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手里收紧了那张方才拭去唇边血迹的白色锦帕,看来他的埠不轻。
此刻,他又重看向了我,唇边轻轻一笑,声音柔软如风。
“你不必害怕,寡人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寡人只是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此人虽然眸中清冷,但是声音却能令人感觉到温柔,这一点我倒觉得与战天齐并不像。
我心下一叹,只因双脚无力的原因,重又坐回了**榻之上,抬眸看着他,淡然一笑。
“你自称寡人,自是一国之主,来我朝,掳我至此,而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又何德何能相助西楚王?”
他面色一悦,笑了起来,满目赞赏之意。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娃,竟然单凭一眼就能识出寡人乃西楚王。”
果然没有猜错,前一刻在皇宫听到关于西楚王之事,如今便很快就见到了这只能在说书先生及史记之上看到的西楚王。
西楚王的到来令我的心里开始随着某些思绪绞乱开来。
我依旧保持面上的淡然笑意道:“我记得我朝与你西楚并无往来,西楚王何出此言?”
“女娃莫心急,先让风尘解了你体内的软筋散,我们再议。”他笑着道,而后又对着身边的青衣男子扬了扬手。
青衣男子点头后一步一步走向了我。
这名青衣男子眉清目秀,面容沉稳,年龄在三十左右,看上去给人一副质彬彬的模样,可从他脚下步履来看,内力深厚,是个练武之人。
可想而知,堂堂的西楚王,重病缠身,身边仅仅带着青衣男子一人,看来这青衣男子不容小觑。
“秀请伸出右手。”青衣男子柔声开口。
我稍稍有些迟疑,想到他们并非想要我性命。
如今我体内早己中了火烈掌毒,他们想以我的性命做诱饵,那也不怕他们。
我深吸了口气,故作平静的向青衣男子伸出了右手。
他轻轻的看了我一眼,往我手上倒入一颗解救,“这解药可解你体内的软筋散。”
我闻言,没有作多想,送入唇边吞下解药。
突然手上一紧,青衣男子两指抚上了我的脉搏。
在他触及我的脉搏之时,他面色的沉稳开始散去,略见一丝慌乱。
“先生可是探出了我体内己中毒?”我淡淡一语。
青衣男子抬眸带着思虑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秀曾受过北漠古漠的火烈掌,虽然有内力深厚之人为秀压制了体内的掌毒,可却只能保一年性命,如今掌毒己在体内蔓延,秀的大限就在今年腊月
。”
几声重咳传来,青衣男子连忙回头,西楚王抚着胸口,向他挥了挥手,示意无事。
西楚王为何对我体内的毒如此紧张?
我带着这丝思虑,抿唇轻笑道:“先生说得没错,所以西楚王陛下,你今日掳我来此若是想以我来威胁齐王,恐怕要令西楚王失望了,我的命不久矣,早死晚死都是死。”
西楚王止住了重咳,深吸了口气,微微轻凝了眸,神色间稍稍流露出一丝痛意。
“风尘,若是让她即日怀上孩子,可否在她死之前生下孩子?”
随着手上一松,青衣男子退至一旁双手作辑回话。
“回陛下的话,秀有过小产大出血的情况,如今怀上孩子的希望己微乎极微。”
什么?我的头猛然一炸,扬了声音。
“你说什么?什么小产,什么大出血?”
青衣男子抿了抿唇,“秀莫急,若是能解了你体内的掌毒,通过一段时间的好生调养,你还是有希望能怀上子嗣的。”
“我是问你小产大出血是怎么一回事?”我越来越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心里的莫明情绪一涌而上。
青衣男子眸中闪过一丝疑虑,沉吟了半响,眸中一丝恍然而过,接着叹息了一声。
“看来秀还不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小产大出血的原因是指你曾有过身孕,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因此伤及你的身体,以你现在身子状况,怀上子嗣的机率己……”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我开始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心头一阵涩痛,声音己见颤抖。
“你是说我曾怀过孩子,孩子……没能保住,还造成了……如今的……不孕之症?”
“只是暂时的,秀放心,多加调养,怀上孩子还是有希望的。”青衣男子安抚道。
孩子,我什么时候有过孩子,然而这个孩子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与我失之交臂了。
边疆,一个念头飞快的钻入我的眼前。
火烈掌毒伤及心脉再加上胸口一箭以致我昏迷了半年,这半年期间我竟糊涂的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战天齐知道么?
他一定知道,还有宁玄朗,云雀,春兰,他们都一直在瞒着我,还有那每天都必备的汤药,说什么控制我体内的掌毒,其实是在调养我的身子。
他们是想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那孩子……
“既是这样,?*讶司偷炔患傲恕!蔽鞒王带着痛意的声音扬起?br》
我还未从这失子之痛中反应过来,只闻门外一阵急促的嘶吼声而来
“不可以……”闻着一声嘶吼,一名修道之人推门而入,满面怔色。
原来这里是庵寺。
眼前这名女师父面容上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头青丝盘在后肩,她是带发修行,一眼看上去,有些熟悉感,更多的是那种宁静的美丽。
她步履跌撞而入,满含痛意的看着我,眸中似乎在向我提醒着什么?而我却不懂她的意思。
她转眸不再看我,眸中生怒的看向西楚王。
突然眼前一道刀光闪过,女师父的袖中****己比在了西楚王的脖子上。
“陛下……”青衣男子己见慌乱。
西楚王却不以为然,眸中闪过一丝颤意后,他笑了起来,笑得一如既往地温和,温柔一唤。
“静如……”
静如,为何这名字会这般熟悉?
“放她离开。”名唤静如的女师父亲说话时,她望着我,神色痛惜,眸光晶莹,已泛出了点点的泪花。
然而静如师父口中的“她”就是我。
西楚王也看向了我,眸光深邃,笑得平静。
“寡人放不放她,现在还有区别么?她生不出孩子,?*讶酥荒艽走寡人的儿子。?br》
我的心里狠狠的揪紧,西楚王口中的儿子难不成是……
“不要带走他,我求你……”静如师父恳求的声音哽咽,就连握着****的手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西楚王转了眸,在脖子间****的逼迫之上,他只能挺直着身子连着重咳了几声,口中咳出一阵腥红的鲜血,喷洒在锋利的****之上。
静如师父手上猛然一颤,欲要收回手之时,西楚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将****紧靠自己的脖子间。
身边的青衣男子箭步迎上,欲要动手之时,西楚王只是手一挥,青衣男子满面紧张无奈的退后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静如师父手中的****紧紧的比在西楚王的脖子间。
西楚王手持白色锦帕拭去唇边的血丝,抬眸看着静如师父,眸中满含深情,唇边展开了轻笑。
“静如,寡人己时日不多了,西楚国不能一日无主,寡人这一生只有他这个儿子,虽然西楚国比不上战国强大,可也不是随便可以让人吞噬践踏的国家,寡人相信这个儿子,凭他的能力,西楚国将来定会成为这世间最强大的国家,有朝一日,他定能统一整个天下,寡人此行非带走他不可,如今寡人的命在你的手上,你还来得及阻止这一切发生,动手杀了寡人!”
“陛下……”青衣男子一声急唤。
西楚王唇边一瞬间笑意全无,带着命令的道:“风尘,你不要出手,如若寡人今日死在了静如的手上,那?*讶饲匪的,寡人的时日己不多了,寡人不想再欠她,此次死在她的手上,那都**讶酥窒碌囊颍寡人死后,你速速回国,传寡人遗诏,将西楚大业交到世子晋安手上,告诉他,西楚与战国永不交战
!?br》
“是,臣领旨意……”青衣男子沉痛下跪,双手拧得紧紧,只能眼睁睁跪了下来接旨。
西楚王一丝欣慰的点了头,再看向止不住颤抖的静如师父时,他轻轻一笑,闭上了双眸。
“静如,动手……”
“夫人……”青衣男子跪在地上在挣扎,在无助的恳求。
“你不要逼我。”静如师父悲痛的摇头,眸中的泪水己夺眶而出。
这一幕在我看来,竟这般的刺眼。
明明俩人深爱着对方,可却不得不用手中的****取对方性命,这种痛己痛入了心扉,痛入了骨髓之中。
“寡人没有逼你,你若不杀寡人,寡人此行就必须带他回国。”西楚王闭眸一语,面上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只有安详与满足。
紧迫的时间在流逝,静如师父终是抵不过内心的想法,“哐当……”一声响,****从她的手间滑落,被弃于地上。
静如师父绝望的移动着步子,二步之后,她脚下一软,直直的坐在了桌前,两目空洞,只有泪水止不住的滑过她的两侧。
仿佛在那一刻,我也随着这丝紧迫的气氛揪紧了心,****落地,我的心也松了口气。
因为我的心里有了答案,这个答案对我而言竟这般的突然,我极力的控制着内心的情绪。
耳边己响起了西楚王哽咽的话语。
“你不忍杀寡人,那这就是天意。”
西楚王要带走的人是战天齐,不会错,这样的念头闪过我的眼前。
我从**榻之上站了起来,将手里的解救吞下肚,一瞬间,双腿的体力己在慢慢的恢复。
我艰难的向面前的这对男女迈出了步子,眸光紧紧的绞着他们问道:“你们口中所说的儿子可是天齐?”
面前静如师父面容一怔,泪水再度而出,看着西楚王摇头,满是乞求。
“不要告诉她……”
西楚王抿了唇看着我,唇边露了笑,待笑意越深时,室中的气氛越是带着一股冰凉的叹息。
“静如,这个女娃聪明,心思又缜密,就算寡人不说,她也会知道这一切。”
话落,西楚王的剑眉不能****的微微拧起。
静如师父的面色从苍白己转青色,眸中颤抖的流着泪,扯了扯唇,颤抖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咬唇一笑,“静如师父是母妃,这里是皇家庵寺,西楚王是当年的西楚质子,天齐是……”
我的话没有继续,不知为何我根本就说不出口。
身边的静如师父眸中的泪水流得更急了,苦涩连连之中带着锥心的痛
然而西楚王却扬眉一笑。
“看来女娃己经想到了战天齐就?*讶擞刖踩绲亩子,他是西楚国下一代国主,而你也即将会成为西楚国王后。?br》
我闻言揉眉,只得抿了唇冷笑道:“以天齐的性子,他是不会与你回国的。”
西楚王又连着咳了一声,低了眸匆匆一扫手中锦帕上的一抹腥红,再抬眸时,眸光深湛若幽潭。
“他?*讶说亩子,西楚皇室的血统,他不与寡人回国,他还能去哪里?只要他的身份公之于众,纵然他在战国11潞蘸站功,深受百姓爱戴,朝中大臣拥护,可他2皇钦焦皇室血统,他更嘻**讶说难脉,他在战国就再也无19阒地。?br》
我闻言身子一颤,他言之有理,战天齐的身份绝不能公之于众。
我反唇相讥,“依西楚王之言,天齐回了西楚,西楚的百姓就会承认他这个曾经为战国立下赫赫军功的下一代西楚国主么?”
西楚王笑着摇了摇头,“这点你不用担心,寡人己安排好了所有一切,只待他与寡人一同回国承继西楚大业。”
西楚王己有备而来,任我怎么说,都己无济于事。
我转眸看向双目空洞,泪流满面的静如师父,心里莫名的出现了一丝怨恨。
那一刻,我竟然没有控制住心中所想,一肚子怨气脱盘而出。
“静妃娘娘,西楚王,你们身为他的父母,你们又可曾想过,这样对天齐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在他的心里一直深爱着自己的母妃,他一直以为他的母妃当年是被人陷害才入的冷宫,在冷宫的那些日子里,他虽然只是个孩童,可他自小就逼迫自己以一个孩童的身躯扛下那些卑微的生活,他立志,有朝一日,定要为自己的母妃当年之事洗刷冤情,可结果,结果是当年之事并非是陷害,而是他的母妃真的背弃了自己的夫君,还和当年的质子有了他,他并非当今皇上血脉,而是西楚之后,以他冷傲自尊,他又如何接受这一切?”
静妃娘娘双眸怔怔,泪珠颤抖,什么也没有说。
一阵风而过,她拾起地上的****欲要扎入自己的胸口。
我心头一紧,我没有想到静妃娘娘尽是如此刚烈的女子。
我还来不及出手,空中一股力道而来,桌上的杯子直击静妃娘娘的穴道,从而杯落于地,碎于我的脚下。
我倒抽了口凉气,还好西楚王虽重病缠身,可这身手却未减。
“静如,你想做什么?”西楚王抚杖起身夺走了静妃娘娘手中的****扔至一旁,顺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静妃娘娘脚下一软,眼前发黑闭眸瘫软在了西楚王的怀里,洒泪悲痛摇头。
“让我死……你让我死……”
“你这是何苦?寡人是来接你的,寡人真的是来接你的。”西楚王声音己见颤抖,满目沉痛。
静妃娘娘依旧洒泪摇头,狠狠的咬唇扬了声音
“早不来……晚不来,我们母子……在冷宫苦苦相等的那些年,为何不见你……前来相救,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你又为何要回来残忍的破坏这一切,他是……你的儿子,你却要……让他身败名裂,我阻止不了……也杀不了你,那就只有……以死来向……天齐谢罪。”
西楚王悲痛摇头,语见紧张急切。
“当年之事,你听寡人解释,父王以十二座城池换回寡人这个儿子,当寡人继承西楚大业之后,这才发现,以西楚的国力根本就无法与战国对抗,寡人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令两国百姓陷入水生火热之中,所以寡人只能等,只能委屈你们母子俩,可如今寡人己经等不了,也许是因果报应,寡人当年在战国皇宫遇到你后,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这么多年寡人虽然封了不少嫔妃,可无一人为寡人诞下皇子,寡人如今时日己不多,西楚不能一日无主,天齐?*讶说难脉,他必须回西楚继承西楚国主之位。?br》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我们不能这般对待天齐,不能……我求你,求你再想想办法……”静妃娘娘紧紧的抓着西楚王的臂膀,哀哀的乞求。
西楚王沉重一叹,“寡人也想过,如今的战国很快就会落到天齐的手里,天齐若是能成为战国的一国之主对我们西楚而言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只要天齐能在寡人有生之年为西楚留下一条血脉,寡人可以带走他的儿子,继承西楚的大业,往后这西楚与战国就是一家,可是眼前的女娃因身子的原因,根本就无法在寡人有生之年替寡人绵延子嗣继承西楚大业,所以寡人不得不这么做。”
随着西楚王的这些话,我的心又再一次被刺痛,只能微微收紧指尖,让刺入皮肉之中的痛苦来分释我内心的沉痛。
“陛下,臣有一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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