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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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与少女- 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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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西。”

    带着苏西逃离这里,逃离这一切,找个平静的地方,度过以后的余生。

    马车出现在面前了。

    “苏西!苏西!”里昂冲了过来,这里也是一团混战,车夫已经丢下了车子,而车门也被打开。

    “苏西!你在哪儿!”他大声地喊着,然后因为车旁的血迹而大惊失色。开始在附近找寻起来。

    “有了!”那令他无法忘却的身姿,那一抹绿。她没事,太好了!里昂想着,然后在跑过去的同时开口:

    “苏——”

    “咚——”

    洁白的脸庞上,沾着血。

    翠绿的眼眸里头也再没有他熟悉的温柔。

    苏西把刀子在长裙上面擦了一擦,然后任由那依靠在马车车厢上喉咙被割开的卫兵滑倒在地。

    她听到声音向着这边转过了脸,尽管面容依然是里昂熟悉的那个人,但那位温婉动人的女子却无处可寻。

    那碧绿色的眼睛冷得像是苏奥米尔的永久冻土。

    里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苏西是。

    他们的引航员。

    “那种小玩意儿可不适合你——”“嚓——”一名大剑士递给了她一把克莱默尔,苏西扭了扭脑袋,然后一把扯下了不方便行动的长裙。

    在那之下是里昂看惯了的洁白大腿,但此刻他却提不起任何的欲求。

    杀戮持续了十分钟,崩溃以后,许多人都逃跑了。残留下来的武装部队被屠戮殆尽,而商会的高层人员则是被全部绑了起来。

    顺从的马匹呆立在原地,立于尸山血海之中,仿佛对此一无所知。

    分散开来的大剑士们拿着捡来的长矛开始对尚未死透的卫兵进行补刀。

    “这些怎么办?海米尔。”苏西用苏奥米尔跟那名扎着马尾的大剑士说道,她指着包括里昂在内的商队高层,这些过去她总是温婉笑着与他们谈天的熟人此刻在她眼里却仿佛连人都不是。

    “先低调为上,杀了的话会引起报复。我们只取自己所需,把他们绑起来就好,能不能松绑逃出去,就看他们自己了。”名为海米尔的大剑士这样说着。

    “啧,对拉曼狗还要留情面,我看全都杀了好!”另一名大剑士这样说着,而海米尔瞪了他一眼,他就识相地闭上了嘴。

    “嗯,好。”苏西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准备走。

    “为什么。。。。。。。”头发乱糟糟被绑起来失魂落魄的里昂开口问道。

    苏西停下了脚步。

    “我们应该是,真的。你是我追求的,我人生中,唯一的。”

    “但为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吧,少爷。”苏西居高临下地瞥着他。

    “我的父母不是被苏奥米尔的贵族杀的。”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墓碑吗。”

    “因为他们被分尸了,丢在乱葬岗里,除了头以外找不到其他的身体部位。苏奥米尔人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只有拉曼人才会这样做。”

    “这是历史悠久的做法,在北方耶缇纳宗的信仰里,人如果尸体是不完整的,那么就无法去到来世。”

    “所以为了灭绝大剑士以及任何支持者的根,避免他们从地狱归来继续战斗,帝国人总会把死掉的苏奥米尔人分尸。”

    “不单此生,就连来生也要被夺去。”

    “苏奥米尔也是有商会的,作为大剑士同情者的我的父母,阻挠了帝国商业进军苏奥米尔的脚步。阻挠了你们斯佛尔扎商会在苏奥米尔立足。所以他们必须消失。”

    “我曾有短暂片刻指望着某些东西,所以我连姓氏都没有改。但包括你和你父亲在内的所有斯佛尔扎商会的人,都并不记得米卡塔南这个姓氏。都不记得这个只是挡在商会车轮前被碾碎的小小家族。”

    “斯佛尔扎商会,是建立在尸骸上的。如此的场景,才正适合你们。”苏西抬起手,一把扯下了里昂送的耳环,然后丢在了地上。

    “我。。。。。。”年青人仍想开口,但终究只能望着她的背影远去。

    “找到了吗?”海米尔对着另一名大剑士说道。

    “那就快点撤离吧!”他这样说着,紧接着在不到5分钟的时间内这些留下了一地死尸的大剑士们就这样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只余下一片血海当中瑟瑟发抖的商会高层一行。

第一百三十二节:狼与牧羊犬(三)() 
    进入八月中旬的欧罗拉中部地区,不同于遥远南方的帕尔尼拉此时仍旧艳阳高照,夜间与清晨稍不留神已经会让人着凉感冒。

    在营帐之中即便围绕着篝火入睡,夜里却最好把羊毛斗篷也给盖在身上,避免意外发生。

    小小的感冒对于底层人民来说也是极为可怕的。缺乏药物无法治疗可能会丧命是一方面。就算在最好的情况下,本就已经捉襟见肘的家庭生计,若是因为疾病而少了一个劳动力,甚至仅仅只是劳动效率降低,很可能就会引致家破人亡的结局。

    如是的生活困苦有很大程度来自于其它阶级的欺压。人类依靠经验累积的草药学在世界各地其实都有长久历史,但在耶缇纳宗信仰最严苛的欧罗拉地区,用草药治病乃是一种异教徒的叛逆行为。

    苏奥米尔人的认死理一根筋运用在宗教上面使得他们成为了最好的狂热者。在原教旨主义的规范里,疾病不是因为外在因素而获得的,而是神明对于你沾染有恶魔行径的惩罚。而要治好疾病,你所应做的也是唯一准许被做的。

    就是下跪,虔诚地祈祷。

    若你是个心灵洁净的人,只是不小心被恶魔所诱惑了误入歧途。那么在你虔诚祈祷之后,神明就会解开惩罚,让你轻松起来。

    而得了病不好好祈祷却要去找草药之类的“身外之物”来治疗,这显然是恶魔才会有的“怠惰”和“狡诈”。不好好面对困难靠自身的灵魂洁净捱过去而想依赖外物帮助,这是极为大逆不道的。

    草药师这个职业在历史上就这样于苏奥米尔绝迹,而底层人员因为得不到廉价又高效的药物治疗,人均寿命也一度掉到40岁上下。

    如今随着宗教制度的改革,神权对于人世间的干涉变得更轻微一些,类似的事情已经变得少见了许多。

    但这个国家根深蒂固的传统和人民普遍认死理的一根筋,在各方各面上,都还是让人有一种想骂都骂不出口的无语感。

    ——与洛安少女以及贤者一并行动的旅馆家大儿子咖莱瓦,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

    “嘭啪——”的声响在帐篷外面响起,本就快要醒来的米拉“唰——”地一下坐了起来掀开帐篷抓起了剑。然后撇过头看了一眼仍躺在地铺上,但睁开了眼的自己的老师。

    “是咖莱瓦。”贤者的表情也显得有几分无奈,而两人往帐篷的里侧看去,果不其然,年青的搬运工所躺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影。

    他想来是天刚蒙蒙亮就已经轻手轻脚地摸了出去。米拉和亨利互相叹了口气,然后从帐篷当中走了出来。

    “我——”捂着自己右臂伤口的咖莱瓦见到两人,一边忍着痛一边试图找话解释的模样让人无奈更加几分。掉在地上的一个有木框架的皮水桶显然是刚刚发出声音的罪魁祸首,此刻软趴趴赖在地上的它仍旧在不断地渗出水来。

    “唉——”洛安少女再度叹了口气,而贤者则是回过身开始收拾起三人的背铺并且为烧了一夜的炭火添加新柴。

    “我就是——”年青人仍旧试图辩解。米拉走了过来提起了勉强还剩四分之一桶的水,然后走向了放在营帐外的铁锅。

    “哗啦——”的一声,她把水倒到了里头,接着才转过头看向了咖莱瓦。

    “。。。。。。”年青的搬运工垂下了头,像只做了坏事被人训斥的小狗。

    “伤口我看看?”亨利把地钉拔走然后麻利地将帐篷收了起来,而米拉走了过去。咖莱瓦迟疑着松开了捂着右臂的手,果不其然,伤口又渗血了。

    “你就不能一边坐着去吗?”洛安少女表情有些凶狠。

    “我。。。。。。”咖莱瓦这一次终于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我就是,给你们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到头来钱也没拿回来,还变成拖累。我想最少能做点什么——”

    他这两天都是这幅模样,理由不怎么出乎意料,显然还是在意自己在桥上过关时闯出的祸端。

    当时的突围算是及时,若再拖延一会儿附近的驻军全过来了,在几百人规模的包围下即便是我们的贤者先生也没有多少可做的事情。

    忍忍就过去的事情,米拉和亨利都忍着付了钱了,但因为咖莱瓦的冲动,他们现在为了避免进一步的麻烦也只能走小道。

    大道两天半能通过,小道就得多花个三天的时间最少。加上崎岖不平许多地方还有各类野兽魔兽出没,不论是行走的难度还是危险程度都大大提高。

    “不是你的错,每次都要被敲那么多的钱,我们也付不起。”后面收拾好了营帐的亨利把锅架在了火堆上,头也不回地说。但他安慰性质的话语对于一根筋的咖莱瓦显然也起不了太多的作用,年青人仍旧垂头丧气,看得米拉一阵没来由的火大。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你还垂头丧气个什么啊,男人点。”洛安少女怒气冲冲。

    “我只是想多少出点力——”咖莱瓦小声嘟哝。

    “出什么力气啊?!你这不是在给我添麻烦吗,伤口还没好就一边坐着去,用点需要力气的工作就又裂开了。真想帮我忙就去旁边好好坐着行吗,你把自己的伤口搞裂了要给你包扎的人还不是我。”“噗嗤——”“啊?!”身后的亨利笑了一声,而米拉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这些认死理的苏奥米尔人真的是——啊啊啊,火大!”“煎饼还剩半个,吃不吃。”亨利适时开口。“要吃!”米拉抛过来一把抢走。

    “我。。。。。。”咖莱瓦眼见工作都被两人接手,十分无奈地只能走到旁边坐下。贤者开始煮起早餐而洛安少女咬着煎饼跑去照顾马匹,他坐在小道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因为闲着无事而有些手足无措。

    “旅人这种东西啊。”亨利没有看向这边,拿勺子搅拌着掰碎饼干煮成的面汤同时用平稳的声音开口说道。

    咖莱瓦看向了他,贤者接着说:“没有所谓谁欠谁的,碰在一起,一同旅行,就是一种缘分。”

    “在外旅行的话,互相照顾是一种本分。人就是这样,互相支持着才能够继续前进下去的。”锅底开始有小泡泡升起,亨利拔掉木塞拍了一下小陶罐放了少数盐粒进去:“要是每个人都是指望着对方回报而去帮助的话,人就会因为感觉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而心里开始不平衡。”

    “进而互相猜忌,最终导致分裂与争斗。”谷物的香气随着温度升高开始弥漫,而咖莱瓦听着亨利的话,显得若有所思。

    天气稍冷的早上即便柴火温度十佳,要完全煮熟却也需要花点时间。

    需要熬煮一段时间的面汤被较早架上火堆。而等它煮的差不多了,亨利才回过身从咖莱瓦的背囊当中取出咸肉,切片之后放在火堆旁水洗干净的平整石块上,只是稍微烤热一些。

    腌制的咸肉是可以冷吃的,在苏奥米尔北部地区拿来腌制的部分通常都是肥肉。牛或者猪身上的脂肪部分用盐腌制,在节日吃寒食或者偶尔的早餐和午餐时,就直接切成薄片然后放入口中食用。

    在这雪之国的人晚餐通常会吃热餐。一家人围在壁炉前,用铁锅放入蔬菜和少量腌制的咸肥肉,让油脂挥发在其中,煮成浓汤,在寒冷的夜里温暖人的身心。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生活仅限于领主贵族阶级。包括佣兵在内,大部分下层阶级的人平日里吃的还是各种杂粮和蔬菜较多。

    蛋白质的摄取很大一部分依赖于各种豆类食物,尤其是大豆,在东海岸民间下层的饮食结构当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而余下的一些补全则来自于鱼类,不过这很受地形限制,在没有河流和湖泊或是海洋的内陆高山地区就很难获取。

    起锅之前贤者往谷物汤里头倒了些许烈酒进一步调味。他们带的皮水囊有好几个,一些放的是水,而还有一些则是装的烈酒。

    寒冷的苏奥米尔出行带点酒暖身是常有的做法,加之以还能用来消毒和烹饪时加点进去调味,可以算是一物多用的一个典型。

    冒险者和旅行商人们总是重量和体积计算的专家。即便有马匹作为座驾代步,能够携带的东西也是有限的。诚然各种东西都带个齐全能够使得很多事情方便许多。比如铁制的三脚架能够使得你无需每次都找木头做架子,而自带的帐篷杆也是异曲同工。但全都要带上的话体积和重量就会过大,而且花费在装备上的资金也会过多。

    所以将一部分能够付出点劳动就解决掉的配件舍弃,而至于那些可以一物多用好处多多的,则绝对会带上,必不可少。

    生活方式总会迫使你找出适应的路线,不论是在哪一个行业,时间久了,总会有一套应行的方案被总结出来。

    这方案并不能算是绝对正确,即便是所谓传统,随着时间流逝也是该去适应当下社会而改变的。

    即便如此,一味地否决却也并未正解,许多年少轻狂的人总将全盘否定传统的做法视为创新。但这种设立一个对立对象然后全部否定掉的做法也是十分偷懒的,并且不论在哪一个行业,这种人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即便是在平和的小镇当中生活,标新立异的人也很少会受欢迎。而在旅者和冒险者行业里头,不好好学习相关的知识狂妄自大的人,往往再也不会从荒野中归来。

    创新是需要在对于传统知根知底的情况下开始的,不论是佣兵业界的规矩还是整个国家的局势,一切能够真正稳定维持下去的东西都需要时间来慢慢演变,而非一步登天。

    读破万卷书,对于一切知根知底的人,才能结合己身经验,给出进一步发展的意见。

    “咔——”亨利掀开了锅,蒸汽开始升腾在营地之中。他随后拿起一根木头把多余的柴火扒拉到了一旁,减小火力,让炭火只是继续维持着谷物汤的温度。

    已是这种季节的塔尔瓦…苏塔,稍不留神,整锅汤就已经冷掉。

    照料完马匹的洛安少女提着皮水桶从另一侧走了过来,她只装了八成,但仍旧显得有些吃力。

    小路这边的水源获取不是很方便,不过已经和守军起了冲突而且这些兵痞敲竹杠的行为显然不是个例,还是避开为妙。

    “哈——”放下了水桶的米拉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呼出了一大口白气。

    有框架的皮水桶装满水以后就会自己立在地上,刚刚咖莱瓦因为伤口裂开疼痛摔下所幸没有摔破。

    懒散的阳光终于开始洒落,而气温也随之逐渐提升。米拉和亨利忙完了早晨起来该做的事情才回过头看向了咖莱瓦,然后注意到了沉默了许久的年青搬运工正专心致志地坐在石头上低着头。

    “咦,你会写字啊?”咖莱瓦是如此地专心,以至于贤者与洛安少女凑过来他都没有注意到。米拉开声吓了他一条,差点没有把本子掉在地上,所幸亨利伸手接住了它。

    “有些岁月了。”贤者望着手里的牛皮封面本子,打量了一下然后还给了咖莱瓦。

    “是我父亲的。”年青人接过了它,然后开口说道:“他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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