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就知道师父他们已经离开了青山?何至于你在山里留着?或者你和顾清师兄多学学猴子话也好啊!”
下一刻他想到师父曾经交待过没有破海不能出山,心情稍微好了些,摸了摸有些微痛的脸颊,接着说道:“不过师父不来接你,你也没办法出青山不是?你现在靠自己的本事出山,这是好事,而且,你表现的很棒棒啊!”
想着自己在青山试剑上胜了那个昔来峰的谁谁谁还有简如云,他的脸上露出傻笑,终于有心情欣赏一下景园里的风景。
花树无人照料,依然盛放而不杂乱,溪水无人去看,锦鲤自在游动。
想着顾清师兄他们这几年看的就是这些花树与溪水,平咏佳脸上的笑容更傻了。
接着他注意到雨廊下的地板上有六个极淡的印子,猜到应该是竹躺椅的椅脚磨出来的,眼珠子微微一转,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挪了挪屁股,露出得意的笑容。
天光转移,景园里的画面也随之改变,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只余下难过。
你们究竟去哪里了呢?
第七十章消失的人们()
平咏佳没有在景园停留太长时间。
他是以参加梅会的名义出的青山,那么梅会总是要参加的,而且师父的家不就在朝歌城吗?想着这些事情,他离开了那片浓雾,回到了云集镇上,在那些修行者震惊、羡慕的目光注视下,找到了一家并不起眼的商行。
在神末峰的时候,顾清对元曲与平咏佳交待过很多事情,比如修行界的形势、神末峰的敌与友,当然也包括一些在他看来应该记住的重要信息,比如这家商行是顾家的,有事情可以交待他们办。
“我是平咏佳。”他看着那位商行老板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
元曲与他可能记不住顾清交待的那些事情,但顾家从上到下的每个人,绝对会把神末峰所有人的名字、相貌、习性背的滚瓜烂熟。商行老板恭谨无比行礼,说道:“请仙师吩咐。”
元曲说道:“你知道我师兄去哪儿了吗?”
青山试剑大会上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在修行界传开,却瞒不过顾家的人。商行老板知道这位仙师在青山里闭关多年,不知晓后来发生的事,说道:“我们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大概二十余日前景园便没有要过火锅了。”
元曲心想那就是才走二十几天?想了想说道:“我要去朝歌城。”
商行老板怔了怔,心想那您就飞啊……忽然他想到井九,才醒过神来,看来这对师徒都有相同的怪癖。
他带着元曲来到商行后面的院子里,指着那辆已经多年未用,却依然崭新如昨的马车,恭敬说道:“这是掌门真人当年最喜欢的马车。”
……
……
平咏佳靠在榻上,看着天窗里的风景,吃着最新鲜的当季水果,觉得师父真是太会享受了。
天窗里的云层忽然变得暗了些。
他微微眯眼,发现那是一个巨大事物的阴影,问道:“前方有事?”
赶车人恭敬回答道:“前方就是朝歌城。”
最近这段时间,朝歌城的戒备非常森严,飞辇在天空里就没有落下过,进出城门的所有车队都要接受极严苛的搜查。
顾家的马车却没有受到任何盘查,越过长长的队伍,很轻松地进了朝歌城。不是说顾家的势力已经大到这种地步,而是顾家提前就做了安排,知会了朝歌城里的相关方面,告诉了对方车里坐的是谁。
一个普通的青山三代弟子当然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但如果那个人是景阳真人的关门弟子,则要另当别论。
马车进了朝歌城,未作停留,继续向西而去,最终来到一片群山之前。
这片群山延绵不绝,却还是在朝歌城的范围里,由此可见朝歌城究竟有多大。
平咏佳下了马车,与那位车夫点头致意,沿着青石铺成的山道向山里走去。
这片群山如青山以及云梦山一般,都被终年不散的雾气笼罩着,凡人根本无法一睹其容颜。
平咏佳没走多远,便被清天司的官员拦下,然后带到了山后那片宅院里。
青山宗今年带队参加梅会的是云行峰主伏望,他看着平咏佳很是吃惊,问道:“你来做什么?”
平咏佳莫名其妙说道:“当然是参加梅会。”
伏望挑眉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参加梅会?”
平咏佳说道:“因为我赢了简如云师兄,我赢了,赢了。”
后面的两声赢了不是群山的回音,而是他自行加戏。
伏望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想着离开青山前的决议,强行压制住怒意,挥手示意他去休息。
……
……
今年的梅会与往年并无不同,依然是琴棋书画道这五项。
青山宗的表现也与往年差不多,前面四项都没怎么报名,只是当作看客。
高耸入云的石台上站满了各宗派的修行者,盛开的梅花就像繁星一样点缀着风景。
琴声很是悠扬,书画似乎也很好看,却无法吸引平咏佳半点注意力,直到十余日后,各宗派修行者汇聚棋盘山,开始准备进行棋战,他才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镜宗雀娘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梅会棋战,今年也不例外,却被朝廷以裁判的名义请了过来。
这天清晨,她在山间随意行走,看着那些雨亭、溪畔棋盘的布置,确保对弈双方的公平。
看着那些熟悉的景物,她自然想起了第一次参加梅会时的场景,想起了先生与童颜公子的惊天一战,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侧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了一道声音:“这边!这边!”
她转身望去,只见一棵大树后站着个陌生的年轻人,不由微微一怔。
那名年轻人从树后跳了出来,挥着手说道:“师姐,我是平咏佳啊。”
雀娘听着这个名字与师姐的称呼才想了起来,神情微异说道:“你是小平?你怎么在这里?”
平咏佳说道:“师父他们不见了,我来朝歌城找他们。”
雀娘有些吃惊,说道:“先生他们不是在云集镇外的景园吗?”
平咏佳说道:“景园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听到这话,雀娘也不禁紧张起来,顾不得棋战的事情,便带着平咏佳下了棋盘山。
在朝歌城里,他们去了井宅,又去了赵园,没有任何发现,也没有任何线索。
雀娘越发紧张,却不敢对宗里的师长说,毕竟井九的身份太过特殊,万一这件事情传出去,谁知道会引发怎样的风波。
“道战就要开始了,你先去白城,注意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就好。”
她摸了摸平咏佳的脑袋,说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这边的事情留给我来查,你不要太担心。”
平咏佳感动说道:“师姐,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
……
参加梅会道战的年轻修行者们去了白城,在那片冰天雪地里重复他们的前辈曾经做过的事情,可能会遇到凶险,可能有新的造化,可能会认识到人性的丑陋与善良,但首先他们需要认识的是生死两个字。
西山仙居的雨廊下,再次摆出了数十张画,画上的梅枝光秃秃的,等待着被点上殷红的血梅。
谁都没有想到,这次的梅会道战结束的如此之快,竟比当年井九那次还要更快一些。
道战刚刚开始三天时间,有一幅画中的梅枝上便开满了花。
密密麻麻的红梅快要占据整个画面,较井九当年的花数要少些,但已经是梅会历史上第二多,必然会拿到今次道战的首名。
这幅血梅图自然是平咏佳的。
又过了些天,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迎接下,平咏佳回到了朝歌城的西山仙居。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真实身份才被众人知晓。
想到他是井九的关门弟子,那些震惊便变成了理所当然。
当天夜里,平咏佳与雀娘在棋盘山上见面。
雀娘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收回望向朝歌城的视线,转身望向他,带着歉意摇了摇头。
平咏佳不解说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开景园?是受到什么威胁吗?可世间又有哪里比青山更安全的地方呢?”
雀娘安慰他说道:“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以先生那般随性的仙人作派,可能只是偶尔兴起,带着大家出去逛逛。”
平咏佳摇头说道:“师父不是随性,是懒,如果没事,他肯定不愿意出门。”
雀娘说道:“如果真有事,我们又如何能找到先生?你还是先回青山等着,说不定明日先生便回了。”
平咏佳心想也只能如此了,点了点头。
雀娘说道:“你那幅梅画被神皇陛下要去了宫里,明日你要进宫面圣?”
平咏佳听顾清师兄说过,师父当年的梅画现在还珍藏在宫里,自己的梅画被神皇收藏当然也很高兴,说道:“我会认真谢谢陛下的。”
他还是从顾清师兄那里听说过,神皇陛下与师父的关系非常好,好到可以完全信任,是自己人,就像禅子那样。
雀娘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提醒说道:“你进宫最好小心点,最近朝歌城有些不太平。”
太平这个词,对所有的青山弟子来说都是个忌讳。
尤其现在平咏佳知道自己的师父是景阳真人,更是极为敏感,说道:“放心吧师姐。”
二人分手之后,雀娘没有回镜宗的仙居,而是直接下山去了朝歌城。她让平咏佳梅会结束之后便回青山,是担心他的安全,自己却是要继续查的,不查清楚先生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如何能够安心?
她准备再去井宅看看,走到离太常寺不远的地方,却看到了一道矮胖的身影,然后消失在了一片金光里。
第七十一章家里的马死了,人都关起来了()
平咏佳根本不知道雀娘失踪了,第二天便离了西山仙居,被清天司的官员带到了皇宫,然后被一名老太监带了进去。
如果是普通官员入宫面圣,当然会很紧张,但他是梅会道战第一的青山弟子,自然颇受礼遇,而他想着不能给师父丢脸,也刻意扮演的非常风轻云淡。
皇宫确实很大,光是走过正殿之前的广场便用了好长时间。
平咏佳有些不耐,心想如果自己用跑的,只需要数息时间就够了。
正腹诽着凡间的这些规矩,他忽然看到宫墙后面隐隐可见的神弩,不由有些吃惊。
要知道神弩上附着一茅斋先生们刻着的符文,威力极其巨大,甚至堪比飞剑,如果集体发射,便是极强的修行者也会被射死。问题是,皇宫里最讲究规矩的地方,这种威力强大的神弩,怎么可能放在宫里面?
接着他便感觉到,皇宫里的气氛确实有些不对,就像雀娘昨夜提醒的那般,戒备很是森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正殿里,平咏佳终于见到了神皇陛下。
陛下看着很正常,神情很温和,赞扬他的时候,用词也很讲究。
其实那是因为他不知道神皇以前是什么模样,不然一定会注意到,神皇鬓角的白发较往年多年了很多。
同样,他也没有注意到陪在神皇陛下身边的胡贵妃还有景尧太子眼里的那抹哀意。
梅会道战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乏善可陈,平咏佳就是不停地杀怪,几句话就说完了,然后他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眼巴巴地看着神皇,心想快点让我走吧。
神皇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挥手便让他走了,然后对胡贵妃说道:“当年我就说过,妖比人更有趣。”
胡贵妃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当年二人的私密话吗?有趣……这种话怎么也敢在孩子面前说,脸顿时红了,不着痕迹地拧了神皇一下,悲意却是减退了很多。
……
……
平咏佳向着皇宫外走去,没一会儿便发现了问题。
那位带着他进皇宫的老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而且这里明显不是进宫的道路,只见参天古树洒下阴影,园子里的花树全无盛春的杂乱,排列之间自有一种美感,竟像是某座阵法一般。
他有些警惕地望向四周,暗自调动剑元,随时准备施出无端剑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矮胖的男子从一株参天古树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盛春时节,天气颇为暖和,这名矮胖男子却依然披着件大氅,也不知道他为何不会嫌热。
有风从宫墙那边来,穿过如阵般的花树,带着淡淡香味,掀起大氅一角,显现出一片金光。
平咏佳微微眯眼,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颤抖,那是准备出剑的征兆,同时也是害怕。
那名矮胖男子的境界实在有些深不可测,要比简如云高出无数倍,他实在是没有半点信心能战胜对方,甚至连从对方手下逃走都做不到。
“我不想自杀,但如果你真要对我动手,我也只好死一死。”
平咏佳盯着那名矮胖男子,声音微颤说道:“我只是个小人物,但我的师父是景阳真人,你应该很清楚,杀了我意味着什么。”
那名矮胖男子笑了起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退回了树后,就此消失不见。
平咏佳看着那棵参天古树,愣了很长时间。
他可不相信对方会因为自己的一句威胁便离开。
随着时间流逝,那个矮胖男子始终没有出现,他终于相信一切已经过去,不由松了口气,汗水顿时从身体里涌了出来,打湿了剑衫。
那个矮胖男子实在可怕,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离死亡如此近过。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他的侧后方响起。
“如果他真的杀了你,你觉得我会为你做什么?”
平咏佳转首望去,只见花树中间,站着一个白衣男子。
春风轻拂,白衣飘飘。
那男子的容颜,夺去了所有花树的颜色。
平咏佳如遭雷击,半晌后才醒过神来,向着花树冲了过去,跪倒在白衣男子的身前,抱着他的大腿就哭了起来。
白衣男子自然便是失踪的井九。
看着痛哭不止的平咏佳,他微微皱眉,问道:“哭什么呢?”
平咏佳想着神末峰上的孤寂、景园里的孤寂、顾家马车上的孤寂、雪原里的孤寂,难过至极,抽泣着说道:“师父,咱们家的马死了。”
……
……
元曲从洞府石门处走了回来,接过顾清递过来的那碗清水喝了口,又看着剩下的半碗水出了会儿神,说道:“不知道小师弟在云行峰醒来后,发现我们都不在青山了,会有怎样的反应。”
卓如岁躺在石榻上,翘着腿,闭着眼睛在打盹,闻言说道:“如果他去了云集镇,发现我们都不在景园,那才有趣。”
顾清没有说话,神情很是凝重,不知道是在担心平咏佳还是别的什么事。
这里是一间幽静的洞府,里面很是宽敞,有石榻,有引来的山泉,还有一张石桌。
石桌边的那个人回过头来,极淡的双眉里写满是不解与困惑,对顾清问道:“你是说几年前就确认了,他就是景阳真人?”
他是童颜,那么这里自然就是青山隐峰的那间洞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清、卓如岁等人会离开景园,然后出现在这里。
顾清没有理会童颜,说道:“师父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卓如岁说道:“顾家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