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天底下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该想的事情太多了,能说的话却不是很多,一时间,永宁也是沉默了下来。
酒菜上桌,风景如画,却不是想象中的温馨甜蜜。河水荡漾,时间流淌,不多时,果然有几艘尺寸较大的官船朝这边过来了。
毫无疑问,肯定是当地盐课司的大队人马赶了过来,却不知,他们是打算和谈呢,还是打算动粗呢……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什么人啊()
盐课司的四艘大船过了,也不知他们想要怎样,当然在罗冲看来怎样都是无所谓的。
一下子来了四艘船,肯定也有着示威的意思,若是只为了的友好谈判,只来一艘才可以避免误会,表现诚意。
其中一艘缓缓地靠了过来,另三艘则停在一百多米开外,当然是因为运河宽度有限,不能像开阔无比的大海那样随意摆开阵势。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胖子立在船甲板上,冲这边开始了吆喝:“请问,对面船上是哪一位同僚?”
罗冲懒得答话,甚至都没让手下亲兵代为回答,咱这边毫无回应。
那个官员皱起了眉头,感觉挺没面子,接着又喊道:“下官章有信,是京城章太傅的亲侄子,负责这一段运河的盐务。”
太傅,皇帝辅臣,三公之一,正一品,官职上来讲基本上已经到头了,朝廷上的影响力也就不用说了。
这个章有信,虽只是从四品的转运使,但在运河上管理盐务油水丰厚,一年下来能捞到不少银子,确实有可能是章太师的亲侄子。
永宁公主本想提醒罗冲,那章太傅位高权重,若是得罪了,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将来对于罗冲的仕途会构成极大阻力。
可转念一想,他在乎谁啊?当今皇上,满朝文武都不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太傅,又算得了什么。
章有信能看到咱这边的前甲板上,有一对男女正在饮酒作乐,悠闲自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里不禁暗骂:谁啊这是,好大的架子!
都已经抬出太傅大人的名号,还这么不给面子,章有信也是心中恼怒,不禁喊道:“不论是哪位同僚,这件事你都做得过分了些,你完全有机会证明身份,避免误会,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说好商量,没必要把我的下属扔进河里,并且,还一支利箭重伤了他……”
“过分吗?”
罗冲在这边轻声询问永宁:“殿下认为我做得过分吗?”
“不!”
永宁摇头回道:“这些亡国之臣,全杀了都不可惜。”
罗冲转头对手下亲兵喊了声:“殿下有令,再射他一箭。”
永宁淡淡地白过来一眼,罗冲手下的亲兵队长却是毫不迟疑地拉开了弓弦,嗖的一箭射了过去。
嘣!
一箭射中章有信身前的船舷立柱,高度与他两腿间的那个物件正好持平。
“啊!”
章有信一声惊呼,低头一瞅,瞬间感觉胯裆里凉飕飕的。
箭势恐怖,把大腿粗的立柱都给穿透了,露出一寸多长的三棱箭头,再往前点,差不多就能碰到了。
这一箭的信号就是:要干架,就不要那么多废话;不敢动手,就立马滚回去。
“还是不够狠。”
罗冲一挥手:“把我的弓取来。”
手下亲兵早有准备,立即进了船舱,只用了几秒便把罗冲的大铁弓送了过来。
罗冲都没有站起来,长弓斜举,以一种很不正规的姿势,就把一支利箭射了过去。
砰!
对面那艘船的主桅杆一声炸响,然后就有了嘎啦啦的可怕动静。
桅杆要断!
章有信那边的大船上响起了一片惊呼声,船员们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惊呼着:“桅杆要倒了,快躲啊!”
轰!
粗重的主桅杆轰然倒下,把右侧船舷砸开了一个大大的豁口,连带着整艘船倾斜了许多。
章有信只是个文官,在甲板上站立不稳,差点摔倒,情急之下一把抱住身前的立柱,却觉得肚腹之间一阵刺痛,恰好被罗冲手下亲兵队长射穿立柱的箭头划伤了肚皮。
“啊,我中箭了,我受伤了,快来救我……“
章大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顿时盖住了其他所有人的惊呼,实际上,只是一点点皮肉伤而已。
你有多横?殊不知?这世间总有人比你还横。
运河上的转运使,就管着点盐务而已,平日里便可以横行霸道,肆无忌惮,今天总算遇上了一个更凶更狠更不讲理的家伙。
嗖!
罗冲又射了一箭,但这一箭并没有太大动静,因为没人能听到,对方那艘船吃水线以下一米多的位置炸开了一个大洞,开始呼呼呼的进水。
沉不了,这些船都有封闭舱室的设计,只一个地方进水,并不会导致沉没,但接下来肯定要老老实实靠岸搁浅,啥事都干不了了。
对于罗冲近乎蛮横的处事风格,永宁并不是很认同,但此刻,却以无比羡慕的眼神瞅着他持弓的双手。
我若有这身本事,定可以救得了晋朝,只可惜……她又在想这些了。
罗冲这才站起来,把大铁弓随手递给身边亲兵,走到船舷边,对那边喊道:“本人罗动,朝廷刚封的征虏将军,今天这事儿还不算完,等我下一次路过这段运河时,还会打上门去,拆了你的盐课司衙门,等着吧!”
这纯粹就是吓唬人了,下次路过时,谁还会记得章有信这样的小角色。这样说只是为了亮明身份,让对方有所顾忌,也就顾不上刁难咱这艘船的船家了。否则,都懒得对他们多说一句。
“这人真怪……”
永宁心思细腻,能够猜到罗冲的这番用意,便是不禁感慨:天大的事情,在他嘴里那都是形同儿戏,可就是这种别人眼里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他却可以这般心细。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接触得越多,永宁越感觉,罗冲的身上笼罩着无数谜团,看起来粗鲁简单,却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神秘。
“开船,走人。”
罗冲对身边亲兵做出了指示,又坐回到永宁身边,对她笑道:“我在这里就能一箭射死京城里的章太傅,这样吹牛,你信不信?”
远隔千里呢,永?当然是不信的,但没有嘴上反驳,而是摇头轻笑:“你能把天上的太阳射下来,我都相信。”
太阳吗?
罗冲朝天上一瞅,心说:摧毁一个恒星不算什么,可这个太阳是假的,只是个虚假影像而已。
毕竟,这里是至高神殿里的一个法宝空间,与宇宙星辰的概念还不一样。
等到罗冲的客船远远地离开了,章有信的那艘破船刚刚停靠在运河岸边,章大人捂着肚子惨哼连连,但总算爬上了岸,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宽心了很多。
“罗动?罗动是谁?“
罗动的大名还没有传遍天下,章有信并不明确这个名字具备何种分量,这时候只是在惊惶之余满脑袋问号。
谁啊?干嘛呀这是?
满朝文武,官员无数,哪有这么干事的?
不只是当官的,天底下的土匪也没有这么邪乎的。
章有信真的糊涂了,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一个人啊?
赶紧派人,给京城里的太傅大伯送信求助,因为那家伙都说了,等他返程时还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章有信遭受的打击并不是惊吓这么简单,更多的则是想不明白,就像好端端走在大街上,被完全陌生的某个家伙一砖头拍破了脑门那样冤屈。
仅仅是遇到了一个疯子吗?
几天后,章有信派出的手下快马加鞭把求助讯息送进了太傅大人的耳朵,罗冲已经带着公主妹子游玩了运河,踏上了凌源县的码头。
凌云县算是离广陵镇最近的运河县城了,并且,早在前去京城之前,就被罗冲掌控在手。那么,再有两三天的6路,便可以到家了。
家里的罗母,嫂子和罗秀儿,肯定都是望眼欲穿了,可她们不只是等回了罗冲,竟还有一位无比尊贵的晋朝长公主,不晓得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家里面会是何等热闹。
罗冲还记得曾与罗母闲扯聊天,她就说过:顶天了也就能娶到宰相家的闺女,公主什么的,咱可不能要,驸马爷可不好当,是不是啊动儿?
好嘛,这下却把一个活生生的公主领回家了,罗母会怎么想?
当然还有咱那位小小童养媳,她又会怎么想呢?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什么殿下()
“千户大人回来了!”
广灵镇一片欢腾,镇民们并不知道罗冲的官职变化,但只要广陵镇这一千多户人家还在他的管辖之下,那就是大伙儿最为敬重的千户大人。
欢呼声的传递度比罗冲的车队可就快多了,罗家宅院的大门前,罗母、嫂子和罗秀儿已经等在了那里,已然是翘以待了。
罗冲这一次出征,时间较长,但比起真正的领军打仗,还算是短的,有些战役拖拉个几年都是正常的,对军户来说,这倒是早都习惯了。
“听说是带着几辆很大很豪华的马车回来的。”
嫂子已经从邻居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赶紧回来跟罗母汇报:“马车里肯定坐着很大的官儿,估计是小弟又打了胜仗,又立了很大的功劳,京里的大官都跟着下来视察了。”
很大很豪华的马车肯定是载人的,而不是拉货的,她们娘仨都知道,罗冲从不坐马车,走到哪里都会骑马,那么,车里的贵人会是谁呢?
再说罗冲那边,刚进镇子就把几个亲兵派出去散播消息:罗家军凯旋而归,打了大大的胜仗,而且几乎没有阵亡。
这么说是为了让镇民们安心,毕竟咱们只是一小队人护着公主的车队率先返回,马憨子他们的大队人马还得两三天呢。出去时五百人,回来时只有几十人,不明真相的镇民若是心里面瞎担心可就没必要了,别忘了,罗冲手下的亲兵可都是他们的至亲之人。
隔着马车车窗,罗冲低声说道:“我这镇子可没有什么奢华行宫,只能委屈殿下住在我家里了,实际上也没有更好的住处。”
“没关系,住哪儿都行。”
永宁嘴上客气着,心里面却道:住你家才好,若把我安置到别处,我却会很不乐意呢。
这一路十多天,尤其在客船上,她和罗冲就住着相邻的舱室,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小声咳嗽一下,隔壁都能听到,这种感觉都有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住在?一座宅院里还有什么不行的。
说起来要去他家了,永宁心里面还是有些紧张的,别看自己是公主身份,见他的家人,尤其是他的母亲,还有他那个一起长大的童养媳,也不知她们会不会心里面排斥自己……
一路上,永宁也曾非常含蓄地询问过,他和那个小小童养媳一起成长的经历,罗冲都是实话实说,没什么浪漫与激情,更没有刻骨铭心,就是一起长大的俩孩子。
严格来说,罗秀儿扮演的就是一个姐姐兼保姆的角色。
“没想到,那时的你竟然如此顽劣,委实有些太欺负她了。”
听完了他们的故事,公主殿下给予了这等评价,但心里面则是宽心不少:他对她倒也算不上一往情深啊,而且,她也不是很难相处很难对付的女人。
不过有一点,永宁倒也是心里有数了,无论如何,罗冲都不会抛弃他那个童养媳,这里面不但有一份男人的良心和责任,而且,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这份情感,几乎与亲人无异了,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抛下。
好在,以她的身份而言,倒也构不成什么妨碍,若换成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事儿可就有些难办了。
话至此时,车队已经抵达了罗家大院儿。
“动儿!”
罗母站在台阶上,等不到儿子过来行礼便率先出了呼唤,这还是在意着官员之母的身架有所收敛了呢。
罗冲跳下马,几步跑过去给老娘躬身行礼,晋朝也是个非常注重孝道的国家,尤其身负官职,更不能不在意这些。
给爹妈行礼,别说鞠躬,下跪都行。尽管,她是罗动的亲娘,而不是罗冲的。
然后又对嫂子行礼,最后才冲着罗秀儿无声一笑。
罗秀儿嘛,就得正正经经地对他行礼了,男尊女卑的社会,丈夫就是女人的天。
顾忌着几辆豪华马车里不知道何方贵人,罗母她们娘仨也不好跟o冲多说,只能眼神询问:车里是谁啊,竟跟着你一起回来了?
“嗯哼……”
罗冲咳嗽一声,稍稍有些庄重地回道:“娘,当今的长公主殿下来咱们镇子了,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住,只能委屈她,在咱们家里待一阵了。”
“什么?什么殿下?”
罗母冷不丁的都没听明白,侧耳问道:“什么长公主?”
“公主殿下!”
罗冲凑到她耳边清清楚楚地回道:“皇上的大女儿,永宁公主。”
“公主?”
罗母的表情顿时石化了,刚才和嫂子、罗秀儿猜想了那么多的可能,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位公主,竟还是长公主,皇帝陛下的大女儿。
长公主殿下要来咱们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怎么回事啊?
宛如晴天霹雳,把罗冲平安返家的那份惊喜直接就给劈成了碎渣。
罗冲也没那么多工夫解释太多,毕竟,不能把永宁公主撂那不管啊,便回身冲着马车招手:殿下妹子,还不下车?
另外四辆马车的车门同时开启,锦衣罗缎的一帮子皇家奴仆呼啦啦先出来了,围到中间那辆马车之前,摆好了几个小凳子当做台阶,为殿下开启车门。
永宁却是一身白裙,除了脸上的一片面纱,没有多余的装饰,可即便如此,谁都能看出,她才是所有人中最尊贵的那一位。
罗母、嫂子和罗秀儿都是傻愣在大门前,根本做不出任何一种合适的反应,这份冲击,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大太突然了。
别说她们还只是贫贱出身,就算世袭贵族面对殿下登门这种事,也得提前准备好些天,要搞得相当隆重才行。
这可倒好,不声不响地就把一个公主领回家了,有这么整得吗?
严格来说,罗母她们的表现就算是相当失礼了,殿下都已经下了马车,走到了大门台阶之前,她们竟?还没有过来见礼,这真是……
不过,永宁身边的侍女奴仆们都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鄙夷神色,就连心里面都不敢有太多的瞧不起。
罗动将军何等人也,那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包天。
这都是打沐阳县就跟在公主身边的一些人,加吧起来,和罗冲在一起的时间也有二十天了,怎会不知道,这家伙跟殿下讲话时就没有多少尊重,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简直就是个无所顾忌。
你若敢嘲笑他的家人,他就敢当着殿下的面大耳刮子抽傻了你。
他不敢吗?
哼哼,才怪!
永宁却是非常懂事,对罗冲轻声说道:“莫要惊扰了镇民,有什么话,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意思是,别什么见礼不见礼了,进了你家,关上门,随便你给我们如何介绍。
罗冲点点头,一挥手,把其他事情交给了公主的仆人和自己的亲兵,然后,也不需要陪在公主身边,反而走上台阶,先把自己的老娘搀扶着迈进了大门。
罗母才四十多岁,又不是个老太婆,平日里何曾需要搀扶,但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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