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拍拍他的脑袋,“当时解不开你的禁制,温科心里大概也是愧疚”,他的手一下一下顺着程述的背,“我本来打算让他偿个命,但他自请去了极北之地看守先祖。”
程述沉默地听着,抿了抿唇。
他和温科也算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其间并不是没有感慨的。好似若是他没有进苏伯宁的壳子,两人是不是该有一段在漫长岁月里相依偎的情缘,程述也说不一定。
那样偏执而疯狂的感情滋生在看不见的阴暗里,颤抖着缠绕其上的是望不见光明的心魔。
这次不过是小世界轮回里的一个意外,修正以后,怕是温科连卑微的奢望都不会有。
青年叹了口气,他不会原谅他,但至少能理解这样求而不得的心情,连赌上全部自尊的勇气都没有。
“就这样吧。”他埋头在凯恩斯的胸膛上,有几分疲倦。
男人看着青年的样子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这都是百年前的事了”,他叹口气,“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那时虽然感觉到魂契并没有消失,可牵系着的另外那头像是突然不知所踪,心里发慌得紧。”
凯恩斯说到这里低声笑了笑,“我还想,要是你一直不回来,我该怎么办。”
他摸摸程述的脸,一双眼像要看进他的心底,“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没多久,我却感觉像是这样陪了你百年之多,可你突然不在了。”
男人搂着他,似是十分疲累。
“这些年来我本是积了许多话想和你说的,质问你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厌倦了我,是不是。。。。。。”他对上程述有些担忧的眼神,只是微微笑了笑,“忘记了我。”
青年的手搂上他的脖子,凯恩斯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想把你草得一个月都下不了床不是我的真心话”,他舔吻着程述的耳垂,轻笑两声,言语间上下颠倒,男人狠狠撞进怀里人的身体,“我真正想干的是让你这辈子都只能躺在我身下,哪里都去不了。。。。。。”
房间里急促的呻‘吟喘息中只听见最后含糊的一句。
“只能求我放过你。”
。。。。。。
觥筹交错的晚宴上,教皇举杯向高位上俊朗高大的男人致意,换了一个回礼和别有深意的微笑。
“哼”,身着红色厚绒披肩的的中年男人收回手中的杯子转身冷哼了一声,“等到一会儿。。。。。。还不知道能不能像现在那么高高在上呢。”
今晚是凯恩斯特别为魔党贵族准备的一场宴会,大体是个关于如何让吸血鬼两族与人族之间和谐共处之类的政治协商会议,毕竟魔党基本已经打压得差不多了,密党也正是好说话的时机,乘三族势力和态度都软化的这会儿来搞世界和平事业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当然,这是不明形势的吃瓜群众们的想法。
门口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进来一些魔党的贵族,他们并没有因为战争的缘故被关押,而是寄宿在密党准备的区域里,保证人身自由,此时也差不多都知道今晚要办的正事,大部分表情也没有太大的排斥。
毕竟只有暂时的和平才能让魔党在损失惨重的战后获得喘息的机会。
教皇有些肥大的手指捏着细高脚杯,见到魔族眼中暗光闪烁,端起红酒向着门口一一致意。
虽然大部分魔族人都没理他。
好歹说密党还能算是一母同胞,说些什么话也方便些,人族这些渺小又狡诈肮脏的物种完全不配进入血族这样高贵的物种的眼里。
端起侍从托盘里的鲜血,看起来比密党更邪气的魔党贵族们遥遥朝着凯恩斯举了个杯,完全忽视了旁边似乎还有一个人族的领袖。
教皇讪讪地收回举起的杯子,眼里的阴沉更甚。
他本来见着魔党几个女性血族长得火辣性’感,想上去挑逗,结果人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等着吧,男人狠狠捏了捏自己的掌心,他早晚要让这些娇媚的血族少女成为他肆意玩弄的奴隶,只有到那个时候,赏尽她们的屈辱才能弥补自己心里的怨愤。。。。。。
所有人都入座后,年轻的亲王坐在首座,向下座的显赫们稍稍点头致意。
“各位今日能来,是吾之幸。”凯恩斯微微一笑,晃了晃手边高脚杯里的血又放下,“不如直接进入正题如何?”
底下纷纷点头。
“今天便是希望大家能在此商量一个停战互不干涉的和平条约”,男人顿了顿,“提出各个能互相满足的条件,让步或是其他的问题都可以慢慢协调,最重要的还是能停止多方面的战争。”
“所以首先关于边界,不知道各位是怎么想的呢。。。。。。?”
。。。。。。
天色逐渐转亮的时候,会议已经过半,对于血族来说已经是快要接近倦怠的时候了。
凯恩斯面上也看着是一脸疲色,“快天亮了,大家也都先回去休息吧”,他向着左手边坐着的教皇笑了笑,“阁下特地晚间来,也是辛苦了,现在就早些回去吧,今晚我们再继续。”
下首坐着的男人并不为所动,神情还有几分挑衅和鄙薄,“的确是给你面子才来的。”
年轻的亲王面上似乎有些疑惑,“您这是。。。。。。?”
“各位”,面上有些油腻的中年男人并不理他,懒懒叫住欲走的人,“就不想知道你们高高在上的密党亲王是什么身份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凯恩斯也往后靠上椅背,“我们可协商了一晚上的和平共处哪。”他重点强调了和平共处四个字。
“和平?”教皇冷笑了一声,“也是要在没有重要隐瞒的情况下”,他抬手招了一下,“把莱特·多恩带上来。”
上首座的男人看着他的动作,稍微眯了眯眼,斜靠着像是看一场闹剧。
很快,侍从就把人带上来了。
俊美的青年走路动作有几分僵硬,是昨个白天被折腾狠了的下场,修长的指尖捏着一个小瓶,一步一履往会议桌前面过来。
凯恩斯的眼神有些暗沉。
“大人”,程述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莱特·多恩为你效劳。”
教皇没有答话,急不可耐地抢过他手里的小瓶,在场上所有人的面前晃了晃,“看到吗?这里面装着的是你们的尊贵的亲王凯恩斯的血。”
他从身上摸出另一个小盒子,里面是盘踞着的一大团傀儡虫。男人阴测测地笑了两声,“据说亲王大人的血统是密党最正统的梵卓一族的呢”,他挑出一只不断在空中扭曲着的傀儡虫,“不如就来试一试好了。”
“等等。”
场上有人叫了停,教皇扭头看向凯恩斯,“怎么,亲王大人是怕了,还是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是魔族?”
底下因为他这一句而纷纷议论起来。
“我们亲王怎么可能是。。。。。。?”
“可当初的确有这个传言。。。。。。”
“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死胖子瞎扯什么淡,是魔族还来搞自己本家?”
“也不一定嘛,说不准。。。。。。”
男人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伸出手,“拿一滴不知是哪里来的血明显不是很能服众,不如直接让吾给您一滴来验,阁下觉得呢?”
第四十七章()
教皇手上还挑着那只虫,此刻听男人这么说明显感觉有些不对劲。
“凯恩斯·梵卓”,他的声音粘腻,像是从喉咙深处搅着发出来的,“哦不,是凯恩斯·勒森魃,你可不要想玩儿什么花样。”
上座的年轻亲王懒懒耸了耸肩,“不是您先指认的我是魔族血统吗?”他转了转大拇指上带着的宝石扳指,“我也曾经听说过这样的谣言,既然大家有疑问,不如就在今天把误会先解清再谈合作,怎么样?”
男人的神态坦然,倒让人不好说些什么了。
教皇冷哼了两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血统”,他侧头向程述的位置,下巴的肥肉堆叠在一起,“把刀递给亲王阁下。”
指甲尖刚抵上另一手指腹的凯恩斯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您是不相信我?”
“我只是更相信公正”,看不见脖子的教皇昂然抬头,“您也不希望被指正作假吧。”
“当然”,男人微笑了下,顺从地接过俊美侍从上前递来的锋锐匕首,还对着人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这样有礼而又疏离的态度明显取悦也刷了下面不少的血氏贵族的好感度,不管人家是梵卓还是勒森魃,这么优秀的形象至少就很撑血族的门面,更不用说手段什么的也不错。
越是危险的人,越是应该做朋友。
几个魔党的贵族尤其意识到这一点,领袖格里特已经顺从先祖的召唤陷入沉睡,若是找不到更好更强大的荫蔽,照魔党从前的行事风格,八成日子好过不到哪里去,这次的开战就是最好的警告。
本族的力量现在已经是就算有心也掀不起大浪,还不如乖乖伏在密党的照拂下成长起来,往后小辈的事就再说,再者魔党和密党相杀了那么多年,似乎先祖也没有让他们的潜力开发到哪儿去,相当于做了近千年费力又不讨好的无用功。
若是这次的停战顺利谈成。。。。。。说不定对魔族还利大于弊。
这么想着,不少人心念电转之下,再看向首座时的目光都有些改变。
男人像是没有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匕首在指尖上轻轻一划过便有血珠滚出,程述在旁看得他微微蹙眉隐隐有些心疼。
好似那个口子划在自己的心上,酥’痒又发着涩。
殷红在一小杯水里漾开,程述端着杯子走到教皇面前,亲眼见着那傀儡虫被投进水里,发福的中年男人几乎是要把整个人都凑到杯子前去看里面的情况,半刻后脸上渐渐退去血色,甚而有些泛青的征兆。
傀儡虫好好地在水里扭动,连点损伤也没有。
程述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微微弯了唇角。
要说魔族未堕魔之前也是和密党一样的血液,但堕魔后天地间的浊物会慢慢被吸入他们的体内,从而使血液变得如同高浓度的硫酸一样,具有强烈的腐蚀性。
教皇为了今晚拿出的都是最低质量的傀儡虫,材质极容易被立刻毁坏,一旦产生效果更是不能再明显,可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对比之前的趾高气昂,教皇这个脸打得不可谓不响。
“您看完了吗?”凯恩斯笑得温和,“阁下能否把杯子放下,也让在座尊贵的客人们看上一眼?”
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像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猛地一下把杯子给甩开了,砸了满地的玻璃片。“假的!!!都是假的!!!”他狠狠地掰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你明明就是魔族,你使手段欺骗了他们!!密党的难道看不清你的真面目吗!!”
教皇顺手又摔了手边空了的红酒杯,语气狠戾又歇斯底里,“什么三族和平都是放屁!你们密党就是想和魔党一起毁了这个世界!!”
“都是邪恶的种族!!”
程述在他身后听得头疼,但男人压抑了一整晚,此刻只是纯粹想着爆发,明显已经口不择言了,“傀儡虫是不是你造了假!!还有那滴血。。。。。。”,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边手忙脚乱的翻找,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对。。。。。。对对。。。。。。我这里还有一滴血。。。。。。是真的。。。。。。”
小瓶子终于被他拿出来,有几分发福的男人得意地在凯恩斯面前晃了晃,“亲王大人没想到会在阴沟里翻船吧”,他笑得开怀,“可惜马上他们就要知道你的真面目了呢哈哈哈。”
首座上的人并不为之所动,只是笑笑,如同观赏一场闹剧。
下面的人见他这幅模样也稍稍心定,原本有些闹得蠢蠢欲动的魔族都压抑了下去,想看看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融了血到水中,教皇得意洋洋地勾着一只傀儡虫在手上,颇有几分昂然的味道,他转头对着凯恩斯笑了笑,“您现在的心情如何?”肥腻的手指捏着虫子在杯子上方晃了晃,“如果求我。。。。。。我说不定会收回它。”
俊朗的亲王微笑看着他,“阁下请便。”
“是你自找的!”男人的手指突然松开,傀儡虫坠入杯中。
这一次教皇没有凑着看,而是摆到了桌子中间,他自己拍拍手走到旁边,“各位仔细看一看,对于这样没有信誉的合作者你们就不害怕吗?居然还有可笑的三族和平协定,真是愚蠢至极!”
教皇话锋一转,“不过,若是大家愿意同我一起。。。。。。”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的声音给打断了。
“人族的教皇就是这么一个哗众取宠的货色?”
密党下位站起一个人,优雅地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正是程述一段时间没见的卡特·睿摩尔,一脸冷漠。jpg的罗尼就坐在他左手边。
青年站在矮胖身躯的背后,心下稍安。
程述可以望见男人微秃的头顶,教皇冷笑的同时,一滴汗也从后脑勺滚落下来。他指着站起来的卡特,语气有些不屑,“你又是个什么货色?没看到。。。。。。什么?!”
男人一只手去够了那只杯子,正想拿来讽刺他,一低头却发现那只傀儡虫还好好地待在里面,一时间吓得连杯子都差点握不稳。
“怎么。。。。。。怎么会这样”,他面色苍白地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
“是你对不对!”教皇握着杯子的手青筋爆出,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凯恩斯,“你给我下套?这是个阴谋!”他转身对着下面的人,“你们看到了吗?!这是个阴谋!!”
“。。。。。。”没人回他话。
“你们瞎了吗?!凯恩斯·勒森魃是魔族!魔族!!”
“抱歉,教皇阁下”,有密党的人出声,“您已经试验过两次了,王上不计较才和您玩儿这个幼稚的游戏,但游戏也是时候结束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旁站立的卡特·睿摩尔微微一笑,“看来教皇是并不想同我们谈合作了,那似乎也就没必要同您表达尊重了”,他招招手,“来人。”
“大人,有什么吩咐?”从后间直接走出一批全副武装的密党战士,在场的魔族稍稍感受了一下,惊觉这些人居然都是八级魔力的血侍,方才听了教皇的话心里还有些蠢动的几乎是瞬间压了下去。
不拿小命来赌博。
“王上,您要如何处理这个对您不敬的。。。。。。”卡特勾起唇角,“居心叵测者呢?”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没了我人族是不会同意你们的条款的!你们想要的都得不到!”教皇在两边人的抓持下奋力扭动着肥硕的身躯,“这都是凯恩斯的阴谋!他想分裂你们征服世界!!”
程述满脸黑线,这教皇也是脑洞大,
“带走”,上座的男人终于淡淡开口,“卡特看着处理吧”,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困倦,“各位都请先回去休息,晚上我们再继续商议。”
旁边的教皇已经被堵了嘴,唔唔唔发不出声音来,下面有人开口询问:“不知亲王大人要怎么处理外面的银十字中心属,还有这个。。。。。。”
他指的正是程述。
俊美的青年稍稍低头算是和座上的见礼,“并不妨碍各位大人,晚上我会代替教皇大人来参加协商”,他勾唇笑了笑,“人族不会只有一个代表,也不会允许愚蠢的领袖来妨碍大众的利益”,他摩挲着方才接回的匕首柄,“银十字中心属不效忠于教皇,他们只服务于最大优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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