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这里停留时间过长,再强大的修行者也会真元流散而死。
童颜不知道自己要在冥界多久,脸色有些苍白。
黑白的天空里忽然出现一抹极其醒目的亮蓝色与几道黑影。
那是冥师与他的弟子们。
童颜注意到那些弟子里有一个很小的孩子。
冥界民众都很矮小,或者说袖珍,那个孩子则要更小,生着柔顺的黑发,眉眼秀气,额前的刘海仿佛一片叶子,分不清楚男女,看着就像是个好看的傀儡。
冥师对那个小孩子的态度却很恭敬,说道:“殿下,这便是上界来的使者。”
那个小孩子掀开刘海,看着童颜一眼,眼里满是好奇,说道:“使者辛苦了。”
说完这句话,那个小孩子便被冥师的弟子们带回地面,仿佛只是专门来与童颜见上一面。
童颜猜到了那个小孩子的身份,只有沉默不语。
冥师说道:“这便是下一任的冥皇,你觉得井九……掌门真人可会喜欢这个孩子?”
童颜沉默了会儿,说道:“把头发剪短,他可能更喜欢些。”
冥师微笑说道:“虽然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感觉很有道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冥界天空的那边忽然变得明亮起来,照出一条若隐若现、并不稳定的通道。
在那条通道里,一道带着极强威压的身影正在高速上行,看着就像一道闪电。
那里已经在深渊的上方,通往朝天大陆。
冥师望着那处,说道:“这是十二祭司,心很野,血很正,我处理起来很麻烦。”
童颜说道:“他会死。”
冥师说道:“谢谢。”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青山来人()
看着消失在极遥远夜空里的那道身影,冥师忽然生出很多感慨,说道:“在我们这里,这叫做飞天。”
朝天大陆与冥界之间曾经有很多通道,但能够穿过深渊、进入那些通道、抵达大陆表面的,只能是本就生活在通道里的一些生物以及最弱小的阴灵。
那些弱小的阴灵就算去了大陆,除了能让人类生几场病、吓死几个胆小的人,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冥界的强者想要凭借自身的实力去往朝天大陆,会面临极其困难的阻碍,难度与人族的修行者飞升也相差无几。
东海畔的通天井名称便是由此而来。
直到后来冥界的强者越来越多,那些通道越来越坚固,通往大陆才变得容易了很多。
那也正是人族与冥部关系最为紧张,战争最多的时间段。
在那段岁月里,自然也有不少人族强者穿过通道来到冥界,直接摧毁冥界的所有希望。
冥师说道:“那些来到我们这里的人族强者,我们称之为域外天魔。”
人族与冥界的战争早已停止,童颜没有这方面的感慨,问道:“现在这样的隐秘通道还有很多吗?”
冥师不会回答他的问题,说道:“柳词真人那一剑,让地脉发生了一些改变,有些古时候的通道重新显露出来。”
童颜知道他的这句话不尽不实,也不点破,说道:“我必须确认那些通道的出口位置不会有问题。”
冥师说道:“我们首先应该确认,那些祭司是不是真的有勇气吃下你的诱饵往上界去,像十二祭司野心如此之强的不多。”
童颜说道:“你看过我的方案,你觉得是否可行?”
冥师沉默了会儿,说道:“如果不是知道你与掌门真人的关系,连我都会以为,你是真想帮大祭司夺到冥皇之玺。”
能让那些冥界祭司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朝天大陆,只有冥皇之玺这种事物才有足够的吸引力。
当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冥皇之玺不可能是直接目标,那些诱饵只是与冥皇之玺相关的情报以及前期准备。
童颜设计的那个局,有着非常宏大的局面,又有着无比完备的细节,如果冥界的祭司们照着去做,还真有可能看到冥皇之玺。
问题在于这个局从开始就是假的。
童颜要做的事情,便是诱使大祭司那边的人,在确定的时间,在确定的地点出现在朝天大陆。
冥师负责确定人选,帮助他做局。
至于那些祭司们在朝天大陆出现之后的事情,自然便是井九的问题了。
童颜说道:“如果那些祭司继续犹豫,我想与大祭司见一面。”
冥师半透明的脸上闪过极诡异的光线,说道:“你想死吗?”
童颜看着他的脸,说道:“我现在终于相信那个传闻了……你确实是太平真人的弟子。”
冥师说道:“是学生。”
童颜说道:“我是中州派弟子,只要大祭司不知道我离开了中州,见一面无妨,但首先要确定这一点。”
冥师说道:“我的人一直盯着他,他的魂火出了些问题,在冥河里洗身,没有与白真人联系过。”
童颜忽然问道:“在这里想与上界联系确实很难,那你是怎么与井九联系的?”
冥师说道:“掌门真人如此信任你,你就不要问太多了。”
……
……
果成寺起风了,这次不是肃杀的秋风,而是来自海上略显咸湿的风。
中州派的云船缓缓启动,向着墨丘而来,这便是梅会即将开始的讯号。
一茅斋、宝通禅院,东易道、大泽、镜宗、悬铃宗……但凡有资格参加梅会的宗派,前些天已经陆续抵达了果成寺。
寒号鸟自西北而来,昆仑掌门何渭知道师弟惨死的消息,带着怒意赶到了此间。
来自水月庵的青帘小轿,安静地停在某间禅室之前。
比起春天的那场梅会以及前些年的各次梅会,今次参与的宗派数量不多,但层级明显要高出很多。因为谁都知道这次的梅会极为重要,青山宗与中州派这两大正道领袖,眼看便要从对峙的状态走向更危险的状态。
为了整个朝天大陆,各宗派肯定想要劝解一下双方,如果劝不动,双方无法达成和解,那么便要站队。
果成寺没有酒水,也没有太多山水可看,各宗派的修道者们聚在一起,说的还是最近的这些事。
“会元大师是通化寺的太上长老,怎么会忽然出现在那里?难道他真是不老林的人?不老林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通化寺那边有什么说法?”
“通化寺的住持三天前便已经赶到了东海畔,求见白真人,云船那边没有回应。”
“但此事终究与柳十岁脱不了干系,难道就没有人去问?”
“当时越千门长老便想把柳十岁带走,却被青山宗的人拦下来了。”
“那几年青山宗一下就收了三个天生道种,想着便觉得匪夷所思,年轻一代便属他家最强,也不知道童颜闭关何时才能出来。”
“说到年轻……现在的青山掌门才是真年轻。”
听到某个宗派长老的话,场间的气氛顿时发生了变化,有些人沉默地离开了,明显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在背后议论井九,有些人的议论则是变得更加热烈。
井九如此年轻居然便做了掌门,这是修行界历史上极少见的事情,而且青山宗可不是寻常宗派。
“现在看来青山宗势头不如中州,但未来只怕还是青山的。不过越是如此,青山这时候就应该更低调些,以待日后。”
“不错,若是想避免正面冲突,只怕这次青山宗要先让一让。”
“青山宗本就没道理,为何不让?这些年来,各家宗派为了镇压通道,消耗了多少符纸晶石法宝,青山宗又杀了几个冥界妖人?”
“那是青山宗不想杀吗?实在是现在没有什么冥界妖人可杀啊,想当年青山宗可是死了多少位道友?”
“就是这个意思,既然已经没有冥界妖人可杀,青山宗又无通道可镇,凭什么还要按六百年前那么分?你没做事,凭啥要拿东西,而且还拿的是大头!就算是凡人分家也没这个道理不是?”
随着白云流散,巨舟再次飞起,中州派众人已经进了大殿。
修道者们看得很清楚,除了白早、白千军等年轻弟子,中州派这次竟是来了越千门等三位谷主,均是炼虚境的大强者。
至于最前方那位仿佛浑身笼罩着云雾、根本无法看穿的……自然便是传闻里的白真人。
如此大的阵势,青山宗该怎么应对?
广元真人必然要到场,方景天只怕也要提前出关,那还得元骑鲸前来亲自坐镇,才能与对方抗衡。
忽有钟声响起,袅袅而散,就如塔林里的青烟。
果成寺变得很安静,各宗派修行者们不再议论,望向塔林那边,发现有几人从那边走了出来。
赵腊月抱着白猫走在前面。
顾清抱着一把用布层层缚住、透着清寂意味的剑。
卓如岁抱着自己。
井九在后面。
青山就来了这么几个人。
……
……
第二十四章大人物()
青山的人很好认,因为他们是最后到的,而且真的很好认。
那个寻常清秀、气息清静、怀里的剑更加清静的男子,自然便是未来的帝师顾清。
那个耷拉着眼皮,抱着自己便要睡着的男子,自然便是柳词真人的关门的弟子卓如岁。
那个梳着小辫、鬓间黑丝轻飘、眼瞳黑白分明,明亮照人的女子,自然便是赵腊月。
那个世上无双的白衣男子,当然就是井九。
无数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不管是冥界的强者飞天,还是朝天大陆的修行者飞升,都是一个飞字,但只有他算得上是一飞冲天。
修道数十载,便成了青山宗的掌门,朝天大陆地位最高的人,这在修行界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
人们纷纷行礼,内心里的的情绪却很复杂,有很多好奇,有很多不服与不忿,还有些轻蔑与嘲弄。
井九嗯了一声,又与认识的几名少女点了点头,便走进了殿里。
各宗派修行者随之进入大殿里,今次的梅会便正式开始了。
幽暗的大殿里,已经准备好了很多座椅。白真人坐在左边的第一个座椅里,接着是一茅斋的布秋霄,再接着是其余三位中州派的谷主,后面才是昆仑派的何渭以及别的那些宗派。
井九自然坐在右边的第一个座椅里,接着是赵腊月,然后是大泽、悬铃宗、镜宗等宗派的代表。
双方的阵营非常清楚,对峙的感觉更加清楚。只是谁也不知道现在一茅斋到底是什么态度,看着静静站在布秋霄身后的柳十岁与奚一云,很多修行者越发觉得奇怪,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
除了这两排座椅,还有些特殊的座位。
禅子坐在最上首,盘着腿坐在椅子里,就像东易道那边的人们一样盘在炕上,看着有些不雅。水月庵的青帘小轿静静停在后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代表朝廷前来的和国公与清天司指挥使张遗爱坐在禅子身边。
张遗爱的脸色很难看,镇魔狱事变后,他与中州派决裂,这两年受到了朝中诸公的攻讦,压力极大。
何渭的脸色也很难看,自然不是因为从昆仑山连夜赶来、长途奔波的原因。
他盯着井九,视线就没有移开过。
井九没有理他,静静看着对面的白真人。
只有十余丈的距离,他依然看不透那层云雾。
看不到真实,说明她这些年的境界更加圆融,而他的境界还是太低。
禅子始终没有说话,大殿里保持着安静,气氛越来越诡异,人们越来越不安,下意识里望向各处,想要放松一下。
就这样一看,人们忽然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中州派这边,白真人是成名已久的大物,越千门等三名谷主还有何渭等人神念内敛,毫无老态,但自然看得出岁月的痕迹。青山宗那边,不管井九、赵腊月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卓如岁与顾清却都是真正的年轻人,别家也是如此。
比如悬铃宗的瑟瑟、水月庵的甄桃、镜宗的雀娘……
三位少女在这充满着幽暗、紧张气氛的大殿里,是那样的显眼。
修行就是修岁月,岁月越深境界越高,这三家宗派的师长到底是怎么想的?青山宗又是怎么想的?
“那就开始吧。”
禅子像是忽然才想起来这件事情,抬起头来说道。
众人都以为最先说话的会是中州派又或者是代表神皇陛下的和国公,却没想到昆仑派掌门何渭先站了出来。
他起身盯着井九说道:“前些天,我派长老陈文惨死在贵派弟子手下,还想请井掌门给个解释。”
井九自然不会解释,不是因为何渭没有这个资格,也不是他想装腔作势,而是知道青山不用说话。
事情牵涉到柳十岁,以一茅斋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不管。
“如果何掌门您说的是我这位学生,那还请慎言。”
布秋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对何渭说道:“害死陈文道友的是通化寺的会元大师,并非旁人。”
何渭既然要问罪,自然知道对方会如此说,冷笑说道:“就算亲自出手的是会元,他是不老林的恶贼,那难道柳十岁就能洗清自己的嫌疑?陈文师弟为何会在那道绝壁下与柳十岁发生冲突?大家都清楚,就是因为那只不老林的狐妖!那只狐妖在不老林里作恶多端,双手满是鲜血,就因为弃暗投明这四个字便轻轻巧巧地洗干净了吗?当年青山宗把她逐出青山,把柳十岁关进剑狱,便说明柳词真人也不相信这两个人!”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清楚。昆仑派怀疑柳十岁依然与不老林有来往,在绝壁下与会元大师联合设伏,杀死了那名昆仑派长老。在某些人看来,这种推论很有道理,因为应小荷一直都跟在柳十岁的身边,而她本就不干净。
布秋霄沉声说道:“我这学生乃是世间少有的君子,如此无端猜忖之语,请何掌门不要再说。”
何渭声音微寒说道:“那难道我师弟就这么死了?”
布秋霄平静心神,说道:“此事确实有些古怪,仔细查看便是,何掌门还请节哀。”
何渭微嘲说道:“指望你们查?还是青山宗?”
布秋霄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意,说道:“那何掌门有何提议?”
何渭神情漠然说道:“相信斋主应该相信白真人的德行与中州派的行事,何妨让云梦山查一查?”
布秋霄脸上怒意更盛,赵腊月都抬起了头来,卓如岁更是挑起了眉,就准备开口骂了。井九没什么反应,在心里想着,师兄果然是算到了这一点,如果昆仑派真的坚持要问罪柳十岁,一茅斋与中州派只会越走越远。
何渭的提议等于是直接把中州派拉了进来,请白真人出面主持公道的意思。在他与很多人看来,一茅斋所谓保持中立,事实上导致了景尧得到了太子之位,得罪中州派极深,中州派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至于青山宗与一茅斋接下来的反应,会不会导致双方矛盾激化……今次果成寺大会,中州派不就是要逼着青山宗退让吗?
禅子没有说话,张遗爱看着井九的反应,也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卓如岁盯着对面的三个中州派谷主,心想我谁也打不过啊。
赵腊月看着仿佛被云雾遮住的白真人,心想现在的他就算加上猫也打不过她啊。
顾清抱着宇宙锋,看着低调站在后面的白早,想从她的眉眼间确认中州派的想法,发现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现在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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