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剑士们离去之后,他仍旧留在了塔尔瓦…苏塔,一方面是为了保家卫国,另一方面则是养家糊口需要资金。”
“接下来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吧?”隔着十几米远,他翠绿色的眼睛之中满怀的恨意仍旧半分未减。
“在被迫害到无法在岗位工作以后,父亲不得不带着我和母亲还有妹妹离开,去外面闯荡当佣兵。母亲在奔波劳累之中病死,父亲起初虽然赚了不少金钱,但在战场上运气不好伤了持剑手。失去价值以后被抛弃。从那时候开始,父亲变得不像父亲,家也开始变得不像家了。”
“曾经慈祥的他开始酗酒,赌钱,醉了跟醒着的时候都是念叨着想要一夜暴富回到过去的生活。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在他欠下一堆债以后,妹妹被人贩子带走去抵债了。”
“一周以后,酗酒过度我的父亲过世了。”
“半年以后,被虐待过度的我的妹妹,找到的时候也已经不是人形了。我亲手了结了她。”他背着大剑向前迈出了步伐:“所以你,想跟我讨论残害同胞?”
“类似的故事。”海米尔摇了摇头:“我们每一个人都能讲出来。”
“但复仇什么的,其实怎样都好了。”
“我们只是想回家而已。。。。。。。”
“呜呃——”女王捂住了嘴,开始发抖。
“你们的回家可不仅仅是回到苏奥米尔这么简单吧?”麦尼斯多仍旧保持着镇定,他没有因为对方的这些话语而产生任何的动摇。单刀直入地指出了对方话中有话。
“是的。”海米尔肯定了他的话语,紧接着抬起头,那眼眸之中有着令一旁大主教罗曼熟悉又有些恐惧的色彩。
“我们要让苏奥米尔回到它应有的样子。”海米尔这样说着,他的表情正是宗教狂热者常有的模样。
“你们要让苏奥米尔回归到血与火的混乱之中。”麦尼斯多出言讥讽,毫不留情。
“如果这就是让一切回到正轨的方式的话。”海米尔丝毫没有打算示弱:“陛下的政策过于软弱了,这是错误的。我们将以大剑的名义纠正这一切,让苏奥米尔回到她应有的样子。”
“余等——”女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望着两边的人,而我们的洛安少女因为对情况的无知而将眼神再度投向了贤者。
“简单来说。”亨利抬起了一根手指。
“余等该如何是好?”她望着龙翼骑士团又看着大剑士,双方剑拔弩张,这之间的对立矛盾显然是不可化解的。不论再如何天真,在历经过生死关头以后女王也不会再觉得她可以三言两语让双方放下剑来携手并肩。
这是观念上的对立矛盾。如今的整个苏奥米尔对于这些大剑士们来说都是错误的。
她陷入了两难之中。对于大剑士的亏欠使得她想要补偿他们,可是这些人的主张接纳他们回来显然整个国家那珍贵的和平又要消失。
“就是两头狼。”贤者耸了耸肩。
“在争一个牧羊犬的位置。”
“这都是,余等犯下的罪孽。余等的天真导致的结果——”施加在她身上的压力使得女王几乎崩溃。在贤者三言两语解释加之以之前了解过的事迹以后,洛安少女意识到了这场冲突的根源。
大剑士们的存在立场和政治主张是主动干涉这个国家的一切事物——光这一点上的话和某个米拉正朝着他翻白眼的家伙做法很像,但是后面一点就不太一样了。
他们想要守住传统,守住苏奥米尔人自己的文化,不被拉曼毒药所入侵。
而作为这个拉曼毒药的代表的,就是迫害了大剑士以及相关人员的龙翼骑士团。
相较之下龙翼骑士团的做法就是典型的帝国式忠诚。不干涉君主的行为,拼尽一切达成君主的理念。
看似对立的两个群体,其实又有很多地方很像。
一方是对着传统的拘泥与固守;另一方则是对着君主的愚忠。
他们都放不下自己执着的东西,最终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自己的君主头上,压得女王喘不过气来。
“无可救药的一根筋蠢蛋。”亨利刚刚说的话,在洛安少女的心头回响。
贤者或许早就看穿了这一切吧。
“陛下,请允许我等回归,以克莱默尔的名义,必定使得苏奥米尔回归到应有的模样。”
“您是时候该放下那份天真了,逐出我等并换不来真正的和平。这些拉曼毒药如何毒害吾国,陛下难道还不明晰吗。”海米尔一字一句地说着,同时离开了同伴的阵列开始靠前。
“一派胡言。”
“麦尼斯多卿——”女王转过了头,看着龙翼大团长摘下头盔以后迈着步子向前走出。
“身为臣子,令陛下的那份天真化为现实不正是我等的责任吗。”
“你们终归只是暴徒。”他摘下了左手的手甲丢了出去:“说什么一切没有应有的模样,其实只是想像过去那边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罢了。”
“不论如何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都不是忠于王室的卫队,你们早就变质了。只知道怀抱着已经落后于时代的所谓传统,固执己见干涉任何进步的想法。”
“我向你发起决斗,大剑士海米尔。”
“若你仍旧怀抱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荣誉的话,就捡起它。以在陛下、在主教大人、在神明面前决斗的方式,来决定谁对谁错。”
“如此避免更多牺牲的方式,陛下也赞许吧?”麦尼斯多回过头看向了女王。
“余等——”她话音未落,海米尔就俯下身接起了那只手甲。
“如你所愿吧。”他把手伸向了背后,但拔出来的却并不是一把克莱默尔。
第一百四十节:过去与如今()
亨利说是两头狼争一个牧羊犬的位置,还真一点都没有委屈他们。
大剑士们自称忠于苏奥米尔、忠于王室与教会。实际上他们应当也对此深信不疑。
但从事实层面来说,他们所效忠的并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苏奥米尔。
与他们自身一样,是已经被时间洪流所遗忘的,就连人民都不再买账的过往亡魂。
这些人想要的是复古,在流浪了二十多年以后,他们想要让这个王国回到当初的样子,并且认为这就是正确的。
尽管没有明说,但在帕尔尼拉受袭半年之后,反拉曼主义者蠢蠢欲动的现在。这些大剑士归来并且要求获得地位,显然是要逼迫如今亲拉曼的女王和整个王国做出选择。
“为了自己固守的传统,为了自己心目中正确的苏奥米尔。”
口号喊得再响亮,实际上他们也是忽视了整个苏奥米尔王国如今的现状。一心一意。
只想要让一切回去罢了。
那么龙翼骑士又如何呢?
他们是当今苏奥米尔的武力顶端,是王国的颜面,是代替了大剑士传统地位的至高存在。名义上他们对女王对教会对国家效忠,可实际上呢?
这些人所效忠的对象,所要捍卫的对象,并不是这位女王。
而是一个王室的象征。
麦尼斯多是做好了先斩后奏的准备的。包括宰相在内,这些忠于王室的人甚至在接到信件的时候选择了阻止女王去会面。而在与亨利遭遇时以及后面的许多次,这位可敬可亲的龙翼大团长也做出了无视女王陛下直接独力做出自认正确的行为。
一切都是出自于,对自己主君的不信任。
不论自欺欺人地用自己有多么忠诚来不停洗脑,事实就是,包括宰相和整个龙翼骑士团在内,他们所有人都没把这位女王陛下放在眼里。
只当她是一位偶像,一个象征,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需要他们来保护。
所以他们不会给予大剑士对话的机会;所以在与亨利遭遇以后不顾女王的意见麦尼斯多强行扣留了他们三人。
阻止女王会面,先斩后奏瞒着她私自决定一些事情。看似是在维护保护女王,实际上这种行为又莫不是在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保住这个他们自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的苏奥米尔社会,避免它产生动荡。
以冷漠的旁观者视角来看,他们都是自私又片面的。
双方都号称效忠女王,但女王陛下的想法从未有任何人在意。
“曾经阔过的想要回到过去,正在阔的想要维持下去。”
双方都自认是牧羊犬,都自认在做对的事情,将对方视为威胁到某物的狼。可实际上正如贤者所言,他们都是狼。
“。。。。。。。”
‘多么具有既视感的一幕啊。’亨利叹了口气。
到底过去多久了,具体的时日他也已经记不清了。可这些一根筋的苏奥米尔蠢货,依然满脑子只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流淌在这个沉默寡言民族血液当中天生的固执。如同苏奥米尔的永久冻土一样牢不可破,他们的思维是难以被逆转的,并且永远只能做出极为愚蠢又缺乏包容性的单向行进。
他快。
忍不住了。
海米尔从背后拔出了他的大剑,而麦尼斯多则是从同伴手里接过了一支长矛。
“不是克莱默尔?”他一头短发垂在眼前,对着穿着红板甲衣的佣兵这样说着。
“不。”海米尔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在后方的亨利三人注意到这并不是当初在波鲁萨罗时他使用的那边有黄铜装饰的克莱默尔。有交过手的贤者仔细回想察觉那把大剑确实是伤痕累累,但这把替换的大剑风格却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在帕德罗西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洛安少女迅速从设计风格有了自己的推论,但比她更快的,麦尼斯多认出了它的由来。
“蒙坦提?”他这样说着,这个词汇并不是苏奥米尔语,而是帕德罗西的拉曼语发音。
亨利半眯起了眼睛,旁边的米拉也认真地开始观察起了这把武器。
武器的各种细节设计总是有自己的理由存在。海米尔手中握着的大剑长度比克莱默尔更甚,差不多有一米六几的程度。它的护手并非克莱默尔典型的倒V,而是直的,并且还有两个让人移不开眼睛的侧面钢环防护——在帕德罗西式的剑上这一特征极为常见。
40多公分长的剑柄配上120公分的刃,在刃的前方还有另一个十分具有拉曼特征的无刃区——即不开刃用以方便施展半剑技巧的剑刃部分。而在它和开刃部分的相交点还有两个突起的尖角。
这是比克莱默尔更加先进的设计。
护手的防护更加完善,并且还有专门搭配近战用的设计。
蒙坦提是近十年来才出现的一种武器类型,并且只在小范围内流行。麦尼斯多也是碰巧才识得它。
一部分的说法是在常年的交流来往当中,帝国那边也有受到影响开始模仿苏奥米尔大剑士的设计。但考虑到时间上的问题,更可靠的应该是第二种说法——这是流亡在外的大剑士们结合帕德罗西的流行风格改良的大剑设计。
十几公分的长度增加,在懂得使用的人手中的话会成为一个优势。麦尼斯多并没有拿着合适的武器,最适合搭配着甲步战的应当是斧锤一类重型武器,并且他还摘下了头盔和手甲,这个行为虽然是礼节但确实显得有些蠢。
头部和左手暴露在外又仅有一支木杆的长枪,面对威力十足的蒙坦提大剑,一不小心失去武器还是轻的,被砍断左手甚至劈开头颅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他并没有完全处于劣势。
对面的海米尔穿着仅仅是典型佣兵式的防护,为了方便抬腿灵活,布里艮地式板甲衣往往只有极短的下摆。换而言之除了躯干部位以外,他的四肢头颅乃至于喉咙都是没有防护的。
2。5米长的木杆长矛兴许一不小心会被大剑给砍断,但麦尼斯多的速度如果足够快的话,随便刺中海米尔的一个部位他就会立刻受伤流血。
——装备上可算是势均力敌。于是理所当然的,这就变成了技术上的对抗。
“。。。。。。”首先拉进距离的人是麦尼斯多,正午强烈的阳光之下穿着全身板甲的他出汗量有些大。本着拖延下去对自己不利的想法,大团长前手虚握另一只手抓着长矛末端靠近了过去。
周围的人们面上表情各有区分。大剑士和龙翼骑士双方都做好了随时上场干涉的准备,而女王三人则是满脸紧张地望着。我们的贤者与洛安少女还有年青搬运工这些明显属于局外人的家伙,则是沉默地看着他们。
他拉近了距离,没有罩袍的盔甲暴露在阳光之下开始升温,麦尼斯多的头发因为汗水渗出的缘故开始贴着头皮。大团长控制着呼吸,叉开双脚维持着不易倒地的站姿,前脚弓步小步地挪着向前迈进。
“真保守。”海米尔瞥了他一眼,然后低垂着大剑就朝着这边大跨步靠近。
他提剑的姿态与我们的贤者先生如出一辙,使得一旁的洛安少女再三转头。
“啧——”在龙羽的帮助之下盔甲被大幅度减重的麦尼斯多尽管穿着全身板甲行动起来却也并不缓慢。他见海米尔冲过来一瞬间不进反退,同时隔着挺远的距离试探性地刺出了两次——没有完全延伸出攻击距离,只是骗对方格挡的技巧。
但这显然对大剑士是无效的,他连剑都没有抬起来以均匀的速度继续拉近着距离。这使得麦尼斯多有些焦急。
“咻——”“当!”第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在决斗开始的两分钟之后才响起。麦尼斯多急急地捅出了长矛试图逼退冲过来的海米尔,这种做法在理解范畴之内也是正确的判断,但却使得我们的洛安少女皱起了眉头。
大剑的剑刃超过1米长,开刃的部分很大,贴近了距离以后按在皮肤上切割推拉就足以造成可怕的开放性伤口。而相比之下长矛仅有30公分不到的矛尖,余下的是木杆子的部分,近距离与钢铁交击长矛容易被砍坏不说用矛杆打人显然也是不如矛尖捅来得高效的。
“嘶咻——”“当锵——”两次接连的刺击皆是被海米尔当下,他在格挡住第二次攻击的时候用护手卡住了矛头然后左右手互换变成左手在前同时把整把大剑竖向地转了一圈试图把矛头右下方压去。这种反应是在预防对方在交击之后顺势往前捅,但麦尼斯多却早在海米尔转剑的一瞬间就抽回了长矛。
他的攻击意图似乎仅仅就只是在阻拦海米尔的靠近,仿佛完全没有生死搏斗的自觉。
“。。。。。。你是在小瞧我吗。”海米尔的眉头皱了起来显得有些不悦。
旁边的人担心打断他们的对决都没有开声。米拉看向了贤者,她听不懂苏奥米尔语因此不知道海米尔之前说的是什么,但女孩做出了和大剑士一样的判断——麦尼斯多未免打得有些太保守了。
“。。。。。。”贤者耸了耸肩,没有说话。米拉从他的眉间看出来自己的老师有些些的不爽,上一次看到他像这样还是在索拉丁的时候,显然这些与他过去相关的事情总是能够触动到亨利的内心。
“呵——”麦尼斯多没有回话,他依然拉开着距离用稳固的方法站在泥土地上,背后白色的龙羽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他改变了握枪的姿势,左手位于胸前而右手略微抬高,呈由上方指向下方的姿势。
控制距离是战斗基础中的基础,对于长杆武器而言就更是如此。2。5米长的长矛出去手握着的部分能够发挥的要比1。6米的大剑更长,他占有距离的优势,维持着自己的优势不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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