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敛了面上一丝浅笑,伸手至耳后,一瞬间从脸上揭下一张容颜。
这一刻,我眸中一愣,映入眸中的竟是这样一张熟悉的面容。
这张熟悉的面容曾经让我妒忌,让我怒,让我痛。
“珞儿?”我怔然的唤出了她的名字。
我没有想到,锦儿的这张容颜之下竟藏着纳兰珞的一张脸。
她欣慰的一笑,“姐姐还认得我,我都快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纳兰珞。”
“你为何要这么做?”我直直的绞着她这张熟悉的容颜。
“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我说过,我只想留在他的身边。”她眸中莹然了一丝泪光,那丝泪光分明透着苦涩,可却被她掩饰得极为的妥当。
我转了眸,颤抖着握住了茶杯,有些话仍还是问出了口,“他知道你是珞儿么?”
她轻摇了头,“不知道,他能一眼认出姐姐,并非一眼就能认出我,在这上面,我又输了你一次。”
我不语,但握着茶杯的手仍还在不住的颤抖。
接着她又轻笑了起来,满是苦涩之意,“不识得我也好,至少这样,我还能以锦儿的身份守在他的身边。”
我想不到纳兰珞对战天齐的爱竟如此之深。
这一点我竟不能与她相比,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不爱自己的同时,其实每时每刻都在伤害自己。
她情愿忍受这种伤害,也要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
纳兰珞对他如此痴情又能换回什么?
她只不过与我一般同是这场爱中牺牲,我笑她傻,笑她痴,其实也是在笑自己傻,笑自己痴
她突然从桌面上又拾起了寻把首重又递向我,“你动手吧,如今知道我是纳兰珞,连同我先前对你造成的伤害一并来解决了吧。”
我眸光怔怔的看着她向我递来的首,是什么让从前那个傲然,不可一世的纳兰珞变成这番模样。
手上一紧,她另一只手己附了过来,拉着我的手直接握上了首。
下一刻,她手上一用力,迎命着我手中的首直刺入她的胸口。
刀光闪过我的眼前,我一时反应过来,失措的尖叫了一声,“不要……”
当首离她胸口只差一毫之时,我猛然甩开了她的手,首从我手中滑落至地。
“叮噹。”一声响,我倒抽了口凉气,“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杀我?”她眸中怔然不解的看着我。
我微微转了眸,方才握着首的手仍留一丝颤抖。
这种感觉就如我持着金簪要取战天齐性命之时是一模一样。
“你是纳兰珞,我如何杀你?”我轻咬了唇。
她自嘲一笑,反问了我一句,“知道了我是纳兰珞,你就更有了理由杀我,不是么?”
是,纳兰珞曾经一时因爱成恨,想要我的命,可如今她却能无怨无悔的守在战天齐的身边。
这就证明,她早己从那份卑微且又悲凉的爱中走了出来。
虽然仍对爱抱有幻想,可她己不再执着,而更多的只是想守着自己心中那份爱。
她凭什么要死,该死的人不该是她。
当初若不是因为我,战天睿也不会将她迎娶入府,从而让她被困睿王府中整整一年之久。
我眸中闪过一丝杀戮,转眸看向她,向她轻摇了头,“不,纵然这世间所有人都对不起我华蝶衣,可你纳兰珞不同,是我华蝶衣对不起你,我若是杀你,我这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她面色微微一怔,垂眸低吟了半响,像是想通了我话中的意思。
下一刻,抬眸恍然的与我说道:“你在指战天睿娶我一事?”
我紧抿着双唇,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
她却轻笑了起来,“那些我并不在乎,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我与战天睿纵使是夫妻一场,可终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无夫妻之实,我们只是彼此在折磨对方罢了,战天睿对你有情,我却情归天齐,我与战天睿就是两条长长的平行线,任我们怎么向前,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个交点,战天睿娶我,只为监督我不再去伤害你,然而我嫁他只为赌最后一局……”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唇边的轻笑慢慢化作一丝自嘲,接着又说了起来,“然而这最后一局我仍还是输了,但我输得无怨无悔。”
我渐渐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思绪回到一年前,那日她相邀我去纳兰府
当时的她己是悲愤交加,可又不得不向我吐露出那些我一直都在揣测的事情。
她告诉我,战天齐并不爱她,只是将她当作妹妹,或是救命恩人。
她还向我坦白了一切,从那开始我明白了战天齐的心,战天齐的爱。
也是从那时起,我的命运开始有了变化。
我微微抬起了眸,看向她的眸里,眸中己有了泪水。
在对上我的眸光之时,她有些匆忙的转了眸,垂下羽睫,也许她只想挡住那一抹凄凉与苦涩。
我深吸了一口气,淡然的问道:“你最后的赌注就是战天齐体内的寒毒?”
“是,从始至终,我就把天齐体内的寒毒当作是我最后的赌注,但我仍输了,那日我穿着嫁衣坐在新房之中等他前来,他来了,我给了他选择,我只想做他的女人,只要他肯要了我,我就把寒毒的药方给他。”
纳兰珞悲凉的说出这一切,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至唇角。
她抬手抹了一丝泪,转眸看向我,仍是想要如从前一般高傲的笑着。
“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最清楚,因为那寒毒药方是我让五嫂转交给你的,所以,他宁愿忍受寒毒给他带来的无尽痛苦,他也不肯背叛你。”
回想到那一日,我还怀疑过战天齐的心意,可直到战天齐如实告诉我锦囊里放着解他体内寒毒的药方,我这才松了口气。
可战天齐并未告诉我,这个锦囊在没有交到我手上之前,纳兰珞以锦囊威胁于他。
可这又如何?
他虽有一颗爱我的心,可到最后,我与他仍还是落到了这样的结局。
“你知道他体内的寒毒是从何而来么?”
寒毒之事,我只知当年是战天麟给他下了毒,而后只因寒气入体变成了一种寒毒,从而这寒毒给他带来的痛苦,整整纠缠了他的十几年。
直到如今,直到方才,我还亲眼目睹他历经寒毒侵蚀的痛苦。
我未答。
她便自问自答的说了起来,“寒毒只因他体内存有过重的寒气,寒气侵入他的心脉与他体内的西域之毒相融合,形成一种罕见的寒毒,根本无药可治,只能靠药物来抑制发作之时的痛苦,他体内的寒气又是从何而来,这个问题我问过他无数次,他都不曾告诉我,后来直到你清湖冰嬉落水,他入冰水中将你救起,体内的寒毒再次加重,足足昏迷了十日,我这才知道,原来是儿时,他为了替你寻找那颗所谓的琉璃珠,寻遍宫中冰湖湖底,导致寒气入体,然而那股寒气也将永存他的心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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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 =〃('〃 =〃〃》
战天齐体内的寒毒竟是应我而起,我此刻的心连我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何感觉?
是痛么?是那种很尖锐的痛,痛得快要粉碎了。
“你以为你告诉我这些,就能弥补我所受的痛苦么?”我冷笑看着她,又一字一句重开了口,“珞儿,你留在我身边的真正原因,你是害怕我会做出伤害战天齐的事。”
她面色微微一震,眸中泪水清淅的照着我的此刻面无表情的容颜。
她朝我重重的点了头,“是,我是不想天齐受到伤害,同样的,我心里也清楚,如若你有事,天齐定也不会好过,失去你的那些日子里,我亲眼目睹天齐是如何逼迫自己从悲痛之中站起来,所以,如今对我来说,你们俩都不能有事
。”
我垂下眼眸,没有说话,而她此时的眸光骤然一深。
她指着我袖中藏着的一封信,问道:“你不看看,他给你的信,都写了什么么?”
我心头微微一怔,抬眸直入她的双眸之中,“你都听到了?”
她唇边泛起一丝轻笑,微微站了起来,眼中不自觉的带上了痛意,看向窗外,“今日是月圆之夜,他体内的寒毒一般都是月圆之夜的这三日发作,我担心他又会忘记服药,便一直守在他的殿外,我见你去而又返,便猜想定是他体内的寒毒发作了,可我又不能入内,只能偷偷在门外静观你们的动静。”
“这封信是写给林绡的,也许用不上。”我淡淡一语,伸手至袖中紧握了一把。
她笑着含泪的朝我摇了摇头,“你错了,这封信,他是为你写下的,今日的祭祖,他都为你想好了后路,他若午时回不来,林绡手中的金令可以调动军营里亲信护送你安然离开。”
我怔然的看着纳兰珞眸中带着痛的泪水,手下颤抖的取出袖中的信件,展开来。
信中的每个字,每一句都如火烧一般的映入我的眼帘,灼热着我的心。
战天齐今日与战天平战天成在皇家祠堂生死一决,他让林绡务必在午时三刻护送我离开京城。
这一刻,我想起了昨晚他带着太多情绪与我说的那些话。
“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恨我负了你,如今的我只想亲耳听你说一声你回来了,我又怕自己会听不到,所以我只能提前来逼你,今日寒毒发作,你丝毫不顾的只为替我取药,这份心意就如当时在北漠你不顾自己性命之忧冲入雨中寻药的情景是一模一样,我不求你心里还有我,只求你能够安然的活着。”
这些等不及的话本不该出自高傲的他之口,战天平,战天成给他造成的威胁到底有多大?
我一直以为,他己经高高的坐上了太子之位,战国己无人能憾动他的势力,可为何一个五爷六爷就逼迫他不得不为我想好退路?
是我低估了战天平战天成的势力,还是我高看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爷。
信从我手中滑落,我说不出话来,心底己袭来阵阵钝痛和苍凉无力,我紧紧的闭上了眼,却止不住泪水潸然滑落。
眼前不停的闪动着我与他之间发生的种种,再也控制不住这颗颤抖的心,我起身欲往外跑。
“庵寺一事,他也是有苦衷的。”纳兰珞一丝急切的声音自我身后而来。
我脚下一顿,听到身后她提及的庵寺,我的心彻底成乱。
“你为何不仔细想想,如若没有这个战国的天下,他如何能护你,你认为他放弃这战国的天下,你与他之间就能有个更好的结局么?”纳兰珞字字句句扬声颤抖而来。
我的胸口,沉闷的疼着,双手也无意识的按在心口处,可是,依旧是抵不过那一阵阵窒息的压抑,待到眼角最后一丝泪珠而落,不语,快起步子而去。
我心下慌乱的来到香殿,只想证明一件事
可当我推开殿门之时,殿中己空无一人。
我跌坐在桌前,开始不住的颤抖。
“童姑娘今儿个可以好好歇会儿了,方才尚将军与左将军将太子爷接出了府,今日是皇家祭祖,太子爷代当今皇上祭祖,恐怕也得到午时才能回府。”身边小四笑着与我说道。
我听着这名奴才的声音先是觉得空荡荡的,而后我竟因这句话想到了什么?
“你可知太子妃是否同去?”我抹干脸上一丝泪水朝小四问道。
小四微微一笑,答了我的话,“这皇家祭祖,太子妃理应同去的,只是怀有身孕,有些不便,所以太子爷让太子妃就不必去了。”
晋婉没有前去祭祖,真是太好了。
我想到一事,云先生可以帮我,可是现在的云先生是胖嫂,我得找一个借口才行。
来到膳房后院,膳房后院掌事见到了我的到来,那自是笑颜相迎,“这不是太子爷身边的童姑娘么?怎么来了我们这膳房后院,可是有事要吩咐。”
我微微一笑,这后院我己不是第一来,对这里也相当的熟悉。
我眸光朝里探了探并未见云先生的身影。
面对面前笑颜相迎的后院掌事,我笑着问了问,“你可是膳房后院掌事,赵嬷嬷?”
“老奴正是。”赵嬷嬷微笑着朝我点了点头,眸光还时不时的停留在我这张脸上。
现在府里人人都得知,我的脸如府里的前王妃相似,甚至还有人在议论,我极得太子爷的赏识,说不定不久后,我就可以麻雀飞上枝头成凤凰。
所以这府里的人见我都是笑颜相迎。
这后院掌事为赵嬷嬷,这个人我也了解一二,素来爱占小便宜,一双势力眼。
现如今见我这张脸,又是太子爷身边伺候的人,她自然得礼敬三分。
我朝她那副嘴脸也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好,昨儿个太子爷吩咐你们膳房做一碗药膳,药膳的味道不错,太子爷说有赏,敢问赵嬷嬷这药膳是何人熬制的。”
赵嬷嬷面上的笑意微微一沉,眸中微想一番,立即抬眸看我重又笑道:“是我们膳房新来的一名胖嫂,也是老奴手把手教她做的。”
我在心里微微暗笑,这云先生可是高人,他熬制的药膳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后院掌事能相比的?
我自知这赵嬷嬷心里打着的如意算盘,不就想粘点功,分点赏么,我如她所愿便是。
这对云先生来说,讨好眼前之人,将来云先生在这后院行事也方便些。
我依旧朝她笑笑,“原来是这样,那这赏赐也得分给赵嬷嬷一半,可是若是赵嬷嬷去领赏,只怕会惹人说闲话,要不劳烦赵嬷嬷让那胖嫂与我走一趟,领了赏,我自会给赵嬷嬷留一份。”
听我这么一说,这赵嬷嬷面色更加喜悦了,连忙侧身向我谢礼,“那就有劳姑娘了
。”
我轻摇了手,与她走近了一步,凑至她的耳边,故意说道:“无事,大家都是一个府中当差,理应相互帮衬的。”
她这势利眸子一转,便懂得我的意思,连忙朝我狡猾的笑着点头,“姑娘说得是,往后若是姑娘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拒开口。”
我微微轻点了头。
待赵嬷嬷叫出胖嫂之时,打扮成胖嫂的云先生眸光微微一愣,我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懂了我的意思。
“姑娘,这位就是胖嫂。”赵嬷嬷指着云先生与我说道。
我微微抿唇轻点了头,而后,赵嬷嬷又朝身边的云先生说道:“胖嫂,还不给童姑娘行礼。”
云先生微看了我一眼,侧身向我行了一礼,“奴婢见过童姑娘。”
云先生这番女人姿态行礼的模样,倒令我觉得好笑,忙掩了掩袖,偷偷笑了一下。
然而我这丝笑意在赵嬷嬷的眼里,只会认为,我再讥笑这胖嫂的身形肥胖,而不会在意这期间的另一支意思。
我微微抿了抿唇,朝着云先生道:“你就是胖嫂,太子爷有赏,你与我走一趟吧。”
“是。”
“赵嬷嬷,我就将胖嫂领走了。”我笑着朝面前的赵嬷嬷行了一礼。
她也侧身笑着回了我的一礼,“姑娘慢走,没事常来坐坐。”
我与云先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我将其原由都向云先生道了个清楚。
云先生大为吃惊,极其反对我的做法,甚至根本不愿出手相助。
“秀,你究竟想做什么?”云先生朝我扬了声音。
云先生问我究竟想做什么?我一时之间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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