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战天齐伸手握紧我的手之时,我才敛回这些情绪。
我轻轻的从他怀里抽出身来,扑上前去急急的一唤,“子亚哥哥……”
子亚哥哥手里摆弄着水筒,还沉浸在方才娘亲与置气的情绪里。
当子亚哥哥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置气的脸上马上闪现笑意,向我扑了过来
“妹妹……是妹妹……”
听着子亚哥哥高呼我妹妹,看到他安然无事,我的心里总算舒了口气。
突然随着我手上一紧,子亚哥哥竟停下了步子,脸上的笑意己全然殆尽,反而生了孩童般的怒色,手持水筒对着紧握我的手的战天齐道:“坏人……你这个坏人,快放开我妹妹……放开妹妹……”
我与战天齐都不明子亚哥哥为何看到战天齐会如此激动。
我这是第一次看见子亚哥哥又怒又气又怕。
我与战天齐纷纷对视了一眼,战天齐欲要上前说什么的时候,只见子亚哥哥手中的水筒无止尽的向他喷出水来。
我心头一紧,连忙出声阻止,“子亚哥哥,你快住手……快停下来……”
子亚哥哥根本就不听我,仍是持着手里的水筒朝着战天齐喷水不止。
战天齐从上到下,全身己湿透,好再这是盛夏的夜晚,不会因为水的凉意而伤了身子。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战天齐以极快的速度,夺走了子亚哥哥手中的水筒,还将子亚哥哥的右手擒在了手中。
子亚哥哥吃痛的侧了身,动弹不得。
“不要伤害他。”我心头一怔,连忙扑了上来,看着战天齐满面阴沉,双眸中的寒光越来越甚。
以战天齐的性子,又岂会让人如此戏弄,我的双手己在袖中拧得紧紧。
子亚哥哥吃痛的叫唤着我,“妹妹快帮我打走这个坏人,子亚的手好痛,好痛……妹妹救我……”
“快放了他。”我拧着眉看着战天齐冰冷的眸子道。
“放了他,他能老实让我入屋么?”战天齐冷冷的抓着子亚哥哥的手,微微一用力,子亚哥哥又吃痛的叫唤了起来。
我双眸一颤,我知道此时我得说服子亚哥哥不能对战天齐有任何偏见。
我转眸至子一脸痛意的子亚哥哥,柔道劝说道:“子亚哥哥,他不是坏人,是他带我来见你们的,你现在得答应我,他放了你之后,你就不许再用水喷他,可好?”
子亚哥哥瘪了瘪嘴,皱着眉头朝我怒吼了一声,“不好。”接着他又瞪着那双虎眼愤怒的看向战天齐说道:“那日分明就是他让人把我抓了起来,把我关在那个又脏又臭,还有老鼠的地方,而且他还伤了妹妹,他就是个坏人,子亚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没有想到,子亚哥哥竟然会将当日在玄德门被捕之事记得这般的清楚。
而且我从他的一双虎眸之中,看得出他对战天齐的偏见与愤怒之心。
“我是你妹妹的夫君,怎会伤她?”战天齐冷冷的看向子亚哥哥,淡漠的声音带着无井意。
“夫君?”子亚哥哥有些疑惑,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蹙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战天齐。
我突然想到儿时我与他最喜欢玩的一个游戏,连忙笑着道:“对,就是我们小时候玩的那个新娘新郎拜堂的游戏,他就是妹妹的新郎,也就是夫君
。”
子亚哥哥微微低了眸,那双虎眸又转了转,好像是细想了一番,这才抬眸看向战天齐,但仍带着一丝挑衅之意。
“你这个坏人,你听好了,妹妹既然说你是她的夫君,那我就不用水喷你了。”
我欣慰的看向战天齐,战天齐只是阴沉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松手放开了子亚哥哥。
子亚哥哥挣脱他的手便快速的扑向我,依在我的怀里道:“妹妹,他抓得我好痛。”
“好,妹妹给你揉揉。”我微微笑着轻揉着他的手。
子亚哥哥这才微微感到了一丝满足。
“好些了么?”我问道。
“好些了。”子亚哥哥笑着向我点头,而后又转身看向身后的战天齐,从我手中抽回手伸向战天齐,“还我水筒。”
战天齐依旧还是阴沉着脸,眸光瞥向我时,我向他轻点了头。
战天齐无奈将水筒重新放到了子亚哥哥的手里,什么也没说,投眸至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子亚哥哥夺回水筒后,便扑向那水盆里,又上了满满的一筒水在水筒之中。
我轻轻的跟了过去,见子亚哥哥一边玩着,我便一边问道:“子亚哥哥,云先生在何处?”
他向我摇了摇头,“这里没有云先生,只有父亲。”
父亲?我的心里微微一怔。
不过细想,方才子亚哥哥唤娘亲为娘,那应该也把云先生当作了父亲,也许这正是云先生在保护他。
我微微抿了抿唇,接着问道:“那父亲在何处?”
“在东边的屋子里。”他向我指了指东边。
“我们去找云先生。”身后战天齐一丝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战天齐正站在了我们的身后,也不知他何时走过来的?
我微微站起身,朝战天齐点了点头。
突然手上一紧,他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就在我们往东面而去之时,身后又袭来了一阵喷水。
正好打在了战天齐的后脑之上。
我一怔,连忙转身怒斥道:“子亚哥哥,你刚刚答应了我什么?不是说不对他喷水了么?你怎能说话不算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方才是缓兵之计。”子亚哥哥朝我们做了一个鬼脸便逃走了。
子亚哥哥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着实把我怔愣站在了原地。
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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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反应过来之时,战天齐从头到脚全都湿了个遍。()
我不敢看向他此时眸中的怒色,垂眸低声道:“对不起,子亚哥哥只是个孩子。”
“他若不是像个孩子,我还能让他说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
战天齐的语音其实并不重,淡漠中透着些许决绝和苍凉,每一个字都沉进我心底。
然而待我抬眸看向他时,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开始渐渐散去。
我知道他这话的意思,若非子亚哥哥是一名智障,战天齐是不会这般轻易的让我救出子亚哥哥。
我从他眸中辙回了眸光,看向他早己湿透了的衣裳,轻轻一语,“我们先找云先生,再想办法将你的衣裳弄干,可好?”
他面色上的僵意也开始缓解了过来,终是点了点头,“听你的。”
我微微一笑,迈出步子朝着子亚哥哥指引的东面而去。
这套竹屋虽然有些简陋,但设计非常的精细,是娘亲一直喜欢的幽静。
凉风带着梅花酒的香气随着我们前往的东面越来越浓,酒香味应当是从东面传来的。
略见一丝亮光,亮光带着一道身影衬在窗子之上,应当是云先生。
还未待我们走近,屋里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来,云先生带着笑意向我们行了一礼。
“先生不必多礼。”战天齐连忙扬袖阻止了云先生。
“八爷这一身是……”云先生带着一丝不解的看向此时一身湿漉漉的战天齐。
云先生这一问,战天齐的脸瞬间又沉了下来。
我连忙替战天齐答了话,“是子亚哥哥喷的,云先生赶快找套衣裳给他换上。”
“快随我入屋。”
随着云先生入屋,我看到了熟悉的场面。
屋里架着一壶梅花酒正在煮着,浓浓的酒香洒满了整个屋间。
待战天齐换好一身干净的衣裳后,云先生为我们一人斟了满满的一杯梅花酒。
“子亚会用水筒向八爷喷水,应当是在防范坏人,八爷不要往心里去。”
“我当他是个孩子而己。”战天齐淡淡一语。
云先生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我们伸手示意,让我们尝尝这手边的梅花酒。
“这酒……”我抬起微微闻了下,过于熟悉的味道让我不禁问道。
我的话还未说完,云先生便出声打断了我,“是你娘亲酿的。”
真是娘亲酿的
“娘亲她不是……”我的话再次未完,被云先生直接打断,“她的疯病时而好,时而坏,清醒之时,除了酿一些梅花酒,就是为你缝一些衣裳,不好的时候就哭哭闹闹,疯疯颠颠。”
突然云先生起了身,从那不远处的箱子之中捧出了一叠厚厚的衣裳。
然而最显眼的还是那眼前的一抹刺眼的大红金色凤凰霞帔。
“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么?”我伸手一针一线的去触摸,好熟悉的感觉,一瞬间,眸中己有了涩痛。
云先生微微一叹,朝我点了点头,“都是她一针一线为秀做的,秀五岁离开了她,她足足疯了好几年,直到她得知秀又回到了这个府中,她的疯病才一点一点的好起来,连着这些年,她清醒之时己多过于发病之时了,那都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秀离她不远,秀就在她的身边,那日她得知秀要嫁人了,便花了三天三夜为秀缝制了这件嫁衣,只可惜她由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两个袖口还未绣上凤凰来仪,她的病在第四日便复发了,到最后她还是没能赶上秀的新婚之日。”
我捧着那凤凰霞帔,只觉千斤重,重得我开始不住的颤抖。
我抬起眸看向正在一脸深忧的云先生,含泪问道:“可你和父亲为何要告诉我,她不肯见我?”
云先生将眸光轻轻的洒向窗外,微晃的烛光轻洒在他沉重的侧颜之上。
他重又叹息出声,“她是不肯见你,她怕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吓到她的女儿,她更怕自己现在这番模样出现在人前会伤害到自己的女儿,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再也不要再去承受那些非人能承受的痛苦,她就知足了。”
原来是这样,我曾一度的为了父亲与云先生的这一句话试过多少种可能。
可仍没有一次想到,娘亲不肯见我,竟是为了不想伤害到我。
突然手上一紧,战天齐紧紧的握住了我颤抖的手,从我手中接过那被我收得紧紧的凤凰霞帔。
放下后,战天齐的眸光瞥向了云先生那似乎早己走远的眸中思绪。
“昨日在崇华殿上,岳母大人的神情虽是疯癫,但蝶衣认为她是清醒的,敢问先生,她当时的情况到底是如何?”战天齐开口问道。
云先生微微敛回了思绪,朝我看了一眼,低声开口答了话。
“她当时是清醒的,因为她知道有人想利用她来对付秀,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秀,她心思聪慧,想到演那么一出戏来混淆大家的推测,这样不只能保住秀,也能让子亚不再受到伤害,回来之后,她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今日早上醒来之时,她又发了病,还好现在有了子亚,她也算是有了寄托,有了伴儿,这一整天与子亚玩在一起,也没有见她哭,没有见她闹,我想,她是在享受着与子亚在一起的那些母子间的天伦之乐。”
云先生提到了子亚哥哥,我想起了方才入屋之时,子亚哥哥唤她为娘亲的那一幕,低眸一问。
“她知道子亚哥哥是小姨与父亲的儿子么?”
云先生点了点头,“当然,她虽然被关在这竹屋之中,但在她清醒的时候,外界所发生的所有的一切,她都会让我一一与她道来,所以她什么都知道了
。”
我沉默了半响,抬手又抿了一口那熟悉的梅花酒,落杯后,我终是忍不住轻问了一声。
“我能去看看她么?”
云先生微微蹙起眉,“此时的她不是处于清醒状态,秀靠近之时,要小心才行。”
“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的。”我的眸光坚定,心里也十分坚定。
在崇华殿上,娘亲那含痛却要时刻遮掩的眸光一直都在告诉我,她不会做任何伤害我的事。
还有这些衣裳,这凤凰霞帔,针针线线都在告诉我,她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在念着我这个女儿。
战天齐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些,眸光微微带着一丝忧心之色。
“还是小心些为好,我陪你一同去。”
我抿唇朝他点了点头。
云先生将我们带出了屋,一路朝娘亲的所在之地走去。
每走一步,我的心就像烤在火上一样灼痛。
一步步走到西面,就听到娘亲在房里不停唱着那熟悉的歌瑶。
坐在轮椅之上的身影深深的映在窗花之上,沉痛的映入我的眼帘。
咫尺之间,云先生推至一旁,眸光示意让我打开那扇将我与娘亲隔离起来的房门。
我怔怔的望着那扇木门,抬手推去,却似重逾千钧。
吱呀一声,屋里烛光椅,昏昏暗暗,浅浅淡淡。
一位白发萧萧,纤瘦如削的布衣身影映入我朦胧泪眼之中。
我呆立门口,虽然这是我这些年来,第二次见到她,可看到她满头霜发,俨然老妪一般。我就不敢向前迈进。
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扑过来,唤她一声娘亲,从而痛哭起来,更加害怕自己此时的情绪会吓到她。
突然手上一紧,战天齐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是手上这丝力量让我一点一点的压制内心那些情绪。
云先生走上前,将白发苍苍的娘亲推着面对于我们。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儿时的那些晚上娘亲哄我入睡的情景。
娘亲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小心翼翼的,**溺的护在怀里,嘴里哼着那首熟悉的童瑶,轻轻的在枕头之上轻打着拍子,面上柔柔地笑着,神色宁和淡定,目中满是幸福。
我的思绪开始恍惚,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怔怔望着娘亲当前的一幕。
突然面前的娘亲眸光看向了我,幸福带笑的双眸里聚然生起了害怕与惊慌。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不要抢走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
娘亲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枕头,双手越收越紧,还拼命的闪躲着,不让我们靠近
“月牙儿不要怕,娘亲会保护你,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不要怕,不要怕……”
娘亲的一声月牙儿,唤得我的心狠狠的一抽,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向她靠近。
“不要过去。”战天齐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将我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我看向满面顾虑及紧张的神情,我没有说话,只是毅然的甩开了战天齐的手,口里哼着她那首熟悉的童瑶,看着此时慌乱的护着怀里月牙儿的娘亲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
这些童瑶一遍一遍的在我口中响起。
也许是因为这熟悉的童瑶,娘亲的双眸开始带着熟悉的神情看向我。
苍老的面容不停的抽触着,怀里的枕头仍是抱得紧紧,只是不说话,也不对我的靠近再闪躲,有些恍惚的看着我慢慢的向她靠近。
我从她的眸中仿佛看到她此时的眸子里仿佛记起了什么?
我而她眸中的那丝光亮,是莹然泛起了浅浅的泪光。
我停在娘亲的轮椅旁,只觉得泪水一点一点的洒下。
直到再也控制不住之时,我蹲了下来,伸手触到她的衣摆之时,我的手开始颤抖。
娘亲葛布青衣上传来浓郁熟悉的香味,她喜欢梅香,所以在梅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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