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甘示弱道:“小爷乳臭未干?你这个死耗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丫连个人都不算!”
“哼,我们同为灵物,你也比我高尚不了哪去。怎么,你不是嚣张吗,怎么连个破门都打不开?”大猫嗤笑。
缘腓怒了:“同为主人的灵宠,我承认是我心眼小容不下你,但我缘腓发誓对主人忠心耿耿,可是你呢?你个老鼠凭良心说,主人次次危难之中,你在哪里?这一次更是消失了几年,冷不丁冒出来还好意思跑来嘲讽我?”
“主人?那个笨丫头有什么资格让我追随?实话告诉你吧,我虽和前主人心意相通,但她失忆很久了,恐怕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了吧!笨成那样,活该投胎个猪!”
“你说什么?前主人,投胎?”缘腓小脸铁青,似乎不敢相信。
以前的大猫虽然性格懦弱,好吃懒做,可好歹还算忠诚,现在却陌生地让他诧异。
“我说,那个叫岳留佛的傻子,死了之后投胎变成猪了!现在正在魔界,还被魔帝当个宝供着,真搞不懂他们。”
缘腓怒不可遏:“当初主人以血供养你,对你体贴入微,关怀有加,甚至为了维护你而出言伤害我。你却恩将仇报,弃她而去,死耗子,你对得起主人吗!”
“良禽择木而栖,缘腓你不是一直都妒忌我吗,现在你独享主人岂不是更好?大猫现在有了新主人,法力也更加精进,而且那个人比主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这次来呢,就是为了执行新主人给的任务的,缘腓,跟大猫走一趟吧?”
“走个屁!白眼狼,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小爷不与你动手,限你三秒之内滚出小爷的视线!”缘腓暴怒的边缘,尤记得留佛之前嘱托,让他和大猫好好相处。
“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啊,既然你不肯跟大猫走,那大猫只好来硬的了。”
缘腓看来,这大猫牛气不少,那双滴溜溜的鼠眼,更是闪着精神奕奕的光,不由得猜测这几年它能长进多少?
“硬的?你能有多硬?就那么米粒大小的东西,你再硬你也上不了小爷。”
缘腓蹦出一句相当猥琐的话来。
大猫也是猥琐派的一代宗师,内涵的话它一听就明白,被人羞辱,而且是被讨厌的人羞辱,它气不打一处来:“上不了你?猫爷我上不死你!龙宛转,鱼比目,燕同心,鸳鸯合,要不要都来一套?”
呵!还真遇到对手了!
缘腓半抱着手臂,眼尾吊着不屑:“那就来吧!反正你已经自动和主人解除关系了,小爷就算打死你也不必承担同门自相残杀的罪名,正好把你打死了喂野猫。”
大猫冷哼一声,瞬间身体膨胀起来,缘腓也不甘示弱,露出白尾神兽的真身面目来。
各自发出一声野兽的低鸣,相互扭打在一起。
云卷漫天,烟尘四起。
两个原本就相看生厌的对手,在一个很不合时宜的时间和地点,打的轰轰烈烈。
通天大门上沉积千年的灰尘都给震落了几层。
月如浓带着虚弱的犰狸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真是热闹。”他不咸不淡来了这么一句。
接着,把犰狸往下一推,冷冰冰道:“你不是吵着要找你的缘腓吗,喏,和老鼠打架的那个就是。好了,本尊的任务也完成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红影一闪,消失不见。
其实月如浓跑的这么快,还是有点怕见到缘腓这个麻烦精的,毕竟上次为留佛和菩光的事情结了梁子,还间接地害死了白漾雪。
以至于这个缘腓在妖界门口赌咒发誓,带他恢复本体之后,一定要将妖王抽筋拆骨,以慰白漾雪在天之灵。
月如浓倒不怕缘腓这个毒咒,他只是怕缘腓难缠而已。
“腓腓相公,我来帮你!”
被月如浓强行剖腹取了封天印,泄了精元,犰狸至今都没有恢复过来,肚子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缘腓百忙之中就看见一个穿肚兜的小女孩,子弹一样冲过来,不由得喊一声:“哪来的小妹子,快滚开快滚开,别碍事儿!”
“腓腓相公,我是你娘子啊!”犰狸执意道,她在地下涵洞渡过漫长岁月,缘腓这个名字早已经深入骨髓了。
大猫立刻笑了起来:“艳福不浅呐,还是一只修炼的犰狸,就是嫩了些,跟你挺配。”
缘腓见大猫那色眯眯的老鼠眼,心底又掀起火气,粗暴地将犰狸推到身后,自己冲了上去:“贼眉鼠眼,有你说话的份儿!”
犰狸猛然见这只硕大的老鼠模样的东西也发了威,吓得魂不附体,生怕缘腓吃了亏,心一横,整个人也飞身上去。
“砰”地一声,一头撞上了大猫,然后被生擒。
真是单纯的骨子里的丫头!
她这是在自己送死啊!哪有把自己送上门的?
眼看大猫轻易捉住犰狸,缘腓慢慢停下动作。
“哈!怎么对猫爷投怀送抱了?”大猫忽然生出一丝期待。
“你不是要欺负腓腓相公吗,你别抓他了好不好?犰狸让你欺负,你放了腓腓相公吧,犰狸等了他三千多年,不能再失去他了。”小女孩恳求道,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煞是迷人。
大猫醋意爆发:“你可以留下,至于他,要就给我的新主人发落。”
缘腓有些懵了,这个女孩到底是谁?飞来的艳遇实在让他不敢接受,救还是不救?
正当抓耳挠腮之时,脑中忽然响起一声空灵的声音,让他为之一振:“缘腓,暂时投降,让大猫带你走。”
释尘上仙!释尘上仙的声音!
缘腓心中一阵窃喜,因为怕露馅,也不能东张西望。这时,释尘上仙又道:“你主人有我看护,不会有问题。见了那个人后,要收敛一些,切不可妄言,不可急躁,要学会察言观色,忍辱负重,才能看清楚那个人的阴谋。”
缘腓暗自点头,瞬间便明白了释尘上仙的意思。
“大猫,这样吧。你放了这个小妹子,小爷就跟你走。怎么样?”
大猫愣了一下,将信将疑:“当真?”
“当真!”
大猫咯咯笑了:“我当你和我一样是个莽夫,原来也会干英雄救美的傻事,既然如此,那猫爷就成全你,让你当一回英雄。”
成全个屁!
缘腓心中骂骂咧咧,这死耗子牛逼哄哄的,以前那战战兢兢的熊样儿小爷还记得清楚呢,学了点歪门邪道就来充大爷!不要脸!
“对了,你什么时候恢复真身了?”大猫好奇道。
缘腓抱着胳膊,睨它一眼:“你怎么不说你什么时候入魔了?不是小爷吓唬你,你这一身的邪气外冒,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到时候反噬就晚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浣衣之死()
就在缘腓被大猫带走后,暗夜祭痕和妖王月如浓亦被天帝“请”去天宫做客。
当各大仙界门派纷纷猜测许久不露面的天帝,这次为何出其不意作出这样举动。玉清山的平静被芷离的惊叫打破。
浣玉年轻俊秀的面容此刻布满悲伤,眼底一片血丝,他勉强扶着一个骨瘦如柴,脱型到看不清面目的女人,直直地跪在玉清山脚下。
他知道,他在等,释尘上仙一定会救他的姐姐。
“这位大哥哥,你走吧,非渊哥哥出去找佛姐姐啦,一时半会回不来的。”芷离惊叫过后,再三劝说浣玉离开。
因为她觉得,那个瘦到可怕的女人随时都会断气。
浣玉疲惫地摇头,温柔地为浣衣拂开额前挡着的乱发,用面颊贴着浣衣惨淡灰白的脸,轻声安慰些什么。
“大哥哥,听颜还有很多医仙啊,这个姐姐快要撑不住了,你赶紧带她走吧!对了!有个叫温馥言的姐姐,她医术也很厉害的,你让她治疗,快去吧!”
芷离指着不远处的山峰,有些焦急。
浣玉依旧不为所动,似乎铁了心非要等到释尘上仙。
也许是他运气好,在跪了七个时辰后,容非渊披着一身白月光,刚回到玉清山,便注意到了这样的情景,于是慢慢落下来。
芷离欢呼一声,便开始叽叽喳喳向他解释。
容非渊有些诧异,浣玉怀中的女弟子,他是有印象的,前掌门的弟子完颜浣衣。只是不知道那件事情过后,她居然消瘦憔悴到这个模样。
再一看浣玉一身人间帝王才可以穿戴的明黄,领口袖口绣着金龙祥云,尊贵奢华,才知道这个底蕴古老的家族,在人间也经历了非同一般的变化。
“释尘上仙,非浣玉刻意打扰,是姐姐她要见你,这是姐姐临终前最后的遗愿,望释尘上仙能给一点时间,成全姐姐。”
他一开口,并没有要求释尘上仙救命,这让人很意外。
容非渊为人冷清,要是在以前,他也许只是平淡点头,可这一刻,他心中像有什么促使着,于是他问道:“需不需要我为她医治?”
浣玉迟疑了一下,眼睛用力闭了闭,眼角濡湿一片,还是毅然决然地摇头:“姐姐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只是希望死前能和释尘上仙说几句话,这样……她就瞑目了。”
容非渊半蹲下来,伸手将浣玉扶起来,温和道:“我知道了,那你先回避吧。”
月光下的他,倾城绝色,在芷离眼中,非渊哥哥美则美矣,但从来还不曾这般平易近人过,难道成为神之后,性格也变了吗?
待浣玉和芷离离开后,虚弱的浣衣终于睁开缓缓眼睛。
“释尘上仙,我的孩子没了,我亲手把他杀死了。”她干涩的嗓音,破碎,哽咽,一滴泪从眼角滑下来。
容非渊错愕了一瞬,还是安慰道: “你是个好姑娘,可惜他负了你。”
浣衣别过头,昔日明媚娇俏的容颜枯萎凋谢成了苍老妇人,“都是我罪有应得,不应该趁着他不清醒时做出那样的事,我知道错了,可是释尘上仙,浣衣不后悔,浣衣一点也不后悔,因为那是浣衣第一次如此接近他啊……倘若再给浣衣一次机会,浣衣也不后悔,我爱他,我爱他!”
“为何不让我救你?你弟弟他那么伤心,还有佛儿,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你那么做。”容非渊看着她道。
浣衣木然地笑笑,嘴唇干裂,空洞的眼睛依旧没有一丝光亮,“如果我选择生,那就不会装疯卖傻那么久了,如果我选择死,那也是死有余辜。我没有让任何医仙接近,就是为了怕他们看出我小产过的痕迹。这个孩子,虽然是被师母打掉的,其实都是我早已经设计计算好的,我做出那样的事,罪有应得,这个孩子……更不能留……我也没想到仅仅一次就,有了他。”
容非渊有些看不下去,他随手展开,掌心出现一颗丹药,刚要给她喂下去,却被浣衣用眼神制止,“释尘上仙,我真不是求你来救我的,浣衣只是来求你另一件事,望释尘上仙能够答应。”
“你说。”容非渊收起药丸。
“求释尘上仙永远不要爱上岳留佛!”
“你说什么?”容非渊以为自己听错了,宽袍之下的手不觉抖了一下,微微蹙起的眉头有些不自然。
浣衣亦觉得有些唐突和不妥,可她是将死之人,也顾不上别的了,坚定道:“恕浣衣罪过,浣衣求求释尘上仙,永远不要爱上自己的徒弟,浣衣不希望留佛妹妹将来也步入僵局。浣衣看得出,留佛妹妹俨然已经把您当作唯一了,她看您的眼神,和我当年看他的眼神一样。倘若释尘上仙能够早有察觉,那么务必早做决断,趁着一切还未成定型,释尘上仙大可以把留佛妹妹许配给我弟弟浣玉,浣玉虽然修仙终止,可他现在成了人间帝皇,总能让留佛妹妹一生母仪天下,享受荣华富贵……”
“此事我自有定论,你还有别的意愿吗?”容非渊突然有些慌乱,打断了浣衣的话,几乎是下意识的。
浣衣并没有错,浣玉无论品行相貌还是地位,亦是人中龙凤。
可是自己为何不想听下去呢。
“释尘上仙,没有了。我完颜世家家主代代钟情,我看得出弟弟对留佛妹妹的心思,释尘上仙,留佛妹妹若是能够嫁给弟弟,他们一定会幸福的,我弟弟浣玉绝对会用生命珍惜她,求释尘上仙能够成全,求求您。”
如果不是太过虚弱,浣衣一定会磕头恳求。
然而说了这么多话,也是她连日以来所有积蓄的精力,她眼睛睁得奇大,形容枯槁,盼望着容非渊能够答应。
为弟弟找到良人,是她最后的心事。
容非渊默然良久,背过身,一弯凉月悬在他头顶右侧,冷清中透出疏离,淡淡的声音含着复杂的叹息:“你的请求,我暂时无法做到。”
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浣衣,她悲怆颓下身子,气若游丝,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弟弟那么喜欢留佛妹妹,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难道我完颜家的人,都不配得到爱吗……”
她当然不会认为容非渊会爱上留佛,容非渊是整个六界最高不可攀的人,这样的人,会让人误以为他根本没有七情六欲。
“因为你们完颜世家的祖先,曾经是仙界曾经斩妖除魔的一位将军,而那个将军是前战神殇北缘一手提拔上来的得力干将,殇北缘的转世,就是现在的佛儿。准确的说,她是你们的祖先,因此不能和浣玉成亲。”
此话说来长远,可却有其事,那位将军后来犯了大错,殇北缘怜惜他的功大于过,怕被天帝责罚,暗度陈仓将他安置在人间避难,也就有了后来风光无限的完颜世家。
可是这对浣衣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心力交瘁,再也支撑不住,“啊”地长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无力垂在地上。
这已经不是门当户对的问题,殇北缘,谁都知道她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前辈,浣玉只是个晚辈。
浣衣眼睛睁瞪大,眼角还挂着泪,掌心撰着胸口处,至死她都看着流华峰,那是历代掌门居住的地方,也是他居住的地方。
“姐姐!姐姐!”浣玉闻到声响,从别处跌跌撞撞跑过来,抱起浣衣没有生息的身体,七尺男儿哭的像个孩子。
“非渊哥哥……”芷离见不得这样情景,别人哭她也想哭,欲言又止。
再看向容非渊,发现他已经走远了,只是掩映在花树里的高大的背影,越发孤寂冷清。
虽为上神,有很多事情,他仍旧无法应对,比如突如其来的莫名感情,出其不意的悸动,容非渊这几个月来,无时无刻不在受着折磨和考验。
生离死别,曾经不过过眼云烟,浣衣这个与他并不相干的女子,死的却让他有些压抑。
为爱而冲动,为爱而死,而爱,究竟是什么?
粉色的花落了一地,微风轻轻卷起,追赶着花瓣,花瓣被一双靴子挡住了去路,便沾在上面。
暮泽熙从花树之后站出来,瘦削的身体和苍白的容颜显示着主人的大病未愈。他素色长衫,长发青簪简单加固,神色之间复杂而哀愁,看着刚刚离世的浣衣,几次想要上前,却欲言又止。
“你是谁呀?”芷离并没有见过这位昔日掌门。
刚问完,暮泽熙眼睛中蓦然倒映出一个气势汹汹的身影,仿佛带着吞天的怒火,席卷过来。
浣玉疯了一般,头一招便拿出十分的力量,誓要杀了这个负了姐姐的男人!
芷离尖叫一声,快速躲到一边去。
暮泽熙就那么哀伤的看着他逼近,既不打算还手,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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