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赴后继,就是为了达成这一夙愿。为屈辱身死的主教讨一个公道。”
“为此即便踏上通往地狱的单行道也毫不犹豫,这些人就是拥有这种程度的觉悟。”
“而你呢,海米尔宁。”
“被生活推动着前进,不知何处去,那被人隐瞒的过去只不过是一个谎言的你。”
“你又拥有何等的觉悟呢?”
“我、我——”他哑口无言。
“他知道这一切的,你明白么?”声音再度在他的耳畔响起,如睡梦中的呓语,轻飘飘地侵入到心灵之中。
“他知道这些人是为了杀他而来,因为他曾经犯下的罪孽。而他却派遣了你,去跟这些人战斗。”
“在对你只字未提的情况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海米尔宁狠狠地丢出了手中的骑士剑,它扎在了暴风雪之中,紧接着被夜幕所吞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发狂似地用手中的盾牌狠狠地砸着地面和周围。
“嘭嘭嘭——”
“嘭嘭嘭——”
积雪飞溅,而海米尔宁一直砸到自己喘不过气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哈——啊——哈——啊——”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像是水塘干涸的鱼,躺在烈日之下徒劳地试图获取氧气。
“这不是你一直在找寻的答案吗?”声音停顿了很久,等到他呼吸终于平缓过来的时候才用前任团长的声音说道:“你小子也怀疑过的吧。对方为何可以这样拼命牺牲,是否自己才是错误的一方。”
“住——哈呼——住嘴——”剧烈的氧气消耗让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他已经连反驳都无法做到。
“你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只是根据别人的话语而前进。你迟疑,你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是吧?”这一次是萨妮娅的声音。
“但是,这一切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答案啊。”如母亲一般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海米尔宁越发感觉想要沉溺其中:“孩子。”
“你应当前进的方向只有一处。”
“握起你的剑,亲爱的。”
“握起你的剑,然后。”
“刺穿”温柔的母亲声音循循善诱。
“他的心脏。”
“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双眼呆滞而某种东西开始侵蚀他的心灵,但就在那个存在认为目标总算要达成的一瞬——
“感应到魔力波动,我还当他们搞出来了什么高等级的东西,结果只是头不起眼的梦魇吗。”
清冷的女性声音自远处传来,暴风雪之中紧接着电闪雷鸣。
大部分身体无法动弹的海米尔宁艰难地转过了头,紧接着那灰蓝色的双眼被某种光亮所充斥。
风雪在她的面前自动分开,来人一头短短的银发在一瞬之间变长,紧接着身体上都亮起了某种符文,紫蓝色的电光在她的体表开始噼啪闪现,最终化为游蛇绕着手里那银灰色的长枪。
“怎——会——”一直蛊惑海米尔宁的那个声音褪去了一切伪装,化为了某种带着回音难辨男女的音色。
“稍微等一下吧,年青人。”她以纯金色的双眼看向了海米尔宁,紧接着轻轻一挥长枪。
向前。
踏出了一步。
“嘭!!!!!”
一瞬之间,夜空亮如白昼。
四散的电光把暴风雪都击得粉碎,而在这其中的某样形体不定的东西,也挣扎着,在落雷的面前归于虚无。
“咔嚓————”被击碎的焦黑泥土碎块落回到了地上,而在一瞬间由黑夜转为白昼,在闪电消失之后海米尔宁的双眼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他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但是喘不过气的感受却也在这一瞬间终于消失:“哈啊——哈啊——”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在感官逐渐恢复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口鼻之间不知何时充满了鲜血。
“伊露那(古语:光)”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海米尔宁的面前亮起了某种柔和的白光。他眨着眼睛努力地适应了一下,终于才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你”面前的自然是那位自称佣兵的银发女性,她此刻除了手中的长枪在发光以外没有其它特别的地方。只是海米尔宁仍旧忘不了刚刚浑身缠绕着闪电双眼发光的那一幕。
“嗯,我知道,我有很多东西得跟你解释。”艾莉卡耸了耸肩。
“首先。”
“你听说过世界守护者吗?”她一字一句地对着海米尔宁开口,语气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没——没有。”仍未从震惊当中回归的海米尔宁,反应有些呆滞。
“嗯,这个该怎么开始说好呢。”艾莉卡摸着下巴把长枪戳在了雪地之中作为照明。
“魔法这种东西,实际上人类是被禁止拥有的,你知道吗?”
“啊?啊?不、不知道——”海米尔宁的反应仍旧迟钝。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可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应当去探究的。魔法便是其中之一。”艾莉卡接着讲,而这一夜之间接受了过多信息的海米尔宁仍旧没有能冷静下来,但她似乎也不在意这些,只是继续开口说着:“这种力量远超人类的认知。诚然精灵族拥有比人类更加出色的魔法能力,但他们懂得自制,而人类不。”
“盲目只知追求力量的结果往往引致歧途,天象变化和许多魔力灾害都是由此而来。”
“所谓无知即是福祉。人类总认为这是吝啬于分享自己知识的其他种族找寻的借口,可这真的是事实。”
“精灵族花了许多年的时间抑制人类不要去接触到魔法。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因为人类的好奇心是无法被抹消的,不论藏匿得多深,始终会有人想要把它们找寻出来。”
“这和某些‘东西’的理念一拍即合。”艾莉卡说道这一段时眼神变得冷酷了起来,语调也低沉了许多。
“魔法,可不是神赐予人类的。”她高高在上地低头看着海米尔宁,双眼之中反射着白光一瞬间仿佛是置身于更高位面的一个客观存在。
“我们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一切,能做的也就仅有抑制人类不要破坏平衡。我们竭尽全力所想要避免的,便是今天你遭遇到的这种情况。”
“胡乱玩弄魔法的话会放出来的东西远超人类的想象。即便只是下级,这些古老存在的能力也不是一般人的常识所能涵盖的。在祂们的面前人类的刀剑稚嫩无力,而浅薄的理性一经接触也会轻易地就被撕碎。”
“你算是较好了,至少虽然看起来像只吓坏了的仓鼠,但理智还存在没有变成白痴。”
“也许有朝一日你也能与我们并肩作战。”艾莉卡耸了耸肩。
“你们?”终于开始回过神来的海米尔宁依然满脸呆滞,但他总算最少对对方的话语有所反应。
“所以说了,叫做世界守护者。”艾莉卡转过了身似乎打算离去。“当”她抓住了自己长枪的金属枪身,然后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啊,更为广为人知的称呼的话。”
“德鲁伊。”
“这样的话你能有个概念了吗?”她说着,而海米尔宁直至这个时候才终于回过了神来开始眨动酸涩的眼睛,因为泪水渗出的缘故他开始感到面前的景象模糊不清:“等一等,等一等——那那个家伙是什么——”
“恶魔哦,虽然只是下级的梦魇。”艾莉卡的身影随着光很明显开始远离。
“那它所说的——”
“全是真的哦。”
“——”海米尔宁的动作停住了。
“祂们的能力远超人类的认知,所以所谓秘密之类的东西在恶魔的面前也是不存在的。”
“祂们是真的读懂人心的,这一点是否令你感到毛骨悚然呢?”
“恶魔是不会说谎的,因为它们明白只有真相才能令人狂热地信奉。要论操纵人心,任何政客都比不过这些家伙。”她的声音逐渐远去,而海米尔宁继续眨着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
“我就让你自己好好消化一下吧,年青的骑士。这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若是仍旧怀抱半吊子的觉悟战斗的话。”
“你迟早有一天会死于自己的优柔寡断。”
“等你冷静下来的话,来海茵茨沃姆的佣兵工会找我。那么,再会了——”声音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疲惫不堪的海米尔宁眨了眨眼睛,而等到他总算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声响也在面前出现。
“团长!”举着火把的阿西奥大声叫了一句。
“你跑哪去了啊,足足消失了一整天!咳咳咳——”利卡多喘完一口气紧接着又咳嗽了起来。
“一整天?”海米尔宁愣愣的,他的眼睛迅速地适应了火把的光芒。
“唯一神在上,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被雷霹了吗?”火光着凉了地面上的大坑,焦黑的痕迹和充满魄力的冲击让海米尔宁一再确认刚刚发生的事情并非幻觉。
“这什么鬼东西——”“别碰!”阿西奥靠近了地面上某种黏稠的残骸下意识地就要用剑去挑,而海米尔宁开口阻止他的一瞬间他已经用剑尖触碰了一下。
“滋——!!”“他妈的咋回事!”被剑尖戳开的黑色半透明残骸流出的液体直接腐蚀了周围的雪和泥土,而阿西奥拿去挑的剑尖也在一瞬之间被锈蚀干劲,整把剑因为他的好奇心而变成了圆头钝尖。
“天这到底?”饶是一向不正经的利卡多,这会儿也只有满脸的呆滞。
“这你干掉的?”骑士们满脸呆滞地望向了看起来经过一场大战的自家团长,而海米尔宁撑着盾牌站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能么!”
“那是?”
“就当我是被路过的神仙给救了吧,我自己也还搞不清楚状况。”头脑混乱的他胡乱地搪塞了过去,然后才重新提起了刚刚的话题:
“一整天是怎么一回事?盖多呢?”
“谁知道啊!这问题不该问你吗!”利卡多显得没好气:“昨天晚上一起撤退的过程当中一眨眼你就不见了。只有一个方向的单行道上谁知道你到底跑哪去了。我们没得选只能继续前进,后面就遇到了失散的友军。盖多那边已经交给那边在照顾了。我们随着友军去到了附近村落之中整点,然后才重新回来找你,路上顺带把那头怪物也给干掉了。”
“对了,说起来这个——”利卡多忽然打了个响指。
“那里头有个人说是跟你认识。”
————
————
漫长的跋涉,回归到那座作为临时驻点的小村子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几乎是刚刚进村子他就看到了她。
穿着白色的教会服饰,正拿着一本书,在为村子里的幼童们讲解知识。
恶魔的全知全视,让人感觉有些浑身颤栗。
可仅在这一瞬间,他却有些庆幸这一事实。
至少她是真正存在的。
与那幻境之中一致,她切切实实地,身处此地。
黑发的女孩抚起了一侧的头发,紧接着讲完了最后一段,合起了课本。
不经意地抬起头那一瞬间,与站在不远处入口方向的他对上了眼。
“啊——”
“好久不见。”她把书本抱在了怀里,对着他微微一笑。
“海米尔宁。”
“贤者——”远方某人忽然用拉曼语叫出了这个称呼。
“贤者小姐——”两人一起回过了头,紧接着有一名少年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笔记本跑了过来,朝着她问话。
第一百四十八节:遥远的歌声(七)()
武器的外形轮廓之所以会变成这般模样,审美方面的原因虽有,但更多却还是与实际使用的功能相关。
这世间存在的武器有许多,但不论东西南北不论种族民族,最流行的确通常是刀剑。
这是有原因的。
首先是武器打击部的长度。若单纯论打击能力,刀剑类武器是始终无法与大斧相比的。
不论造价还是结构,仅用少数金属材料而杆子由木头构成的斧子,都要比剑类武器更加适应挥击的目的。因为它的重量全部聚集在头部——但这一点运用在战斗上时却并不算是好事,若是头部太重,你一击被敌人躲开,就很有可能收不回来武器进行格挡。
而另一个重要因素,决定了战斧始终没有刀剑受欢迎的原因,便在于刃部的长度。
即便是丹拉索人引以为豪的双手大斧,其刃部充其量也不过24、5公分,少部分会有超过30公分,但只是孤例。如此短窄的打击部要在挥舞的时候准确命中敌人的身体难度颇高,即便是丹拉索人当中也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做到如臂指使。并且短窄的刃部无法达成有效的切割,通过贴着表面推拉利用锋刃造成伤害的方法并不可取,它只能够一再运用挥砍的方式。
刃部修长的刀剑类武器在这方面上拥有天然优势,即便只是单手剑也有长达70公分以上的切割部。无需费力以容易格挡的大角度挥砍,运用刁钻又精准的小角度贴近身体以后推拉切割便可造成可怕后果。
——因此,它首先应当是一把剑。
紧随其后的是剑本身的形制。
注重刺击的剑向着剑尖所去通常有着更为明显的缩窄。如此一来质量较为靠后,也就使得重心愈发靠近手腕所在,得以运用小幅度的力气就调准剑尖进行精准刺击。
而注重斩击的剑则要较为平缓,即便有收窄设计,也仅仅是极小的程度。
调整重心靠前会使得斩击更为有力,因此注重斩的剑。
——必当拥有较宽的刃。
第三个应当注重的要素是长度。
骑士的武装剑诚然是优秀的武器,但它只适合配合盾牌使用。单手挥舞的劈砍力道结合更短的长度,各方面都限制了它无法成为重型武器。
而在面对的敌人有能力击碎盾牌的情况之下,这种被动式的防御作用堪忧,不如干脆。
——舍弃盾牌,以双手持剑。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响起,水力推动的机关连带着大锤一阵一阵地升起又落下,将炽热的钢铁捶打成型。
这里是当今整个东海岸最出色的铁匠所聚集的地方,因为陨石所带来的优质铁矿使得苏奥米尔人自很早以前就拥有比帝国人还要出色的盔甲与武器。
人口的稀少使得他们更加善于运用工程技术来解决问题,加之以附近存在的侏儒在技术方面的合作,苏奥米尔人在金属技术加工上面的能力最少要领先帝国半个世纪。
想来。
也只有基于这样的条件,才有可能诞生这样的武器吧。
“呲——!!”
红亮的金属条被用夹子夹住放入油槽之中,因为尺寸的缘故铁匠不得不专门制作了一个新的陶缸确保容纳。
理论上来说这是任何金属武器制作的最后一步,淬火硬化——可这一次却并非如此,在油淬之后,铁匠将其取出检查,随后放在了一旁风冷,彻底凉下来之后却又重新放回到了炉子之中。
旁边的资深学徒细心地控制着木炭覆盖在上方,待到烧至合适温度之后再度取出。接着放置到一长条形铁锅之中,锅底有少量木炭控制温度,锅内则是有一层油脂,剑刃就在其中缓慢冷却。
帝国的铁匠在制作武器时没有这第二步,苏奥米尔人称之为回火。
武器在淬火之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