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钢铁般的肌肉绝非死肉,反在轻微颤动,似乎在呼吸一般。
后天为人道,先天为圣道。
这位封西都督,显然比传闻中更强,远胜寻常武宗强者。
在人道领域,他已经走到绝巅。
聂忠平问道:“老大,你不专心练武,总叫下人来做甚么?”
聂忠平作为都督,或许有些冷漠无情,不管百姓死活,但是作为武者,却绝对是对人对己都极严格的。
聂立笑道:“爹,你别急,我这是听了个乐子,正要给你说呢。”
聂忠平淡淡的道:“什么乐子也不能是你疏忽练武的理由。”
聂立素知父亲脾气,便径直道:“哈哈,爹,你是不知,那小儿省府,又做了一件奇事。”
听到小儿省府,聂忠平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
聂忠平道:“哦,那小儿又做甚么了?”
聂立道:“那小子在省府门口,摆出了摊子,好像是在说书。”
饶是聂忠平冷漠如铁的性子,也被噎了一记。
片刻后,聂忠平才道:“是真是假?”
“那小儿虽说无礼,却也是皇上钦点的春科状元,岂会做这种贻笑大方之事?”
聂立笑着摇摇头,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下人去看了,好像是真的。”
聂忠平冷峻的面上也露出一缕笑意,嗤笑道:“这小儿,莫非真是个废物不成?”
聂立笑道:“那倒也不妨事,只消叫人去踩他两脚,便知他是心怀鬼胎,还是果然废物。”
聂忠平摇摇头,道:“你给我老实些,你这性子总是这般,叫我如何放心把封西传给你。”
聂立嘴角咧了咧,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又有下人进来,在聂立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聂立挥挥手,撵走了下人,看向父亲。
“爹,那小儿果然不是说书。”
“他似乎是在讲解什么学说,听省府的人说,他似是扬言要教化百姓什么的。”
都督势大,若想从省府中打听什么消息,自然是轻而易举。
聂忠平冷笑道:“这小子,还真是小瞧他了。”
“难道说,他还真想组织愚民,对抗妖族不成?”
聂立道:“他要送死,自投妖口,倒是不关咱们的事。”
“只是他若要蛊惑民心,怕不是要断咱们的财路。”
说到后面,聂立神情阴冷起来,道:“看来,还真是容不得这小子了……”
从殷明上任后的一系列表现,不难看出,他根本没有孝敬都督的意思。
现在,他更是想要拉拢民众,可以想见,未来都督府的油水必然锐减。
要知道,武者修行,消耗的资源和财富是巨大的。
断武者财路,就等于是断武者的修行之路。
也无怪乎聂立如此不满了。
聂忠平却摆摆手,道:“你可知道,那殷明是何许人?”
聂立漫不经心的道:“看他模样,应该是有点出身,不知什么小门小户里的子嗣吧?”
聂忠平冷笑道:“这番你可走眼了,那小子,乃是姓殷的的儿子。”
姓殷的!
聂立的动作忽然僵住,半晌才道:“爹,你莫逗我,你说的,该不会是……”
聂忠平冷冷的道:“就是当年一脚把你踹下擂台的那人。”
聂立表情有些难堪,半晌道:“娘的,那家伙,他若不是比老子大几岁……”
聂忠平狠狠的瞪他一眼,怒道:“闭嘴,你这废物,输了就是输了,还说这种狠话作甚!”
“姓殷的莫说比你大几岁,就是比你小几岁,结果也是一般。”
聂立叹了口气,神情无奈,知道父亲说的是事实。
聂忠平收敛怒容,道:“倒也罢了,那人实在恐怖滔天。”
“漫说是你,时至如今,为父在他面前,也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了。”
父子俩一时沉默,说起殷大帅,显然心情都有些沉重。
半晌,聂立苦笑道:“若真是他的儿子,咱们倒是真个动不得。”
聂忠平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淡淡的道:“那倒也不见得。”
“我听闻此子因为没有武道天赋,也不受那人重视。”
“不过,你不能当出头鸟,免得引起那人的注意。”
聂立的神情肃然,显然心态已经变了。
正这时候,门口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正小心翼翼的溜过去。
聂立断喝一声:“混小子,给我滚过来!”
那高瘦的人影只得走回来,给聂忠平和聂立行礼。
“爷爷。”
“爹。”
这是聂立的独子,唤作聂鹏。
聂忠平面色缓和了一些,道:“鹏儿,你不好好练武,又要溜出去玩?”
聂鹏笑嘻嘻的道:“爷爷,你莫这么说,我就是听说外面有些热闹,要去瞧瞧。”
聂立忽然心里一动,问道:“你说的难道是西城那边?”
聂鹏笑道:“原来爹也知道。”
“听说新上任的省府,年纪比我大不多少,而且做事有趣的紧,我正要去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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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07章 慌张的省府官吏()
聂立忽然心里一动,看向父亲,道:“爹,你看,若是鹏儿去……”
聂忠平站起身,淡淡的看了聂立一眼,便径直离去了。
聂鹏一脑门的迷糊,不知爹和爷爷打什么哑谜。
聂立却已经明白父亲的意思。
聂立盯着儿子,忽然叹了口气,道:“鹏儿,你这小子,捣蛋搞坏的本事,倒是比爹还厉害的。”
聂鹏缩了缩脖子,道:“爹,你这就过誉了。”
“哼,”聂立没好气的道:“我问你,若是让你去破坏那省府正在做的事,你可有法子?”
聂鹏一听就来劲了,道:“这还不简单,我带两个家丁,去砸了他的场子。”
“晾省府里那怂包捕头,也不敢阻我。”
聂立抽了聂鹏一记,恨恨的道:“你这废物,就知道动手。”
“若是动手,我还用吩咐你?”
聂鹏也是聪明人,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懂了,爹的意思,是要我给他使绊子。”
聂立问道:“你可有法子?”
聂鹏嘿嘿笑道:“爹,你放心,我保证他省府门口,半个人影也无。”
聂立满意的点点头,知道儿子已经领悟了自己的意思。
聂鹏兴冲冲地去了,也不知要用什么法子。
他显然真的很有办法,从这一日开始,西城的人就少了很多。
尤其是省府门前,半个经过的行人也无。
就算殷明学问再深,教化之能再强,若是没人听得到,那也是无济于事。
一连三日过去,殷明还在省府门口讲学,听讲的人,还仍是只有杨子铭和柳腾两人。
经承曹达和捕头孙明功实在瞧不下去,一起出府,来到殷明跟前。
孙明功苦口婆心的道:“省府大人,您就别白费功夫了,难道您真不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吗?”
殷明停下手中的笔。
《孟子》一书,他著好的部分已经讲完,现在他是边写边讲。
殷明问道:“哦,这几日发生什么事了?”
孙明功道:“都督府的少公子,在城东放出话来,说城中大道被官家占用,不许百姓行走。”
所谓城中大道,就是横穿封西城东西门的一条大道。
省府、都督府,都在这条道的两侧。
殷明点点头,道:“怪不得,我说此路上怎得人流如此之少,原来有人不许百姓经过。”
孙明功和曹达一起愣住,不知道说什么。
省府大人也未免太淡定了点。
你愤怒啊、怨恨啊、无奈啊、绝望啊……
你难道还不吸收教训吗,还不明白不能违逆都督府吗?
曹达道:“漫说此道,那位小少爷还叫人在西城闹事。”
“凡是接近省府的行人,不论缘由,见到就是一顿揍,所以这几日连西城的人都变少了。”
殷明摇摇头道:“好大的胆子,都督府的子弟放肆至此,竟敢公然殴打民众。”
“孙捕头,你当去查明此事,只要拿到证据,便将此子收监。”
听殷明这么说,孙明功那头登时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孙明功连忙道:“我的大人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都督府,咱们可惹不起啊!”
殷明皱了皱眉,自己手下这位捕头,也未免太怂包了。
论修为,他是武师巅峰的强者,绝对强悍。
可此人总是畏手畏脚,若要叫他办点事情,但凡有一丁点危险,便像是要了他的性命一般。
殷明不说话,孙明功和曹达却是更着急,都要开口,继续劝殷明。
殷明忽然道:“且不说这个,我这边讲学,你们可听进去了什么?”
两人茫然的摇摇头,显然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这里,压根没听殷明讲的什么。
殷明道:“你两人且在旁边坐了,旁听个一时三刻,再做他说。”
孙明功两人哪有这个心思,急忙推拒:“大人,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都督府显然已经是不满了啊!”
殷明面色微微一肃,道:“孙捕头,曹经承,你二人去到一旁旁听。”
他以官职称呼两人,显然是在以省府的身份命令两人。
两人见他神色端正严肃,都不禁萎了,只得闷闷的点点头,领命退到一旁。
殷明却翻过了书稿,道:“子铭,我问你,你以为教化百姓,传道君王,这种事怎么样?”
杨子铭思索了一下,道:“善矣,只未知其可也。”
殷明道:“夫我辈者,行其道尔,何言其可?”
“我语汝行道也,人知之,亦嚣嚣;人不知,亦嚣嚣。”
殷明这是以《孟子》经文,结合到现实中来讲解。
他先问传道讲学,教化百姓之事,杨子铭认为这是善事,只是不知能否达成。
殷明却认为,讲学成之,民知之,当自得无所求;讲学失之,民不知,亦当自得无所求。
这其中,表达出一种,一心求教化,固守本心的慷慨豁达。
尤其此番他催动文气,更见经文真义,有振聋发瞶之能效。
曹达和孙明功一时听得呆了,居然忘了本来的目的,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殷明。
杨子铭道:“先生言嚣嚣,嚣嚣者,自在也。”
“请先生指点,何如之可嚣嚣?”
殷明道:“尊德乐义,则可以嚣嚣矣。”
“故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
“穷不失义,故士得己焉;达不离道,故民不失望焉。”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此乃是《孟子》原文,讲的是不因境遇而改变本心。
这圣贤之言,以文气催动,自是使得人皆震撼。
曹达和孙明功都不能言语,原本对省府的做法不解,但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这就是教化之能效,诱人向善,导人为正。
殷明看了一眼两人,知道两人都受到触动,想法已有所转变。
殷明继续讲经,详细解释适才所说的哲理。
古文经书的特点就是文章短小精悍,浓缩哲理于短短的篇章中。
因此,诂训便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也是师长的主要责任。
殷明两世为人,见地非凡,一席话说下来,直叫曹达和孙明功有醍醐灌顶之感。
本章完
第108章 文人折服()
眼看天色渐渐沉下来,曹达和孙明功两人却听的如痴如醉,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忽然,路边的围墙上,传来一声叫好。
“好好好,好学说,好精当,好生叫人敬佩。”
殷明微微一笑,早就看到那边有人在墙后偷听。
虽然都督府不许人走省府门前大道,但是自己讲学日久,终究有人好奇,过来偷听。
这说话的人,必是真文人,听得懂其中妙处,因是忍不住叫好。
却见那人笨拙的翻上墙,又一个趔趄栽倒下来。
他也顾不上一身尘土,几乎是屁滚尿流的来到殷明面前,直接拜倒在地。
此人恭敬的道:“先生大才,好生叫人钦服。”
“在下刘骥,请为先生旁听。”
他伏在地上,一副殷明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模样。
俗话说“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他虽然是一把年纪,面对殷明却以后生晚辈自居。
殷明轻声道:“请勿如此,若果好吾学,请坐下听教。”
那刘骥大喜过望。
在一侧旁听和坐在殷明下首听教,是截然不同的。
旁听自不用解释,而坐在殷明下首听教,那俨然等于是得到认可,能算是不记名的半个弟子。
陆续又有几人从墙上翻下来,来到近前,也纷纷向殷明求教。
殷明一一看过,判断都该是好学的真文士。
都督府已经放言禁止此道通行,还肯冒险来此的,自然都是真心好学之人。
殷明都应允了,让他们俱在下首里听讲。
这时候,墙边“咕咚”一声,摔下来一个老头。
看到这老头,在场的文人都变了面色。
“武祖在上,竟然是龚先生!”
“龚先生没事吧,他老人家年纪可不小了啊!”
“龚先生是老前辈,快去看看他怎么样!”
龚先生?
殷明初来封西,却是不知此人。
经承曹达在旁解释道:“龚先生本是京师济上学宫的教授,是昔年老宰相的弟子。”
“后来老宰相被贬,龚先生也被发配到封西,是做过一任府丞的。”
殷明心里一动,若是如此,此人倒是与自己有些缘法。
几个文人已经掺起了那龚老先生。
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来到近前,拱手道:“省府大人学问精深,老夫空活甲子,佩服的紧。”
“厚颜来此,聆听大人教诲。”
殷明站起身,还了一礼,道:“老先生请坐,长者奉面,本府亦是不胜之喜。”
殷明本待叫人去搬椅子,然而老头子坚决不肯,也一起在下首里跪坐了。
这时候,省府的官员正好下差,恰好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愕然。
他们不曾听闻殷明讲经,是以自然不知道殷明学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殷明讲学,终于有了学生。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僵化的局面终于被打开了。
听殷明讲学的几位文人,包括龚老,都如痴如醉,一直到宵禁时分,才不情不愿的各自离去。
这一日后,省府门前,殷明讲学的座前,每日都会多个三两人。
尤其是省府的官吏、甚至是守门的差役,都逐渐被殷明讲学吸引,开始不由得在旁旁听。
座前二三十,旁听七八十。
只不过,省府的官吏和差役,都有工作,不能一直在旁听教。
这二三十个文人,虽然人数不算多,却都是真心求学之人。
在讲学的过程中,殷明也在仔细甄别,选择其中优异人才。
殷明秉持的虽然是有教无类的主张,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
他不可能对每一个人都悉心教导,传授文道。
殷明必须选择其中优异者,亲自传下文道,再由这些人,传给更多的人。
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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