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隐身在人群上方看,看谁还和我们抢地盘!”
“抢地盘?你当你是山大王呢!唉,早知道买下潇湘河畔一座宅祉了,最好再沿岸建一座高塔,这样我们就不用紧赶慢赶,还能找个绝妙的位置。”
七里街到潇湘河果然一路彩灯,热热闹闹,人群络绎不绝。
两人一路疾驰,不停歇地直奔到潇湘河畔,河畔两旁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河中的花船亦是美不胜收,有富商官家小姐公子立于船头高高甲板之上,不时窃语。
“失策,失策啊!”
浣玉眼红地看着那泊在水中悉心装扮过的花船,不禁痛呼。
第四十四章 一见如故()
阿佛。”
一个声音仿若天外来生,穿过万年的光景,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洗炼,变成了一声最轻,最平凡不过的问候。
留佛心中莫名一震,猛然回头,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
薛阳隔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静静看着挂满许愿彩带的老榕树下,那一抹红艳喜庆却美不胜收的身影。
距离不近不远,时辰不早不晚,偏偏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令人措手不及闯入他的视线。
“薛阳哥哥!”惊喜加上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她已然发现了被人群遮掩的他,挥动着双手朝他呼喊着。
“小阿佛,多日不见,越发纤长苗条,灵秀美丽了,害的薛阳哥哥差点以为认错了人,险些平白做一回勾引良家少女的登徒子了。”
薛阳一惯地风流肆意,不急不徐仿若踏月而来,大冬日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摇的肆意风流。
“薛阳哥哥你什么时候来到夏誉国的?当初你说有缘再见,我没当回事儿,不成想短短几个月还真的能再度重逢。”留佛仰起脸看着他越发丰神俊朗,秀如皎月的面庞道。
从祁月国偏远的落霞镇到夏誉京城,千里迢迢,隔着万水千山,他只不过是稍微有点法力以小骗术谋生的江湖游子,是如何克服路途重重困难来到这夏誉国,还好巧不巧刚好在这茫茫人海中正好看见她的?
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啊!
“哦,是这样的。”薛阳一手摇着折扇,一手随意拨动垂下来的许愿丝带,冲着留佛好不正经地一笑。
“我是几个月前刚好碰到在人间游历的家师,师父说我近月命犯桃花,红鸾星在夏誉国境内躁动的快要从天上掉下来了。我寻思着是我命中家财万贯,知书达理,窈窕动人,倾国倾城的命定佳人怕是要出现了,唯恐她等的容颜憔悴,才不远千里寻妻而来。”
“你这个……”留佛刚想笑骂,浣玉的声音响起“呃……这位薛公子是你朋友?”
“几个月前我们便相识了。”薛阳莞尔一笑,折扇哗哗作响。
“不错,我还在落霞镇的时候,曾经与他有着萍水相逢,今日又不期而遇,不免有些感叹。”
“是这样啊,在下完颜浣玉,也是留佛妹妹的朋友,初次见面,幸会!”浣玉双手抱拳,冲薛阳行了个江湖礼节。
这人虽然看起来比他不着调,可也一身清浩正气,绝不是那登徒浪子之流。既然是留佛妹妹的朋友,那便也是他完颜浣玉的朋友了。
“在下薛阳,无名小卒一枚,今日有幸见到朝歌第一世家公子,也是薛某之幸。”
薛阳话说的客气,可神情坦荡,眉眼清明,毫无半点恭维之色,这让浣玉又对他好感大生,不禁上前几步凑到薛阳面前,大有结交好友的意思。
“我看薛兄弟周身有隐隐光华流动,绝非平凡庸俗之流,想必也修为不低。实不相瞒,我是万古仙山的弟子,师承多罗掌门。薛兄这一身修为想必也是师承大家,岂是那无名小卒能比拟的,我浣玉本随性之人,薛兄亦不必太过自谦,不知浣玉能否有幸知道贵师父的大名?”
薛阳唇角笑意不减,收起折扇,拂了拂一身素淡青衫,认真直视着浣玉
“承蒙完颜兄真挚相待,薛某惭愧。既然如此,薛某便不再相瞒,家师是一向云游天下盛名久负的云涯法师,薛某自认为天赋拙劣,学不到师父才学的十分之一二,便不好提及师父大名,怕我这笨徒弟有辱了师父的盛名。”
留佛直觉这云涯之名有些熟悉,似有人在其面前无意提及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只得作罢,站在树下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含笑不语。
说实话,这两个人脾性还是有些相通的地方的,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臭味相投!
浣玉恍然大悟,突然抓住薛阳的袖子,激动的差点涕泗横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云涯前辈之徒,哎呀,我说呢!薛兄有所不知,你我二人差点成了同门师兄弟啊!”
当年他年幼时分便倾慕云涯大名,倒不是这云涯法力比多罗师父厉害,而是云涯此人向来无拘无束,云游四方,从不屈于权贵,潇洒快意的很,更何况其结交江湖侠客,捍卫人间正义,其荣誉名杨天下,世人提及无不交口称赞。
本来当年他和父亲说好拜云涯为师,父亲刚开始不愿,第一世家继承人的师父怎么也得是名门大派,他中意的便是仙界三大门派之一。
后来耐不住心爱幼子的软磨硬泡,才勉为其难答应。再后来机缘巧合见到多罗长老,说他难得的心智通透,灵魂纯净,非要收他为入门弟子。
这拜云涯为师的事情便不了了之。
虽然浣玉也一直庆幸有多罗掌门这样面冷心热,把他捧在手心的师父,但幼时心愿一直深埋于心,越发视为人生之憾事一件。
薛阳挑挑眉看了看被浣玉抓出褶皱的衣袖,似乎也颇有兴趣“哦?我竟不知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牵扯?家师未曾提及,完颜兄可否告知一二,满足我这八卦的心理?”
“云涯前辈当然没有提到过。”浣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老人家根本不知道此事儿。”
然后,在留佛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二人就地坐在裸露的光滑榕树根上,开始热火朝天,无比熟稔的从神魔传说谈到仙门起源,从人生轶事谈到古今政治,再从修仙谈到修道。
最后当薛阳意犹未尽地向浣玉谈到泡妞宝鉴时,留佛已经忍无可忍。
浣玉那么单纯的人,怎能沾染这样污浊不堪的思想,想也不想便打断道:“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君子相谈甚欢最基本的原则是什么你们知道吗?那就是不能涉及黄,赌,毒!”
二人同时抬头,诧异望着双手叉腰一脸愤愤的留佛,异口同声道:“我们没有违背原则啊。”
留佛哑然,貌似泡妞和涉黄差了那么点渊源,可眼见他们把话题越扯越深入,越来越不堪入耳,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又怎能闻之无动于衷呢。
心中思量了片刻方道:“那你们也不该在年幼无知的童女面前,提及这等少儿不宜之事吧,你们可有把我当作妹妹,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薛阳“噗嗤”一笑,“刷”地一声打开折扇“你年幼无知?哈哈……我薛某平生所见,都没有遇到第二个如你这般有心思的女子,你年幼不假,若说你无知,你那层出不穷的四字成语以及有时候颇有见地的观点怎么说?虽然我们加上这一次也只见过两次面,可是我对你一见如故啊,况且我还真没有把你当作,呃,童女看待……”
其实留佛自己有时候也诧异,她虽没念过书,但识字毫无压力,说话偶尔也带着股子书卷气,她只是脱口而出,心之所想,便口之所言,自然而然的很。
看来,真的有必要留意自己的身世了。
只是,这些细节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发现。她的秘密,除了那个把她从流放之地解救出来的菩光尊者,再无人知道。
就连师父,她也没有勇气告诉,她只想简简单单做他的小徒弟,不想让他知道他的徒弟是在流放之地生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流浪儿。
可是这样算不算欺骗了师父?若是师父知道他心目中乖巧可爱的小徒弟有事情瞒着他,而且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师父岂不是很失望?
唉,想想都觉得好郁闷……
薛阳见留佛沉默的低着头,自己好像没有说错什么话吧,这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沉默不语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大剌剌谈论泡妞的事情惹这个脸皮薄的小丫头生气了?
他捅了捅身边一脸懵懂的浣玉,冲他使了使眼色,奈何浣玉是个愣头愣脑的,他看到薛阳挤眉弄眼了,事实上他也仅仅看到的是薛阳有些滑稽的表情。
竟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声音愉快道:“薛兄这是怎么了?怎就小会儿功夫这脸变得异彩纷呈的,你这样让浣玉有些不知所措了。”
见过没有眼色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么没有眼色的!
薛阳扶额,无力感油然而生,这浣玉有时候聪明的紧,有时候痴一阵傻一阵的。完颜家族世代精明无比,谋略无双,怎这一代就出了这么个憨货。
人群渐渐有些躁动,在潇湘河两岸的人群中有人惊呼,烟花燃放就要开始了!
这一次由官府和各个名门望族共同举办,据说场面会空前盛大,光是购买烟花的银子足足花了三百万两,什么概念?也就是说整条潇湘河两岸烟花齐放,整整一夜不休。
大手笔,大手笔啊!
“哎呦……”浣玉捂着肚子皱眉低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完颜兄可是有哪里不适?”薛阳状似诧异问道。
“没……没什么。”浣玉忍了忍,结结巴巴答道。
该死!怎么这个时候肚子抽风似的疼起来,自己辟谷也有一阵子了,会不会是今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烟花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自己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跑路?
这要怎么说的出口?拉肚子,去……茅房?作为一个准仙人,这丢不丢人!
浣玉面露苦色,坐立不安。要不要这么来势汹汹啊,翻江倒海吧!老天不是开玩笑的吧!在这个无比美好的时刻怎么会发生这样掉链子的事情啊!
悲剧,彻头彻尾的悲剧……
留佛从发呆神游的状态兄清醒过来,似乎也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儿,正当要询问一番时,薛阳突然抢过话头问道:“完颜兄,刚才我往这边走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几个家丁身上带有完颜二字,跟在一位富贵的夫人和一位娇俏小姐身后,不知那二人是你什么人呢。”
“啊,哎呀!那是我娘亲和姐姐。她们也来潇湘河了,薛阳兄你在哪个方向看到她们了?我去找找,和娘亲打声招呼,去去就来。”浣玉猴急的不行。
薛阳刚把手伸出,“咻”地一声,浣玉已经奔出几米之外,声音遥遥传回来“我先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第四十五章 腹黑鼻祖()
看着浣玉狼狈奔走的背影,薛阳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
傻缺,走好,不送。
“他怎么了?”这浣玉哥哥为了见娘亲也不至于跑这么快吧。她可是清清楚楚瞧见了他慌不择路差点把自己绊个狗吃屎的。
一切形势都赤果果表明:此事有蹊跷。
“他啊,他拉肚子,嫌丢脸面,不好意思说,我送给他个台阶,就顺势下坡了呗。”
薛阳黑了人家一把,还面色不改,话说的好不自然,美名其曰“给人台阶好下路”,赚尽了好感后,还十分不厚道地把人最难以启齿的事儿抖个底朝天。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人有三急,再正常不过了。况且浣玉哥哥还未修的仙根呢,凡人该有的反应,他当然也不能时时避免。”留佛捂着嘴轻轻笑着,心中的郁闷挥散了不少。
“我瞧他大大咧咧的,没想到也是个面嫩的。”薛阳见留佛秀眉间少了些郁结,身子向留佛挪动几步,趁势拉着她的胳膊道:“走,烟花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寻个好地方观看。”
瞧瞧这大尾巴狼,先是和浣玉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二人言谈相投,让浣玉彻底放松警惕。然后再偷偷下药,再免费送他个台阶下,他还得感恩戴德。最后成功支开浣玉,自己抱得美人归,哦不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连时间都计算的分毫不差!
这样唯美浪漫的时刻,是最容易让女孩子沉醉其中的,又岂容那浣玉个愣头小子在这里充当火棍鸡,碍不碍眼?
薛阳带着阴谋得逞的笑,一路牵着留佛来到河畔边,还十分贴心地买了几只漂亮的河灯。
她再聪明冷静也不过是小女孩,心智摆在那儿的。哪能和他这样绝对腹黑的鼻祖相比较?
留佛果然很欣喜,手中把玩着精巧的河灯新奇不已,有小船形状的,莲花形状的,动物形状的,中间一只小小的蜡烛,待放入河中时将蜡烛点燃,河灯便顺着流水漂泊,闪闪亮亮,整个潇湘河星星点点,美不胜收。
“砰”
第一个烟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爆开,天上便出现了一抹瑰丽璀璨的色彩,人群突然沸腾起来,各种惊喜的尖叫声甚至盖过了那一声烟花的爆裂声。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连贯的爆裂声从潇湘河的这一头一直开始蔓延到远处,万花齐放,整个天空都是绚烂的烟花,“砰砰”声响彻云霄,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满城花灯,两岸烟火,此次人界不虚此行!
“太美了!薛阳哥哥!”留佛揪着薛阳领口的青衫,让他不得已地微微弯腰,嘴唇凑进薛阳的耳朵大声喊道。
没办法,周围的声音太大了,留佛又兴奋的不能自持。
薛阳又摸出折扇,嘴角弯弯,青衫飞扬,清润中微微透着邪气的眼神温和地看着激动的满脸通红的留佛。
花灯烟火,固然绝美,但若细论,不及某人。
“啊,你看,薛阳哥哥,你快看!”留佛指着天空一朵绽放的极致艳丽的烟火惊叫道。
虽然几年前在落霞镇和爷爷一起看过烟火,可那零零星星的烟火岂能够和这漫天美景相提并论?绝对差了不止凤凰与野鸡的距离。
“你喜欢便好。”薛阳低头莞尔一笑,眸底深深。
留佛没有留意,瞳孔里都是璀璨夺目的烟花,似乎想要贪婪的把这一切的美景都收进脑子里,统统打包带走。
哎呀,浣玉哥哥怎么还不来!
烟花盛放不绝,蓝色的天幕上飘荡着丝丝缕缕的烟雾,掩月遮星,朦朦胧胧,如梦如幻。
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硝石硫磺气味儿,那是属于过年过节才会到处充斥的气味儿,并不难闻。相反,它是快乐的味道,会将别处的愉悦通过空气传染的味道,闻着会很愉快。
一刻钟后。
络绎不绝的人群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潇湘河畔仍旧是人满为患,面对这样空前的盛况,百姓们无不兴致高昂。
有人却被这轮番轰炸的巨大响声吵的脑子嗡嗡,烟花盛放固然好看,可若是长久的观看,一是视觉容易疲劳,二是这声音也太震天了。
薛阳垂眸看着仍旧捧着脸看的津津有味的小阿佛,不由面色发苦。她就不嫌吵的慌么。虽然与佳人共赏烟火是多么妙不可言的事情,可再大的兴致也禁不住长时间的疲劳审美与耳朵轰炸。
“那个……阿佛,你饿不饿,薛阳哥哥带你去买东西吃好不好?”薛阳两眼弯弯,笑的像只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留佛微微转头,眨了眨眼,笑的欢畅“好啊。”
“那……我扶你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薛阳准备好一肚子花言巧语一时无法释放,只憋出那么一句。
二人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