力,实处全身招数,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力,让宫女去请,但是皇上要上朝,要批奏折,还要花心思在他暗中设立的“天命队”上,还有,他看来最重要的:心沫何云端,一天都离不得。
云端总是会在梦境中劝皇上不可耽误朝廷中任何事。这不,今日就有一事,让皇上觉得很是值得一谈。
朝会上,照例上奏。
一紫袍官员站出来,向皇上行礼后,就大展言论:“皇上,臣礼部右侍郎薛从善有事启奏!”
此人还没说正事就怒气冲冲的,皇上认为有重要的事:“且说来。”
这个礼部右侍郎就大发言论了,而且来势不小:“皇上。臣启奏,皇上独宠楚国夫人已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皇上,楚国夫人年龄善小,未满十五,还不足以入宫侍寝,皇上却让她住在只有皇后才可住的世昌宫。此,违背了皇族家法。其二,皇上为了楚国夫人与太后争执,惊动皇族,惊动朝野,害相宜长公主受伤。此,乃楚国夫人之罪过!”
皇上的脸色渐渐黯淡,睫毛下沉,双眼怒色而视,所有官员都看到了皇上表情的变化,几乎都要往后退一步,避开即将来临的惩处,以免惹祸上身。
可这位不太懂官场之道的薛从善还在发表他不可辩驳的言论:“皇上,民间都传说,皇上待楚国夫人,有如金屋藏娇。楚国夫人娇贵,春天要给她除湿,夏天要为其散热,秋天要给她去旱,冬天要给她去寒。或许有夸张之言,但民间传说不会是空穴来风。皇上,您这样做,会让百姓对您失去信心,认为皇上宠溺无度,而且是对一个**。皇上,此等行为,让京城怎么看您?让天下怎么看您?”
太昌宫一片寂静,没人敢看皇上此时的脸色。
皇上刚才还准备发火,为了心沫而杀鸡儆猴,但是一看这个薛从善,想想他似乎没有什么后台,没有多少往来,竟敢独自在朝堂上说中所有官员都不敢触及的事。
再看满朝官员,没有一个出来为薛从善说话,求情,看来,这个礼部右侍郎孤僻啊,但同时也看得出他的清高自傲,不为五斗米折腰,不屈从于朋党。他刚才所说,虽不合朕的心意,确实是遵从于礼法,这样的官员,虽不善为官,但在浑浊的官场中实属难得,应先保住他。
可是不能就这样听了他的意见,否则,他还不被其他官员给整得七零八落?
皇上想好了,怎么保住这一难得的清官,前提是不能让心沫离开自己。
于是,皇上开始起了他的昏君面目,无所谓地说:“天下皆属朕,天下女子,皆属朕,只要朕喜欢,有何不可?薛从善,你说呢?”
“天下皆为皇上,此话不假。但皇上也当遵循太祖定下的礼仪,否则,难逃百姓的眼睛啊。皇上。”薛从善还真不会说话,句句虽有道理,但就是让人难以接受。
其他官员就等着看他如何受罚,连他的直属上级礼部尚书也不出来说话。
皇上看这个薛从善还真是死脑筋,但官场难得。皇上就做一场戏,站起身,龙颜大怒:“薛从善,你竟敢在朝堂上大谈朕的家事,和朕句句顶撞,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这还了得。朕一忍再忍,你还不认错。看你,是要主动请罚了。来人,将薛从善拖到太昌宫外,廷杖二十,众官员,去监督。今日,散朝!”
“皇上,臣所说的都是为皇上着想啊。皇上,不可独宠楚国夫人,皇上,请三思啊。”薛从善被护卫拖出去,还一边喊着。
皇上在太昌宫一侧看他被廷杖,还听到他大喊“皇上,不可独宠楚国夫人,请皇上三思”。
薛从善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看不懂的人,还以为,他是专门来让皇上丢脸的。
皇上心满意足地回去。
世昌宫内,他突然心血来潮,将这件事告诉了楚心沫,想看看她的反应如何:“心沫,这个薛从善口口声声说着请求朕不要宠你,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罚此人呢?”
出乎意料,心沫一转眼珠儿,歪着头,说道:“皇上得一直谏忠臣。何须惩罚?”
“鬼丫头,你这话可让朕不懂了,薛从善是句句说你不好的,你还说他是忠臣。”皇上与心沫坐在秋千上,讨论着此事。
心沫说起了她的理论:“皇上,此人所说皆对。但之前没人敢上奏,而此人,冒着触犯龙颜的危险,直言相谏,实属难得之人。”
“鬼丫头,说得不错,挺能识人的。也不在乎这个人对你的评论,有肚量。”皇上赞扬她,觉得:心沫怎么像朕肚里的蛔虫,想的都和朕一样?
不仅想得一样,心沫还给皇上出主意呢,她玩着头发说:“皇上,你知道这个薛从善让我想到了谁吗?”
“心沫四岁入宫,认识的人也不多吧?这个礼部右侍郎能让你想到谁呢?”皇上奇怪,等着她的看法。
心沫抿了抿嘴,抬头看着皇上:“层在家的时候,心沫的两位姐姐已开始念书,心沫也在一旁听着。爹娘请来的先生可严厉了,手拿戒尺,念着诗词,还要检查两位姐姐的作业和练字。这位先生真严格,也不担心我爹娘会辞退他。”
说完,心沫就跳下秋千,去捡地上的槐树叶,握在手里,成一团,然后散开,扔在皇上身上。
皇上已陷入了沉思中,刚才心沫的话让他想到了很多:教书先生?是啊,以前朕的先生也是这么严格。薛从善还真就是一位教书先生,心沫形容地很恰当。薛从善还有些一意孤行,死不认错的缺点,但凡事有两面,也可以是说一不二,不惧死亡的特质。这样的性格做礼部右侍郎迟早会得罪人,罢官回家都有可能。心沫说的“教书先生”倒很适合他,那就让他做大郑国最大的教书先生:秋闱阅卷,春闱阅卷官。
“皇上,为何一直不与心沫说话?心沫给你泼了这么多槐树叶片,你都不理。在想什么呢?还在想着薛从善说的话,是否要宠爱心沫啊?”心沫看皇上的表情已舒展,定是想到了安排薛从善的妥善两全的办法,就那样问皇上,让操心之后的他开心一下。
皇上轻松爽快地一笑,眸子展开,下秋千,抱起心沫在眼前:“鬼丫头,你帮朕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朕想奖励你,不过这理由不便说。”
皇上是说这朝政的事,不便以此为理由。
心沫怎会不知,但就是不告诉皇上,就在皇上抱着她转的时候,她在皇上耳边说:“皇上陪伴心沫,就是奖励。”
第二十五章 能臣苦衷()
槐树叶还在一片一片地飘落,落在心沫的头顶,皇上给她吹去,觉得这丫头说话怎么就那么明理懂事?这真是一个宝贝儿啊。
为了给她奖励,在槐树下陪她玩了一下午,在缠绕着牵牛花和菟丝子的秋千上荡漾着,像划船一样。笑声也回荡了一下午。
次日,众官瞩目的薛从善没有上朝,这是众人皆想到的结果:降职,调职,贬职,罢职,其中之一。
确实降职了,在薛从善的家里,他的妻子还在给她敷药呢,那二十廷杖也打得够重的。
皇上的圣旨来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右侍郎薛从善无视圣颜,大闹朝堂,降其为礼部主客清吏司,主管蕴州学堂事务及科举事宜。钦此!”
薛从善忍着屁股痛叩头,接旨。他昨天被廷杖后,就已想到有这样的结果,但结果比他想象的更轻,他原以为的是降职去边境贫穷州县任职,或是罢免一阵,再等待上任,没想到皇上让自己去大郑国最富饶,产粮最多,贸易最繁华的蕴州上任,皇上这对我是罚,还是奖啊?
薛从善手捧圣旨,迷惑之际,宣读圣旨的太监过来,对他是笑意从容,稍倾斜着说:“薛大人,皇上有句话,蕴州是大郑过科举舞弊最严重的州县。”
就这样一句话,没有下文了吗?薛从善有些缓不过神,但还是表示感谢:“请公公传达,臣谢皇上不罚之恩,臣定当在蕴州兢兢业业,对舞弊一事严惩不贷!”
太监还给了他一串铜钱:“这是楚国夫人给你的,不知是罚是赏。”太监也看不起这串铜钱,瞄了一眼,语气里带着不屑:“薛大人,皇上还要说个笑话给你。你昨日在朝堂上大批楚国夫人侍寝有错,有为礼制,楚国夫人知道了,笑言,薛大人像她娘家手握戒尺的教书先生,以薛大人之才华,做大郑国的首席教书先生也未尝不可。”
“哈”太监嘲笑般走了。
“送公公。”薛从善看着这串铜钱,仔细想着太监刚才传达的那些话。
铜钱是大郑国开国以来,历代帝王时期制造的铜钱,有“方孔铜钱”“三角孔铜钱”“四角孔铜钱”“菱形孔铜钱”。里面的孔都是方正直线,但外面均为圆形。
“外圆内方?皇上这是让我做人要内心正直,但该圆滑的时候要圆滑,否则,自己的菱角会伤了别人,更会害了自己。就像这次被降职。”薛从善虽固执,但是个一点就通的人,明白皇上的用心:皇上,这不是降我的职,而是在保我不在朝廷受陷害啊。
但让我做去蕴州主持所有科举事宜?大郑国的首席教书先生?
薛从善想了一会,“首席教书先生”,楚国夫人所说?皇上要整治科举,从最严重的蕴州开始,这是个好办法。皇上,用意颇深啊。众人皆以为我薛从善降职,实则是被皇上选为整治科举舞弊的重臣。那我身上的责任?岂不?
薛从善整理好官服,严阵以待般,对妻子说:“准备启程,今日未时,离京,赴蕴州上任。”
官道上,薛从善乘马车往南方蕴州去,平时独来独往的他,没有官员送行。所有人认为被贬职的他不值得交友,但不知,他将来是如何地在仕途上施展才能。
薛从善就这样“被罢职”了。
皇上的政事遇上了新的难题:朝堂上,泥河治理的问题又被提出,皇上在众臣的压迫之下,不得不答应,花钱修堤坝。
他的天命队已向他暗送了消息:修理堤坝的钱并不全用于修理堤坝。
这句话有深意:不全用于正事,那还能干什么?入了个人口袋呗。都是韩丞相手下的口袋吧?可现在,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皇上在东宸殿秘密召见了工部尚书罗进达这个老头,将一沓奏章摔在地上,大发雷霆,指着奏章,手指都在发抖,说:“罗进达,你看看,这些都是泥河各州县的上奏,泥河泛滥,冲毁堤坝,冲毁良田,百姓民不聊生。你这个工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罗进达见龙颜大怒,就立刻双膝下跪,头朝地,充满无奈的声音:“皇上,臣无能啊,年年泥河泛滥,沿岸百姓流离失所。而臣这个工部尚书,是无权,无钱,无人手,根本管理不到。臣对不起这身仙鹤官袍,对不起皇上给的俸禄,对不起工部尚书这个职位啊。臣有罪啊。”
皇上看这罗老头有苦衷,就舒了舒气,让他站起来:“罗进达,你坐着说吧,还要一会,朕看你也跪不了那么久。”
“谢皇上。”罗进达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坐在旁边的座椅上。他已是老脸横纹,眼睛也迷糊,老花,但脑子清醒着。
皇上念着他以前的功绩:“罗进达,祥嘉三十六年进士出身,赐工部皮作局副使,因任职期间兢业,功绩卓越,一路上升,脚踏实地从九品的皮作局副使升任今日的二品工部尚书,可谓仕途顺利。任职期间,所主事的修田,治水,铺路,工建等各项工程皆出色完成,获得先帝赞许,所赐蟒袍玉带无数。可自先帝末期,罗进达你就似乎在朝堂少言寡语,要销声匿迹吗?”
“皇上,老臣只会一门心思修建治理各项工程,对于宦海沉浮,实在不善啊。泥河治理,本是老臣之职责,但近几年所治理者,全交由都水清吏司黄延儒。老臣,嗨。”罗进达的皱纹越发紧缩,有苦难说啊。
皇上知道了,罗进达其实是不敢说,那个黄延儒是韩丞相的门生,有韩丞相撑腰,他恐怕连自己的直属上级罗进达都不放在眼里。
看黄延儒在朝廷上公然越级上奏,而且是越了几级,视罗进达这个年老的工部尚书如无物。而罗进达惧怕韩丞相的势力,更惧怕韩丞相与皇亲国戚沾边的关系,所以有苦不敢言。
皇上不想这些,就想知道,这个泥河的堤坝,到底为什么年年被冲毁:“罗尚书,朝廷为了治理泥河,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