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他们都曾经在这里生活修行过,现在再次回来,不知有何感慨。
“我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师妹他们的时间更短,入门没多长时间,师父便……被你们害了,说起来我们与师父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太长。”方景天站在崖畔,看着雪雾外的莽莽群山,面无表情说道:“但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井九没有理他,转身向洞府里走去。
方景天银眉微飘,就像是雪一般,唇角微翘,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转身随之而去。
那口通往地底剑狱的井依然冒着淡淡寒意,往年经常站在井边向下望着的老人却已经不在人世。
“大师兄走的时候如何?”方景天问道。
井九不想与此人多说话,但关于元骑鲸或者柳词的问题还是愿意多说几句,说道:“他说他很开心。”
“那就好。”方景天飘然而起,向着井底落下。
伴着那道仿佛亘古不变的天光,两道身影飘落到井底,地面一片干燥,没有雪花也没有潮湿的积水。
如黑山的尸狗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是那般深邃,却又是那样的平静温和。
……
……
(今天打开《这个明星来自地球》的网易云歌单在听,忽然听到极熟悉的前奏,有所感。窦唯黑梦那张专辑,我在大学里翻来覆去听了无数遍,非常喜欢,我姐夫也很喜欢。姐姐怀孕的时候,家里也是天天放这个,后来孩子在地上爬的时候,家里也经常放这个,我们一直自己打趣,外甥女的胎教以及幼教真的是有些与众不同。今天之所以有所感,是因为音乐响起的时候,我的宝贝外甥女就坐在我旁边的书桌上,对着电脑画画。她已经是大学生了,专业学画画的。我听听歌,看看她,问她还记得吗,她说当然。我没有感觉到自己老了,只是感觉很好,虽然传承这两个字有些大,但这种家人、前后辈之间的影响终究是在的。就像太平于方景天一样,其实关于方景天我本来想写的更多,但为了节约篇幅都删了。大概意思就是这个,其实换一个故事,他就是陈萍萍,他就是复仇者,我谈不上喜欢他,因为吝啬地没给他笔墨,这里补几句算是感谢他。)
第十二章野花深处,大戏开场()
落下的天光,照亮舞台般的地面。
方景天向尸狗认真行礼不管尸狗对太平真人究竟是何态度,他当初能够离开剑狱,明显是得到了对方的许可。
尸狗的眼里流露出一抹笑意,然后望向井九,用眼神问道你确定要这样?
井九说道:“简单些。”
尸狗沉默了会儿,重新闭上眼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幽静的地下空间里仿佛响起了一声叹息。
剑狱里很安静,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岩石比上德峰还要坚硬的岩石。
两位通天大物缓步走过,给两侧囚室里的大妖、邪修们带去了极大的精神压力,他们明明听不到脚步声,心里却仿佛有战鼓声响着,咚咚作响,一声重过一声。
来到剑狱深处,方景天停下脚步,望向那条幽静通道尽头的囚室,说道:“当年师父就是被你们关在这里?”
井九嗯了一声。
方景天问道:“现在里面关着的究竟是谁?”
井九说道:“你不是掌门,没有资格知道。”
方景天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行走。
剑狱里除了这条孤单而狭窄的死路,便只有一条通道。
想要进出隐峰,只能从这条路走,再没有别的可能。
据说这就是当年青山宗前代祖师设置隐峰的用意。
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只有处于真正绝望的环境,才能在艰难的修行道路上打破看似不可能被打破的屏障。
整个修行界,知道隐峰还有别的出路的只有四个人。
柳词与元骑鲸已死,而井九与太平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个秘密。
……
……
隐峰里的风景很美,美的不像真实的世界,然而有趣的是,在真实的世界准确来说是在天光峰顶却能看到这里。
方景天曾经在隐峰里生活了很多年,也是在这里成功地破掉元骑鲸为自己设下的死关,在满山野花里一步通天。
那些美丽的青色山峰高速后掠,迎面便是他最熟悉的那座山峰,满山的野花还在盛放。
方景天落在山间,走到野花深处,低身拾起一根竹笛。
竹笛离开地面,野花渐渐凋零,萎作碎屑,混入黑色的泥土,就此消失不见。
他转身看着井九说道:“说来有趣,当年不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还曾经想过收你做徒弟。”
山风微作,穿过竹笛的孔洞,发出好听的声音。
这说的是一百五十年前,井九重回青山,在洗剑溪畔参回承剑大会的事情。
井九说道:“快点。”
接下来的这场战斗事关道统,会影响青山宗未来数百年、甚至更多年的传承,也必然会影响到整个朝天大陆。
在此之前,可以有些漫长的回忆,可以有些感慨,可以咏叹,可以有些长篇大论。
但没必要。
数百年的情绪终于有了抒发的机会,却被如此生硬的打断,方景天不怎么生气,只是叹道:“如果你真是师叔,像你这般无趣的人……师父当年怎么会愿意教你?”
井九说道:“我天赋好。”
方景天沉默了会儿,说道:“怎么打?”
井九说道:“输了的人,就别出来了。”
这本来就是青山隐峰的规矩,只要进来的人,想出去便只有一种方法,或者破境通天……或者像童颜等人那样,被井九与元骑鲸无视规矩。
当然,方景天就算输了这场,被囚禁在隐峰里,也还有一个离开的方法,那就是飞升。
方景天银眉微飘,感慨说道:“你自信而讨厌的样子,真和师叔有些像。”
井九说道:“连你师父现在都不再怀疑我的身份,你却依然不信……小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执拗的孩子?”
方景天说道:“因为我那时候在你眼里还是小孩子,所以我在旁边看到了很多东西,不得不执拗。”
井九说道:“既然是小孩子,又如何能够辨清真假,又能知道什么是真相?”
方景天说道:“我只知道除了小师妹,师父最疼的就是你和两位师兄,结果你们做了些什么?”
井九说道:“我们做了该做的事,不,我们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方景天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想你死。”
话音方落,隐峰碧蓝如瓷的天空里,忽然出现了十余道白色的痕迹。
那些剑痕组合在一起便是一枝梅。
不是梅花,就是一枝梅,光秃秃的,没有一个花骨朵。
那些痕迹都是剑意。
贯穿天地。
……
……
青山宗的人们站在昔来峰大殿前的广场上,听着四周的松涛声,茫然地看着天空,不知道井九与方景天去了何处。
赵腊月感觉到怀里一轻,发现阿大不见了,下意识里望向远处的上德峰。
广元真人早就已经发现了动静,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井九与方景天去了上德峰,自然是要去隐峰,去隐峰……表明这一战与当初他与师兄的剑争完全不同,是真正的死战。
清容峰顶,南忘难得地没有喝酒,也穿着鞋,站在那棵花树下,看着上德峰的方向,小脸上满是恼怒与无奈。
她知道井九等人回到青山,一直没有露面,便是准备暗中打断这件事情。
不要说什么自知之明的问题。
她的境界实力不及方景天与井九,但想要打断这场战斗有的是别的方法。
现在看来,井九与方景天明显猜到她会做什么,直接去了隐峰。
隐峰只有一条通道,有尸狗镇守在那里,她无法进去,也就没有办法阻止打断这场战斗。
花树微动,黑石上出现无数道细密的剑痕,那些痕迹浮空而起,变成剑弦,组成一道无形的桥。
她衣衫微飘,银铃微动,踏桥而去,落在了天光峰顶。
昔来峰前的人们感受到了天空里的剑弦,醒过神来,纷纷驭剑而起,向天光峰而去。
数千里青山,只有在天光峰顶能够看到隐峰一角。
无数道剑光照亮天空,敛于天光峰。
众人顾不得向站在崖畔的南忘的行礼,纷纷望向隐峰那边。
确实只能隐隐看到一角,那是云海里的无数座青丘,却哪里看得到井九与方景天的身影。
轰的一声闷响。
众人很是吃惊,转身望向声音起处,发现元龟驮着的那座石碑上簌簌落下了一些微尘,震惊想着这是怎么回事?
隐峰里的那场通天之战应该已经开始了,问题是为何看不到任何画面,那座石碑却反而生出了些动静?
有些入门时间尚短的弟子不禁惊骇想着,难道是青山宗的列祖列宗看不得这等内斗,显灵动怒?
“你们说谁会赢?”
崖畔忽然传来南忘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就算自己有想法,在这种时候哪里敢说出来。
“那两个家伙光顾着自己痛快,却不想想会给青山惹来多少麻烦,真是令人头痛。”
南忘说道:“谁知道他们要打多长时间?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看着?不如下些赌注,看戏也热闹些。”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但谁都听得出来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充满了挫败之后的垂头丧气、破罐子破摔味道。
崖边依然很安静,没有人敢迎合她的心情。
片刻后。
赵腊月走到南忘的身边,唤出弗思剑放到了地上。
第十三章吾于青山真无敌()
谁也没有想到,赵腊月竟把弗思剑当作赌注押了下去。
至于她押谁会胜,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想便知道答案。
紧接着,元曲与平咏佳也走了过去。
元曲拿出来的是那把还没有名字的灰色怪剑,平咏剑在身上摸了半天,最终很不好意思地拿出阿飘给自己的一个饼。
卓如岁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摸了半天,最终掏出了一片金叶子。
这真是寒酸至极的赌注,就连平咏佳的那块饼都不如。
天光峰顶,清风不断,脚步声也不断,有了赵腊月开头,越来越多的人放上了自己的赌注。
各峰长老都很稳重,自然不会随他们胡闹,哪怕南忘发了话,参加赌局的绝大多数都是三代弟子。
令人吃惊的是所有人居然都押的井九,竟没有一个人看好方景天!
昔来峰的长老们沉默不语,就算想要挣些面子,但又能拿出什么与弗思剑这样的仙剑对等?
看看南忘堆满了剑、饼与一片金叶子的左手边,再看看她空无一物的右手边,广元真人不由叹了口气。
就算井九已经在朝歌城里踏入了通天境,毕竟时间还短,如何能是方景天这名通天中境强者的对手?
道理很简单。
景阳真人没有输过。
井九也没有输过。
过去的一百多年里,井九参加了不少战斗。
从承剑大会里对上顾清,试剑大会里对上马华、顾寒,梅会道战里对上修行界的年轻俊彦,再到问道大会,直至后来的那些强者之战。
这些战斗开始的时候,都没有人看好他,但他都赢了。
他很早便在修行界有了同境无敌的称号。
想到他是景阳真人转世,更给人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
现在,只要他参加的战斗,没有人会看好他的对手,哪怕他今天的对手是方景天。
……
……
方景天与广元真人争夺掌门之位那一战,打的是心平气和,毫无烟火气,很快便结束,那是因为他们争的不是生死,只要分出境界修为高低便好。但今天隐峰里的这场通天之战,争的是生死,就算境界有高下,修为有强弱,谁又会认输呢?
南忘说的没有错,不知道还要持续多长时间才会结束。
人们站在天光峰顶看着隐峰方向,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那样的紧张。
石碑处不停发出沉闷的声音,就像战鼓一般,灰尘簌簌落下,更加令人感到不安。
暮色渐浓,夜色又至,星光渐盛,如水般缓缓洗着群峰以及峰间的流云。
峰顶没有人说话,也渐渐有人收回了视线,看着景物或者自己的手,出神地想着什么。
赵腊月抬头看着满天星辰,忽然发现星光变淡了一瞬,下意识里回头望向那座石碑。
元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嘴角撕扯着一片星光,正在缓慢地吞咽。
待吃完这片星光后,它缓缓转首望向隐峰方向,苍老而沉静的眼眸里出现一抹恼火的神情,还有一抹痛意。
可能是心疼那两个家伙把青山的家业糟蹋的太厉害?
……
……
隐峰里的星空更加美丽。
群星不闪,仿佛永恒,就这样静静悬在夜色里。
夜空里出现了无数道痕迹,有的曲折,有的笔直,深刻入天,却没有破裂的征兆。
更加明亮的是那些剑光,在黑色的大幕前不停地穿梭着、撞击着、闪避着,时而迸出耀眼的花火,时而擦肩而过,就像两颗无知无识无情的流星,只想着摧毁对方。
这画面无比神奇,而且眩目,在真实的人间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能够看到,自然也无法落在画家的笔端。
阿大眨了眨眼睛,那些美妙神奇的剑光与痕迹,尽数被眨碎,然后再次显现在妖异的猫瞳里。
对这样美的画面,它没有欣赏的兴趣,只是一个冷酷无情的观战者。
那些如梅枝般绽放的剑光,还是那般凶猛,比它的全力一爪也不弱。
那道笔直的、无趣的、枯燥的、快而无能的剑光……就是那样无趣地到处乱飞,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敢和方景天战。
阿大想着这些事情,眼瞳里忽然绽放了一朵极大的火花。
两道剑光再次相遇。
嗯……他的情形好像稍微差了些。
不管事后他承不承认,反正我就说你那时候看着不行了,我不出手怎么办?你这个青山掌门必须要领我的情。
出手吧阿大!
想着青山宗的历史上,必然会留下自己这个镇守大人浓墨重彩的一笔,阿大整只猫都幸福地快要昏过去,随风摆首,便要跃至夜空里偷袭方景天……
忽然,一只软软的掌落在了它的脑袋上,把它压在了原地,一动无法动。
那只掌真的很软很温暖,落在头顶很舒服,阿大却是感觉到了极大的恐惧,眼瞳急缩成豆,白毛炸开,发出一声凄冷而警惕至极的低呼。
妈的!你不是在几百里外吗!怎么会忽然来到了这里!
妈的!几百年过去,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
……
比星辰明亮无数倍的剑光,照亮了隐峰。
与天空里那些隐而未裂的痕迹相比,隐峰地面要显得惨淡无数倍,到处都是深数十丈、长十余里的沟壑,真可谓是满地疮痍。
有数十座山峰已经被完全摧毁,当然那些山峰里的洞府外亮着的都是绿灯。
如果天空里的那两个人再打下去,到生死危机关头必然不会再顾忌这么多,到时候天崩地裂,那些还在洞府里闭死关的前代长老怎么办?
尸狗一直在隐峰里观战,就是为了防止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