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强光很是刺眼,沈凝受激的闭上眼睛,但她整个人暴露在光里。
柔软乌发掩着诡异竖瞳,硬生生坏了她清纯软糯的容貌,更令人惊骇的是她紧束的领口下,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暗绿鳞片,就这么狰狞的生长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像一个怪物。
不能见光的怪物。
沈凝抬手挡了下,露出血肉模糊的右臂,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站在光里,立时便僵硬了。
慕颜夕诧异的挑眉,转而满是幸灾乐祸,手电一下一下的晃着,就是不移开,这种让欺骗自己的人狼狈的感觉真是很好。
萧墨染抬手压下手电,让沈凝身处的地方重新恢复黑暗。
沈凝整个人僵硬着,连声音都僵硬了,“殿下可觉舒心?”
慕颜夕轻描淡写道:“不曾。”
萧墨染压着慕颜夕的手又往下按了按,待她没有意思再照沈凝的时候,从背包里翻出绷带朝沈凝走去。
慕颜夕眯着眼,手指扣在冰凉的手电上,紧了下,又慢慢松开,她真是很讨厌道长这对谁都一样的软心肠,既然对谁都一样,那若是有人需要道长陪在身边,她是不是也会像对自己这样陪着另外一个人?
慕颜夕觉得自己非常讨厌这样的想法,但还是不可抑制的这么想,让她生出这样想法的沈凝就更讨厌了。
萧墨染走到沈凝身前,眼底清澈透明,看着她的目光跟初识没什么两样,这让沈凝微微放心,乖巧的任她抬出自己的手细细包好。
这样又让沈凝有些不解,按理说,自己设计了她们一路,还将她们送到鸦神面前准备取其性命,萧墨染不过侥幸逃过一劫,对于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就算不杀之而后快,也会避如蛇蝎,你看殿下,偶尔撇向自己的眼睛都能喷出火了,怎么都不该同现在这样,平淡的像是初时。
出家人,还真是难以理解。
萧墨染的安稳似是有很大的感染性,如何张扬放肆的人在她面前都会慢慢变得安静,就像沈凝,对着慕颜夕针锋相对,可对着萧墨染,却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软绵绵带着许多楚楚可怜的意味。
若不是身处墓中,还有散落满地的碎骨和青玉棺椁残片,倒真是舒服的情景。
几人休整了些时候,说是休整,不过是简单进食,睡眠对只有三个人的她们还是太奢侈了,各自防备,根本就没法安心休息。
慕颜夕一路上都没有好好歇过,萧墨染消失后又马不停蹄的寻她,这一放松,强自压抑的疲累涌上来,让她感觉浑身都透着疲惫,提着背包放在一旁,却被萧墨染拽的一个踉跄。
萧墨染本是要替她拿背包,没想轻轻一拽就让慕颜夕站不稳,心下奇怪,视线在她身上四下搜寻,定在她左侧小腿上。
裤腿被划破一道口子,却见不到她白皙的肌肤。
慕颜夕因着萧墨染对谁都一样的感觉心里微微泛冷,手腕处依旧温热,隔着玉珠都能透过来热度,她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怎么?”
萧墨染落在她小腿的眸光移到她的脸上,病弱的苍白,“你的腿……”
慕颜夕想要挣开,可她低估了萧墨染性子里的坚持,挣不开,这让她推拒的话听着不那么坚定,“道长博怀,体贴众生,我怎敢坏了道长慈悲,些许小问题,便不用道长劳心了。”
萧墨染自是知道她的口是心非,只是未曾细想她如此怪异是为什么,明明前一刻还很好,后一刻就这样言语相激,兀自拉着她坐下,不顾她的推拒掀开裤腿。
那道被鹤羽翼划破的伤口赫然展露,长长一道,似是沾染污秽有些感染,周围红肿。
萧墨染指尖轻按,没怎么用力,但是慕颜夕倒抽口气,妖娆满盈的眉宇疼的拢了起来。
她暗暗叹口气,乌墨眼眸水色晃了下,“你……你伤成这般,怎地不同我说?”
慕颜夕瞧她,目光轻飘飘的,忍不住出口:“你在意么?”
萧墨染抿着唇,许久都没回应,慕颜夕心里不可抑制的凉了下去,唇边勾着冰冷的笑意,当下就要缩回腿起身。
没等她起来,萧墨染温热手掌盖在慕颜夕小腿伤处,轻轻抚过,感到碰到的地方灼热异常,抿了抿唇,沉道:“我自是在意的。”
这句话模棱两可,意思并非很明白,却仍是让慕颜夕的心情好了许多,刚才冷的似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再次跃动起来。
道长本就是这清淡的模样,自己非要逼迫她热切,怎么都有些痴心妄想。
古人不是常说施恩莫忘报,自己不仅想着要回报,还想着回报更合自己心意才好,如此看来,太过贪心了。
这下可好了,三个人两个人都受了伤,不退也得退,毕竟墓中东西再重要,没了命也是白忙活。
突生异变。
猛地天摇地动,像是整条山脉都要塌陷了。
刻着金文的岩壁在激烈的震荡下裂出巨大缝隙,此时整个地方隐约有层金色护罩,在金文一个接一个碎裂的时候,轻轻的破了。
无数碎石随着震荡砸下来,铺天盖地,落到三人身上生疼。
她们不得不远离碎裂的岩壁,紧步跑向地震中唯一安稳的山峰。
沈凝见到散落的润白碎骨,愈发觉得不对劲,猛地抬眸看向山峰,只见青玉棺椁仿佛融化一样,脸色一下就变的很难看。
沈凝吐字艰难,“殿下,你还真是,冲动的可以。”
慕颜夕没有反驳,现在她已明白那青玉棺椁的重要和不正常,但是她不觉得有错,毕竟萧墨染在青玉棺下,玉棺不碎,她就出不来,这死人墓里,有什么比活人更重要呢?
尤其是萧墨染。
震荡慢慢停下,碎石也落到地上,除了偶尔掉落的石头砸地的声音,愈发安静的诡异。
慕颜夕刚来时细细看过周围,这里雕的很像周朝疆域图,山脉河川都很准确,身处的这条干涸河渠,按着位置和流向,恰好是长江,虽然从古至今河流多有改道,但长江黄河是华夏龙脉主干,就算有所变化,方向位置大抵是错不了。
长江里建山峰,本就怪异,适才没功夫去想,但现在,谁都知道,这蹊跷,就在这山脉河流中的山峰里。
不仅仅是青玉棺椁,就连山峰刻的金文,都跟融化了一样,渐渐消失。
慕颜夕看向土雾灰尘笼罩中的山峰,似是觉得,比之前高了那么一点
第43章 不可尽信()
灰尘散尽。
大块大块的碎石遍布,手电微弱的光芒似沧海一粟,随时随地都能碎了。
周朝疆域图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干涸的长江河渠从中间断开缝隙,如同龙脉绝流。
沈凝绷着身体,包扎好的右臂透出许多血,将纱布头染透了。
三人合力防备,谁都没说话。
莹白如玉的碎骨被石块砸成粉末,像是铺了一层磷粉,漆黑无尽的墓中闪烁诡异光芒。
慕颜夕勾着唇,眼底俱是冷冽,“道长猜猜,这次姬发准备了什么?”
萧墨染没有她这般乱境中调笑的习惯,道:“勿要放松警惕。”
慕颜夕实在是觉得姬发这墓里陷阱一环套着一环,非把人逼死才好,就像之前甬道封印的金瞳蜥人,竖瞳致幻,若出不来当即身死也就罢了,若是出来了,心情激荡,定会毁了青铜灯柱才觉安全,但是这样一来恰好会给金瞳蜥人解封,没有应对之法,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揣测人心之准,下手之狠,让人心惊。
只不过,姬发向来以仁义广施天下,美名流传千古,如此看来,传言终是不可尽信,哪怕千年古人,该说谎的时候也是不加水分谎的不能再谎。
依姬发一路的手笔来看,当真是步步紧逼,天梯深渊之下也算一处出路,但每逢绝地留有余地却都会将人逼至更深的绝地中,想来她们走的那处通道并非一处,但都会通向这里,这次是因为萧墨染被封青玉棺下,要是他人,怕是也会因为其他原因毁去玉棺,如此一来,便会放出这不知名的东西。
是想将人活活折磨至死?
很快她们就知道放出了什么东西,眼前高的看不见顶峰的山峦似拔地而起,一点一点上升,随着轰轰剧响,山峰表面皲裂,大块的岩石掉落,砸出许多深坑。
山峰拔起的地面突然涌上股水,一点点在灰土的地面蔓延开,片刻间就淹了少半地面。
与此同时,空中跃上一星光点,更显阴森,冷到了极致。
星光骤然暴散,粉碎成光晕,雾蒙蒙一片,极为诡谲。
水流涌上的速度一下就快了,突突的往出冒水。
沈凝对阴冷最是敏感,她觉得此地温度极速下降,短短几分钟时间,已经冷的吐息都凝成苍白雾气,明明之前只是有些阴而已。
她朝着慕颜夕看了眼,竖瞳泛着冷光,和光晕冷的如出一辙,“殿下,此处怕是浮在暗河上,这墓中光晕引出月潮,山峰立于疆域图长江龙脉心处,地下涌水,是为长江水眼,这……”
慕颜夕心里惊了下,闻言看着沈凝,“你的意思是……不可能的,若真是它,那可是上万年的东西。”
沈凝显得有些焦躁,急道:“殿下,现在该想出路才对!”
慕颜夕还来不及想对策,山峰已经全部塌了,废墟上立起座小了些的峰峦,黝黑黝黑,浮着坚硬的质感。
昏暗的流光淌在黝黑山峰上,似是带着命数活力的卦象。
三人面前,黝黑山峰突然显出一双绿幽幽的珠子,浑浊的暗绿让她们心里不由的打了个突,这珠子大的好比重型卡车的轮子。
绿珠子上下浮动,空中漂着好像没重量,悄无声息。
几人不敢妄动,慕颜夕凝神细看,待看清楚是什么猛地退后一步,连用力踩踏疼的钻心都顾不上了。
峰峦前赫然长出一个脑袋,头上长角有一个断了一截,巨口外两条长须,好似龙首,但怪异的是脖颈细长如蛇,布满漆黑鳞片还长着倒刺。
四足如天柱,锋利坚实的庞大爪子踏在地上便是一个深坑。
几人在这庞然大物足下更是显得微不足道。
猛地一道劲风,刮的几人站不稳,慕颜夕立时伸手推开两人,瞬间化作白狐腾跃而起,转眼间已经出了劲风范围,突然,劲风里猛的弹出道力量,啪一声将白狐狠狠拍出几十米远。
白狐身形一下就散了,慕颜夕整个人趴在地上起不来。
萧墨染紧步跟到慕颜夕身边,伸手扶着,却发现她浑身发软,像散架了一样。
慕颜夕被那道劲力砸中胸口,呼吸的空气生生被压出去大半,似是胸腔都塌了般有些窒息。
骤然响彻暴戾吼声,带着无穷无尽的愤怒,只见劲风直直朝着沈凝砸过去,强烈劲风锁住周围,让她无处可逃。
沈凝身上暗绿鳞片已经长到脸上,竖瞳狰狞最是骇人,劲风临身,她腾地跃起,快的像栖息水中的怪物,贴墙游开。
不知怎么,劲风朝着沈凝紧追不舍,扫过岩壁,立时将岩壁拦腰截断。
如斯天威,太过惊骇,萧墨染向来平静的神色已是沉的似冰一般,细细思量,想到眼前异兽的名讳,“龙首,龟身,蛇尾,背负先天衍卦,神兽玄武。”
慕颜夕这才重重吐出口气,拽着萧墨染就躲,揉了揉疼到发酸的胸口,“这玄武好生厉害,姬发当真家底丰厚,。”
这只玄武看起来并未成年,且被镇压在此的时候受了伤,不然凭她们几个,绝对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没命了,未成年的玄武受伤被镇,实力大损,就这样一下就能打散了她的三尾狐狸原形,短时间内恢复不了,真是厉害。
她唯一感觉能敌得过这玄武的,就是鸦神,但现下是没功夫想这些。
那边沈凝像壁虎一样,总在不可能退却处逃开玄武的攻击,劲风中是它粗长的尾巴,衔着万钧力道,轻易就开山裂石。
整个空间被玄武抽打的不成样子。
地上涌出来的水越来越多。
沈凝被逼的没了路,不得已朝着慕颜夕两人跑过去。
萧墨染身前骤然浮现慈航坐像,莲花宝座,慈航道身,金色字符一个个跃显,金光万丈,围绕在慈航坐像前,极为宝相庄严。
金色符咒转眼间到玄武上,正当印到玄武背上,蓦然劲风肆虐,啪啪几声轻响,金色符咒全被抽散了。
猛地粗尾击在慈航法相上,巨声闷响,金光不灭的慈航坐像竟然被抽打的裂出一条细缝。
萧墨染胸口狠狠的闷了下,脸色一下惨白,鲜血顺着下巴划过,落在水里晕开了。
慕颜夕瞬间眼眸黑尽,满是暴戾,身后浮现赤红凤神虚影,凝成实质,凤翼轻展,纯质火焰燃烧如海,猛烈的涌向玄武。
凤神生三足,可开山石,烈焰灼燃,蓦地嘹亮凤鸣,玄武猛地转身,放弃追逐沈凝,凶厉绿眼瞪着凤神虎视眈眈。
适才冰冷如霜的疆域图一下温度提升,涌出的水都蒸腾成一层雾气。
凤神三足尖利,朝玄武狠踏,仗着凌空飞舞次次躲开玄武头尾攻击,不时狠力抓着玄武蛇鳞脖颈,划的蛇鳞大片大片掉落。
玄武凶性被激,不顾火焰燃烧,腾的伸了尾巴缠在凤神足上,被勾划的鲜血淋漓的同时,狠狠一口咬住凤神。
凤神一声哀鸣,火焰衰弱不少。
萧墨染心下一沉,金色符咒跃然浮现,更为密集紧缩,涌到玄武身边就印了进去,任它巨尾舞动如飞,也躲不开这么多的金色符咒。
锁魂禁咒不愧是异类禁忌,印在玄武体内轰轰暴烈开来,威力之大,爆的玄武生生怒吼痛吟。
凤神瞅准机会转身就是一口,尖利的喙蓦然咬进玄武柔软脖颈之内,生生撕下大块肉来。
玄武疼的松开凤神,尾巴腾空猛地一抽,立时将来不及躲闪的凤神抽的砸进岩壁里。
凤神极为狼狈,火焰不甚明亮,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反观玄武也不好受,尾巴被烧焦了一半,脖颈鳞片残破,还缺了块肉,暗红了血液和涌上来的河流融在一起,染的诡异深红。
凤神似是撑不起消耗,慢慢消散了。
涌出的水已经蔓到小腿,冰凉刺骨,左腿伤处泡在水里,些许的发痒。
萧墨染手下不停,锁魂禁咒一个接着一个的印到玄武身上,有慈航坐像加持的金色符咒威力更强,几乎让玄武离开长江水眼。
但玄武万年神兽又岂会是浪得虚名,这些攻击手段不过让它受了些皮外伤,情况比她们好了太多,光听那吼叫气力十足,也知道没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玄武凶狠,四足猛力一踏,立时将这里踩穿出四个大窟窿,暗河水流疯狂的涌入,转眼便漫到腰际,将三人都淹进水里。
萧墨染稳着身体,锁魂禁咒声威震天,丝毫不能懈怠,却仍是不可抑制的弱了下去。
玄武入水,简直声势高涨,它本是上古异兽,腾蛇与神龟而生,性属水,因兽力高绝,非人所能抗衡,是以被人称之为神兽,水里就是它的天下。
及腰的水虽然不多,却在玄武兽力之下,腾成巨浪,一个接一个朝三人拍去,几人被震的头晕目眩。
水浪一浪高过一浪,滔天之威,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涌到肩膀高,连来时的入口都淹了。
眼见着几人毫无反抗之力,就要被玄武立毙当场。
慕颜夕扶着萧墨染,左腿已经麻的毫无知觉,这水并不干净,不远处沈凝整个人都快被暗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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