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根本就活不了,为了不让她伤心,我只能默默的为她做这一切。
可是她还是看到了那一幕,也好,看到那一幕的同时,她也可以看到她父亲的狠唳,冷血,绝情……
还有我的身世,在这件事情之上,她这个傻丫头竟然宁愿委屈自己也要成全我。
那日我狠心将她赶走,是不明白为何到了如今,她还要一人去承受那些痛苦,我是她的男人。
身为她的男人,岂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痛苦,而且那些痛苦都是因为我。
当我听到晋婉那番实话之时,我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痛惜。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母妃并不爱父皇。
在母妃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存在,那个人就是那张字画上的人。
我很小的时候,几次都想问母妃,那字画上的人究竟是何人?
可是每次看到母妃悄悄落泪之时,我就不敢再问了。
后来随着长大,随着对月牙儿那丝思念,我懂得了母妃为何会对着字画悄悄的流泪。
宫中传出的那些谣言,虽然我在抗拒,可在我心里早己有了答案。
至于我是谁的儿子,是战国人,还是西楚人,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要成为战国的王,拥有战国所有的兵权,这样我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至于西楚,我自然也有我的打算。
华荣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动机。
狗急跳墙,我可以用这样一个词形容他。
在华荣开始计划谋反夺位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华荣己经做出了牺牲这个女儿的准备。
所以我只能选择与父皇站在同一条线上,也只能借助父皇的力量,我才能有把握与华荣对抗。
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么多年看得清清楚楚。
一直重病在榻,一副重病虚弱的躯壳内却藏着一颗无人能猜透的心。
如若我与父皇同线,那么华蝶衣的身份就会沦为罪臣之女,这个我不是不知。
我为她建下别院,只想她能为了我,留在这别院之中,给我时间。
只要半年,在她大限之期将至之时,我一定会给她一个答案。
当她父亲兵败,她不惜持剑硬闯宫门,只为带着她的亲哥哥云子亚逃离那些危险之时,我阻止了她,其实是救下了她与云子亚,将她禁足于宫中。
可是以她华蝶衣的性子又岂会真的能让我禁足于宫中。
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想方设法救出云子亚。
她那日终是肯吃饭,肯与我说话了。
我明白她的用意,她是开始了她的营救方式。
瞒天过海,李代桃僵。
我允了她去地牢一趟。
还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只要她听话,只要她不轻举妄动,她的亲哥哥云子亚便会安然的离开这危险之地。
我知道如若云子亚死了,她一定会痛苦不堪,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不能让她一辈子都活在自责,活在痛恨自己之中。
所以明知道要冒天大的风险,我仍是着手安排青云暗中筹谋着诸多营救事宜。
我请旨看押谋反逆臣的任务,钦命由我监斩。
谁都知道,如若关押或者行刑当中出现任何闪失,我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朝中的几名大臣纷纷劝我,可我还是一意孤行。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由我来经手,也许她能更加顺利的救出云子亚,若是换作旁人,她的计划未必能成功。
我没有告诉她,我暗地里己经打点了一切,因为我怕她不信任我,反而会弄巧成拙。
而很多事情,她知道得越少,也就越安全。
她终是成功救出了云子亚,见到她能够安稳的睡上一觉,我那紧揪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分
余下的时间,只剩下如何能保她一命。
当众臣指证她乃魏家之后,乃皇家耻辱之时。
当父皇要处死她时,当我拨出龙泉宝剑之时痛喝朝堂之时,当我瞒着她献出那两颗琉璃珠时。
她不会知道,我需要怎样的强行克制,才能压抑下心底翻江倒海的痛苦。
我死死的握着那两颗琉璃珠,手上却仍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根本不敢多看她一眼,害怕只需这一眼,我便会失去她。
然后我所有费尽心机营造的一切,所有倾尽心力维持的****,便会随之全盘都会崩溃!
当她决然的看着我的时候,我不得不以云子亚的生死来威逼于她。
“不要说话,就当是为了云子亚。”
其实在那一刻我的心里已经溃不成军,但我还是要隐忍,还是要去伤害她。
后来宁玄朗要带走她,是我们的孩子留下了她。
她可能不知道,当我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之时,我的心里有多高兴,就有多害怕。
终是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竟以这种不告而别的方式离开了我。
她竟然还来不及等我一个答案,就走得如此匆忙。
我说过,“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今时的做法。”
我也曾说过,我的身边只会有她,她的身边也只会有我。
我一直以为只要有这个承诺在。
是不是,有些事并不需要去向她解释,也并不需要去说破,她都会懂我的心,她也永远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此生唯一的妻。
华荣谋反的那一日,宁玄朗与我彻夜长谈。
“她说过,若是你死了,她也不会独活在这世间。”宁玄朗说得满腹痛意,他后来又反问我,“若是她死了,你会独活在这世间么?”
“她不会死。”我只道。
“我也不希望她死。”
“这就是你答应出兵助我原因。”
“不,我要你一个承诺。”
“你放心,只要半年,半年时间我就会坐上战国的太子之位,到时联合你的淮南兵力,踏平北漠,有了千年冰莲,她就不会死。”
“记住你的承诺,在你没有取得千年冰莲之前,你也得保全她的性命,否则,你战天齐就是我宁玄朗今生的仇人,我定会手刃你,让你血债血还。”
第179章()
“快来人啊,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
随着这一声嬷嬷婆子奴婢们急切的叫喊声,整个平阳宫顿时就炸了,就如水泼滚油锅,乱成了一团糟
稳婆奴婢,嬷嬷婆子在平阳宫四处乱窜不停,乒乒乓乓,热水打翻,叽叽喳喳,桌椅倒塌。
总之除了乱,还是乱……
几个稳婆都一同朝我围了上来,卷了袖子齐齐上阵。
我被团团围住,整个宫中怕是己成了水泄不通。
耳边七嘴八舌,让我根本就知该听谁的才好。
“夫人,深呼吸,不要怕……”
“夫人,用力……再用力……”
“……”
在这些嘈杂慌乱的声音中,我强忍着阵痛,一手拉着这几个月里一直伺候在我身边的一名婢女问道:“聪儿……先生回了么?”
她是聪儿,是我身边的一名婢女,人长得水灵,就如她的名字一般,聪明蕙质。
聪儿朝我摇了摇头,反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安抚我道:“先生没回,不过夫人放心,有这些稳婆在,夫人定会平安生下王子的。”
聪儿的话一落,我的腹间又一阵强烈的剧痛传来。
我从不知生子是这般的痛苦,可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都要平安生下孩子。
我应着稳婆的话,一点一点的深呼吸,腹间的疼痛感也稍稍减轻了些。
忽然听到殿外响起了一丝尖锐的声音,“王上到……”
“夫人,王上来了……是王上来了……”
聪儿紧握着我的手朝我喊道,我朝她点了点头。
此时的我根本无心理会是谁来了,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定要努力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命,也是我希望的曙光。
我又深吸了口气,胸前的气息一时之间竟窜得难受,有种痛得快要窒息的感觉。
只听耳边的一名稳婆慌乱的说道:“夫人,您别这样张嘴吸气,这样会很容易腹痛的,您得像我这样吸气,快……”
稳婆一边朝我说着,还一边给我做着示范。
我学着稳婆的模样,疼得实在是太厉害了,连咬牙忍痛的劲儿也不剩了。
我不停的喘着大气,额头淌着大汗,竟连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突然有人过来强行地掰开了我的嘴,也不知道塞了什么辛辣的东西到我嘴里。
这丝辛辣味一时提起了我几分意识,令我瞬间也清醒了不少。
接着便是耳边便是那熟悉的雷霆声。
“夫人进去多长时辰了?”
“回王上的话,己经三个时辰了
。”殿外的奴才己是瑟瑟发抖。
“寡人进去看看。”
“不行啊,王上,产房见血,这不吉利,而且人多了,不利于夫人生产。”
随着这声奴才的阻拦声,殿外之人的动静似乎停了下来。
半响,突然那丝雷霆声转化为了一丝急切的忧心。
“为何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夫人强忍着生产时的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寡人听说,女人生孩子有如千万刀绞般的痛,此话可当真?”
“此话当真。”
“可有解除痛苦的办法?”
“王上恕罪,有史以来,女子生孩子必受此痛……”
殿外之人又是一声怒吼,“大胆,寡人的夫人怎能与那些乡村妇女相提并论?”
殿外无人敢回他的话。
而后,殿外之人又压重了语气,“寡人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办法,不能让她痛,不能让她痛……”
我听着殿外之人这声慌乱急切声音,我能感觉到他似乎比我还紧张,比我还痛。
我用力捏了一把聪儿的手,与她说道:“聪儿,你快去告诉王上,就说我没事,让他不要替我忧心,也不要责怪他们……快去……”
“是。”
接着又是一波震痛,一瞬间似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中一下子滑了出去。
我的身子瞬间就像被什么撕开了一般。
我再也强忍不住,昂头痛苦的尖叫了一声,叫得撕心裂肺。
我的尖叫声还未落,孩子呱呱大哭的声音便在我的耳边清脆的响起。
紧接着有人欢天喜的向我道喜,“夫人,是个蝎主……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是个女儿,是我的女儿。
我微微睁开无力的双眼,想要看向稳婆怀里呱呱大哭的女儿之时,我只觉得腹间的剧痛再一次传来。
这次的痛比方才的痛更加让我难以抑制。
“还有,还有一个……夫人怀的是双生子,是一对双生子……”
“夫人……夫人快用力,快用力……看见头了,头要出来了……”
还有一个?我从剧痛之中反应过来。
不知怎地?我突然想起了在庵寺的那天晚在山头漫步之时,妙玉与我说的那些话
她笑着说我腹间指不定是俩,如今还真是俩!
这是老天对我的怜悯么?
老天夺走了我所有的一切,现在给了我俩个孩子,算是对我的补尝么?
“夫人,握着聪儿的手,加把劲……这次一定会是小王子的……”
我听着聪儿着急激动的声音,我能分得清她话中的意思。
其实对我来说,是男是女,都好,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随着我最后一丝气力,我用力吸气,再呼气之时,觉得我的肚子一空,剧痛再次撕开我的身子,一声如方才一般清脆的啼哭声。
我的第二孩子平安到来了。
我根本来不及听到稳婆贺喜的声音,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所有的一切仿佛与我隔绝了起来,只余一片黑暗。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外面天色仍是一片黑。
我都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体像被人拆散了又重新****起来的一般,连抬起眼皮我都会觉得累。
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正握着我的手。
我微微转眸向握着我的手之人。
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榻边。
是傲恒,是一个对我一直不离不弃的男人。
他见我醒来便倾身凑上前来,轻声问道:“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我微微张了张嘴,却无力说话,连声音也很难发出,脑子觉得还有些混沌。
愣怔了片刻,我抬手至平坦的腹间,我这才反应过来,紧抓着他的手嘶哑着声音问道:“孩子?”
他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答道:“孩子在喂奶,过会儿,我便让奶娘抱来见你。”
我看着他唇边的微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接着问道:“我记得是俩个……”
他唇边的笑意更浓了,连着向我点头,“对,我们现在有了蝎主,也有了小王子。”
蝎主,小王子,真的是俩。
我不知自己的心里是有多高兴。
总之,内心所受的那些痛,那些苦,随着这俩个孩子的到来,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细想之下,他所说的“我们”我立刻从方才欣喜之中清醒了过来。
见他还攥着我的手,我微微下意识的将手抽了回来,“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他脸上的笑容有了僵滞,默了一下才又说道:“你身子虚弱,好好休息,我们现在不谈这些,想吃什么?”
正说着,聪儿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从殿外推门而入,疾步走上前来,道:“这是王上特意让人准备的燕窝粥,夫人趁热用些
。”
听着聪儿这一语,我微微转眸看向身边的傲恒。
他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什么样的情绪,我未看懂,他连忙又从我的眸中移开了眸光,伸手去接聪儿手中的燕窝粥。
“给寡人,你先退下。”
“是。”
聪儿退下后,他先把我从**上扶了起来,在我身后垫上了厚厚的靠垫,这才端着碗喂我喝粥。
一碗热热的燕窝粥下肚,我这才觉得有了些许气力。
他没有再多话,只是让我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去了。
珠帘声响起,我望着他离去的萧条背影。
一时之间往日的种种,历历在目。
十月怀胎,陪在我身边的男人不是他,却是傲恒。
在我承受着人生中失去至亲的莫大痛苦之时,陪在我身边的也不是他,是傲恒。
我感激傲恒救了我,我感激他愿意收留我和孩子,我也感激他毫无条件的解了我体内的火烈掌毒。
满腹感激,却无以为报。
这里是北漠国,与战国相差数万里,遥遥相望。
一年之期,我来赴约了。
没有想到我竟是以这种方式来北漠与傲恒赴约。
自我第一天醒来。
我就在这个平阳宫中,平阳宫里的奴才们都唤我夫人。
我这才知道我已经是死了的人。
去年的八月初三,我带着腹中的孩子消失在那一片火光之中。
世人都道,曾经风华绝代的华家千金,万人瞩目的齐王妃,被一团大火烧得尸骨无存。
然而死在那团大火之中并非是曾经风华绝代的华家千金,万人瞩目的齐王妃。
而是那个自小就围在华家千金,齐王妃身边的奴婢云雀。
是云雀代我一死,从而让我带着腹中的孩子平安逃离那些人的魔抓。
还有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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