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旁边是险峻的山崖。而身后的追兵在暴风雪当中也不知甩掉了没在这里停留并非正解,可盖多的显然情况并不适合移动利卡多捂着嘴摇了摇头。
“怎办,团长。”旁边同样疲惫的骑士望着海米尔宁,等待他给出答案。
过来苏奥米尔的船舶没办法载马。本地的贵族们又不合作,通过陆路运输他们的战马只过来了一小批,这些全都被海米尔宁分给了斥候,而这些斥候们眼下也已经分离开来。
全员都负重25千克以上的队伍,没有马匹代步单靠自己步行已经足够疲惫。加上登山和战斗以及寒冷的天气,许多人这会儿都已开始四肢乏力,昏昏欲睡。
“你们太自大了。”数个小时前被包围的邪教徒魔导师的话语仍旧在耳畔回响。
“愚蠢的帝国人。”
“只知信奉人造的伪神,你们对于真神以及身为神之眷族的我等之力量一无所知。”
“可笑。”
“这是比你们所信仰的神明更为古老黑暗的存在。”
“稚嫩又软弱无力的帝国骑士啊,你们穷尽想象力,只怕也难以理解自己将要面临的东西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狂妄的笑声,紧接着用某种古老的语言大声地重复着相同的词汇。
而在反应过来的时候,骑士们已经开始朝着彼此兵刃相见。
操控心灵的魔法这些家伙居然还拥有如此秘术
兵分两路的海米尔宁一行人不知道艾莉卡那边的遭遇,而他们在发狂的自己人袭击之中又遭受到了老调重弹的亡灵攻击。只是这一次的亡灵远非过去那些随处可见的动物死尸,而是某种更加黑暗,更加可怖的存在。
它们仿佛是为了战斗而生,行动迅速,出手致命。
并且难以被杀死。
长矛捅上去折断了,即便捅穿了身体但只要拔出来伤口就会立刻愈合。
蛮力十足的它能够一击把椴木的盾牌击碎,把100千克重的骑士摔飞。在没有战马可以架枪冲锋的情况下,他们无法拉开距离也无法利用机动性和冲击力击溃对手。步战被体格所碾压,而护甲也无法抵御住那强大的蛮力。
钢条铆接的皮甲被扯烂了以后,剩下的就只有柔软链甲与棉甲的防护。
垫层尽了它的一切努力保护着甲者,然而残留下来的骑士依然几乎个个带伤。大部分都是擦伤瘀伤,还有少部分是骨折脱臼。
伤痕累累。
这些家伙比起想象的更加可怕,他们不害怕甚至疯狂地迎向死亡。就连那位魔导师在召唤出这些怪物的时候也是以自己的身体分崩离析作为代价的。
那是过度榨取自身魔力造成的结果,整个人体都出现了扭曲变形,从体内开始整个分解。
这个过程到底有多痛苦常人是难以想象的,然而在正午的阳光下海米尔宁和周围的骑士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那疯狂的脸庞却直到被自身暴走的魔力所撕裂的一瞬间还带着笑。
这些邪教徒的信仰之坚定,牺牲性命时的果断,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艾莉卡那边的部队怎样了,这一点海米尔宁并没有余裕去想,因为他们此刻已然自身难保。
抓狂的部队加上各种乱窜的怪物,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己方还有多少人幸存。
与海米尔宁一并仍旧保持了心智的就只有三十多位资深团员,而这些人也都是个个带伤,身心疲惫。尤其是单枪匹马干掉了两头怪物的盖多,他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鲜明,但却也总结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
近战劈砍。
那些怪物存在核心点,在胸口的位置,但是受到了厚厚的骨板保护。核心点是某种强大的魔力,能够修复组织,因此捅击效果不佳,只要把武器抽出立刻就会开始修复。
只能跟它们干耗到魔力消耗光它们无法再生的话,骑士们是稳输的。因此最佳的做法就是以近战武器劈砍截肢,把砍下来的部分踢飞以后,过一阵子自然坏死了就再也无法修复。
但仅有一米长的骑士剑并非合适的武器,这也是盖多会受伤这么严重的原因。必须近身过去才能攻击的话也会把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我右手。。。。。。废了。。。。。。。吧。。。。。。”便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也几乎像是要哭出来。
“不会的,他妈的别放弃啊。我们会找到出路的。”利卡多望着他被冻成了紫黑色显然已经坏死的手,咬紧了牙关看向了海米尔宁。
“移动吧。”海米尔宁和利卡多同时点了点头,而两名骑士立刻解下了自己的盾牌搭配长矛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盖多的右手无力地垂在了一旁,他已经连吃痛的声音都发不不出来,在暴雪之中只感觉身体的热量在一点点流失。
“给他披上。”海米尔宁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利卡多把盖多的手拿起来放在了他的胸口,然后将羊毛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
“团长,前方有光芒!”
“全体做好警戒,不知道是敌人还是”
“是灯笼,,好像是附近的村民。”
“海米尔宁,盖多晕过去了!”
“海米尔宁?”响起的声音是一名女性,她把灯笼举了起来,照亮了面前的众人。
“主教级的服饰,您是”
“萨妮。。。。。。。娅。”海米尔宁垂下了手中的剑。
“吼”身后的风雪之中有什么东西吼叫了起来。
“是灯笼的光芒,它也看见了!”
“快随我来!”萨妮娅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海米尔宁的手。
紧接着众人一起向前跑去。
第一百四十七节:遥远的歌声(六)()
“你什么都不知道,对吧,海米尔宁。”
这世间,有许多比起白色教会更加古老的存在。
“团长人呢!”风雪飘过,回过神来的一瞬间,利卡多和身旁的阿西奥惊觉海米尔宁已不在原地。
当那名邪教头目以自己的身体撕碎作为代价进行了某种古老的魔法时,他召唤出来了某些东西。如其人的言辞一般,是远超人类想象以外的东西。
这其实是很容易破解的幻像。
这飘渺的暴风雪之中骑士们站在极近的距离都需要大声呼喊才能听见彼此的声音,她又是如何在远处就能够辨识到这里有人开始靠近的。再者,区区一介女子在这样令坚韧不拔的战士们都难以前进的风雪之中独自前行,这不论如何去想都是充满了悖论的。
可她瞧见了人心的弱点。
祂瞧见了海米尔宁的迷惘和动摇。
仍是少年的时候,他曾将她视为自己指路的明灯,人生当中稀缺的美好。
她的一句言语造就了今天的他。
这是直击弱点的攻击,因为正是内心中所渴求的事物,他忽略了那一切的不对劲,忽略了身后骑士们忽然变得沉默寡言,也忽略了暴风雪当中的一成不变。
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迷失了太远。
整片天地之间除了黯淡的月光就只有他和暴风雪存在。
“怎么回事!——”海米尔宁本能地抬起了盾牌和剑,但茫然四顾却无法从这一成不变的场景之中看出任何。
呼啸的风开始从脖颈和头盔的缝隙窜入,使得他无法睁开眼睛。
“你什么都不知道对吧,海米尔宁。”一瞬之间她的声音在耳畔极尽的距离响起,海米尔宁一阵头皮发麻但猛地回过身来却仍旧什么都看不到。
不论如何因为疲惫和渴望而影响了判断能力,这会儿他也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你是什么东西!为何要假扮成她的样子!”他大声呼喊着,但就连这个声音也都被暴风雪的“呼呼——”声所掩盖。
“我是你所渴求的事物,同时又是你所畏惧的事物。”祂用萨妮娅的声音说着。
“我是耳畔的低语,是狂热的高呼。”紧接着又变成了赫墨斯皇太子的语调。
“是你一直熟悉的事物,是你从未见过的事物。”这一次声音又变成了另一位女性,尽管海米尔宁在此之前并没有听过,他却感觉这个声音温暖并给予自己无穷的力量。
“是恶魔吗。”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不知是天气缘故还是还是内心的原因,手指发冷。
教会的圣典当中关于这些家伙的记载也不在少数,祂们能力非凡善于蛊惑人心,而对付这些家伙最有效的显然是坚定的心灵。
“愿世人都遵您的名为圣,愿我等的手中都握有两刃的剑。”他大声地喊出了祈祷的咒文,而在一瞬之间也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变得清明了。
那个声音消失了,海米尔宁警戒地环顾了周围相当漫长的时间,在发现了那个存在似乎确实被自己坚定的祈祷所驱逐以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你还真信了啊——”“啊——!!”耳畔的低语再次响起,这一次就连呼吸都能感觉得到,尽管他分明知道自己是戴着头盔的。
“呵呵呵呵呵——”祂用萨妮娅的声音笑着:“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海米尔宁。”
“该死,恶魔,出来与我正面对决!”他大声咆哮着,同时往前胡乱地挥剑,而在连砍了两剑以后“夺——!”地一声传来了实打实的命中感。
“不——这——”被劈开了左半边身体的赫墨斯皇太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他灰蓝色的眼眸,对着海米尔宁伸出了手:“孩子你始终不肯原谅我吗——”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呵呵呵呵——”那声音在半空之中嘲笑着他,而他发狂似地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剑,但却什么东西都无法触碰得到。
“告诉你一件好事情吧,海米尔宁。”声音在一瞬之间变得冷漠了起来。
“没人期待过你的诞生。”
“你是个错误。”
“”他握紧了剑,但动摇的内心却传递到了剑尖,使得它开始微微颤抖。
“年少轻狂的凡人,即便如今已经作为人们所尊重的伟人。可他在过去却并非如此。”声音忽左忽右,海米尔宁一直保持面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准备抓准时机攻击,可是他的动摇也随着话语越来越明显。
“想来是理所当然的吧。”
“一直被父亲所冷落的少年,怎有可能长大却出淤泥而不染成为优秀可靠的人才?不,这不可能。伟人?为了百姓和教会奉献了许多?不,曾经的他不是这样的。他年少轻狂,并且自恃身份。”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声音再度变成了赫墨斯皇太子,有些沧桑,带着感慨。“住嘴!”海米尔宁大声地咆哮着以掩盖自己内心中的动摇。
“友谊,他们说是。”
“纯净的友谊,来自刚刚被立为皇太子未满一年的,一直被自己亲生父亲所冷落,心高气傲的年青人。和一位。”
“杰出的,苏奥米尔史上第一位女主教。”
“何等的,荒唐又可笑啊。”声音变成了那第三名女性的声音,只是不复之前的温婉,带着十足冷酷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结合并非她本愿。理应侍奉神明的她信仰虔诚,自然也会为此守贞。”声音又变成了萨妮娅的声音——或者至少是海米尔宁认为应当是萨妮娅的声音:“可她没有资格选择,她不过是一介小国苏奥米尔的主教。而他则是帝国邻居的皇太子。”
“而他们称这为。”祂说着,换成了赫墨斯皇太子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更加年轻并且充满了轻佻的味道:“友谊,哈哈哈哈哈——”
“你一个错误,应当被遮盖的弥天大错。”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试图挽回,可一切已经太晚。”
“她死了。”声音变成了那个曾令海米尔宁感到温暖的女声,只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他忽然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
“母亲?”海米尔宁的声音微微颤抖,手里的盾和剑都难以握紧。
“因为难产。”
“因为你。”声音再度变得咬牙切齿并且很明显是对着他来的。
“帝国掩盖了一切事实,不惜动用杀招,清扫了绝大多数的知情人士,只是为了帮助刚刚被列为皇太子的他保留颜面。”
“这是丑闻,不该被外人知道的丑闻。”
“于是他们开始雇佣作家和游吟诗人,不停地宣传着二人之间的纯洁友谊。”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在帝国具有压倒性威能的宣传能力之下,真相很快就被谎言给盖过了。”
“不计其数的人相信了帝国人编造的谎话,而也许是在演戏,也许是出于内心当中的愧疚?”祂继续用萨妮娅的声音讲解:“他确实改变了,至少在表面上,成为了受人敬仰的优秀伟大的人物。”
“可苏奥米尔的人民没有忘记。”
“那些痛哭流涕地失去了他们最敬爱的女主教的信徒们,那极少数从帝国的刽子手刀下逃离的人。”
“没有忘记。”
“你现在知道了吗,海米尔宁。”声音再度在他的耳畔响起,海米尔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但却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声音猖狂地笑着。
“这是,复仇”盾牌掉落在了地上,他双膝一软,满脸呆滞地跪在了暴风雪之中。
“是的——你所认为的邪教徒,你所认为的打算谋害那敬爱的皇太子——你可敬可亲的父亲的邪教徒。不过是一群悲愤交加的复仇者。”
“这是他们的正义,海米尔宁,你所认为的该死的所谓邪教徒,你在斩杀的时候毫无犹豫的所谓邪教徒。”
“他们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而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无休止地在空中回荡着,而海米尔宁却已经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盾与剑,腿脚无力就连站起来都没有办法。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呢,海米尔宁。”声音再度在他的耳畔响起,而海米尔宁浑身颤栗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你所期望的她,所期待着的那位骑士吗?”声音再一次响起,而海米尔宁的面前忽然又出现了那个提着灯穿着主教服饰的萨妮娅。
“萨妮——”他跪在地上向着前方伸出了手“不——”被火光所照亮的她那张脸充满了恐惧:“不要靠近我,你这个怪物!”她大叫了一声紧接着转过头冲进暴风雪之中一去不返,而海米尔宁愣在了原地,就连站起来追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你选错了边啊,海米尔宁。”
“你自认在为了正义为了守护人民而战,可你正在刀剑相向,你所残忍杀害的人,却是真正为了你的生身母亲在讨公道的人。”
“这是她所期待的人吗。”
“你到底是谁”海米尔宁的声音颤抖着,理智已经几乎不剩多少。
“我?”
“向着高不可攀的皇太子复仇所需要的力量,不是四分五裂的信徒可以拥有的。可是向着你们虚伪的神明再虔诚的祈祷也毫无作用。”
“于是他们。”
“换了一个祈祷对象。”声音不停地变换着,这一刻又变成了已经退役的前任银卫骑士团长的声音:“你小子也能够理解的吧,当人陷入绝望之中的时候,总是不计一切地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们前赴后继,就是为了达成这一夙愿。为屈辱身死的主教讨一个公道。”
“为此即便踏上通往地狱的单行道也毫不犹豫,这些人就是拥有这种程度的觉悟。”
“而你呢,海米尔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