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厅,李元吉吩咐亲兵准备战马,又让士兵为他披上了战甲。只见他身着明光铠,头戴冲天冠,手持一把方天画戟,倒也英姿勃勃,就是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酒色过度的缘故。
出了齐王府,跨上了战马,李元吉带着几十名亲兵朝着城门奔驰而去,到了东门,匆匆登上城头。
远处,至少三千以上的定杨军正在城外驰骋,一时之间,城外战马嘶鸣,尘土遮天蔽日,李元吉凝目望去,就见大军之中,一杆绣着“宋”的大旗在尘土中飞扬着。
定杨军彪悍的气势让太原守军黯然失色。如今的太原守军已经不是年前的太原守军。在李渊起义之初,太原就留下了三万百战精兵,但随着第一次浅水原大战的失败,迫于西秦军的压力,李渊将太原精兵大量调到了长安,驻守太原的旧部不足五千,其他三万士兵都是新募,至今没有上过战场。
以新兵为主的太原守军,看到定杨军如此威风,又得知榆次已经被攻下,心中非常惶然。
李元吉目光扫过众人,他看出了守军心中的恐慌,但李元吉并不害怕,在府中作战的时候,他可是勇冠三军的猛将,谁也不是他三合之将,定杨军?宋金刚?又能如何?
“来人,点齐两千兵马,随我出城!”李元吉说道。
窦诞脸色一变,道:“殿下,不可,不可啊!”
李元吉冷哼一声,不去管他,径直带着士兵下了城墙,在李元吉的命令下,城门被打开,李元吉带着两千太原老兵杀奔而出。
太原城门打开的时候,宋金刚已经发现了,由于宋金刚是轻骑而来,并不适合攻城,所以他只是带兵在城外耀武扬威,恐吓太原城。
宋金刚还需要等,等刘武周的步卒赶来,打造了攻城器械之后,再攻打太原城。宋金刚也没有想到太原守将竟然敢出战,而当他看清楚了李元吉的齐王大旗的时候,宋金刚忍不住笑了。
大唐皇帝的三子李元吉,赫赫有名的齐王,在并州地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好玩,好色,残暴不仁,当初被宇文歆弹劾之后,李元吉被罢免了并州总管的位置之后,还收买了太原的乡绅,让他们千里迢迢赶往长安,为自己伸冤,最终恢复了并州总管的官职。
宋金刚承认李元吉是有一些小聪明,但这些小聪明在战场上并不能帮助他取胜,这个被酒色掏空了的家伙,竟然天真的想要出城挑战,宋金刚不得不人为李元吉非常愚蠢。
这时,李元吉策马赶来,离定杨军不过五十多步的距离,李元吉举着手中的方天画戟,高声大喝,“谁敢与我一战!”
宋金刚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李元吉,如此愚蠢之人,夺下太原,并不是难事啊!
寻相在一旁跃跃欲试,“宋王,待我去会会他!”
宋金刚摇摇头,看着高举着方天画戟的的李元吉,吩咐道:“尉迟敬德,你去会会他,尽量将他擒获!”
“喏!”接到宋金刚的命令,尉迟敬德策马而出,朝着李元吉疾奔而去。
第299章 太原与寻人〔下〕()
李元吉看到尉迟敬德杀来的时候,心中也是微微一惊。李元吉虽然用的是方天画戟,但实际上,他最擅长的是马槊,他已经能练到空手夺马槊的地步,对此,他很是自负,认为天下人中,他马槊功夫第一。
眼前的定杨军将领使用的武器居然是马槊,让李元吉心中惊讶的同时,也燃起了好斗之心。敌将很魁梧,背宽腰壮,一看就是万人敌,但李元吉自认为比他更胜一筹,因为整个太原守军,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来将报上姓名,某手中兵刃不斩无名之辈。”李元吉大喝,声动四野,倒也有几分气势。
“某乃尉迟敬德,接招!”尉迟敬德一边说着,胯下战马的速度却丝毫不慢,战马疾奔而去,手中的马槊高高举起。
“当!”二马相错,两人手中的武器也递了出去,在半空中发出一声脆响。金戈声中,两人都手臂发麻,迅速对敌将做出了判断:是个劲敌。
尉迟敬德是胡人,身上有着鲜卑人的血统,同时也就具备了草原民族的坚韧,看到李元吉有那么一点意思,尉迟敬德打起了精神,他决定战个痛快。
“来,再来!”尉迟敬德勒回了战马,双腿一夹马腹,朝着李元吉再度冲刺而去。口中赫赫叫着。李元吉也是一脸凝重,策马朝着尉迟敬德杀去。
二马再度相错,兵刃又是一声巨响,又是旗鼓相当的比拼。两人在战场上的英姿博得了两军的呼喊,众人连连喝彩。
宋金刚眯起了眼睛瞧着远方,尉迟敬德和寻相是他最为倚重的两员猛将,如今一展身手,果然勇猛。
寻相摸了摸手中的横刀,跃跃欲试,但是他也知道李元吉使用的是方天画戟,一寸长一寸强,自己是要吃亏的。同样,宋金刚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让尉迟敬德出战。
两人交战,尉迟敬德胜在经验丰富,李元吉胜在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两人交战十几个回合后,李元吉的弱点便显露了出来。李元吉不会合理利用体力,而尉迟敬德却能合理分配。
所以,两人在交战中,李元吉的体力损失很大,尉迟敬德却保持了充沛的体力,这在两人的单挑中,尉迟敬德就占据了优势。两人又交手数招,李元吉已经气喘吁吁了。
李元吉非常惊讶,这个壮汉的体力竟然如此充沛?他已经觉得手臂发麻,虎口就要裂开了,这时,尉迟敬德又冲杀了过来,急切之间,他举起方天画戟随意一挡,一声巨响后,李元吉的虎口震裂,鲜血涌出,方天画戟也拿捏不稳了。
“死!”一招得势,尉迟敬德紧追不舍,手中马槊刺向李元吉。李元吉手臂发麻,无力抵抗,又见马槊已经刺到,仓皇之下,急忙伏在马鞍上。
尉迟敬德的反应很快,马槊向下一压,槊尖刺中李元吉的战马。战马一声哀鸣,倒在地上,激起灰尘无数,将李元吉的身影给掩盖了。李元吉趁机就地一滚,躲过了尉迟敬德的袭击。尉迟敬德一招得手,紧追不舍,战马围着李元吉转圈,手中马槊不停刺出。
李元吉一时险象环生,非常危险。这时,太原守军中,窦诞抽出箭羽,朝着尉迟敬德射去。窦诞与李元吉时常狩猎,箭法不错。这一箭射出,力度不小,准星也在,朝着尉迟敬德的胸口射去。
尉迟敬德只得弯腰躲过,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李元吉爬起来,哼哼哈哈朝着唐军的阵中奔去,尉迟敬德正要追赶,窦诞又是一箭射来,尉迟敬德只得挥动马槊将箭羽劈倒。
这时,李元吉已经跑出了十几步,此时李元吉满头大汗,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身上又有沉重的铠甲,使得他奔跑不够迅速。
尉迟敬德不再追赶,他一边策马后退,一边取出了弓弦,迅速张弓就是一箭,箭如流星,正中李元吉肩头,他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李元吉被射中肩头,幸好身上的铠甲为他挡了一挡,肩头没有被刺穿,但箭簇还是嵌入了骨节之中,他咬着牙,心中对尉迟敬德充满了愤恨。
这时,他离唐军已经不远,亲兵看见李元吉倒地,赶紧冲过来,七手八脚将李元吉抬进太原城。看着唐军呼啦啦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尉迟敬德想要追击,但这时,后方却传来了鸣金之声。
“干得好!”尉迟敬德刚退回去,宋金刚就赞道。
“可惜没有将他擒获!”尉迟敬德有些遗憾。
“不急,李元吉已经受伤,唐军士气受挫,我等只要安心等大王来到,再攻打太原城!”宋金刚说道。
李元吉七手八脚被抬回去,士兵们没有注意,肩头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昏了过去,“快,找大夫!”窦诞大声喝道,将李元吉送回了齐王府。
江陵。
杨侑与苏定方出城之后,沿着两条官道四处寻找着窦红线的消息,但杨侑策马奔出五十多里,询问了路上的许多百姓,都说没有看见窦红线。
杨侑微微失望,在城外踌躇半响,叹息一声,策马回城,希望苏定方找到了窦红线的消息,但不久,苏定方也回来,他连连摇头。苏定方同样奔出五十多里,也没有看见窦红线的身影。
两人大眼瞪小眼,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不久,小桂子也来回报,说经过询问,江陵各处的城门都没有发现窦红线的身影,守城门的士兵没有看见窦红线。
杨侑不觉有些奇怪,按照这样的情况分析,应该是没有出城,窦红线留在城中,是要做什么?
杨侑百思不得其解,苏定方想了一想,道:“难道不是去河北?”
“可是不去河北,她能去哪?”杨侑有些奇怪。叹息一声,杨侑又问道:“朕会派人四处寻找,务必将她在荆襄一带寻到。”
顿了一顿,杨侑又问道:“你给朕说说河北的情况,夏王为何要如此?”
苏定方有些犹豫,这是河北军的秘密,本来不能向外泄露,但苏定方又有些吃不准夏王的意思。夏王要将爱女留在大隋皇帝身边,是要将女儿嫁给大隋皇帝吗?
如果是这样,大隋和夏国就成了联姻之国,而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夏王没有子嗣,无法继承夏国的大业。从理论上来说,勇安公主的夫君便是夏国最有资格的继承人。
如果夏王将爱女许配给隋帝的话,夏国的花花江山,早晚就是隋帝的了。那么就算说了,也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这只是苏定方的猜测,夏王并没有跟他这样说,所以,苏定方就很迟疑,该不该说?
杨侑见他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定方,夏国的事情,对于朕来说,不是太大秘密。只不过,朕的消息不是很及时,而且可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藏在其中,让朕看的不是很清楚。”
“夏王在河北礼贤下士,深的民心,这些,朕都是知道的。在朕的内心,并不愿意与夏王为敌。”杨侑说着,一伸手,小桂子将书信递给了杨侑。
杨侑略略沉吟之后,还是选择将窦红线的临别书递给了苏定方,“定方,你看看,这是红线离去之时,留下的书信。”窦红线是一个纽带,可是将杨侑和窦建德连在一起。
苏定方接过书信一看,眉毛抖了抖,她想不到勇安公主竟然对隋帝有了爱恋之情,
杨侑这时苦笑一声,道:“此事朕也才刚刚知晓。”咳嗽一声,纵然是杨侑如同城墙一般厚德脸皮,也微微红了起来,“这是朕的不是,如果早知道朕对她……”
“嗯,朕一定会阻拦她,不让她走。”杨侑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道。
苏定方看见杨侑有些尴尬的摸样,也忍不住笑了。杨侑给他的感觉是冷静而沉着,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但一说到了儿女情长,也和平常人没有什么分别。
“朕说的这么明显了,河北的事情,你的给朕说说。从朕掌握的情报来看,河北恐怕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啊!”杨侑又道。
苏定方的眼睛亮了,隋帝并不在河北,只凭简单的情报就能感到河北将有大风雨,这只能说大隋陛下的感觉很灵敏,这是一种政治嗅觉,旁人学不来的。
“好吧,那我就说一说,还望陛下能帮一帮夏王。”苏定方说道。
“上一壶茶,除了小桂子,你们都退下去!”杨侑吩咐,
片刻之后,小桂子端上了一壶茶,为两人斟满了茶杯,茶香四溢,小桂子在杨侑身后束手而立。
喝了一口茶之后,苏定方缓缓开口,慢慢说了起来,杨侑听着,心中就有些惊讶了,苏定方身为河北军政的一员,自然知道的比锦衣卫的要多,知道一些更深层的内幕,杨侑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在看似和平的河北军集团,看似和平的窦建德和刘黑闼之间,他们的矛盾竟然存在了许久。
原本杨侑以为是因为两人对于路线的不同而引发了矛盾,这种矛盾比较容易消除,毕竟在大隋内部,也有这样的情况存在。而且当初杨侑担心罗艺如历史上一样投靠了李唐,那么李唐便可夹击一马平川的河北,因此他觉得有必要提醒窦建德。
但此时看来,外部的威胁远远比不上内部的隐患,苏定方的话让杨侑替窦建德忧心忡忡。
第300章 冲突()
听了苏定方的述说,杨侑更为详细的知道了河北军的一些隐秘,想不到夏王窦建德和汉东王刘黑闼之间,还曾经为了控制军队而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哼哼,乱世之中,最重要的便是兵权,窦建德有争霸天下的雄心,自然不会让兵权旁落。而刘黑闼也不是省油的灯,也是有着野心之人,必然会与窦建德争权。
有了利益的冲突,两人的矛盾由此不可避免的爆发,虽然两人极度克制,但在生活中,仍然时不时的暴露出来。
而最明显的,便是为儿子刘黑胖求亲。尤其是刘黑闼的妻子,更是数次登夏王府大门,耀武扬威求亲,粗鲁的话语,让窦建德夫妇隐隐不满。
而最近这半年以来,刘夫人催得越来越急,言语之中,开始责怪窦红线毫无家教,一个即将嫁人的大姑娘却四处乱跑,毫无公主风范,玷污了夏王的名声。
窦建德是男人,心胸广阔,自然不会计较,但曹夫人却非常不满,若不是她修养极好,早就翻脸了。
这些事情,杨侑只是知道大概,而且对于刘黑闼的想法只是猜测,就不如苏定方说出来有理有据。杨侑沉吟半响,问道:“定方,你认为刘黑闼是个怎样的人?”
苏定方摇摇头,道:“其实我看不懂他,此人表面上大大咧咧,为人粗鲁,但他得到士兵拥戴,战斗力非常强悍。毫不夸张的说,河北至少有一半是他打下来的,他也值得这份功勋。”
苏定方的话让杨侑沉思,刘黑闼绝对不是毫无心机之人,由此可以证明,刘黑闼是一个懂隐忍,知进退的人。他利用妻子不断逼婚窦家,其实是利用妻子给窦建德压力,判断窦家的底线在那里。
他逼得急,那证明他还没有自立之心,一旦不闻不问,便是他撇开窦建德之际。
“定方,你让夏王密切注视刘黑闼,乐寿必须要保持常备军,一旦有变,可迅速平定。”杨侑此时心中担忧的是,河北军的矛盾会不会传入其他的势力的耳朵中?比如说,李唐?以李渊的狡猾,以李渊的老谋深算,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分化河北军的机会。一旦河北军自相残杀,李唐就可以从苇泽关出兵井陉,夺下几乎是一马平川的河北。
而一旦河北落入李唐之手,南北朝分裂的局面就又有了重现的可能。
这便是杨侑的顾虑,他必须要拖延李唐的步伐,在李渊统一北方之前,拿下整个南方,而如果有可能,杨侑需要将战线推向两淮,甚至是山东一线。
“对了,刘黑闼手握重兵,夏王准备如何削藩?”杨侑这时,又问道。
与此同时,乐寿城中,汉东王府。
刘黑闼已经回到了府邸,他背着双手,心情十分高兴,夏王让他攻打幽州,意味着一旦拿下幽州,他就能占据幽州丰富的粮秣以及战马,此外,由于幽州是攻打辽东的前线,还囤积了大量的精良铠甲和兵器,能武装至少五万人,会让刘黑闼的军队实力得到更大的提升。
在去年,刘黑闼就将目光放在了幽州,意图取得幽州的资源。而窦建德始终不让他攻打幽州,让刘黑闼心中非常不满,如今他的努力有了结果,窦建德同意将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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