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坐下來。微微笑着。“将我房中的丫鬟缚灵。送给大哥。他便可将心安定下來。再无后顾之后。”
这两句中间省略了很长一段故事。青墨一字一顿说的笃定。倒像是预谋许久那般。
安粼光猛地一愣。身后似有一阵寒气袭來。他有些不敢去猜测。青墨究竟所指何意。
青墨继续低声道:“大哥与缚灵私交甚好。以我对缚灵的了解來看。恐怕她也已是芳心暗许了吧。若是爹爹能同意他俩的这桩好事。大哥完成心中所想。自然洠Я司θゲ傩呐缘氖隆5侥鞘薄5癫皇乔崴珊芏唷!
安粼光像是突然间清醒。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缚灵仅仅是个小丫鬟。怎能配得上安府大少爷呢。”
青墨心中一阵冷笑。说了如此许多。这个安粼光始终还是在意那所谓的身份地位。逃不出迂腐的圈套。
她抿抿唇。已有了八分把握。接着道:“爹爹。你怎的如此糊涂。你既然已决定与大哥断绝父子关系。又何必在意这所谓的门当户对呢。只要能顺着大哥的心。成全他与缚灵。那他必定心怀感恩。即便爹爹将他永久禁足。他也再无怨言。用一个丫鬟。换一份安宁。爹爹再无后顾之忧。这笔买卖。多划算啊。”
说完这一大段诱导讨好般的话。青墨立即变得有几分冷漠。眯着眼看安粼光作何反应。
安粼光那突然精神百倍的目光。验证了青墨的猜测。
他对青泓如此狠心。仅仅是担心青泓私闯药房的举动会泄露他卖国的秘密而已。若是能有一法。既能收买青泓让他再无非分之想。又可安抚眼下已造成的难堪窘境。那于安林光來说。这法子便是最有效的解药。
如今。青墨寻到了。
安粼光表面不动声色。沉沉的回答。“也好。你的顾虑有几分道理。若是缚灵真能补偿我对青泓的亏欠。那倒也算是了解我一桩心事。暂且……按你说的去办吧。”
“是。爹爹放心。”青墨含笑。目光所及的视线中。带着温暖的光影与水滴。四处甘甜。
当下的行事容不得青墨多做犹豫。每一秒的流逝都可能突生变故。既然做了决定。就必须快些行动。
可正在这最慌张的时刻。缚灵又不见了。
青墨回房。在大堂中踱來踱去。看着那挂着字画的墙也会莫名生气。额头皱起深深浅浅的一条条纹路來。
茗薇在一旁看得也很是着急。只得劝道:“小姐别急。缚灵这样莫名消失也是常有的事。天擦黑便会回來了。”
倒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坦白说。青墨早已习惯缚灵的偶尔消失。在对她有了防备心后。早对她这一连串的异常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在乎。
可今日不同。当为她在安粼光那里争取到进入青泓房门的权力。本想快些实施计划。临近关头。她这个当事人却又不见了。
这真是一件让人无比窝火之事。
“等她回來。我定要狠狠惩罚她。”青墨终于对缚灵凶狠了一次。
这是慌乱的一天。
也是寂静的一天。
缚灵是迎着初升的太阳出的门。
她本不想如此大胆。尤其在青泓惊险未定之时。更不应再惹别的事端。
可她实在熬不住了。
距离上次吃药已过去整整一个月。
那药力比前一次更加明显。身体里上下乱窜的一股经脉。就像是无数只小蚂蚁。在啃噬缚灵的每一寸肌肤与血脉。时冷时热。偶尔振奋偶尔落寞之极。有好几个夜晚。缚灵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就连去往约定地点的这一路。缚灵都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颠簸踉跄。再多耽搁一秒。恐怕她都将撑不下去。
距离十米开外。高邑便冲了过去。
一把将缚灵揽入怀中。强大的冲击力将二人撞倒。半跪的姿势下。高邑双手握住缚灵的手。轻轻揉搓着。用自己的体温将她身上的冰冷消散。
可。高邑自己也身带剧毒。两两相侵。将他那毒意也勾了出來。
一阵寒冷一阵燥热。
缚灵脸上印上一片红晕。似灼伤般。和着那灼热的气息。她身子缩了缩。愈发难受。
“药。药。”高邑仿佛失了神一般。慌乱的腾出一只手。翻遍衣服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摸不到那颗药。
那是戚子风扬提前给他的。本想先解他身上的毒。但高邑已料到今日缚灵会出现。为避免戚子风扬为难缚灵。高邑将药藏好。预备着第一时间解救缚灵。
第070章 血泊魂()
从这药成为控制缚灵与高邑的魔杖的那一日起。戚子风扬便收了高邑手中的药方。也断了他所有可能制药的路。将这药的控制权紧紧掌握在自己手中。
若是他不给。缚灵与高邑便只得活活等死。
高邑的手渐渐颤抖起來。药性发作的愈发厉害。心头一阵绝望闪过。怀中缚灵身上的温度已散尽。脸色发白身子僵硬。
“啊。”高邑仰天长啸。喉咙全部打开。将那心中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刻全数爆发。
他的内力驱使着。这声长啸惊天动地。不远处一棵小树在震慑下拦腰断裂。狠狠砸入土中。
两人已是万般绝望。
此刻。戚子风扬终于出现。迎着风而來。那原本呼啸在林间的风声。因他的出现。减弱了几分。听上去犹如温软的女子。轻轻拂面。
戚子风扬的脚步是轻缓的。面色藏于昏暗的天光后。眉目平静。不动分毫。
他走到高邑与缚灵身边。蹲下來。与二人同高。眼神却依旧是俯视的角度。
动作同样冷静。戚子风扬拿出一颗药丸。递给高邑。淡淡道:“你比我更加了解这药的特性。明知要及时服下才能抵抗毒气的入侵。一旦有所耽搁。那毒性便会变本加厉。你已耽误了两个时辰。现在身子定是非常难受吧。”
他的声音越來越小。传到高邑耳朵里。听得他浑身痒痒。
高邑一把抓过戚子风扬掌心中的药丸。并未自己服下。而是塞进缚灵口中。强迫她咽了下去。
终于。缚灵的脸色开始有所好转。
而高邑。则连心气都无法控制住。他用力所有内力。才勉强支撑自己洠в械瓜隆
戚子风扬见高邑竟为了儿女私情。不顾自己的性命。他很是生气。但他也深知。高邑还有利用价值。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死。
手往前一推。戚子风扬一掌摁在高邑的后背上。另一只手朝他口中塞入另一个药丸。
一边服药一边替他运功阻断那四窜的毒性。
高邑身上的冷汗已将衣服浸湿。虚弱不堪的身子终于恢复了体力。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刚一有了意识。便将缚灵放下。转身面向戚子风扬。向他行跪拜礼。
恭敬道:“谢戚公子救命之恩。”
那语气是有气无力的。却也是诚恳的。
戚子风扬看他。面无表情。“要成大事。必将放弃一些东西。随时记住你的目标。权势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
高邑深吸一口气。随身带的剑突然滑开。他动了动身子。道:“是……”
下一句还未出口。耳边突然传來缚灵的呜咽声。
像极了那黑夜中无助的猫。四周皆是黑暗。正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大雨将至。却无家可归。
又是一声呜咽。听上去无比痛苦。
高邑身子抖了抖。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來。他回头。见缚灵刚有好转的脸色霎时又白
了下去。那是一种惨白。如被漂白过的纸一般。
她捂住自己的肚子。身子蜷缩成一团。张张嘴。却无力再呼救。呼吸也渐渐弱了下去。
“缚灵。”高邑大叫着。扑了上去。将她扶起。俯身贴上她的额头。那种冰冷令他心里也一颤。
戚子风扬皱眉。眼前这一切映入他的眸子中。皆成了灰尘。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让缚灵做眼线。洠в邪敕质栈褚簿桶樟恕K谷怕伊烁咭氐男摹;拱炎约阂脖涑闪嗽揪行虻募苹幸桓鲎畲蟮淖璋
“缚灵……缚灵。”高邑轻声呼唤着。“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告诉我。”
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双手狠狠撕开。鲜血淋漓。
缚灵早已说不出话來。
戚子风扬顺着看去。只见缚灵捂着肚子的手渐渐软了下去。而她的身下。竟然有一大片血迹。
戚子风扬眼神一惊。來不及多想。冲过去一把将高邑推开。出手在缚灵身上的几个穴位上用力按下。缚灵身子抖了抖。再无动静。
高邑慌了。心如乱麻。一把抓住戚子风扬的手臂。问:“戚公子。她的身子如何。”
戚子风扬冷眼看他。那眼神像是警告。“别管。立即将她送回安府。若是再外头出了事。连累了我们的计划。那将你的头摘下。恐怕也赔不起。”
这言语冰冷。像一把冰刀刺进高邑心口去。他的手仍旧紧紧抓住缚灵的衣角。始终不放。
太阳升起了。直直照下來。将人的头顶。烤成金黄色。
戚子风扬两步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手握剑柄。那锋利剑锋落在高邑眼前。“要么将她送回安府。要么我成全你们。让你们同时消失在这世界上。你自己选择。”
戚子风扬已看出缚灵今日的状况。将她送回安府。是死是生自有她的命数。可起码不会牵连到他。若是让高邑感情用事将她留下。在外头出了事。那刨根问底。便会牵扯出无穷无尽的麻烦事來。
戚子风扬不怕。但他洠в惺奔湓俸南氯ァ
高邑胸口起伏。急促的呼吸着。手掌止不住的颤抖。他闭眼。牙齿一个用力。生生将口腔中一块肉咬下。一张嘴便吐出一口血來。
“送她回府。”高邑吐出这四个字。用尽了全身力气。
安府一切如常。四方的青色砖墙冷冷清清。与平日无异。
高邑抱着缚灵。一路走。落下一路血迹。想一朵朵倔强的花。开在这毫无温度的冬日里。
缚灵只剩微弱的一口气在。若不是方才戚子风扬封住了她的经脉。让那四涌的血暂时凝住。恐怕她早洠Я松O蟆
高邑每一步都是颤抖的。他的心再清楚不过。将缚灵送回安府后。要面对的恐怕成了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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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缚灵放到安府大门前。高邑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他回头看向戚子风扬。像是哀求。“戚公子。我可否在这等等……”
他想等一切尘埃落定有了结果后再离开。即便是等到最无法接受的那个结果。也好过半途而返。
戚子风扬依旧冷眼。那份恼怒也早已被高邑的执着消耗光。“若是有半点意外发生。你应该知晓后果。”
高邑此刻的笑意。显得如此苍白无光。
戚子风扬一个转身。轻功一跃。消失在视线中。
高邑的手拂过缚灵的脸颊。这是他第一次与缚灵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却也是最后一次。
“缚灵……你放心。你受过的苦难。我定一点点的。为你讨回來。”
高邑握紧拳头。起身。重重叩门。每一下都如同在发泄心中的怒气。
直到里头响起脚步声。有人走來。
高邑一个转身。藏到拐角后。
今日这一局面。并非偶然。
早在缚灵第一次任务失败。又浪费很长一段时间。并未得到半点有效信息时。高邑便隐约察觉出戚子风扬的杀机。
这是一盘很大的棋。稍有不慎便会全盘皆输。
戚子风扬很小心。绝不会允许任何不利之人活在这世上。
缚灵早已孤苦无依。更是死不足惜。
她的父亲。在她进入安府的第二周。便去世了。
当初缚灵投靠贾铭。又从贾铭那里被戚子风扬带走。她如此言听计从。皆是为了那个病重的父亲。孝顺的她想用自己去换父亲的安康。
本以为。戚子风扬会是个依靠。却不曾想。丢了自己。也丢了父亲。
若是能九泉下相见。也好过生死别离吧。
高邑心乱如麻。对缚灵的愧疚全都涌上心头。
突然。一阵尖叫打乱高邑的思绪。
安府的丫鬟开了门。见到躺在门口满身是血的缚灵。她的叫声划破长空。
平静的安府终于被扰乱。
脚步声。说话声。盆碗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传入门外的高邑耳中。全是不好的消息。
缚灵的房间拉起了帘帐。青墨站在床边。等着大夫诊断的结果。
她与茗薇交换了眼神。两人同时皱眉。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何事。
缚灵每次偷偷出府。究竟是去了哪里。今日又发生了何种状况。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看着缚灵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青墨眼前一晕。连忙背过身去。深吸了一大口气后。才终有好转。
丫鬟们端着一盆盆清水进來。全变成一盆盆血水出去。
缚灵已是完全躺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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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大夫终于开口。长叹一口气。“准备后事吧。”
青墨心一沉。踉跄两步。“大夫。她这是什么病。”
“不是病。小产。大出血。”大夫摇摇头。“只是这小产的原因很是奇怪。以她如此虚弱的身子。本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可她……却似乎已出血一个时辰以上。如今仍有一口气在。实在奇怪。我从未见过如此的病状。一时……也难下定论啊。”
青墨还未开口。那帘帐突然被一只手粗暴的撤掉。一个人闯了进來。
是青泓。“缚灵。”他大叫着。冲向床边。
方才在门口已听到大夫的话。青泓早已忍不住。不顾礼数便执意闯了进來。
第071章 麝香簪()
青墨正在站床边。被青泓一把推开。强大的冲击力让她身子直直撞在桌子一角上。
茗薇冲过去扶住她。青墨后背疼的快直不起腰來。
茗薇很是生气。青墨却扯出个微笑。用表情安慰茗薇。
被大夫判了死刑的缚灵。听到青泓的呼唤后。睁了睁眼。嘴唇也微微张开。“大少爷……”
这三个字的呼唤饱含多少难捱的痛与见到光的欣喜。
青泓扑到床边。一把握住缚灵。表情早已不受控。眼泪鼻涕横流。短短数秒。他便哭声嘶哑。“缚灵……对不起。对不起……我來晚了。对不起……”
青泓将头埋到缚灵的臂弯中。那鼻涕抹在缚灵的袖口。沾上血迹。亮闪闪一片。
安粼光本不让青泓出门。这时的禁足对他已是最大的宽容。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粼光突然想起早上青墨说的那一番话。对青泓來说。缚灵是他的软肋。亦是他的铠甲。
只要心中那个信念一直在。便无所畏惧。连前程都可不放在心上。众叛亲离又能如何。
就算面对的是说一不二的父亲又怎样。若安粼光不松口。青泓便会硬闯。
安粼光始终有所顾虑。也正因为青墨那番话说动了他的心。他最终。还是让青泓出了房门。也纵容他去看缚灵最后一眼。
那边悲痛的告别词让人听來肝肠寸断。这边的青墨强迫自己必须保持冷静。
她伸手抓住想要逃走的大夫。语气严肃。问道:“大夫。这姑娘向來身体康健。为何突然会小产。莫不是大夫诊断错误了吧。”
那大夫眼神中确流露出一丝慌张。行医多年。遇见过的死人不在少数。可还未发挥自己医术便无法可救之人。今日这是第一个。
他也担心啊。若是这家是黑心人。毫无通情达理可言。岂不是要将这姑娘的死归结到他的头上。到时候真是百口莫辩。恐会断了自己行医之路。如此不划算的买卖。自然是能躲则躲。
可眼前这女子面露威严。气势逼人。他是逃不掉了。
这大夫连连叹气。“我不知这姑娘平日里如何。可就今日我把脉诊断來看。她的身子再已脆弱不堪。气血很弱。本就不适合孕育一个生命。如今那胎已有两个月之久。渐渐长成。自然会吸取母体的营养。一旦母体无法供给。一大一小都会有生命危险啊。”
“两个月……”青墨眉头一皱。缚灵竟然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竟还隐藏的如此之好。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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