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个,开始吗。。。。。。”玛格丽特抬起头望着亨利,双眼当中充斥着得到一个否定说法的希冀——若是这个男人能说不是的话,那么一切一定都会——
但贤者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贵族小姐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费鲁乔望着她小声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过去这么久也没有人去通知,只好亲自带着佣兵们前去与位于二层的贵族们合流。
固守在城主府当中的贵族和军官们显然是听到了这两天的炮火轰鸣声,但即便预料到了援军的到来,不清楚援军兵力分配的他们却也不敢撤离。在通风环境极差又破破烂烂的城主府当中已经不想待下去的众人,一拍即合很快地就开始进行将人员撤往玛格丽特家大宅的行动,搬到通风更好的宅邸之中,等待与康斯坦丁麾下军队汇合。
长长的密道当中幽暗阴冷,人们互相搀扶着,足足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重新来到了地面上。
天色这时已经逐渐明亮,而在最后的一声火炮的轰鸣沉寂了一个小时之后,位于宅邸门口的众人开始看到远处有一支大军缓缓走来。
尊神之名,我教你当畏惧那双目放光,浴血屹立于夜明之时者
“。。。。。。”亨利、米拉还有玛格丽特三人站在一块儿,向着街道的另一方看去。
彼者立于神之慈光下,拥有人的面孔。愚者常道那乃至贤之人,为指引世间道路而来,但你须知
此皆恶魔之谎言
彼虽有人面,却并不拥有人心。而乃害世之凶兽。
盔甲和剑上都沾满了血迹的康斯坦丁一步一步地朝着这边走来。
靠近此人实乃万万不得
彼乃灾祸,乃吞噬生命之魔物
所到之处,无不掀起腥风血雨——白色圣典新篇,十三卷,二十一节。
“咔嗒——”变形的鞋甲和石板地面发出碰撞的声音,浑身都是鲜血盔甲上伤痕累累的康斯坦丁站在街道斜坡的下方,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看向了贤者。
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用同样颜色的眼眸注视着彼此。
一模一样的灰蓝色双眼之中,一个拥有的只有平静,而另一个则是燃着一团熊熊的火焰。
“魔女的灾害,紧接着有谁打破了过往的僵局假象,风暴将要到来。”有力的声音自街道的另一方响起。
“怀念吗?”康斯坦丁对着亨利开口这样说着。
“。。。。。。”贤者一言不发。
“这真的是巧合?”他再次发问,而一直沉默的玛格丽特却在这会儿出声为贤者说话:“康斯坦丁哥哥,请不要这样。是妾身颁布任务雇佣才会遇到这一系列的——”“——!”冷漠的灰蓝色眼眸扫了过来,玛格丽特被逼得转过了头,退后朝着屋内一路小跑过去。
米拉望着她的背影,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站在亨利的旁边。
“这一次你会站在哪一边?”他问,但还未等到亨利回答就紧接着自己给出了答案:“不论你如何选,这里都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连剑都不肯沾血吗?”康斯坦丁上下扫过了贤者:“这就是你如今的作风?这就是你逃到大洋彼岸的缘由?在手上的血已经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情况下,选择转身离去就一切都一笔勾销了?”
“多少人曾经仰望过的那个人,曾经满怀希冀地期待着能够为他们带来光明未来的那个人。”
“连自己开始的事情都无法善始善终,抱着脑袋躲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国家生怕认出来,把过去的一切抛之脑后好像这样自己就变成了一个清白纯洁的圣人。”
“这样,只不过是伪善而已。”
“抱有期待是我错了,你真的可笑。”
“我不会犯相同的错。”康斯坦丁一字一句地说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当中蕴含着的情感决绝又坚定:“别挡在我的面前。”他说道,紧接着带着一整支杀气腾腾的军队押送着犯人朝着地牢的方向继续走去。
“他这是,迁怒,还是——”洛安少女望着走过去的康斯坦丁,又看了一眼贤者,欲言又止。
“再过一阵子吧,再过一阵子我就会告诉你。”亨利伸出了手故意揉乱了她的头发。
“伪善吗。。。。。。”贤者看向了自己的手。“我觉得他说得不对。”米拉抱着自己的脑袋用眼睛说着‘贤者先生真是个糟糕的大人’而嘴巴上继续说着说着:“说不清楚,但就是不对。”
“是这样吗。。。。。。”亨利轻笑着探出手,但洛安少女“啪”地一下拍开了他的手掌,贤者耸了耸肩。
“但不论如何。”他环视了一圈周遭的景象。
早晨升起的阳光逐渐令周围的环境温度开始抬高,而各种刺鼻的气味也随着升温而变得更加明显。
“有一件事情他倒是说对了。”亨利望着这些房屋,忙忙碌碌的人们在四处寻找着可以用的物资,伤兵们在阳光下总算重新开始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虽说显得有些软弱,但总比死气沉沉要好一些。
“确实找不到了啊。”他看着这里,但眼神又好像是穿过了这一切,看向远方的某处。
“大约即便是继续北上,也已经看不见了吧。”
“能回去的地方。”
呼啸的风再一次从远方吹来,尽管表情和语调都依旧平静,不知为何,米拉却感觉自己的老师看起来有些落寞。
尘埃落定了。
在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以后,残余的叛乱佣兵因为缺少火药补给导致武器哑火等问题,在压倒性的兵力优势面前大部分都选择了投降。
然而这些人仅仅只是由少数精锐作为领导,率领意志不够坚定的人组成的弃子,一如当初在东城门外和城门上设置的那些一般。
真正的核心人员一直都没有露面过,而在检查了金库和矿产资源以后,果不其然,他们早就带着高价值的珍稀魔法材料和秘银等矿产乘船逃离了帕尔尼拉。
康斯坦丁始终是晚了一步,尽管已经算是及时止损并且俘获了大量的火炮以及叛乱人员,却也顶多只能说是勉强拼了个平手。
布下这一局,趁他们忙着对付魔女的时候袭击帕尔尼拉,并且夺走大量财物将帝国拉下神坛对着整个东海岸都放出“帕德罗西人并非不可战胜”这条消息的那个对手。
始终隐藏在黑暗之中。
身着黑甲的骑士铁青着脸,一整天都没有松开他紧握的拳头。
帕尔尼拉的上空万里无云,但却并非去年那种清爽的阳光灿烂。
以春天而言,这天气热得有些过头了。
侥幸逃亡并活下来的老人们抬起头看天之后,都说是沿海的风暴将要来了,比往年提早了许多。
结合起这几个月内发生的种种异变,他们开始神叨叨地念着“国运不济”“天将亡我帕德罗西”之类的话语。
但即便是对这些说法不怎么买账的年轻人们,也多多少少能够察觉的出。
有些什么事情将要,或者是已经发生了。
有些什么东西彻彻底底地改变了。
道路产生了分叉,而在这前方是否还会在交接,交接之时又会发生一些什么。
尚且无人知晓。
叛军乘着的小船飘荡在莫比加斯波平浪静的海面上,因为各种财物的缘故显得吃水有些深。号角声响起他们转过了头,远方一艘没有任何旗帜的帆船向着这边打了讯号。
帕尔尼拉的城主府上,原先挂着的帕德罗西帝国黑旗,因为战火而损坏的缘故,被替换成了铃兰与雏菊的康斯坦丁个人旗帜。
猎猎飘扬的旗帜引来了下方士兵们的一阵齐声欢呼,但玛格丽特和费鲁乔等人却没有加入这个阵列,他们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它。
风暴即将到来。
不论是否愿意,都已经身在其中。
不论去往何处,都无法逃离应当背负的命运。
第一百一十一节:秘银胸针()
迟来的春天在寒潮过后复苏,仅仅持续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越来越热,在人们回过神来时,夏天就已经悄然而至。
在寒潮当中出生的海鸥雏鸟除了病怏怏饿死的部分和冻死的部分以外,坚强存活下来的那些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能够独自飞翔。它们与自己的父母为伴,在天空当中盘旋着,等待人类渔船将拖网拉上。
因为种种缘故,与去年相比海鸥的数量要少上许多,但是从这份生机勃勃的模样来看,恢复族群数量也只是时间问题。
同样如此的还有因灾害而大量减少的老鼠、蟑螂与苍蝇。这些特异化,严重依赖人类文明发展壮大的动物,在人类社会出现动荡灾祸之时就数量锐减,而到了重新繁荣昌盛以后又再次闹腾,搞得居民们工作和生活都是苦不堪言。
它们像是繁荣自带的弊端一样如影随形,在人与人的夹缝之间谋求生存。
正如这座城市当中依然存在的奴隶问题一般。
与内海彼岸某位仅仅治理着一个小小王国的国王不同,在庞大又错综复杂的帕德罗西帝国,很多事情并不是只要想就可以去做的。
没有奴隶、没有欺压的问题,就不会引致南方人的这些愤怒和报复性的攻击——如此的结论谁都可以做得出来,可要提改变这一切,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亚文内拉可以在当年还是王子的爱德华一世满腔热血,慷慨热情之中就颁布解放奴隶废除奴隶制的宣言,是因为这个国家仅仅只是一个总人口没有多少的小国。
占地面积不大,商业也没有非常发达,基本上处于自耕自种自给自足的状态之中。农田是分散的,大部分农民都是一家子一块儿上就行,帮忙耕种的奴隶只有少数的大地主才会有需求。想要成为能够与大国平起平坐的国家这种出发点,加之以没有动到根本利益的事实,这个年轻的小国也因而可以迅速地蜕变。
但帕德罗西不同。
与南境城邦联盟一样,古代拉曼帝国的后裔们继承了祖先的优良传统,不论是在应用工程技术上面,还是在运用人力资源上面,都拥有非常高效的手段。
单刀直入地说的话。
帕德罗西与南境,其光芒万丈的繁荣,都是建立在奴隶们的尸骨堆上的。
这两个拉曼人引以为豪的国家和地区,完全是靠着奴隶的脊梁撑起来,才有今天与未来可言。
去掉了奴隶,清理下水道的工作谁来做?去掉了奴隶,为战舰商船划桨的工作谁来做?
雇佣那些市民吗?——养尊处优的他们只会嫌弃薪水糟糕得无法吃饱喝足,而提高薪资?那么贵族商人们又要如何累积财富?
失去了财富流通的帕尔尼拉,又如何还能够成为东海岸最繁荣的商业港口?
这是这座城市的立身之本,它是人类通过压榨自己的同类来积累财富的绝佳象征。
要改变它,并不是旅馆一层那些混不出名堂的中年人就着烈酒指点时事时所吹嘘的那么简单。
从根基开始要令这座城市乃至于整个帕德罗西脱胎换骨的话,所需要做的事情,会像是要在帕洛希亚坚硬的山脉上凿出一条隧道那样困难。
困难,但却并非毫无希望。
虽然不是眼下,但有些什么东西,埋了下来。
个子小小的贵族小姐在窗前奋笔疾书着,经过优秀教导的她写出来的花体字拉曼语漂亮又工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四层的大宅外面街道上只有少数人在行走着,远处的市场也远没有过去那么火热。
‘战斗的痕迹依然随处可见,尽管表面上已经恢复正常,某些禁止通行的小巷以及海面上还没有被捞干净漂了几个月都长满了青苔的杂物,都仍在诉说着人们余惊未消的事实。
帕尔尼拉重新回归到帝国掌控之中的消息传开了以后,逐渐地,之前逃离到附近乡村和森林当中的市民们回归到了城市之中。
被凿沉的商船由潜水好手携带锯子在水下分解然后渔船打捞,能够回收的木头就尽量地回收,而余下的就载到了更远一些的海上抛弃。
堵住港口的沉船移走了以后,商船和渔船也终于可以出海,一切也都逐渐开始回复到正轨之上。。。。。。’“咚咚咚——”玛格丽特停下了手中的鹅毛笔,墨水在精致纸张上面留下了一个方形的小点,她皱了皱眉,然后把笔放到了墨瓶之中。
“谁?”“是我,小姐。”答复的声音显然是管家费鲁乔:“您定做的东西做好了,是要我给他们送过去,还是您——”“我亲自去吧。”她这样说着,然后站起了身。
“踏——”小圆皮鞋踩在厚实的木制楼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扎着马尾的玛格丽特穿着一袭简单的夏式短裙。以贵族的标准而言显得有些不合体统,但她也已不是去年的她。
数个月过去身高有所见长的同时脸型也逐渐地开始变尖,尽管高度仍旧无法与自己的友人相比,如今的贵族小姐看起来却也已经不再像是过去那般有一种小女孩式的懵懂,而开始让人想用亭亭玉立这个词来形容。
“咔——”她打开了门,对上了费鲁乔一眼,后者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节,然后递上了一个用天鹅绒覆盖表面的木盒。
“给我两个就行,不对,三个。”玛格丽特这样说着:“剩下的是你俩的份。”费鲁乔望了她一眼,然后开口问道:“不带上菲利波?”
“他最近不是天天在练剑吗,而且去见他们的话,也没什么必要吧。”玛格丽特满不在乎地这样说着,而费鲁乔则是摇了摇头:“真是毫无护卫自觉的家伙,还是太年轻啊,太年轻。”
“由着他去吧,护卫要是技术不行的话我也会烦恼的。”她说道,紧接着将某物系在自己胸口上,带着情不自禁露出的笑容“踏踏踏”地就走下了楼梯,然后在走向了门口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出发。”摆手拒绝了女仆的协助,独自手脚麻利地就爬上马车并且关上了车门,玛格丽特开口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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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能便宜点?”热辣的正午阳光照得砖石地面都开始发烫,轻装上阵的洛安少女丝毫不顾周围环境当中刺鼻的气味,对着面前满脸油汗的中年商人开口说道。
“哎哟喂,这位旅行家小姐——”商人用南境口音的拉曼语配合夸张的语气这样说道:“如您所见,这里的这些马匹都是上好的阿布塞拉马。您知道的,就是那片一望无际的南方大草原。这正是最适合如此盛夏时节的马儿,能够耐得住这样的天气的马可不常有,就连那些贵族老爷们也常常会来我们家光顾呢。”
他这样说着,摆出一副自家的马匹供不应求的模样。米拉没有搭话,只是转过头瞥了一眼这个马厩——二十多匹马在的这个马厩就仅仅只有一个马童,年纪比她还小。空气中的这股浓重的马粪味加上许多马匹无精打采的模样无不在说明他们人手不足没有照料足够的事实,木制的水槽因为缺水的缘故上端都已经出现那种被晒干的浅色,幼小的马童吃力地提着木桶在马厩和一公里外的水井之间往返,燥热加上疲劳让他的头发都贴在了额头上,满面赤红。
洛安少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如果真是名贵的马儿,他们又怎么会这样疏于照料?
“啊,不过您也注意到了——”狡猾的商人显然注意到了米拉在观察的模样,他巧妙地把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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