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改变什么?
老人起身用手轻轻抚摸了下他的脑袋,忽然躬身对着他说道:“除了福音书外,教会还有更加神圣的圣典,历年来执掌圣典的司祭不仅要对圣典的内容融会贯通,还要加以修缮和补充。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需要你耗尽一生的气血去完成,因此教会的司祭不再拥有晋升的空间,我们专注于圣典,以此洗涤我们充满罪恶的灵魂。”
“孩子,你愿意和我一起补充完剩下的那些圣典内容吗?”
白夜愣了下,旋即毅然摇了摇头。
“也许我会陪同您做这件神圣的工作,但不是现在。”
老人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决然和坚毅,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扭转他的想法,他长长叹了口气,抚摸着白夜脑袋的手忽然一用力。
白夜感觉整个脑袋就要炸裂了一样,神智瞬间模糊。
脑海中的芯片忽然传出记忆碎片解锁功能被激活的提示,剧烈的痛楚弥漫者整个脑袋,他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却不敢动弹一下。
那些被封存在脑海里的记忆仿佛潮水般猛地倾泻出来,大量的记忆与现在的记忆交汇融合在一起,他能清晰感觉到很多所谓的“真实”记忆在慢慢缩减,真正的“真实”在替代那些虚假。
就像是被狠狠塞入了一个人崭新的人生般,
第四百三十三章 前身()
强烈的刺痛感让白夜不得不闭上眼睛,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克拉苏搭在他脑袋上的手也仿佛消失不见了。记忆在被重塑,同时潮水般涌出将一些陈旧虚假的记忆替代,它们开始自行修缮,慢慢归拢聚合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感终于消散,白夜缓缓睁开眼睛,却惊奇的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黝黑的虚拟空间里。
没有克拉苏,没有利维尔公爵,没有原罪楼,只有一片死寂和犹如黑夜般的冷清。
“呦,你来了。”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白夜的前方传来。
他愣了下,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还没有习惯吗?”
声音再度响起,语气充满了戏谑和不屑。
紧接着漆黑的空间慢慢变亮,白夜的视线里浮现出了一个人影,他端坐在一张铁椅上,低着头,双手下垂在膝盖前,穿着最普通的装束,一头灰发格外刺眼。
“你是谁?”明知道这样问很没意义,没无聊,但是真的到了这种情况,白夜依旧忍不住问出口,旋即又笑了笑,似乎是在自嘲。
“我不就是你吗?”眼前的少年抬起头,同样的脸庞,同样的相貌,只是那副轻蔑的表情和语气与白夜完全不同,“哦,也对。你不过只是一个虚假的存在,我才是‘真实’,所以我并不是你。”
“这就是我的内心世界?记忆中心?”白夜没有理会他的嘲弄,自顾自地在空间里走着,“所以我脑袋里多的那一部分就是你的记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也就是说我只是失忆后的你。”
“呵,算是这么回事吧,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在得知这些事情后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很难以接受?毕竟要从一个自我感知良好的状态下去接受‘我根本不是一个好人’确实比较难。”另一个白夜从铁椅上站起来,除了阴郁的眼神和一头灰发,两个人如出一辙。
站在对面,就像是镜子内外的两面。
“有那么一点点惊讶,不过还好。因为我心底本来就有点谱,如果你以前只是演戏,那么做的也太好了点。”白夜无奈地摊了摊手,“实际上随着芯片的一步步升级,我就感觉到了一点,你残留的东西有时候会经常突兀的影响我的判断和行动。记忆可以改变,但是我们身体的本能不会消失,没有杀过人,第一次杀人为什么会那么适应?”
“让我惊讶的只是这段记忆里的部分真相而已。”白夜长出了口气,确实如此,即便获得了大量的记忆信息,他依旧难以迅速接受,这所谓的真相确实太过惊悚。
“你应该还没有完全接受吧?”另一个白夜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冷地看着他,“回答我,你真的明白了吗?”
“我即是你。”白夜思索了下,回答道,“这些记忆太冗长了,我感觉要花一年的时间才能慢慢捋清楚。”
“也就是说,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穿越过来了。前身是你,现在是我,但从没改变过,就是那个来自地球的白夜。”这一层关系倒是比较好理解,白夜点头自言自语道。
通过记忆的反馈,许多隐藏的真实逐渐展现在他的眼前,他确实是穿越者,成为了白夜·利维尔,但那是从最初,一开始,而并非芯片给予他的那层记忆——因为前身献祭灵魂而趁虚而入,穿越成为这个贵族少爷。
打从一开始,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只是那时候的他,是面前的自己,记忆里的前身,而不是现在的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两个人依旧缺失了那段来到酒馆离开领地的一年记忆,同样这也是零丧失的记忆。
为什么会离开领地,为什么会来到酒馆,期间经历了什么,一概不知。
白夜询问前身,对方摇了摇头,一无所知,包括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离开领地来到酒馆的,这断档的一年时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你说零会不会是在说谎?”白夜忽然问道,他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这个,零没有失忆,但她并不想告诉自己这些,同样令他格外在意的就是赫尔她们,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些魔女们产生异变的时间都是在那一年,白夜丢失的那一年。
他实在无法不将自己和这些关联起来,酒馆、魔女还有他本身就是被捆绑在一起的,说没有关系,连他自己都不信。
前身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白夜深吸一口气,此刻看着眼前的自己,总有些微妙的感觉,这个家伙,就如他知晓的一样,贪婪好色、无恶不作,外界的描述并不夸张。
可能唯一一点不同是,前身比大多数人要聪明的多,他只是坏,但并不意味着蠢。
而让他选择如此堕落的原因是,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我们无法逃脱自己的命运,怎么改变?身上带着来自深渊的血脉,意味着永远不能进入中央世界,然后再告诉你,你二十二岁那年,世界就将迎来终结,永恒黑夜降临,万物凋零毁灭。”他嗤笑了几声,“反正横竖是个死,好不容易穿越过来,不爽个彻底怎么行?”
“虽然不知道是谁封存的这段记忆,但是还好这么做了,我可不想成为你这样。”白夜笑了笑,忽然有点为前身感到悲哀,他和自己不一样,在穿越后获得最大的喜悦时同时被最大的灾难打击。
恭喜你,你穿越了,还是一名大贵族少爷哦!
不过,你只能活到22岁。
天堂地狱一线之前,而他的选择无可厚非。
“那你现在为什么同意我的想法呢?”
白夜看向他,他不是自己,没有和魔女们那么深的羁绊,没有与亚莲还有雯的感情,在他的眼中,只有自己。
白夜原本以为说服他会异常困难,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来和自己商议。
所以该怎么办呢?
他不能让冰焰和斯库尔陪着自己留在这里,而且只有两年的时间。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在朝着自己逼近。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复仇之花(一)()
“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灰发白夜朝着他慢慢走来,然后忽然将他紧紧抱住,明明只是另一个自己,白夜却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属于“他人”的温暖。
两个人慢慢融合在了一起,身体,记忆,灵魂,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真正的一体,而如同天空般广阔的记忆量也渐渐充斥着他的整个大脑,再度睁开眼睛时,白夜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小了一些。
豪华马车在上下颠簸,冗长的车队在寂静的山谷里前行,前方和后方都是清一色的黝黑战马,坐在上面的骑士魁梧强壮,头上戴着封闭式的头盔,只有双眼处露出两个洞,嘴巴前是细密的铁丝网。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头尖一头宽的长枪,背后还有一面足有一人高的大盾,盾牌上雕刻着显眼的紫色蔷薇花族徽。
天空中飘荡着鹅毛般的雪花,马车里则传出少年欢快的笑声以及侍女们娇媚的喘息声。
白夜睁开眼睛,脑袋正枕在侍女柔软的大腿上,漂亮的小侍女战战兢兢地拨开橘子,将香甜的果肉放进他的嘴里,当那如玉般的手指伸到他嘴边时被他一下子给含住了。
侍女惊恐地“呀”了一声,白夜慢慢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气。
这具身体是他的,但并不接受他的控制,实际上白夜感觉自己就像是钻入了这具身体里,作为一个旁观者亲身重新体验了一次脑海深处的回忆一般。
他试了几次,发现都不奏效后,也只能等着故事剧情自己慢慢推进了,不过这个少年白夜所做的一切他都能清晰的体会到各种情绪波动,所思所想所感。
这是前身希望给自己亲身经历的某段记忆吗?
他不知道,只能继续观察下去。
侍女识趣地闭上嘴巴,任由白夜对她胡作非为,眼中的惊恐之色也被慢慢藏了下去,似乎生怕惹恼了这位性子古怪的贵族少爷。
另一边木桌旁,一个和他年纪相差不大的魁梧少年正赤裸着上身抱着一个同样处于**状态的侍女奋力运动着,侍女嘴中不时传出娇媚的尖叫,魁梧少年愈发兴奋。
“我说你能不能停一停?我的穆勒少爷。你就和一头从没见过女人的种猪一样,不停地耸来耸去,耸来耸去!你知道我们要干嘛去吗?”“白夜”不满地冲着他怒吼了一声,吓得那名侍女差点把手里的果肉给掉在地上。
穆勒·凯恩斯嘿嘿一笑,喘着粗气说道:“我知道啊,不是去看看我的未婚妻嘛,咝——怎么?你对那丫头有点兴趣?她可不是魔女啊。”
“什么兴趣?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而且魔女怎么了,你不要诋毁我啊。”“白夜”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看上去邪恶无比。
“哈哈,你还骗我?听说上次你找的两个魔女后来被人发现在你的地下室死透了,那惨状,啧啧啧。王都都在传你是个吃人的恶魔呢,还专门吃魔女。”穆勒一边保持着身体上的动作,一边放声大笑。
“是么?”“白夜”不以为意,但他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和心里一纵即逝的情绪波动让他体内寄宿观察的白夜心头一惊。
穆勒可没有说假话,他确实吞噬了那两名魔女,只是手段太过暴力,导致她们没能挨过去,运气好的可能只是失去自己的能力,差的话,就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当然,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人在乎过魔女们的生命。
十六岁的白夜在失去母亲后的六年里逐渐传出各种古怪的凶名,在一大堆纨绔贵族少爷中,他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怪异孤僻,没人愿意和他交往相处,他也从不主动和人交流——除了这位来自兄弟家族的穆勒·凯恩斯,两人在对女人的爱好上臭味相投,花名远播,尤其是穆勒,简直就是王都有名的采花大盗,甚至还爬上过某位公爵夫人的床。
这一次,他们去往的是远在王国东部的恐怖谷。
东境的执掌者是年仅十九岁的艾莉诺琳将军和年迈的威廉姆森公爵,后者在六公爵中地位较低,以学者身份著称,和如日中天的利维尔公爵以及刚被册封为国王之手的凯恩斯公爵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恐怖谷是一个神奇的领地,领主威廉姆森伯爵是威廉姆斯公爵的侄子,他还有一个在东境如雷贯耳的外号——恐怖伯爵。
之所以说恐怖谷是一个神奇的领地,是因为恐怖伯爵以爱好折磨下人囚犯等为乐趣,甚至连他的妻妾都难逃毒手,整个恐怖城堡人人自危却没人敢逃跑,因为一旦被抓回来,等待他们的下场会更加凄凉。
白夜那么清楚他还有一个原因,在王都和各个贵族领主喜欢使用的刑罚大多来源于恐怖伯爵那里,他可以说是刑罚集大成者。
就算是白夜,也没有兴趣无聊的去拜访一个变态贵族,这一次他和穆勒不得不去恐怖谷就是因为恐怖伯爵的独生女是陛下钦定的穆勒正妻。
这源头还要说起四将军和六公爵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他们相互之间忌惮,同时又为了稳固共同的利益而时常进行一些类似联姻的举动。一般都是双方并非主要继承者的孩子相互结合,他们在家族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几乎不可能成为继承父亲爵位的那一个人。
穆勒的未婚妻本来是兰多夫将军的女儿斯嘉丽,奈何这位性子古怪的贵族小姐完全和穆勒不对眼,在一次穆勒妄图爬上她的床时被兰多夫将军逮个正着。
结局可想而知,花名昭著的穆勒是所有贵族小姐避之不及的大色狼,兰多夫将军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后也有了向陛下抗议的理由。
为了弥补这位身份显赫的贵族少爷,陛下允诺将恐怖伯爵唯一的女儿赐给他。
值得一提的是,恐怖伯爵并没有反对,只是提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要求,碍于家族的面子,穆勒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他带着那些奴隶作为聘礼上了路。
见证者是他的死党,狐朋狗友白夜·利维尔。
没人想参和进这个事情,白夜·利维尔、穆勒·凯恩斯还有恐怖伯爵,三个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谁愿意和他们有交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复仇之花(二)()
浩浩荡荡的车队穿过峡谷后终于来到了那座怪异无比的黑铁城堡前。城堡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还残留的一些树根表明这曾经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他们过来的这个狭窄山谷是前往恐怖谷的唯一通道,因为地势险要,走在前列的骑兵们不得不分成单队阵列依次通过。
车厢里的白夜将脑袋探出外面,吓得侍女连忙叫了一声“少爷小心”,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自顾自地继续观察着外面的风景。
恐怖城堡的造型像是一只倾斜的恶魔脑袋,入口处的大门则是恶魔裂开的血盆大口,铁锈味和淡淡的血腥味从车窗外传进来,白夜和穆勒同时皱了皱眉,互相对视了一眼。
迎接他们下马车的是一身黑衣黑裤的年迈管家,管家的身后站着清一色的黑裙女仆,她们全部低着头,整个恐怖城堡内寂静得可怕。
“欢迎来到恐怖城堡,利维尔少爷,凯恩斯少爷。”老管家微微欠身,招呼着身后的女仆们去帮忙卸载穆勒带来的“贺礼”,那些女仆动作一致,神色单调,就和傀儡木偶一样,让原本还有些性奋的穆勒瞬间没了兴趣。
“两位少爷抱歉,恐怖城堡禁止士兵入内。”老管家对着他们鞠了一躬,看了眼他们身后整齐两排的利维尔家族卫兵淡淡说道。
“好吧,恐怖伯爵乱七八糟的规矩还挺多。”穆勒摊了摊手,看向白夜,得到好兄弟的默认后也点了点头,“哦对了,他要那些鱼人眼珠、灾难花、人骨粉末这些东西干什么?”
“两位少爷请跟我来,伯爵大人会解答你们所有的疑惑。”老管家没有理会他的话,走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进了城堡大厅,“请跟紧我,城堡很大,万一迷路了会非常麻烦。”
白夜无趣地耸了耸肩,和穆勒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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