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哪个坏脾气的流氓惹毛了,你是不是打算吃不了兜着走了?”留佛这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
饶是这青衫公子脸皮再厚,也是被这话激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他有些颓丧地低下了头。喃喃“天呐,我果然还是失去了法力,这可……如何是好啊。没有法力怎么回仙门,师父他……一定会失望死了。”
留佛闻言有些惊讶,她低下头朝着那公子道“这位哥哥是修仙之人?”
青衫公子闻言抬头看她,依旧是悲痛欲绝,默默地点了点头。
“真的啊,那太好了!”留佛大喜。
青衫公子一脸悲戚“有什么用呢,我已经失去法力了,等于和凡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留佛歪头想了一会儿“那不一定,公子可要试试你其他的法力,刚才你是施了什么隐身之类的法术吧,不瞒哥哥说,我这双眼睛天生是能看见鬼怪的,至于你施法隐身,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的问题,才会让你误解,这要看公子施一下其他的法力看看了。”
青衫公子听罢,眼神露出希翼,发出璀璨的光芒,刹那间仿佛整个人活了过来,整个人灵秀地让人不能逼视。他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手指翻转,指尖有荧光缠绕,遥遥一指,距离他们最近的那棵大树便轰然倒下。
留佛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沸腾不已。
接着那公子又不知念了什么决,竟然从地上腾空而起,在天上盘旋了好几圈,方才一脸兴奋地下来。在留佛毫不掩饰羡慕地眼光下,他竟有些微微得意。
“我竟然真的没有失去法力,太好了,吓死我了,我说和魔族那几个恶心地小子打架的时候我没有受伤,怎么就失去法力了呢。”青衫公子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此时留佛已经是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见过鬼飞,见过妖飞,见过神仙飞,可是在这凡间见到修仙人飞,她还是又羡慕又惊讶。
看着留佛神游天外的表情,青衫公子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探究道:“你这小姑娘好生奇特,竟是天生的极天目。”说罢,他围着留佛审视地转了几圈后“我看你这根骨也不错,只要能通过测试,以后修仙这对你好处是极大的,不如……。”他眼睛一亮,抓着留佛的袖子道:“你跟我去修仙吧?”不等留佛开口,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关于修仙的好处,那神情动作就像是药贩子在极力推荐大力丸。
留佛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她已经被他神情转换的速度刺激到麻木,待他终于停下来。留佛方道:“你是哪个门派的?”
第十一章 大限已至()
青衫公子闻言骄傲道: “我是万古仙山现任掌门多罗长老的弟子,我们万古仙山可是在修仙界大大小小数百门派中排名第三的仙门,无数修仙者挤破脑袋休想摸着我们仙山的大门,我师父他老人家还参加了上次的瑶池大会呢。”
说罢他一脸期待地看着留佛,等着她“崇拜吧,羡慕吧,疯狂吧”的表情,谁知道留佛竟不为所动,轻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青衫公子见此,对着留佛更加殷勤,还不问自答地开始介绍他的姓名来。
“小姑娘,看在咱们还算有缘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的姓名,将来你若考虑好修仙了,到我万古仙山报上我的名号就行了。你可听好了,我姓复姓完颜,名浣玉。凡界的家是夏誉国完颜世家的小公子,家里有……”
“停!我知道你的名字就好了”留佛见他滔滔不绝,深知如果再不阻止他,他非把自己家里的阿猫阿狗生过几只宝宝都能一一道来。
留佛揉揉眉心“你说……你们和几个魔族的人打架是怎么回事?”
浣玉神情一喜,嚷嚷着“你说你还无意于修仙,你看你这话题问的相当有水准啊!是这样的,最近仙界有些不太平,虽然表面上还是一派祥和,但是师父说已经有隐隐动荡之势,魔界和妖界暗地里似乎有什么异动,他们像是在寻找东西又好像不是,总之不太安分就是了,具体的情况大概只有仙界各大掌门和长老们知道了。”说完他看着留佛一脸认真的模样,顿了顿继续道
“最近接连有较小的修仙门派惨遭覆灭,虽然这些门派在仙界微乎其微,但是也隐隐预示着一些危险的来临。所以师父派我们几人包括一些有名望师叔们来调查此事,不想半路遇到几个魔族的人,我们便和他们纠打在一起了。后来我打着打着居然和他们失散了,在半空中又丢了自己的玉坠,所以下来找找。”
留佛看着一脸无奈的浣玉,心道还真是极品啊,打架能打失散了,飞行能飞丢了东西,关键是脑子还有点……说他热情他还真是过度热情,说他无理他一开始还真是蛮不讲理,总之,一个有点憨的善良人吧。
浣玉见留佛不搭理他,有些着急了,他是真的想把这个天赋异禀的
姑娘挖到山门中去啊,这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啊,如果悉心培养,必能大放异彩。
而且最好当他的小师妹……想到她每天可以甜甜的唤他浣玉师兄,他的心就像轻羽划过一样,不禁微微颤抖。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他重重叹了口气。
“浣玉哥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很感激,关于修仙……我现在实在没办法答应,对我来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让你失望了。”留佛轻声道。
看着浣玉果然一脸失望的表情,留佛想了想“既然我知道了浣玉哥哥姓名,来而不往非礼也,岂有不告诉之礼?浣玉哥哥,我姓岳,名留佛,留住的留,佛祖的佛。”留佛一脸真诚,眼中水波轻漾。
浣玉看的楞了一下“好吧,那我就不再强求了,留佛妹妹。”语气忧伤。
“嗯!我们还会是朋友的,希望你早日仙修有成!”
“好!我会努力的,别忘了以后修仙找我啊。”浣玉还是不死心地提醒。
留佛“噗嗤”一声笑了“知道啦,你赶紧去追你的师兄师姐吧!”
“嗯,再见,留佛妹妹!”浣玉留恋地看着她一眼,便御剑腾空而去。
留佛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方收回眼光。
她重新拾起篮子,提着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僵死了的野鸡,慢慢的朝山下走去。
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她后退两步,果然看见一个小巧玲珑的莲花形吊坠静静躺在篮子压过的地方。
见那玉坠通体莹白,散发着浅浅柔和的光芒,莲花形状雕刻地极为逼真,仿佛就像刚刚浴水而出的迷你版盛世冰莲。一看就是不凡之物。也难怪浣玉冒着追不上师兄师姐的危险也要下来寻找它了。
留佛笑笑,将玉坠揣入怀中,想着若是真的再见到他,便再物归原主吧。
夕阳西下,将留佛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也衬托着留佛小小的背影格外单薄。
一月后,酷暑。
留佛皱着眉头在屋外走来走去,额头的汗珠不要命的往下掉。她无心擦拭,只是时不时的往屋里看去。
爷爷的病情几乎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可是留佛不愿意相信,她扔是拼了命的想法子为爷爷治病。
留佛深知她想要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无异于蚍蜉撼树,自不量力罢了,可是,她还是想挽留,哪怕只是一个月,不,十天,十天也行。
看着爷爷被病痛折磨的瘦削如柴的身子。留佛心急如焚,因长时间咳血,他身体里的血液几近干涸,勉强能撑住身子。
他咳血的事已经不再瞒着留佛,大概自己也清楚大限将至了,没有什么意义了。佛丫头早晚就要面对这一天的。他只是慈爱的看着她,笑的苍白而从容。还有……不舍。
留佛被几乎逼到绝望,奈何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这个养育了七年的爷爷啊!如今就要离开她了,每每想到,便难受的心如刀割。
三日前,她最后一次跑到村里的郎中家里,跪地祈求他无论如何也要救救爷爷。
郎中害怕她,再次躲在屋里闭门不出,并且从院内将门栓的死死。
留佛干脆长跪不起,从太阳冉冉升起到落日的余晖把天空染的血红。留佛从始至终一动不动,即便中午十分骄阳似火的烈日几乎要把她烤的昏厥。
是夜,忽然毫无预兆的狂风大作,接着狂暴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那郎中支着耳朵听着外面风雨大作,想着那小克星肯定跑回去躲雨了。他摸摸被子,打个哈欠。闭上眼睛睡的安然。
第二日,清晨,空气清新。郎中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大门。一眼看到昏死在门口的留佛,登时吓得一个趔趄摔到,他慌忙爬起来抱住留佛,颤抖着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方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郎中倒不是什么冷漠无情的人,他只是很迂腐,很胆小怕事罢了。
从那时起,这郎中感动于留佛的孝心。也是出于愧疚,便主动跑来给爷爷看病。
留佛向来命硬,只躺了大半天便好了大半,这让郎中啧啧称奇。
现在,郎中正在为爷爷全身施针,留佛不便观看。便只能在门外等候。
不一会儿,郎中走出,他抹了抹脸上的汗。看着留佛一脸焦急渴望的神情,他重重叹了口气。“大限已以至,无力回天,我已经尽力了,最多……不过称两天。”
说罢,他伸出手,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安慰地摸摸留佛的脑袋。
“你们爷俩儿还有什么话,赶紧说罢。珍惜这最后的相处吧。”
郎中不再多言,提着药箱有些沉重地离去。
留佛呆呆现在门外好一会儿,方轻轻推开门。
爷爷在床上虚弱的躺着,刚施过针,裸露的胳膊上还隐约可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针痕。他脸色潮红,想必是刚刚施针是极痛的吧。
爷爷看着留佛进来,浑浊的眼睛倾刻迸发出一丝光亮,像黑夜里光华璀璨的夜明珠,给人希翼,给人温暖。
“佛丫头,来,快来坐。”他冲她微微招手,轻生唤道。
留佛依言乖巧地挨着爷爷坐下。
“佛丫头,这郎中是不是太能下黑手了,你看这密密麻麻的针眼儿,爷爷都被他扎成马蜂窝了!”说罢,他动了动胳膊,示意留佛瞧瞧。
留佛闻言,配合地笑道:“可不,那郎中胆子小的跟蚂蚁似的,平时就对我又愤忿又无奈,他倒是不敢拿我怎样,可也指不定这次拿爷爷你出气呢。”
爷爷哼哼道:“我看他就是心里有意见,要不怎么偏偏选出这么个折磨人的法子。”向留佛眨眨眼睛“那你以后见他一次就狠狠吓他一次。”
留佛失笑“那是当然!”恍惚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陪着爷爷笑笑闹闹,一如从前。可是……她眼睛闪过一丝悲哀。
一只枯瘦粗糙却温暖异常的大手轻轻拂过留佛黝黑却灵秀的小脸。
“佛丫头,你今后修仙可好?”
留佛微愣。
“你当爷爷看不出来啊,你年纪小,却聪颖异常,心思敏感,而且心地纯善。爷爷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如你这样灵动令人温暖。”
爷爷轻咳几声,留佛静默不语。只是用手轻轻为爷爷顺气。
“你从小就能表现的很不平凡,从细微之处爷爷也稍有察觉。还记得那个云游和尚吗?”说到此处他笑了笑,神情似在回忆。
“当听到他说你将来非凡世俗人,爷爷的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啊。这修仙的人哪个不是世家大族或者官宦地主,要不然就是太过天赋异常的人,爷爷没什么财力,爷爷也舍不得你,原谅爷爷的私心……”
留佛泪流满面,她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爷爷……这是向她告别吗?
“爷爷想让你修仙,不是因为想让你光耀门楣,那对爷爷根本不值一提。而是想让你一个孤苦无依小女孩在这个乱世中有一丝自保的能力,爷爷……便能够安心了。爷爷耽误你太多时间了……可是,爷爷真的舍不得我的佛丫头啊,好舍不得啊。”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微笑地看着他心爱的孙女,眼中泛着莹莹水光。
“爷爷……”留佛握着爷爷的手。“你……你陪我……我不让你……你走!”留佛泣不成声。
“傻孩子,爷爷想睡会儿。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乖,你看天都黑了,你想让爷爷饿肚子啊。” 爷爷看见留佛哭的伤心,心里不忍,便想个办法把她支出去做事。
留佛闻言擦擦眼泪,模糊不清道:“爷,爷爷,我做饭……去。”登登登跑了出去。
第十二章 秋风送别()
待服侍爷爷吃过一小碗米粥,外面的天已经黑黢黢了,夜色浓稠如墨汁,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憋闷感,压抑地人喘不过气来。
看来真的是要下雨了,风透过破败的窗柩吹进来,隐隐有丝丝凉意。
留佛细心地拿出一条薄厚适中的被子盖在爷爷身上,省的他夜里着凉,还掖了掖被角。
她在屋里转悠好几圈了,先是扫扫地,然后擦擦桌子,又恍然大悟似的把透着凉风的窗户关的死死,用破布堵住漏洞。还十分不合时宜地给洗了几件衣服。磨磨蹭蹭就是不走。最后,当她将要拿起扫帚第三次扫地的时候,爷爷已经忍无可忍,胡子翘翘,欲拿床边的木杖扔她。
爷爷已经赶她好多次了,留佛就是赖着脸皮不走。她怕这一走就变成了永别,她在这屋里与爷爷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变成他们天人相隔前最后的一句话,所以,她不走,就是不走。
爷爷潮红着病态的脸,吵吵嚷嚷气呼呼非要下来,说他要去隔壁屋里睡觉,佛丫头在屋里窸窸窣窣的让他睡不着。
留佛生怕爷爷真要下床,这才恋恋不舍挪着步子向隔壁走去。
留佛小小的身子刚消失在门边,爷爷微微支起的身子便颓然倒下来。眼神留恋,嘴角却挂着笑意,笑的苍凉,不舍,和如释重负。
他爱恋地摸摸留佛给他盖的被子,想了想,便吃力地抽出身下的枕头,手微微颤抖地从破洞里探去,大约摸了片刻,终于摸到了什么东西,他笑了笑。
已经有些僵硬麻木的手勾着一角,把那个物什拿了出来。
是一个分不清年岁的褐色小布袋,有半个巴掌大小,爷爷抖着不听使唤的枯手,把布袋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二两碎银子和一小把铜钱。还有一个似铁非铁,似铜非铜的纽扣状东西,上面密密刻着古老的花纹。
爷爷的手轻轻拂过每一个钱币,欣慰地笑了,这都是他偷偷摸摸攒了好多年的,有好几次差点被佛丫头发现了,想起她一副“你究竟藏了什么好东西”的探究表情,爷爷不禁莞尔。
留佛是不可能留在这的,这些钱,虽不多,但是能支撑多久就支撑多久吧,算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他捡起那枚纽扣状的东西,想起那云游和尚的话来。那云游和尚悄悄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并叮嘱要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交给留佛,并且不能告诉她这是什么东西。只说是受人之托,不便相告。她的命只能靠缘分一步步来,谁也强求不得。
那和尚说的玄乎,也说的委婉,什么时机成熟,不就是等他两眼一闭,一脚归天么?爷爷不由苦笑。
罢,她是自己孙女,不管如何,永远都是自己孙女。
默默地将每一件东西摩擦了个遍,才小心的把它们重新装回布袋。想了想,郑重地放在枕头旁边。吹灭了油灯。
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