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北漠一战,当今圣上悬赏的东西,战天齐的心意我也算是心领。
我淡看了一眼面前之人,“这些不是一直都是姑娘在做么?”
雪儿平静的答道:“此次不同了,是爷特意交代,现在府里有了王妃这个女主子,这些又怎能让奴婢代劳呢?”
我微微迈步环视了一眼周围这些摆放礼盒,多多少少算起来数目不小,黄金上万两,锦绸也上千匹,甚至还有一些奇珍异宝……多得我也数不过来,看来此次北漠一战,战天齐又是羡煞旁人。
“既然爷都这么说了,秀就赶紧看看,这搁在殿中也碍事,秀若是喜欢什么就留下什么?若是不喜欢就让雪儿姑娘计个数,将这些归于库房去。”云雀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淡然一笑,顺手扬了扬袖,“那就都来瞧瞧,你们喜欢什么?都各自挑一些,这些日子你们照顾我有功。”
“多谢秀……多谢王妃……”春兰与云雀乐得合不拢嘴,大肆的在礼盒之中翻找着。
其他殿中守候的几名小斯与奴婢也纷纷迎了上来。
雪儿立在一旁,眸中有些异样,应当是觉得我此举有些过了。
我微微跃过她的身边,她依旧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轻轻走至一对玉如意面前,玉泽光亮,是上乘。
我轻轻的拿在手里微微晃了晃,浅浅的日光之下,这玉如意倒真令人喜欢。
“素闻雪儿姑娘喜欢玉,本宫看这对玉如意倒还不错,这些日子里本宫一直抱病在**,府里上下都靠着雪儿姑娘在操持,这对玉如意本宫就赏给姑娘。”我将手中的一对玉如意递向雪儿。
“这……”雪儿面上一怔,眸中分明是喜欢得紧,可这手上根本就不敢接。
我微微收回了手,又细细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玉如意,拧了眉问道:“莫不是姑娘嫌弃这玉如意?”
雪儿闻言,连忙摇头,“不,奴婢怎敢嫌弃,只是这玉如意如此贵重,奴婢怎敢收下。”
我扬声一笑,将手中的玉如意又推向了她,话语却意味深长,“比起姑娘房中的那一尊玉观音,这玉如意算不了什么?姑娘就收下。”
雪儿此时身子一颤,己然知晓我话中的意思,伸手接过我手中的玉如意,声音也微见颤抖,“多谢王妃
。”
我笑笑,转身看向殿中那些开心的人儿,“大家都挑好了么?”
“挑好了,多谢秀,多谢王妃。”
我临桌轻轻的坐下,轻抿了口茶,淡淡扬了扬手,“既然都挑好了,就劳烦雪儿姑娘将其他的归于库房去,清单我也不再看了,姑娘办事本宫还是放心。”
“是。”雪儿带着几分颤意的离开了。
看着她那背影,我心里一笑。
雪儿是个聪明人,今日这对玉如意只不过是想提醒提醒她罢了。
有些事我是不知,而是不想去理会罢了。
放下手中的茶不,聚然转眸望去,铜镜中的我一件素白在身,雪肤、云鬓、修眉如旧,略显我那面容苍白了些。
我轻轻起身迈至铜镜前,再一细看,比较之下觉得身上这件素白今日确实不适合穿在我的身上。
我微微扬了扬声音,“春兰,我觉着今儿个这衣裳我不太喜欢,你将那粉色罗裙取出来给我换上。”
“秀是要外出么?”春兰反问道。
“有客人来,我怎能外出。”我淡淡一笑,拿起台上的眉笔又轻轻的添了添眉。
“有客人来?秀今儿要面客,我怎么不知道呢?”云雀也凑了上来。
我轻轻放下手中的眉笔,想找一些胭脂补上,一时之间却找不到。
还好春兰了解我,“看来秀今儿个是想要见一位故人,我帮秀添些胭脂。”
“故人?那云雀就更不懂了,既是秀的故人,那云雀肯定识得,可云雀并未听说今日府上会有哪位故人登门拜访啊。”云雀仍是不依不饶的问着。
我一面让春兰给我添着胭脂,一面应声道:“你就别猜测了,我说有客,那就是有客,估摸着这个时辰也应当快要到了,到时他来了,你便会知晓他是哪位故人。”
云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总之还是摸不清头脑。
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夺过春兰手中的胭脂道:“春兰,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只管速去将我那副苏老先生的丹青给我取来,我待会儿用得着。”
“是。”
半柱香的时间,我己将自己装扮好,连苏老先生的丹青也己准备好了,将殿中所有人都屏蔽了,只留了云雀与春兰二人殿外候着。
我在心底估摸着时辰己到,这人也应当马上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特意让云雀开了窗,给他留了一条道。
就在窗子一丝动静而来时,我着手往空杯里轻轻的替他沏好了茶。
窗子一关,连身后的丝寒风也关在了殿外
我微微一回头,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怔在了原地,直直的看着我。
我淡然一笑,“以宁哥哥的医术难道不知我昨日会醒来么?”
“当然在我意料之中。”宁玄朗如清风一笑,款款走向我。
数月不见他,竟连束发的方式都换了,可他依旧还是那风度翩翩,美如冠玉的宁玄朗。
他临桌坐下,我轻轻的向他面前递了茶,“这一次让我睡了半年,宁哥哥就不想与我好好交代一翻。”
“我与你交代什么?若不是我每日冒险探入王府来替你针灸,只怕单靠宫中的那些庸医,你不只要躺半年,甚至一辈子都有可能。”他看着我,伸手接过我递向他的茶,抬手轻抿了一口。
“真的有人要害我?”我心中一沉,微微收紧了手中的茶杯,努力压了一把心中的怒火。
他微微点头,眼神不再看我,仿佛对手中的茶水有了些兴趣。
“宁哥哥今日何不将所有的话都挑明了。”我微微收起心底的那些翻腾的思绪,手中的茶杯一松,将玉手收在了袖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眸光直视于我,带着几分异样,“你真想听?”
我淡然的点头。
“这一次不认为是我在故弄玄虚,是我私心所为了?”他竟摆出一丝高调,这心里还是记着上次在树林之中我对他所说的气话。
我再次淡然的点头。
他微挑眉毛,手中纸扇优雅轻摇,“你这臭丫头,我就知道,不见棺材不落泪,尝遍了苦头,这时倒想起了宁哥哥的好,我这心里还生着气呢?”
我一笑,起身至书案前,将早己准备好的苏老先生的丹青取至他的面前,慢慢的展开。
“这是苏老先生的丹青,宁哥哥可还喜欢?”
他眸中稍稍一颤,合上手中的折扇,快速的起了身,看来这世间能吸引他眼球的也只有这苏老先生的画了。
他轻轻的从我手中接过画,眸光开始一点一点的显现出光亮。
说起这画,我倒想起了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发现了父亲的库房中还有苏老先生的丹青。
当时我心里就想起了宁玄朗,便向父亲讨要了来,心里想着有朝一日定要赠他,没想到今日却让我派上了用场。
“宁哥哥看到苏老先生的丹青,心里的气是否消了些?”我看着他,笑着说道。
他微微抬眸看我,像似深吸了口气,眸光微微一闪,便将手里的丹青轻轻的收了起来,重回了桌边。
“看在苏老先生丹青的面子上,我就委屈些收下,现在你身子也好了,事情的真相于你来说,想必也撑得住,罢了,我就从北漠一战开始说起。”
第112章()
他轻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后,眸光渐渐转深了,“那日,你长姐华蝶心特意来宫中找我,让我替她准备一张前往边疆的路线图纸,我身为画师,既是太子妃所要求,我不得不从,只是后来,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认为我是宫中新来的画师,想要利用我画下前往边疆的图纸,这样口头风险便要小一些,所以她以重金封我的口,让我不得将此事向任何人透露,她的心机外露,一时之间让我对她产生了兴趣,果真让我发觉到了她为你所安排的一切,不过此事她是瞒着太子战天麟所为
。()”
听他字字句句道来,我心里其实早己明了,虽然还是这般听着会痛,但那痛早己在心底成了一种习惯。
我重回了位子上,眸光直直的看着他,面上早己恢复了一丝平静,“此事我己知道是她所为,可我最想知道的是边疆太守与太子谋划除去八爷一事是否属实?”
他微微挑眉,眸色微闪,脸上还是一副心知肚明的笑意,“最开始我只是猜想,猜想战天麟虽贵为宫中太子,可想要联合边疆太守除去战天齐,此事只怕是战天麟所不能及之事,结果真如我所猜想的一样,战天麟只是心里害怕,害怕太子之位不保,可要在征战之时陷害战天齐,他根本就无从下手,直到他想到了你。”
我闻言只是单单的苦笑一声,轻轻叹息道:“真的是他!”
他唇边一抹轻笑而过,睨眸深深的望着我,却未语。
隐隐绰绰的阳光透过窗扇射上他的脸,照亮了他清寂的目光和似雪的容颜。
我微微咬了咬唇,转眸一细想,倏而,抬眸问道:“那如今长姐与太子不是己知你与我的关系?”
“非也。”他看着我,长眉斜飞入鬓,神色间毫不以为然,手里的折扇再次摇起。
我心中先是一阵惊讶,随即又是一阵不解,问道:“那我的那些画像,长姐又是如何从你手上得到的。”
“我送给她的。”他勾了唇,语气柔缓。
却听得我一个寒噤,“宁哥哥送给她的?”
我更是不解他话中之意,既然太子与长姐不知我与他的关系,可他为何要将我那些画送给长姐,他意欲何为?
他突然弯唇笑了起来,潋滟的眸间光芒闪动,这样闪动的眼神,一时之间更让人看不出此刻的他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云雀与我一起长大,我自然也要护她,单凭她那些办法又如何能阻止你父亲,所以我便请来了太子妃,将这一切从头到尾都细细的与太子妃分析了一遍,她还算聪明,倒是信了我的话。”
我心中一紧,连忙站起了身,我的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你假意拉拢长姐,投靠太子?”
他勾唇一笑,剑眸飞扬,笑容意味深长,“这样不好么?”
我抿了唇,却见那人美如冠玉的容颜微微发暗,心上微微染上了一丝不详的预感,终是沉了声音道:“你假意投靠太子就是与八爷为敌,这样做你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反倒对我的话冷冷一哼,方才舒展的眉紧皱了起来,神色也略见深沉,“你放心,这里还无人伤得了我,倒是你,随处要担心,这宫中庸医给你开来的药,切记要小心。”
他的话直入我心中,我双手聚然一紧,“宫中无一人知我身受重伤,给我诊治的这名李太医,我让人查过,他是八爷的人,此次八爷就是因为信任他,所以才让他前来为我诊治,长姐不可能从他下手?”
他伸手过来探上我的脉搏,我手上一颤,却未动,我明白他的意思
半响后,他微微收回了手,眸间依旧是那丝深沉,“方才听你这样一分析事情不就更加明朗了么?李太医是战天齐的人,太子府的人无法从李太医下手,果断可以将太子府所排除,那么除了太子府的人,试问这世间还能有几人不想让你醒来。”
我顿时恍然大悟,指尖再一次收紧,“又是纳兰珞。”
看来这女人的动作是越来越狂妄了,本来想着她只是心生妒忌,对我有怨,让她无力撒撒泼,玩玩小心思也就罢了。
我好意成全她心中所想,免去了她嫁给战天睿的不幸。
她非旦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现如今竟在我身上动起了杀念,如此不珍惜我对她的纵容,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突然从他的袖中取出一瓶药递至我紧握的手边,倜傥的笑颜浮上面庞,淡然道:“这女人也算是厉害角色,占着战天齐的爱护,在这府里己经到处布满了她的眼线,不过你放心,我己经将纳兰珞的手段用一种最便捷的办法垄断了,这是你的药,每日口服一次便可,可保你服下李太医配下的汤药分毫也伤不了你。”
“谢谢。”我双手微微舒展开来,接过他递过来的药,藏入袖中。
我心知宁玄朗必然猜晓了什么,甚至可能也肯定了什么,但却只是出于提醒我,府里有哪些人是纳兰珞的眼线,我不是很清楚。
府里雪儿的存在早己让那纳兰送于她的玉观音暴露了她的身份,今日我以玉如意提醒示警,她应当心里己经感到了威胁,如若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定不饶她。
“北漠之时叶兄告诉我,你己经得救,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胆大到去烧毁粮草,幸好大难之中捡回了一条命。”他的声音有些恼怒的响在我的耳边。
我起了身,轻轻的走至那盆烧得正旺的炭火前,伸手去在红红的炭火之上感受着那丝暖意。
“看来什么也瞒不过宁哥哥的眼睛。”
而他的声音也微微在靠近我,“那日相劝,你死活不听,我也是拿你没有了办法,更无法抽身一路护送你,只好传信委托叶兄一路悄悄护你到边疆,谁知华蝶心的人察觉到了叶兄的存在,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引开叶兄,而后对你下手,好再叶兄一路盘查,这才查出你被掳至北漠,可当他到达北漠之时,发现了战天齐的存在,战天齐是何许人也,他怕战天齐会察觉,反而对你不利,便传书告知我,我便想,你既然与战天齐在一起,应当性命无忧,那也算叶兄将你平安送到了边疆,所以我让叶兄折回了边疆,谁知,你竟做出烧毁粮草之事,还令自己险些丢了性命。”
“是我太过于相信他们了。”我收回了手,紧紧闭上眼眸,唇边笑了起来,笑得酸涩。
突然腰间有胳膊轻轻缠过来,带我靠入一个熟悉宽阔的胸膛,“你这傻女人,如今苦头尝遍,才知这是一场阴谋。”
我微微掀了眼帘,心下酸楚更甚,却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却执意用指扳过我的脸庞看向他,四目以对时,那细长凤眸间的深邃与痛意看得我心底微微一震。
我轻轻的转了眸,移开视线。
“不要再去想了
。”他的声音轻柔的响在我耳迹。
我却再次笑了起来,从他的胸膛之上抽开来,转身走去桌边,喝上了一口茶。
茶早己凉,冰凉的茶水沉入肺腑,倒使我心底更加的明确。
放下茶杯的瞬间,我让唇边的弧度拉得更长了些,“宁哥哥难道不觉得,事情发展成这样,往后不就更好玩了么?”
他的神情不变,只是缄默中,他的目光显得愈发幽深似冰潭。
最后他终是淡淡一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宁哥哥会一直在你身后。”
从他的淡笑之中,我突然想到了云雀与我说的话,扬眉笑了笑,“我都差点忘了要恭喜宁哥哥如愿以尝。”
他的眸光猛然一凝,瞬间即逝,微微走回位子,转眸重又笑了起来,“不是要到下个月十五么?你这祝愿是否来得有些早了。”
我打量着他的神色,微微起身替他斟茶,“紫罗公主身子不好,不管宁哥哥要做什么?只要宁哥哥答应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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