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随着夺眶而出的泪水,颤音说道:“秀,云雀知道,你让我离开你,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伤害,我真的不怕,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离开秀,秀与云雀一起长大,云雀虽然是叔叔捡回来的,可是一直都是秀照顾我,爱护我,让云雀知道了有家,有亲人的温暖,现在秀落难了,云雀又岂能离秀而去,而且秀现在怀着身孕,身边怎能没人照顾?秀若是要赶我走,那就等秀生下孩子,云雀再走,可好?”
我看着她,感受着她紧握着我手而传来的颤抖,一时之间我不知如何回答她。
她理解我此时处境,也理解我为何如此对她狠心,她什么都理解,什么都知道。
突然手上的力道松开了来,她又重新往地上磕起头来。
“求你了秀,我只是想看着秀的孩子平安出生,这是我最后的心愿,我保证,只要秀的孩子一出生,我就……我就离……离开秀……”
一下,二下……我的心也跟着一下,二下……疼得无法再呼吸。
我伸手窜下了**榻,将她抱在了怀里,“好了,不要再磕了,我答应你,答应你……”
“谢谢秀,谢谢……”她紧紧的抱着我,第一次抱我抱得这般紧。
我的云雀,这世间,也只剩下她能给我全心全意的温暖了。
夜间,我替云雀清理好额头的伤口后,便命她好好下去歇着。
而自己躺在**榻之上,反反复复就是难以入睡,每次手触摸到泄间之时,我的心才会微微安定下来。
我有腹中己经有了一个小生命,然而这个小生命一定知道此时自己娘亲所处的境地有多难,多险,多遭……
我一时感叹,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对我来说,又是喜,又是悲,悲喜交加得令我根本就不知自己还有没有能力能与这个小生命在这世间见面。
不管结果如何,我深深的告诉自己,既然这个小生命他选择了留在我的腹中,那我就要为了他勇敢的活下去。
什么火烈掌,什么罪臣之女,什么庵寺,什么腊月大限,我都要一搏。
突然耳边想起了一丝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我微微敛回了思绪。
细听这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我己断定来的人是战天齐。
我踏下了**榻,轻轻掀开垂帘之时,他己经停下了脚下的步子。
此时的他看向我,我也看向他,四目以对,他的眉心栖着一抹疲倦,手中却拿了一件斗篷
他是刚回来,还是要去何处?
我的心里轻轻的揣摩着他此时的想法。
他突然向我迈出了步子,靠近我之时,他伸手将斗篷披到我身上,亲手替我系好,出口的话语却是淡而冷。
“我知道你睡不着,前来带你去一个想去的地方。”
我一直悬着的心,到了此时,才终于安定。
我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那抹暗沉之色,却终究只是微垂羽睫,轻声开口。
“谢谢你今夜为我安排的一切。”
对我这一声发自内心的谢意,他不语,只是深深看我。
半晌,唇边勾出一个淡淡的弧度,似是自嘲又似苍凉,声音却淡漠得不带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这么做的,你无须向我道谢。”
不等我此时有任何反应,手上一暖,他紧紧的握上了我的手。
“小心护着我们的孩子,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再受到任何的惊吓。”
他轻轻的抚着我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
我抬眸看着他的侧颜,只能逼迫自己压抑内心种种复杂心绪,跟上他的脚步。
一路无人,在他的带领之下,我们一同来到了后院。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站住,紧了紧我的手。
“王府人多口杂,这件事情少一个人知道,他们就会少一分危险,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在这后院离府前往。”
“一切都听爷的安排。”
“每次听你改口叫我爷,我的心就一直紧揪着,总觉得……”他眸光深沉的看着我,最后一句话他终是没有说下去,顿了顿,叹息了一声,只道:“算了……”
这一声叹息带着他的无力与身心疲惫,转眸之时,沉痛之意早己覆盖他的双眸。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待他微一用力,将我拥入他的怀中,他右手轻托住我的腰,重新说道:“不要怕,一会儿就到了。”
其实我不怕,一点都不怕。
我知道,只要有他在我的身边,他就不会让我有事,他就一定会让我留有这条性命活在这世间。
哪怕是痛苦的活着,我也得活下去。
我微微闭上了眼,眼前一片黑暗,迎风而起的触感让我双脚己离地,随着他的轻功己腾飞在了半空之中。
闭着眼,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清楚的听得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这样的感觉不知维持了多久,我静静的偎依在他的怀中,他也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我与孩子。
一直到他唤我睁眼的时候,我微微己经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己着地
睁开眼之时,我们已经到另外一处地方。
这里太过于熟悉,我几次想要来到这里,都放弃了。
“昨日在崇华殿上没有办法证明她就是当年的慧敏郡主,所以宗人府就将他们一家三口都释放了出来,我安排青云悄悄的跟着他们,守护他们的安全,青云回来告诉我,他们一家三口重新回到这里,而且云先生还发现了青云,还让青云给我带了句话,云先生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己经明白他的意思。”
战天齐的一番话,令我更加心安起来。
我朝他点了点头,“云先生不只妙手回春,心思也特别的缜密,他能想到重新回到这里,定然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没有说话,只是唇边溢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瞬间即逝。
看到他唇边的这丝浅笑,我仿佛隔了半世之久才见到一般,内心竟有些说不出的留恋。
他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父亲说过,房中腊梅字画下有一处机关,只要启动机关便能直接到达那处秘密的竹屋。
果不其然,字画下的机关启动过后,两面书架开始往后退移,瞬间形成了一条密道。
他持手打开了火折子,一只手重回了我的腰间,小心翼翼的护着我一步一步走入那条密道之中。
借着浅浅的火光,我抬眸看向他此时的侧颜,淡淡的光晕洒在他的侧颜之上,此时那冰冷的面庞仿佛有了一丝暖意。
他也许留意到了我的眸光,微微侧眸看向我,启唇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么?”
我眸光依旧不离他,微微抿了唇,点头道:“有,有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又露出方才那丝让我觉得留恋的浅笑,“我还以为我的脸上会有很多你看不到的东西。”
他带着浅笑的一语好似如一只长箭一般直穿我的心。
我感觉到我的心在震动,震动得让我也勾了唇,“不是我看不到,是你一直不想让我看到。”
他从我的脸上辙回了眸光,依旧脚下迈着步子步步向前。
沉默半响,他低叹了一声,“你错了,一直以来都是你急切想要看到,而我又怕被你误解,只好一直掩藏着,可到了最后让你发现之时,那些东西就完全变了质。”
他的话落,我收回了唇边的勾印,不再说话,只是从他的侧颜之上移回了眸光,仍在他温暖的怀里一步一步向前。
沉暗的密道间死寂一片,耳边反反复复响着我与他的脚步声。
随着这些反反复复的脚步声,他的话也深深的扎在我的心里。
我不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心里有那么一道迈不过去的鸿沟在深深的影响着我。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条密道渐渐在我们的脚下结束了,出来之时,我听到了急流的声音响在耳边
一阵轻轻的山风向我们袭来,我瞬间闻到了一线熟悉的味道。
只可惜漆黑的夜晚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单凭自己的嗅觉来判断这些熟悉味道究竟是什么?
我想到了,是梅花酒,是娘亲最喜欢酿制的梅花酒。
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好香的梅花酒!”
“梅花酒?”战天齐眸中带着一丝疑惑的怔怔的看着我。
我微微挑了眉,又将鼻间的这丝味道细细的闻了一片。
朝他点了点头道:“对,是梅花酒,是娘亲最喜欢的梅花酒,而且娘亲所酿梅花酒无人能及,这世间除了她,根本就没第二人能酿出这种味道。”
我记得儿时娘亲总会在梅花盛开之时取梅花之中的花蜜然后酿成酒埋在梅花树下。
过了一阵子后,便将那梅花树下的酒挖出来加上蜂蜜煮一煮,然而煮出来的味道跟此时萦绕在鼻间的酒香是一模一样。
“可是……”战天齐拧了眉,欲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我伸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道:“我们快去见他们。”
他手上微微一用力,令我没有迈出步子,怔然的站在原地。
他眸光带着一丝顾虑的看着我,“你别急,呆会儿若是见到你的娘亲,你得离她远一些,若是让她咬到,那……”
他的话未完,我匆匆摇头打断了他,“她没有疯,她那日是在配合云先生演一出戏,其实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她不想我受到伤害,所以才会演出那一出又疯又咬的戏来保护我,还有这梅花酒,若是她疯了,为何还会酿出这种无人能及的味道,我能感觉到她并没有疯,她是清醒的。”
他依旧不赞成我的说法,轻摇了头,“这些都只是你的感觉而己,而且此时在你的心里你急切得想要马上见到他们,所以我认为……”
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我己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我抿了抿唇,开口道:“若是昨日只是一个碰巧,这梅花酒也是碰巧……你放心,我会离她远一些的。”
他微微收回了眸中的那丝顾虑,但仍留有一丝担忧之色,紧了紧我的手道:“那我们走。”
他扶着我迈出步子,由于此处一片漆黑,今日半空中虽然明月高照,繁星点点,还是能够依稀的看到这条靠近竹屋的小道。
可是只是依稀,仍还是对这里不太熟悉,一路之上他带着我向前。
几番之下,我由于心里的急切感,几乎几次都要跌倒。
还好有他在身边,每次都是他极时稳住了我。
突然在我们迈向前之时,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有什么异物而过,速度极快。
我的腰间一紧,还未待我从那不远处的异常之中反应过来,我的身子己落在了战天齐的怀里,他将我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小心,现在正是盛夏之时,野外毒蛇甚多。”他忧心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的响在我的耳边。
是蛇,我最怕之物,我的心里一瞬间生了惊慌之意。
但我仍是逼迫自己压制住内心的惊慌,紧紧的抓着他的臂膀,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他抿唇,将我轻轻重放至地上,仍是不离我的手。
接着又他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可你也得顾忌腹中的孩子,稍稍走慢一些,我们都己经到了,呆会儿便能见到他们,你不用急于一时。”
因他一语,我伸手轻轻抚至泄之上,手心触及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自己方才不顾一切急于向前的举动丝毫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对不起。”我沉沉一语,轻咬了唇。
泄之上的手突然一暖,他也将手附了上来,而后,浅笑向我道:“我和孩子都听到了。”
此刻,我也微微一笑,握紧他的手,听他的话,向前的脚步尽量放得很慢。
可没走几步,便见前方的竹屋之中己经有了一丝光亮。
当我看着有光的竹屋,方才己安定下来的那颗心又在此时开始慌乱起来。
我的心里竟有了一丝矛盾,我明白此时自己的心境。
我是在害怕,害怕娘亲真的认出了我,而后想起父亲与自己嫡亲妹妹的背叛,从而不想见到我。
我突然停下了脚下的步子,怔怔的站在原地,不敢再迈进。
“怎么了?”战天齐不解的问我。
我没有看他,眸光直直的带着深沉的看着那竹屋之中闪动的光亮。
“她会想见到我么?”我低沉一语。
“不要乱想了,她是你的娘亲,自然想见到自己的女儿。”他带着安抚之意的回了我的话。
“不,父亲与云先生都说过,她不愿见我。”我转眸看向他,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青色。
我知道他此时正在想什么?
他想起了那庵寺之中静妃娘娘,甚至想起了静妃娘娘发下的永不相见那般狠毒残忍的誓言。
他突然向我看来,他的眼眸深处,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黑色,又藏着些微温柔与怜爱。
“你们昨日不是己经在崇华殿上见过面了么?”他露出一丝浅笑,想要释怀我此时心中存在的顾虑。
我向他轻摇了头,“那不一样,云先生说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也许她昨日是疯癫着的,而今日,还有这梅花酒香,我感觉到她此时是清醒的。”
我的话说得有些乱,连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么多的也许,这么多的瞎想
我总觉得此时的我无法抵制内心的那些慌乱与害怕。
随着这些乱,周围平静的一切也跟着乱了起来。
“有坏人来了……娘,快打坏人……快……”
随着这丝熟悉的声音,在我们几米之处有两道水向我们喷来,而且速度极快,根本无法挡住。
“小心……”战天齐一步上前,以身挡在我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护着我,将那向我们喷来的两道水全然阻隔了起来。
我知道,那两道水全部都喷到了他的身上。
接着耳边便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笑声。
我躲在战天齐的身后,听着这熟悉的笑声,我马上反应过来,识别这笑声是出自何人?
“子亚哥哥……”我从战天齐的怀里抽身而去,欲要叫住子亚哥哥之时。
我借着浅浅的月光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两道水又向我喷了过来。
“小心……”
手上一紧,战天齐将我重新拉到了怀里,再一次以身挡住那向我们喷来的水。
此次这两道水己将他的发丝全然喷湿。
他面对着我,我抬眸看见他额头开始有股水流下,己湿了他那俊美的面容。
我怔然的看着他,他的眸中闪过极强的寒意。
我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己感觉到了他此刻的愤怒之色。
“娘,我打到坏人了,打到坏人了……”不远处的子亚哥哥又在此时兴奋的高呼了起来。
“哪里是你打的,是我打到的,是我……”是娘亲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稚幼,难道……
“娘,是我打到的,真的是我打到的……”子亚哥哥仍在争取自己的功劳。
“哼,我不跟你玩了……”娘亲像是个孩童一般的自行挪着轮椅离开。
“娘……”
“你不许跟着我……”
“娘……”
我躲在战天齐的怀里,悄悄的看着那轮椅之上的身影己走远,心里一阵苍凉而上。
直到战天齐伸手握紧我的手之时,我才敛回这些情绪。
我轻轻的从他怀里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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