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眸光一点一点落在脚边的长剑与他长长影子之上。
“拿起它。”他的声音寒冷如铁。
我的身子猛的一颤,抬眸看着那弥漫着凛冽寒意的背影,心似乎在这一刻被什么狠狠的划了一下,痛,很痛。
他不是不忍杀我,看来真是我错了,他连动手杀我都不屑。
我按着心口,一下一下的吸气,可是还是痛,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睁眼之时,颤抖着伸手将那把长剑握在了手里直接抹上了脖子。
忽然之间,一只手,一把抓过了我的手腕,一股力道直入了我的阳池穴中,疼痛令我慢慢的将紧握着的长剑抽离脖子。
他从我的手上夺走了长剑,却又将一把****塞入我的手心,附在手心上的冰冷令我不明的看着他。
他慢慢的站起了身,锋利如刀的眸中闪烁着寒光,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若是再敢拿着它自刎,本王定让你今日所犯下的过错诛连你整个华家。”
正是因为那一丝怒火让我感到了身心颤抖,我站直了身子,手里紧握着冰冷的****,冷冷的看向他。
看了许久,我终是开了口,“不杀我,不让我死,爷究竟想要我怎样?”
他突然唇边一丝冷笑而过,眼底的怒火更甚,“拿着手里的刀,替本王蓉北漠太子傲恒的性命。”
我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唇边浮现的冷笑,几欲张嘴,喉咙终是紧得颤抖的问道:“你让我杀傲恒?”
“怎么?你不是一心只想护住身边人么?现在本王给了你机会,只要你取了傲恒的性命,华家几百条人命便可保住,一条傲恒的命能换几百条人命,这生意做着你不亏,除非一点,在你的心里己经对傲恒有了不舍之情。”
他的声音里满是讥讽之意,竟然以华家上下的性命来逼迫我取傲恒性命。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到了此时,在他的心中还未放弃一统北漠么?
我没有说话,他唇边的冷笑实在是令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我抿唇之迹,他眼底的冷意更浓了,手腕之上一股力道而来,他狠狠的抓住了我的手,令我聚然间疼得只能往后退,手中的****也在我慌乱之时,遗落地上。
接着便是耳边哐当一声剧响,我的腰身狠狠的撞至桌角,桌面上的茶具一齐粉碎于地。
我连痛得闷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后腰上灼痛感与手腕间的力道在加剧。
在他抽回手之时,我顺着抵住我腰身的桌角一点一点的跌至碎片之中,双手之上便很快传来了碎片扎入皮肉之中的痛。
一丝粘湿感顺着我的掌心顺至我的指尖,这才让我看到自己血流不止的双手。
十指连心,不痛是不可能,可比起心里的痛,这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况且这种皮肉上的痛对我来说己经算不了什么了
我颤抖着将手掌中的碎片咬牙拨出,几股鲜血顺流而下,瞬间将我的衣袖染红。
我抬眸看向他,他一双怒眸正直直的绞着我,眸中看不到任何的悯柔之意,他的心狠,他的无情,一刻之间在眼底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收紧方才狠狠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声音带着冷绝的颤抖,“你还真是个滥情的女人,方才还在振振有词,为战天麟舍弃性命在所不惜,此时却又对敌国太子恋恋不舍,华蝶衣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着,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三拜乾坤的夫君,不是别人,你是我战天齐的女人,你的心里怎能对别的男人恋恋不舍,你究竟将本王这个夫君置于何地?”
三拜乾坤的夫君,为何此刻在他口里听到这些话,我会觉得如此的讽刺,一时之间竟将我心底最深处的某些情绪都牵引开来。
我收紧血流不止的双手,一点一点的站起身来,双眼直视着周身蔓延着冷凛的男人,红唇颤启,“那爷何曾把我当过妻子?想我堂堂的华府千金,在世人眼里我与爷的婚姻是金玉良缘,可谁又知道我嫁于你受尽冷落怠慢,还要淡然的看着你与其他女人出双入对,不得有半点怨言,这些就算了,爷不在乎的,我也未必要去在乎,当日王府内,爷利用我活捉太子,那晚又利用我除去傲恒的铁骑,如今又要利用我取傲恒性命,敢问爷,我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棋子?”
他怔住,定定的望着我,眸中的冷笑聚然敛了下来,一丝不明的情愫一闪而过,可那眸光依旧不离我的眼睛,“你在恼我?”
我被他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眸光僵了一下,而后又闭了闭眼,侧脸不再看他,开口缓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委曲求全,不管爷是为何娶我,有没有把我当妻子,又或是一直将我当棋子,以前的事就此揭过,我也不恼你,不怨你,今日我也答应你,我愿意持此刀取傲恒性命,如若此事成了,你回你的京城,做你高高在上的齐王,而我,如若爷让我活着,就请爷赐我一纸休书,隐姓埋名永不回京城,从此天长地远,各自太平,爷便可如愿以尝抱得美人归,而我也可从此摆脱命中的定数……”
“住口。”他突然怒斥一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转眸至他,他的一双眼怒得灼人,在昏暗的烛光之下,清晰照出我此时决绝的身影。
而我此时的眼里,只怕也全是他那双灼人的怒眼。
仿佛时间己停止,我没有说话,他也不语,只是眸中的怒意在渐渐的暗退。
我仍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眼底深处的灼热感渐渐向我逼来。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少,也许在下一刻,我开口之时,那久违泪水会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落。
而他也是久久凝望着我,目中怒色己退却,替代的竟是一丝黯然。
良久无语,终是他先我一步沉沉叹道的开口,“这般恩断义绝的话,你竟能脱口而出,说得如此轻松洒脱,在你的心里,难道当真对本王一点也不在乎?”
他此时的眸光迫视于我,幽深眼底不见了锋锐怒意,只觉沉郁,令人心酸。
我能告诉他,我在意,我在乎么?
若是我在意,若是我在乎,我又怎会说出这般恩断义绝的话,也许是我心底对他的情意藏得太深,藏得太久,藏得我都没有了勇气再提在乎这些话
只因怕受伤害,所以逃避,隐忍,可到最后还是无形的让自己伤得这般痛。
我微微自嘲而颤抖的笑了,“一切都如爷所愿,不好么?”
“不好。”他低斥,没有任何间隙的回了我的话。
转眸间眸中又重回了冷意,“我一直以来就看不懂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心里虽念着,想着,护着的是其他的男人,但至少你心里还知道你是华家的女儿,身上流着魏家人的血,背负着魏氏族人的使命,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可让无辜者为你搭上性命,可如今犯了错却想一走了之,你可知道,没了你,你父亲手中的兵权便威胁不到我,只要我弃你父亲与你宫中的小姨而去,他们该如何活?你的父亲又该如何守住你的娘亲,宫中德妃乃王氏之女,当初王氏家族四百余人的性命就死在你小姨与外你祖父的手中,你觉得德妃会轻易放过你的小姨,放过你父亲么?”
我的心随着他的话猛的一颤,一瞬间脚底无力,我只能用手撑着桌面来抚助自己不再倒下。
德妃乃王氏之女,外祖父还在世之时,朝中四大家族之中,王氏王祁也是当时朝中有名的武将。
当年北伐时,王祁延误押运粮草,从而阻挠外祖父的北伐,使外祖父不得不退兵,而后又遭敌人在后围埋伏,死伤七万大军。
王祁因此获罪,诛连了整个家族。
可当年之事外祖父也是受害人之一。
北伐之时,外祖父军中的兵马兵分两路,实行保养兵力轮流出征,而后当今皇上又命令王祁在外祖父保养兵力之时,****粮草,而且还严密交代要王祁按时****不得有误。
那一战本是外祖父争夺了军事上的优势,正当一路高歌猛进之时,运送粮草的王祁却迟迟不见。
军中无粮草接济,最后只能维持三日,就算三日内取得了大胜,如若三日后粮草不能及时补上,那外祖父手中的三十万大军便会因断粮而败。
外祖父思前顾后,最终还是决定撤兵,结果半路遭敌军伏击,死伤七万大军。
搬师回朝后,王祁便让当今皇上判处诛连九族的罪行。
德妃娘娘乃是宫中的贵妃娘娘,则是免去了一死,可从此地位身份在宫中一落千丈。
有人曾说是王祁通敌为了对付当时叱诧战场的外祖父,所以故意延误押运粮草。
王祁本意是想借此机会除去外祖父,可没有想到,外祖父用兵如神,三十万大军虽然损失了七万,可他依旧带着二十三万大军返朝。
王祁自知计划落空,害怕外祖上朝参他罪行,所以在外祖父还未上朝面圣之时,派来府中五千死士,准备要将外祖父截杀。
结果被四大家族之中的慕容城所察觉,在慕容城的帮助之下,外祖父才得己逃出生天,而后面圣指证王祁这无耻小人。
还有人说,是外祖父有意除掉王祁,所以才故意篇来延误押送粮草这一说从而引来王祁的暗杀
后来又联合慕容城将王祁一族获罪。
究竟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直到今日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那时的我还很小。
当然,在我心里我是一直都相信外祖父的为人,相信外祖父绝对不会是那般为达目的的无耻小人。
而如今战天齐的口中的德妃娘娘虽然在宫中不闻不问,可太子战天麟终是她一手带大,只要战天麟登上天子之位,德妃心中对魏氏家族的仇必定会算在宫中小姨的头上。
我的心随着眼前的回忆加剧颤抖,小姨在宫中的危机我不是今日才感觉到,我从三年前回到华府,嫁给战天齐入宫的那一天,我就感觉到了。
我抬起眸,眸光直入战天齐的眼中,“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看着我冷然一笑,“这些都只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陈年旧事罢了,可灭族之仇,相信德妃娘娘只要活着一天,便会谨记一天,只要战天麟坐上那个位子,德妃便有了翻身的机会,对付一个手无敷鸡之力的皇后简直是易如反掌,纵然你父亲手握四分之一兵权,没有我相助,他在朝中等同于孤掌难鸣,而我依旧是齐王,战天麟纵然容不下我,但也对付不了我,我大可南下去做我的番王,养精蓄锐,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如若没了机会,我倒也可以做个闲情王爷,安然度过此生。”
他说得如此的轻松,如此无情,仿佛事情从一开始就与他无关一般。
我心中如刀割般的一痛,收紧双手,咬了唇,“我父亲一心想帮你夺得天子之位,也承诺会将兵权全全交到你的手上,你怎能有弃他们而去的想法。”
他闻我口中之言,眸光微微转移到了地上那把在我慌乱之中丢弃的的****,轻轻的将它拿了起来,锋利无比的刀韧之上闪过一道锐利的刀锋。
他拿着手里的****,一步一步的走向我,将手中的****再一次紧握在了我的手中,抬眸之时,再一次深深的迫视于我。
“现在弃他们而去的不是我,而是你,如今你只有乖乖的握着这把****,将它刺入傲恒的胸口,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你我都能平安回到京城,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你我仍是举案齐眉的夫妻,否则,我可不能担保有朝一日,你的小姨会落入何人手中?”
我紧握着手中的****,只觉得千斤重,脚下无力的想要往后退,可我己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
“枉我小姨百般疼爱你,护你,一直待你如己出,你竟说出如此不顾情意的话。”我扬着颤抖的声音质问道。
他看着我,唇边又外露了冷笑,声音依旧那般冷绝,“她给了我多少爱就等同于给了我多少的痛。”
我内心一怔,太多的不解与诧意,可再看见他眸中渐渐浮现出的恨意之时,我的心中有了答案。
“你心里恨着小姨?”我狠狠的咬唇一个字一个字牵强的问道。
“算是恨,但对我而言,爱,恨,痛,这三者早己没有什么不同。”他冷笑一闪而过,在垂眸之时,眸间带着一丝极轻的颤抖。
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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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眸光停留在他冷然的眸中,怎么会?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错了,一定是我弄错了,听错了。
我慌乱的转眸,颤抖的双眸间不期意间竟让我显现了那些宫中的日子。
他对小姨的关心,对小姨的爱护,对小姨的教训,原来就如一场戏,他便是这戏中最好的戏子。
连内心深处的亲情都可以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他的内心到底还有多少是常人根本就无法用肉眼去猜透的。
那一刻,我对他散失了所有的记忆,只觉得他此时无比的陌生。
“来人。”他一声怒吼。
帐篷处掀帐而入两名士兵,双手作辑,“属下在。”
他冷漠的看了我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转了眸,丢下的话依旧回荡在我的耳边。
“将她押至军中刑场,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她松绑,不许给她吃喝,无论是谁,胆敢违反本王的军令,本王军法伺候。”
七月的天气,对边疆而言,早晚温差各异。
响午之时是太阳正毒辣的时候,骄阳似火,烈日当空,没有一片云,没有一点风,晒得人的汗水往下直滚,聒噪的知了叫得震天响。
我前**被押至这刑场,到此时响午,己经两天了,滴米未尽。
我也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心里却很清楚,战天齐此举只是想利用我引出傲恒。
连腰间的****也开始被晒得开始发烫,而刑场四周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静。
地上的土块都被晒得滚烫滚烫,几只黑色的大肚蟋蟀像被安着弹簧似的在我面前跳个不停。
而此时负责看守我的几名士兵也开始有了怨言。
“你说这齐王妃是不是好日子过腻了,在京城好好的齐王妃不做,非得跑到这兵荒马乱的边疆来做敌国的奸细,几万粮草就毁在一名女子的手里,没了粮草,这战是打不下去了,想必咱们八爷也没想到,这一战没有输给北漠,竟输在了自己的王妃手里。?*渲幸幻士兵是故意扬起的声音想让我收入耳中?br》
我想要寻着声音的来源抬眼,却被一丝汗水浸入眼中,方觉着有些辣眼,可因为双手被绳子束缚着,连抬袖试汗都不能。
“说得也是,待咱们八爷一举拿下北漠,说不定回京还能坐上储君之位,待皇上百年之后,八爷继位,这齐王妃不就是当朝皇后么?放着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后不做,非得做这通敌的罪人,真不明白她这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现在可好,连累着我们与她一同受这暴晒之刑。”另外一名士兵长长的叹了声气。
我微微闭了闭眼,想减弱眸中的火辣不适感,突然两名士兵之间继续的话题让我的心不住的一颤。
“我听说啊,这八爷一直不待见这齐王妃,是八爷早己心属了那纳兰太医的女儿,纳兰珞,自然齐王妃在这期间受了不少委屈,莫不是这齐王妃因爱生恨,特意弄出这一招来报复八爷,这女人心,海底针,凡是忌妒心作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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