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门石道:“我看先生不是莽撞之人,但此念真的不太恰当。”
“元南的险恶,比人们想象中的尤甚,绝无法成为文宗根基之地。”
殷明笑着接过话,道:“且不说此事,眼下倒有桩事,要请尚门相帮忙。”
“我欲在天京城讲经传道,不知能否烦请阁下帮忙安排?”
尚门石道:“我也是个文人,这自然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只不过,天国有部分文人,秉性有些骄傲,或有不敬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殷明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
天国传承自上古皇朝,在八国中算是文化发达、礼法健全的一国。
加之当今皇帝仁厚,不怎么轻贱文人,所以天国文人,腰板是比较硬的。
与他国文人相比,天国文人对文道的态度,应该是最矜持的。
不过,这也是相对而言的。
像是殷明的弟子中,也多有天国之人。
尚门石道:“先生要公开传道,普通文人倒也好说。”
“唯有一个难点,就是如何平衡城中三家学派”
当下,尚门石与殷明说起天国的文化发展,以及文人的现状。
殷明闻言,颇为惊异。
原来,天京城中,竟然有三家不同的学派。
在这个重武轻文的世界中,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殷明先前一度以为,此世文人,只会做几首打油诗而已。
天京城不愧是文化大城。
城中三家学派:
一派以尚门石为首,自称“尚学”,算是朝廷一派。
一派忧国忧民,自称“民学”,算是民间一派。
而尚门石提醒殷明,尤其要注意最后一派。
那一派自称“君学“,以侍奉皇族为宗旨,如今等于是太子一派。
尚门石道:“太子说能影响你讲学,也不是一句空话。”
“他是储君,在君学一派中,影响力很大。”
“那君学一派,重王朝社稷,本就未必支持你的学说。”
“若是再有太子开口,或许会当场发难,搅乱讲经之会。”
殷明并不在意,道:“无妨,有不同声音,才是好的。”
“文道之行,百家并举,本就欢迎不同声音。”
尚门石道:“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
殷明道:“若他们说的有理有据,那便是驳倒我,也不妨事。”
“若他们胡言乱语,那丢人的,也只会是他们自己。”
尚门石不由得笑了,道:“说的是。”
他面色又变了变,道:“还有,刚才你说要去元南”
他又想起这茬,想要劝殷明。
殷明道:“此事不忙,我倒是还有一件事,想与阁下相商”
这一日,殷明在相府坐了很久,没有人知道他与尚门石谈了什么。
是日午后,相府传出消息:
文宗宗主殷明莅临天京城,将于七日后,在城外设坛讲道。
此消息一出,天京城轰动。
有的文人对殷明仰慕已久,闻听此事,雀跃不已。
也有些人很矜持,他们希望能修行文道,但是对殷明的学说,却还保留意见。
甚至,还有一小部分人,暗自皱眉,念头盘旋。
皇城,东宫。
一人秘密入宫,面见太子。
东宫的内侍都没有阻拦,因为来的人是太子的心腹之一。
太子詹事——魏春林。
太子已坐在湖心的亭子里,侍女已经退下。
本章完
第435章 太子詹事 (第六更)()
魏春林行礼道:“殿下,您找我?”
元藏道:“魏大人,请坐。”
魏春林谢恩起身,坐在一旁。
他的动作迅捷而准确,只坐椅子的三分之一,腰腹挺直,似乎随时准备起身行礼。
他的表情也很严肃,带着做事一丝不苟的气质。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颇得太子器重。
元藏对魏春林很满意。
虽然此人是一个废物文人,却也是元藏的重要幕僚,提出过很多重要意见。
最重要的是,此人懂礼法,知进退。
魏春林从来不会像武者一般,自恃武力,露出对太子不敬的举止。
元藏道:“魏大人,你可知道,殷明到了天京城?”
魏春林道:“殿下说的,是那位文宗领袖吧?”
元藏点点头,道:“今日早间,我去招揽他,被他拒绝了。”
魏春林道:“殷明其人,我不了解,但是想来志向远大,或许不甘受王朝制约。”
元藏道:“呵呵,他自恃实力强悍,委实不把本殿放在眼里啊。”
魏春林道:“请殿下忍耐一二。”
“那殷明实是无敌之强者,而殿下如今正是上位前的关键时期,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元藏道:“我是这般想,可那殷明,却与我的弟弟妹妹关系良好。”
“呵呵,这——就让我不能不多心了。”
魏春林沉吟道:“殿下说的也有理。”
“他也有可能,想成为从龙功臣,从而使得文道一举成为镇国之教。”
元藏道:“你多谋善断,认为该如何是好?”
魏春林沉默片刻,道:“臣不知。”
“虽然都是文人,但是殷明乃是圣者级存在。”
他苦笑道:“对如此强者,臣的计谋,已经无用了。”
元藏笑道:“是这个道理,不过,你知不知道,那殷明放出话来,要公开讲经传道?”
魏春林眉头一挑,道:“殿下的意思是”
元藏道:“我听说,城中有君学,以你为首,是天京城的三大学派之一。”
“殷明要讲学,自然避不开你。”
原来,魏春林便是三大学派的人,而且君学以他为主。
他这一派,传承悠久。
因为勤于侍奉帝王,本是发展最好的一派。
不过尚门石上台后,反倒是尚学后来居上。
魏春林道:“臣明白了。”
“只要不动手,那殷明也不见得比臣强多少。”
“当然,他的学问诚然非凡,要驳倒他,臣怕是力有不逮。”
“但是,要给他捣乱,搅乱大会,影响他在天国扎根,臣还是能做到的。”
他想了想,又道:“臣一会,再联系民学之人,到时候一起发难。”
元藏道:“民学素来不敬帝王,可能驱使?”
魏春林笑道:“不,不需要向他们明言。”
“只需要从民学与文道的不同理念挑唆,自然能让他们双方争执。”
“到时候,即便殷明驳倒他们,那讲经之会,也算是毁了。”
元藏满意的点点头,道:“具体,你去安排吧。”
魏春林点点头,当即行礼告退,悄悄离去。
天京城,孔府。
殷明回到孔府,便有孔府下人禀告,说有宫里来的侍女。
殷明见了那侍女,原来是元九派来的。
侍女向殷明行礼道:“殷明先生,殿下今日设宴,为您和诸位高足接风洗尘。”
殷明和元九是少年时的朋友。
元九这是要一尽地主之谊,也算是题中应有之义。
殷明一行人便即随侍女前往。
如今,殷明身边也没有多少人。
也就是易和图父女,以及俞游等四五人。
大部分弟子,都分散在各国。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随着殷明来到天国的消息传开,会有更多弟子到来。
北出天京城,向北五十里,有山名掩月。
掩月山其实是一座山谷。
每逢十五,在山谷之中,都见明月当头。
若是站在外面的山脚下,却恰好看不到月亮,是以称为掩月山。
侍女带殷明一行人来到启月宫。
此宫,是属于元九的宫殿。
掩月山有数十座小山头,皆有温泉流淌。
启月宫所在,是其中地脉温热,极有名的一处。
元九能得皇帝赐下启月宫,可见其颇受圣眷。
侍女把殷明一行人带入宫殿里,说元九片刻即到,便即告退。
不多时,又有侍女进来,请贵客沐浴更衣。
殷明跟着一个侍女去了,半路上,却正遇到元九的妹妹小十。
小十看到殷明,道:“呀,殷大哥你来了。”
她瞅了瞅殷明身后,脆生生的问道:“小灯芯呢?”
殷明指向另一个方向,道:“她被人领去那边了。”
小十点点头,蹦蹦跳跳的跑去。
她忽然一拍头,像是想起什么。
小十转过身,道:“对了,我九哥在那边等你,你快去吧。”
她又看向侍女,吩咐道:“带他去碧玉汤。”
她说罢,一溜烟的溜走了。
殷明挑了挑眉梢,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侍女已在带路。
殷明随着侍女,走进山顶的宫殿中,便听到水声潺潺。
殷明皱了皱眉,道:“你们殿下在沐浴么?”
侍女道:“是,殿下曾言,先生可以直接入内。”
殷明皱了皱眉。
元九
他正想着,忽然里面响起一阵水声,有轻飘飘的脚步声传来。
一瞬间,殷明甚至考虑要不要回避。
随后,一个青年走出,看向殷明,笑道:“明兄,你来了。”
“来吧,水温刚好,沐浴过后,我们下去用膳。”
青年的身材很完美,只是眉角有些青肿。
殷明下意识的瞥了对方一眼,心中这才释然。
恍惚间,殷明有种回到了前世大澡堂的感觉。
自从穿越而来,还真是没与人坦诚相见过。
殷明仔细看了元九两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没有带面巾的元九。
元九被他瞧的一阵发虚。
殷明点点头,道:“请侍女退下吧。”
元九或许习惯了,但殷明却不习惯在侍女面前脱衣。
随后,殷明和元九一起入内。
殷明道:“这么说,你便是九皇子元启?”
本章完
第436章 三家听讲()
元启点点头,道:“一直没有明言,还请明兄见谅。”
“不过,以明兄的机敏,想必早已猜到了。”
殷明意味深长的道:“不,我真没猜到。”
元启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干咳了两声。
殷明问道:“你额头是怎么回事?”
前次见元启,殷明便见他鼻青脸肿,这次又是这般。
元启道:“这个……哎,对了,我听说你要在七日后,公开讲道?”
殷明见他岔过话题,也就没有追问。
殷明点点头。
元启道:“刚才,我听皇……刚才我听说,大哥秘密召见了魏春林。”
“你可知他是何人?”
殷明道:“听说是太子心腹,君学的领导者。”
元启点点头,道:“此派之人,奉正统,重法度。”
“现在皇兄是太子,他们必以皇兄之命为尊,可能有意搅闹经会。”
“我还听说,魏春林离开东宫后,会见了民学的令狐先生。”
“可以想见,七日之后,讲经之会,不会平静。”
殷明道:“看来,太子是对我很不放心,这是在逼我离开,逼文道离开啊!”
元启道:“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
“如果真出了问题,我……咳,我会面见父皇,请父皇下旨,立文道为朝廷认可之教。”
殷明微微一笑,没有直接拒绝元启的好意。
元启笑了,道:“当然,以你的才学,想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殷明却留意到,元启的神色看似轻松,但是眉头始终舒展不开,显然是有些隐忧。
尤其是刚才他说起“父皇”,更是如此。
看来,天国老皇的病情,当真很严重。
元启虽然说要请老皇下旨,可那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
事实上,现在太子把持皇宫,元启想要见皇上一面,都很麻烦。
而皇上最近疾病缠身,也很少召见子女。
现如今,太子说是代理国政,但半个屁股,已经坐在了龙椅上。
殷明虽然不知其中详细,却也隐约知道一点内情。
当下,殷明岔过话题,与元启闲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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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
天京城外,已经搭起了高台。
天京城,包括天京城周边的文人,都云集至此,等待殷明讲经。
文人们都很好奇,也很期待。
对殷明,他们也是闻名已久。
其中也有不少人,曾尝试修行文道,但是不得其法,始终寻不到门径。
若是用武者的境界来说,他们中的大部分,就等于是武徒一般。
但是,武徒虽然不入流,好歹也能强身健体。
文人若是不成文生,就一点手段没有,跟文弱书生没有两样。
大部分文人,都希望讲经之日快些到来。
一来看看殷明是否不负盛名,二来想知道文道是否真的那般神异。
唯有君学一派,却是冷眼旁观。
他们是坚定的保皇党,对殷明没有好感。
君学说是一个学派,其实就与一个政党一般。
而尚学和民学的文人,则处于观望状态。
尚学文人多出自官宦之家,有些矜持。
而民学的文人,则对文道的理念,有些疑惑之处,
终于,殷明定下的讲经之日到了。
这一日,天京城中万民空巷,都涌到城外,要围观殷明讲经。
讲坛之外,数百丈的的范围内,都挤满了人群。
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
忽然,人群后方,响起一阵惊呼声。
一行人板着脸,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向高台。
有人认出了带头之人。
“快看啊,那不是君学领袖,太子詹事魏大人吗?”
四周的民众吃了一惊,都急忙让出道路,让这一行人先过。
这一行人,都是朝中之臣,官威浓重。
虽然文官天生比武官低一等,但是放在寻常百姓里,还是极有威严的。
另一边,人群中却又响起一阵欢呼声。
有人失声道:“呀,是民学的令狐先生。”
令狐察,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他不是天国人,是二十年前才到天京城的。
最开始,骄傲的天京文人,并不怎么待见他。
但是,他展现出的才华,却震惊了很多人。
最终,他加入民派,身体力行的为民众奔波。
虽然民派没有首领,但是近十年都是以他为主。
他在民间声望隆重,百姓都念诵其贤名。
那一边的百姓,都自主的站起身,分列在两旁,向令狐察一行人行礼。
魏春林和令狐察都已走到台前,分别找地方坐下。
魏春林看向令狐察,点了点头。
他是希望民学的人,先与殷明纠缠一番。
到时候他再出来一搅局,这场讲经会就算是废了。
魏春林心头,其实也有点打鼓。
他希望尽可能让民学的人,去承担来自殷明的压力。
天地良心,那殷明可是一尊力挫三圣,平定妖族的存在。
若是殷明说不过自己,恼羞成怒一巴掌把自己拍死,自己却该找谁说理?
这时候,后面又是一阵喧闹。
这一次,几乎所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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