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远处的浮桥也是尽数被烧毁,化成了灰烬。何潘仁苦着一张脸,这下士兵怎么渡过渭水?
就在这时,地面猛然震动起来,宛如地震了一般,有士兵回头一看,只见远方,黑压压的一片,朝着渭水岸边冲来。
“这是怎么回事?”何潘仁大吃一惊,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就变了脸色。
一千骑兵,足足有一千骑兵如海啸一般卷来,李靖攻李神通是假,毁浮桥是真!这一千骑兵有如滔天巨浪,很快就将何潘仁的五千士兵卷入了惊天巨浪之中。
面对一千骑兵,没有了兵营,没有辎重粮草的阻碍,五千步兵就宛如待在宰的羔羊,只有被骑兵屠杀的命运。这就是骑兵的优势,在平原地区,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就是一个杀手锏。
何潘仁心中一阵慌乱,这个时候该怎么办?但战事不容他多想,隋军已经杀来,惨叫声已经四起,鲜血染红了地面,一些机灵的士兵已经跳入渭水,准备游到对岸。
这时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就算出了太阳,河水依旧冰冷,衣服被打湿,游泳更加不便,而相对于被杀死,渡河绝对是上上之策!看着有人又游到了对岸,许多人心中蠢蠢欲动,又看了看身后混乱的人群,他们再也忍不住,纷纷跳进河中,奋力的朝着河对岸游去。
“哎!”何潘仁叹息一声,跳下战马,“噗通”一声跳下河。
经过一个时辰的收割,战事逐渐平息,此战隋军斩杀敌军五百余人,俘虏两千多人,李靖这才带着俘虏回转大营。
李神通到达武功,丘师利接到消息,立刻迎了出来:“哈哈,副总管大驾光临,武功县有救了!”
李神通摆摆手,叹息一声,道:“别提了,中途被隋军伏击,虽然损失不算大,但粮草辎重损失不少。”
丘师利道:“这个不妨,武功县内粮食不少,足够兄弟们食用。”
李神通略一沉思,道:“我在武功以东扎营,以成掎角之势,贤弟以为如何?”
丘师利鼓掌大笑:“如此甚好!”
李神通在武功东边两里外扎下大营,丘师利从城中送了粮食出来,李神通稍解燃眉之急。
延安郡。
自从与杜如晦分别之后,房玄龄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他曾经一度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怀疑,经过数日的思考,他决定还是去寻找李渊,在他看来,天下群豪之中,最后问鼎天下的只有李渊一人。
这一日,刚踏入延安郡威宁县,在一处山脚喝水解渴的时候,房玄龄意外的听到了一个消息。
原本在冯翊郡一带活动的孙华,因为阴世师大军的到来,孙华担心不敌,将大军撤出,此刻正在威宁县外的蟒头山上稳定了下来,经过打听,房玄龄知道孙华有两万多人,实力不小。
这让房玄龄心中一动,他在酒肆沉吟半响,终于做出决定,要是能说服孙华,这可是一个大功劳。若是白手去投,恐怕只能是一个小喽啰,李渊不一定会看上自己。
想到此,房玄龄扔下几片铜板,问了路,朝着蟒头山走去。
蟒头山在威宁县二十里外,还有一段距离,况且山路有些难走,他走了两个时辰,这才到了蟒头山脚下。
山脚下,几名喽啰正在巡逻,见房玄龄一副书生摸样,喝道:“什么人?”
房玄龄施礼,道:“我是齐州房玄龄,有事要见孙大王,还望通报一声。”平素房玄龄绝对不会如此放下身段,但此刻有求于人,不得不将礼数弄周全。
那小喽啰瞧了房玄龄一眼,道:“文绉绉的,教人好生不习惯。哼,百无一用是书生!”他看了一眼旁人,道:“你们看着他,我去禀告大王。”
房玄龄在山脚下等了半响,那小喽啰回来,这一次满脸堆笑,道:“房先生,大王有请!”
房玄龄心中一喜,这小喽啰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孙华的态度,当下他信心满满,跟着小喽啰上山。沿着弯弯的山路,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房玄龄这才看见前方的山寨。
此时大门紧闭,几名身着布衣的喽啰正在巡逻,那名小喽啰在下面大喊:“开门!”
几名喽啰看着那人,道:“啊,原来是二狗子,你去哪里找来的娈童,看起来倒是白嫩,但也太老了!”
二狗子怒喝:“放你娘的狗屁,这是大王的贵客,还不快开门!”
几名喽啰大吃一惊,赶紧打开城门,二狗子笑道:“房先生,这些人粗俗无礼,不要介意,请随我来!”说着,二狗子在前面带路,将房玄龄引进大厅。
大厅里,主座上坐着一个大汉,腰宽体胖,足有八尺,看见房玄龄进来,他走上两步,哈哈大笑,声音有如洪钟:“这位一定是房先生了,我在冯翊之时,就听闻先生大名了!”
房玄龄施礼,道:“孙大王廖赞了,玄龄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
孙华摇头:“先生大才,足以定国安邦,胜我等多矣!”
两人分主宾坐下,一名小喽啰端上酪浆、酒水。
孙华虽然看起来是一个莽汉,但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两人寒暄几句,孙华直奔主题:“房先生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房玄龄微微一笑,问道:“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不知道大王的志愿,是天下?还是一地?!”
孙华摇摇头,道:“孙某不过乱世一莽夫,哪有逐鹿天下之能,只不过混一口饭吃,保家人平安罢了。”
房玄龄又问道:“那大王以为,何人能得天下?”
孙华喝了一口酒,道:“如今瓦岗李密,气势正旺,中原、山东无不归心,可逐鹿天下。”
房玄龄摇摇头,道:“此人雀占鸠巢,架空翟让,瓦岗早晚必有内讧。何况洛阳虽然危险,但洛阳守军乃百战精兵,更有王世充率兵支援,李密想要拿下洛阳,恐怕不易。一旦李密失败,内部矛盾加大,瓦岗旦夕瓦解。”
孙华微微沉吟,又道:“西秦薛举,有陇西十余万战马,精兵无数,一旦杀进关中,可成摧朽拉枯之势,席卷天下!”
房玄龄又摇头,道:“薛举虽然雄才,但出身低微,见识浅薄,其子残暴不仁,不能收揽民心,要取天下,何其难也。”
孙华见两次建议,均被房玄龄否决,心中微微不喜,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房玄龄说的有理,于是又道:“南梁萧铣,乃是皇帝帝胄,江陵萧家,威望极高,当可趁乱重兴霸业!”
房玄龄呵呵一笑,道:“此人办事犹豫,处事不决,乃一庸才,不足为虑!”
孙华想了又想,暗想此人从京城来,莫非是代王说客?于是又道:“听闻代王殿下先是大破李秀宁,后又斩卫玄等叛徒,更是将其全家灭门,杀伐决断,可成大业?”
房玄龄端起酪浆,饮了一口,眯着眼睛,看着孙华,笑道:“隋室江山,民心尽失,已如那垂垂夕阳,即将没落。更何况以大王的身份,恐怕不妥。”
孙华踌躇,他看着房玄龄,道:“那先生以为,何人当笑傲天下?”
房玄龄见火候已到,他微微一笑,道:“唐国公李渊,出身关陇,在太原经营多年,手下精兵无数,自从太原南下,一路所向披靡,所经之处,无不倒戈而降,取天下者,必定是唐国公!”
孙华有些疑惑:“房先生,听说李渊被阻挡在大河对岸,若不能进兵关中,何以能成事?”
房玄龄猛地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大王若是能助唐国公渡过大河,一旦唐国公拿下大兴,大王必定封侯拜爵,位极人臣,成就岂是一个山大王!”
孙华听了,心中一热,他站起身来,“愿先生教我!”
第六十七章 过河!过河!()
从河东通往关中,有三条要道,第一条是蒲津渡,这条线路最短,路途也比较平坦,是最主要的通道,平时货物来往,都是走这条路。
其二,就是走风陵渡,但这条路要经过潼关,平时也可以走,但战争期间,此地就成了禁地,尤其是从太原杀来,除非拿下河东城,不然粮道就暴露在敌人兵锋之下,所以没人会走这条路。
其三,便是位于冯翊郡的龙门渡了,龙门渡又叫禹门渡,自古在此地有鲤鱼跳龙门的传说,这一带河流湍急,平时渡河都需要小心。
响午过后,就在杨侑将李秀宁忽悠走,在营中读着兵书之时,位于龙门渡的隋军大营外,来了一群人,约有二十余人,有男有女。
这群人说话带着浓浓的韩城口音,一听就是本地人,他们赶着数十只羊,此外手推车上堆满了布袋,里面装的鼓鼓的,全是粮食。这些人走到隋军大营外,早有隋兵喝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这位军爷,我们是韩城的百姓,多亏军爷们在这里,这才赶跑了土匪孙华,我们特意送来粮食,还有一些牛羊,还望军爷们笑纳!”一个百姓高声回答。
几名隋兵看着远处咩咩叫的绵羊,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看到绵羊被宰杀洗净,放在火上烤熟,又或是放入大鼎中煮熟,成为美食。几名隋兵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回答:“你稍等一会,我去通报将军!”
阴世师此刻在中军之中,踱步思考着,虽然目前将李世民挡在了河对岸,但眼下冬天来临,每一年到了一月份的时候,大河就会结冰,足足有数尺厚。这厚厚的冰层十分坚固,不要说人走,就算是重达五六百斤的辎重车也没有问题。
此时,阴世师刚写好了奏折,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只等纸上笔墨一干,就将奏折送往大兴城,向殿下报告此事。一旦李渊的大军利用大河结冰杀奔关中,这局势就不妙了。
他在中军帐中踱步,从女儿的信中,他看出杨侑对自己的一双儿女还不错,这让他心中稍安,但女儿的信中,却又有一种让阴世师看不明白的东西,好像在她的心里,似乎有什么矛盾的东西存在一样。
阴世师摇摇头,他不明白女儿有时候自相矛盾的话,他努力将这种思绪抛掉。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在门外说道:“将军,营外有百姓送来米粮、牛羊,说是要来犒军。”
阴世师走出大帐,道:“带我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营门口走去,到了营门,阴世师登上塔楼,朝外面看去,只见约有二十余人站在营门外,其中有四五个女子,男子看起来也不是很壮。
这时,门外一个百姓看见阴世师的装束,似乎是一位将军,他高声喊道:“这位将军,我是韩城县张家寨的村正,自从将军来到此地,强盗孙华畏惧将军逃走,将军让我们安居乐业。村民都捉摸着,要谢谢将军!”
说话这人约有四十多岁,声音颇为响亮,他继续说道:“我们凑了一些羊和粮食,还有一些美酒,希望将军笑纳!”
阴世师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百姓的反应有些奇怪,他们太镇定了,镇定得让阴世师有些怀疑。
这时,一名士兵蠢蠢欲动:“将军,收下吧,这么多羊,够兄弟们大吃一顿了!”
阴世师扫了那士兵一眼,士兵一哆嗦,低下头不再说话。
那百姓又说道:“将军,我等诚心而来,还望将军笑纳!”
阴世师扫过士兵,只见士兵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阴世师略一沉吟,道:“好吧,东西留下你们去吧!军营重地,你们切勿逗留!”
那百姓见阴世师答应了,大声的回答着,扭头走了,给众人说了几句,百姓将粮食、羊等赶到大营门口附近,头也不回的走了。士兵们欢天喜地,打开大门,将羊赶进大营,又将粮食、美酒搬了进去,这才关上营门。
是夜,隋军将羊全部宰杀,洗净切成大块,放进釜中,堆满柴薪,使劲的煮了起来,很快,整个军营中就有着浓浓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一名亲兵将煮好的羊肉给阴世师端了上来,“将军,刚煮好的羊肉,可香呢!”
阴世师点点头,道:“吃是吃了,可也要小心,守夜的士兵不能喝酒,其他的士兵也只能喝一碗。叫军需官按人头发放,可不能弄虚作假!”
亲兵点头,退了下去。
羊肉闻起来很香,阴世师夹起一块羊肉,放进嘴中,慢慢的嚼着,肉煮的很烂,吃起来不费劲。但阴世师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又捉摸着战事。
他知道杨侑前些日子在练兵,目前正在攻打李秀宁,如果说殿下能够拿下李秀宁,这局势就好了许多。想到此,阴世师的脸上露出笑意。
阴世师是一个忠臣,他希望大隋越来越好,最好就像三百多年前的大汉一样,强盛、繁荣,四夷咸服。这些,在大隋在最鼎盛的时候,做到了,可是盛极而衰,很快就变得烽烟四起,宛如一个即将死去的老人。
大汉足有四百年,可是大隋连它的四分之一都没有,难道说,是气数已尽吗?在杨侑的身上,阴世师看到了一丝希望,可是代王殿下稚嫩的双肩,能够负担起大隋的复兴吗?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帐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士兵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将军,大事不好了!”
阴世师回过神,道:“何事如此惊慌!”
“将军,兄弟们都抱着肚子喊疼!”那士兵说道。
阴世师大惊失色,他忙走出大帐,到了几个大帐查看,士兵们都抱着肚子,翻来覆去,在地上乱滚。这时,更多的士兵跑来,向阴世师报告着情况。
很多士兵都肚子疼,经过调查,阴世师发现凡是肚子痛的,都喝过了酒。那些百姓,有问题!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阵阵的喊杀声,一名哨兵跑来,道:“将军,有人袭营!”
“是什么人?”阴世师问。
“好像是冯翊贼孙华!”士兵回答。
阴世师翁的一声,脑子顿时清醒了,这是孙华的计策,那些百姓也是他安排的!他急忙道:“不要出战,用弓箭射他们!”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士兵赶来,道:“将军,敌人放火箭,已经将大营点燃了!”
阴世师抽出横刀:“随我来!”
没有问题的士兵随着阴世师鱼贯而出,但此刻,孙华的大军已经杀进了大营,双方开始激战。
此时。
位于大河东岸的李世民大营内,李世民在不安的踱步,他力劝父亲走龙门渡,就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正确,但一个多月过去了,依旧毫无进展,这让李世民颇为烦躁。
刘文静也在大营内,他看出了李世民的烦躁,笑着开解:“敦煌公不必心急,蒲津渡那边也没有消息。”
这一次攻打关中,分成了两派,其实代表着两个利益,一个是以李建成为首的陇西公派,李建成是长子,若是李渊建国,李建成必定是太子,所以很多人看好他。而另一派则是李世民为首的敦煌公派,李渊总是有意无意的说出让长子从政,次子带兵的想法,所以李世民代表着军权。刘文静就是看到其中的利益,这才决定投靠李世民,处处为李世民说好话。
李世民这时年轻,整个人身上自有一股蓬勃的朝气,也正因为如此,显得不稳重。得意的时候,容易忘形,失意的时候,容易垂头丧气。此刻的李世民,眉宇之间,有着郁郁之气。他知道刘文静是在安慰他,可是他一心想要拿下龙门渡,拿下大兴城,成为父亲举义师的最大功臣,眼看毫无进展,怎能不郁郁。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在门外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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