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夺——”贤者错过头令朝他射来的又一箭落在了地上,但那名敌方的弓手在再三失败以后显然也打算要转移目标了,他用脚尖挑了地面上的一面盾牌滑过去给米拉她们,同时高声喊道:“保护马匹。”紧接着再度挥出一剑,将面前的佣兵盾牌打得木屑横飞。
“啧——”对方冷静沉着的反应让右侧山坡的猎人发出了一声咂舌的声响,想来另一侧山坡上的他的同行此刻应当也已经有了退却的打算,前方那些持盾的下级佣兵看来多半是他雇佣的替死鬼,在这种情况下果断地抛弃他们迅速离开的话虽然亏本但小命至少能够保住——
他这样思考着,但下一秒钟整个场景内的事情却再度出乎了预料。
“咻——砰咔!!”一米五长度的克莱默尔,单手挥舞起来的攻击范围,与大多数的长矛相比亦不逊色。庞大的力道冲击在盾牌的表面上,轻而易举地就使得仅仅是使用牛皮包边的它们,分崩离析。
简单又廉价的长刀从身后袭来,这名下级佣兵自以为袭击到了对手的盲点,但却在高举长刀向下劈砍的过程当中将盾牌倾斜至一旁的瞬间,感受到了心口的冰冷,紧接着双脚离地被整个人高举了起来。
心脏被刺穿的鲜血“啪嗒啪嗒”地落在了泥土地面上,连人带盾一共几十公斤的整个人就这样被举到了半空之中,紧接着大剑抽出,重重地落回到了地面之上。
简单粗暴、残忍有效。
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这是压倒性的等级差距,他甚至不需要用假动作去欺骗对手来露出空隙。
一剑、一命。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从山坡上冲下来的这几名装备简陋的下级佣兵,尽数变成了鲜血淋漓的尸首。
猎人并不懂得太多的剑术,但多年的经验依旧让他得以判断得出来这个人强大实力的事实——身材是首当其冲的,他漫长的狩猎生涯当中接触过的野生动物不计其数,在生物界当中尺寸就是王道,更大的身体带来的是更强的力量,身高马大能够击败矮小的家伙是常有的事情——而换到人类的战士上面自然也是同理。
接近两米的高大个头搭配以巨大的武器,光是挥舞起来的气势,就已经足以让绝大多数的对手望而生怯——想必对面山坡上的那名弓手也是因为这个才停下了射箭吧,他这样想着,但紧接着又发现了场景当中有些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存在。
两名少女手持盾牌防备着马匹,一头黑发的高大佣兵转过了身体——不对,那名红发的佣兵呢?猎人惊醒了过来匆忙地站起了身,他问题的答案在下一刻被给了出来:对面的山坡当中响起了在这个距离上无法听清楚具体内容的话语,但从语气和声音判断显然是某人在向着对方求饶——至于结果,从发起袭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彻底地决定了吧。
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那名红发的佣兵从山坡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猎人看着他的身影,那两名少女都丢掉了盾牌跑了过去,他正打算转身离开,这一次却震惊地发现那名黑发的佣兵不知所踪。
‘不好!’多年磨练出来的警惕性让他立马张弓朝着某处有着强烈预感的地方射出了一箭,原本就没有放回到箭囊当中的箭矢加上数米的距离他几乎是在一秒内就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箭矢发出“咻——”的破空声朝着那个地方射去,但力道十足又快又狠的这一箭却没有能够命中他想要的目标。
“夺呜呜——”用索拉丁地区长剑的野稚尾羽做成的箭羽随着具有弹性的箭杆晃动而上下起伏,猎人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因为紧张他感觉到整个身体都在发冷“唰啦——”身后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他再次反应过来抓起背后的长箭搭弓射出——他不敢离开现在紧贴着的这棵树,数十年的狩猎生涯当中这么大的一个目标却无法判断踪迹对于他而言是第一次。
开始撤离或许会好一些,但也很有可能会陷入对方的节奏之中——恐惧,开始在他的心目中蔓延。
第二发箭矢当然也是落空的,他迟疑着,身为业界顶尖角色要说没有自满自然也是不可能的。在今天之前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比自己强悍的人,但也是强悍得有限。
这种实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碾压甚至于玩弄,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象过自己会遭遇到。
“……”猎人放下了手中的弓,不再神经紧绷。
周围的景色一片寂静,难道只是自己……多余了吗,他松了口气,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平静的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明智的选择。”
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弓,但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去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射出这一箭。
冷汗淋漓。
直到那个人回归到队列之中,一行四人将死尸稍放在路边并且用他们自己的盾牌盖好上身,离去了许久以后,猎人才忽然像是惊醒过来一般,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紧握着长弓,转身离去。
……
一段时间以后,索拉丁地区的黑市,某位顶尖弓手不再承接杀人任务的消息,不胫而走。(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节:漫长的坡道(二)()
“你的意思是?”因为连日下雨的缘故,挑挑拣拣下来,周遭的木柴都还是带着一些潮气。篝火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燃起来的烟雾有些呛人,因此一行人都坐在了比较靠上风的方向——发话的人是约书亚,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留海和鼻梁的侧影使得他的脸庞看起来更加地深刻。
“箭杆是白木的,笔直,上过油用毛皮打磨加工过表面。箭头虽然只是最为廉价的短锥,箭羽却是更好的火鸡尾羽,形状正确做工细致。一般的猎人多数会使用自制的箭矢,这种专业的工匠精心制成的箭矢,显然不是贫穷的盗贼会做的选择。”亨利捡起旁边的一块木头,丢进了篝火之中,然后接着说道。
“靠近我们的那群人看起来是下级佣兵,但应该和那个弓手不是一伙的。”米拉和旁边的艾莫妮卡都盯着亨利的侧脸,贤者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语气却提高了几分,显示出他的认真。
“这是一次试探,有什么来头比较大的家伙,盯上了我们。”风向忽然改变了一下,坐在旁边的米拉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她起了身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旁边的艾莫妮卡关切地拿出了一块棉布递给她擦泪。
“就是说还会来?”约书亚单刀直入,语气当中没有一丝畏惧。
“嗯,用得起这种装备的弓手雇佣的成本不算低,虽然不知道他们盯上我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肯定还会再来。”亨利环视了一眼周遭的三人,然后轻声说道:“之后还是小心为上。”
他这样说着,而约书亚则显得有些沉默,他低下头双眼无神地盯着模糊晃动的篝火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解决那个人,而是留个活口的话……”
红发剑师的话只说了一半,他旁边高大的贤者摇了摇头——尽管知道约书亚并不能看见他的这一举动——然后接着说道:“他只是个炮灰,比那些下级佣兵稍微高级一些罢了。那个人多半拥有的只是关于目标的描述,具体的目的和缘由一概不知。”
“你直接把他解决了反而是件好事,否则以弓手的特性,他完全可以做到继续埋伏与跟踪。”篝火继续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而贤者用一句淡淡的话语作为这场谈话的终结。
“安排轮班守夜吧。”
……
淅淅沥沥下了将近一周的雨,起初还因为稍稍降温而使人有所感激,在像是个不知疲倦的唠叨泼妇一样每日每夜地持续不停发出吵闹并且带来潮湿以后,不可避免地让你对于每一件事物都开始感到厌烦。
打火石敲打个好几十次都点不着的火绒;一燃烧起来就呛得咳嗽不停并且冒出大量烟雾的柴火;虽然下雨但依然闷热无法入眠的晚上;因为持续的潮湿而开始有一股霉味让你整个人感到病怏怏的衣物斗篷。
这还没算上趁着能见度下降四处乱窜的盗贼以及野兽,一天的劳累奔波,吃完晚饭之后若是睡得太香不顾周围,很可能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这个时代的旅行,是一种奢侈的概念。
因为你要么得搭上很多钱去雇佣护卫和随从甚至自带马车和一系列的家具还有床褥;要么,你就得搭上自己的身体,冒着丢掉生命的危险去野外各种闯荡。
除了想要出来“长长见识”的养尊处优的大贵族子女以外,其实若不是生活所迫,很多人都不会愿意出来旅行。但话又说回来了,在这样一个时代当中,即便是普普通通的生活,能够平安一生度过的人,也仅仅少数。
“太平盛世”这一概念,对于包括我们的米拉、艾莫妮卡以及约书亚在内的,我们迄今为止所遇到过的这些所有的人,都是一种天方夜谭。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暴力和死亡随处可见,因此即便是最为善良的典型,例如我们的米拉,所抱持有的价值观也仅仅是“不主动去伤害别人”而不是“避免杀人”。
她也逃脱不开这个大时代的背景,又或者换一种说法,若是她抱持有那种不合时宜的对于所有人都存在的良善与宽容的话,或许在遇到贤者之前就已经死于非命。
“善良”不是“普世救济”的“圣母”,它是一种在自身拥有不被他人侵犯的力量的前提下,不使用这种力量去侵犯他人,不为非作歹,而是怀抱有礼貌和对于其他人作为“人”的尊重。
这种尊重不能是一味地避让和妥协,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仅仅只是怯懦;善良是一种尊重,是一种宽容,但它自然也必须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上,并且在自身受到冒犯的时候果断地予以还击。
在必要的情况下,会选择杀人,但并不是每一天都抱持着这种想法而活着。
时代的潮流裹挟着我们的主人翁一行向前前进着,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关于这一切的定义会有所不同。
在这一天的旅行当中,被他们所细心保护的某物,所试图在这样一个时代当中守护下来的闪闪发光的某些东西。或许在经历过千百年的岁月以后,会在某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刻,生根发芽。
此时此刻,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他们尚且还不得而知。
即便是阅历丰富的贤者,也并非全知全能的神明——事实上若是要让他来说的话,神明是否全知全能,亨利或许都会抱持怀疑的态度。
总而言之,他们暂且就只是,朝着自己旅途的前方,持续地前进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七月份初始的索拉丁高地地区第二轮的风暴蓄势待发,但除了自然界的伟力以外,同样与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的其他一些事情也开始频频发生,它在各个领域当中都有所存在有所影响,但若要说是受到最大冲击的,我们就不得不提及西海岸的白色教会位于这一侧的神职人员,以及其下属的护教骑士了。
一切的开始还得往回再追溯三个月的时间,去到被教会认定为“法外之地”的不信仰白色教会的五国地区。
就好像任何触角遍布许多地区的大型组织一样,整个西海岸境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与他们的利益有所关联必然逃不过白色教会的眼线,而基于这一事实,四月份震惊了许多人的门罗公爵府恶魔出现的事件,白色教会对此反应平淡,显然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两耳不闻窗外事,隔开两个领地的事情就只成为过眼云烟般讨论几次就抛之脑后的谈资的普通农民和工人们暂且除外,他们其中的绝大多数都直到六七月份才真正从流亡的难民口中得知了关于门罗那边发生的事情——并且转眼就忘。
但身为——或者至少是他们宣称是——“人类文明抗击邪恶的第一道防线”的白色教廷,在知晓了门罗地区出现恶魔动向之后的平静反应:没有组织起来骑士去迎击黑暗挽救光明;没有像是传说里头的那样号召人们不要害怕勇往直前;没有发表什么波澜壮阔的声明或者演讲——事实上,他们令人感觉极为反常地没有发布任何关于恶魔的消息。
是害怕人们因此而恐慌?是目前的白色教会并不拥有足够的实力去绞杀恶魔?存在于西海岸地区的一部分对于这些事情颇有知晓的人们,内心里头怀疑的想法开始诞生。
自人类拥有历史这种东西以来这些邪恶的鬼魅的总是在你耳畔轻声细语的东西就像是我们的影子一样伴随着每一个生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它们不能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某种庞大而卓绝的力量隔绝了这些邪恶的生灵。当白色教会的势力崛起以后它们被赋予了“恶魔”的名字,并且被教会用以宣称是纯粹的恶与混乱,是人类可以想象得到的最大的恐惧。
翻看历史,属于这些家伙的痕迹,遍布各处。一些遗留下来的古籍以及许许多多的传说都让学者以及魔法师们对于恶魔有所知晓,然而要谈及对于恶魔最为了解的个人或者组织,自然还是莫过于与它们多年斗争过的教会本身。
——召唤它们并不容易。任何有经验的法师或者读破万卷书的高深学者都会告诉你这一个事实:即便是经验丰富法力充足并且拥有大量施法素材的高等黑魔法师,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成功而又有效率地召唤出来大量以供使役的恶魔。人类总是愚蠢的,愚蠢地认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而历史上许许多多次关系到恶魔的灾难也往往都是起源于某个自以为能够掌控恶魔的人。
诚惶诚恐。
一个并不算特别强盛的王国当中的公爵一家,成功地召唤出来了大量的廉价却又忠诚的恶魔猎犬——这在熟悉相关历史的学者们眼中看来简直不要太过于熟悉,显然这是某一头高阶的恶魔领主在利用这些小花样使得那些人类自以为掌控了情况之后主动地入驻到现世之中,而它一旦成功,必然就会给这个世界带来腥风和血雨。
到底是谁成功地阻止了这个家伙,那些隐藏在某处但却并非不知世事的高深学者和修行的魔法师们对此怀抱有好奇,然而他们更加感兴趣的却还是——应当比他们知道得更多的白色教会,为何没有对此产生反应?
疑问,缭绕在这些隐居起来的白发苍苍的老人的心头。但白色教会自然不可能是对此没有产生任何的反应,事实上,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这个如同干旱地区的树木那样有着极为发达的根系盘根错节遍布许多地方的古老组织,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首先,许多位地区大主教被强硬地替换了下来。
人们惊讶地发现教会当中许多他们熟悉的神职人员都被不知道从哪里给冒出来的新人所代替,这些人谈吐非常高雅思维也相当敏锐,看起来非常地骄傲而又自信,并且绝大多数——都相当地年轻。
事情的发展逐步升温,在去到五月份中旬的时候,索拉丁地区的偏远小镇,发生了第一起亚人袭击人类的冲突事件。
关于这些生物的传闻在西海岸乃至于里加尔大陆的所有地区都不算少见,但随着人类势力范围的扩张它们已经越来越多地隐藏到了人迹罕至的荒野地区之中,并且即便是遇到人类也是尽可能地保持距离不要靠近,因为在自然界当中有更容易得手的猎物存在。
袭击人类,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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