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千式离有些犹豫未做出来的事,伸手朝着许良娣的肚子上探去。
许良娣完全乱了,眼眸中尽是惊恐,“我没事,姐姐别碰我!”
她如同疯魔一般,双手挥动着,一直在阻拦青墨。
这样的举动已经是不正常,绝对有问题!
青墨目的已经达到,将许良娣引到这样一个点上后,已无需她做什么,自然有其他人会上前来达到她的目的。
比如皇后,她过来了,“许良娣,你老实说,身子究竟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孩子没了?”
她问的直接,将许良娣直接拉到崩溃的边缘上,说不出话来,泪水哗啦啦流了出来,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惹人心疼。
在一无所知的人眼中,她目前就是个受委屈失子的可怜人,引来了所有人的同情心。
千式离回头看了青墨一眼,表情复杂,若是许良娣当真失子,那青墨便是那个罪魁祸首,虽说是无心之失,但也逃不过惩罚。
千式离是担忧的。
但青墨一脸平静,甚至还有浅浅的笑意,她看向许良娣,嘴唇一碰,道:“妹妹,所有太医皆知晓真相,太后娘娘与大皇子殿下也在此,你不如坦白一些向大家说明在真相,说不定能因坦诚而减轻罪名,妹妹,切不可一错再错。”
她意味深长,这话像是直直插入许良娣心口的尖刀,刺得她几乎快要站不住,身上大汗将衣服全都浸湿,头发凌乱贴在脸上,这样的模样实在太丢作为一个皇子妃的颜面。
可她并未认输,只要还有一丝生机,也要拼尽全力拯救自己。
“殿下!是我无能,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许良娣扑向千式离,涕泪肆流,那模样委屈的实在惹人心疼。
青墨却冷笑。
千式离刚想安慰徐许良娣几句。
后头的言太医站了出来,声音洪亮,“殿下,皇后娘娘,许良娣的确没了孩子,可并非是方才受伤所制,而是……她从未有过身孕!”
言太医底气很足,语气正直,这样的状态看上去非常值得信任,无人怀疑。
“什么?”
不仅千式离大惊,在场所有人皆是震惊到几乎合不拢嘴。
沁良娣与慕希面面相觑,两人看呆了。
可那群太医却慌张到恨不得立马跑走,他们都知道许良娣的情况,可敢说明的唯有言太医一人。
“他说的可是真的?你从未有过身孕?”千式离盯着许良娣,眼神中除了严厉外还有一种愤怒。
许良娣不敢看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在最后一丝生命线上挣扎着,“不!我有身孕,有身孕,是她!是她推了我一把,孩子才没了!”
她直接指着青墨的鼻尖,这状态如疯魔一般。
千式离越是恼怒,示意丫鬟拉住这失礼的皇子妃。
言太医上前一步,接着道,“许良娣的脉象平稳,在场的所有太医都有把过脉,他们全都知晓,这脉象便是正常人的脉象,从未有过身孕,也并非因为撞击而没了孩子,殿下,你可询问其他太医,便知微臣所说是否属实。”
他也同样淡定,与青墨二人互相配合着,在这一片混乱的场面下显得无比理智。
其余太医们心中所想皆是赶快逃走,将这事彻底摘开,可言太医开了口后,所有人又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再不可逃避。
他们脸上留着豆大的汗珠,所有人皆低着头,无人接话。
迫于千式离的怒威,最终还是陆太医开了口,“启禀大皇子殿下,言太医所说确实不假,许良娣……没有怀孕的迹象。”
这话一场,又是全场哗然。
许良娣瞬间瘫坐在地,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今日她的计谋本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曾想将自己推到了刀下,如果稍稍方位走错,便会是死。
如何去博一个生机呢?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许良娣吼了出来,抓住千式离的裤脚,近乎哀嚎,“殿下,我不知这究竟是为何,以前我的太医是胡太医,定是他骗了我,是他骗了我!”
试图将祸水引到胡太医那边去,可人都不傻,怎么被她这几句话说服。
自己究竟有没有身孕,难道将近七月的时日都不知道吗?
但即便是这样,千式离还是不得不给她这个面子,威严道:“胡太医呢?让他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那边的太医群,在里头寻找胡太医的身影。
可是无果。
“进去!”
正当所有人迷茫时,门口有人进来了。
路连郢押着胡太医,将其朝屋内一推后,他到千式离跟前,行了个拱手礼,“殿下,方才胡太医试图逃跑,被在下拦住。”
“逃跑?”千式离越发生气,觉得自己就是个被玩弄于股掌中的傻瓜,根本顾不上所谓的礼仪姿态,反手唰的一声从路连郢腰间拔出剑来,霸气直指胡太医,“说,你究竟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胡太医哪里还敢造次,他本也未打算撒谎,既然逃跑未果,自然要靠自首讨个减轻的罪名。
在保命面前,别的一切已经显得再不重要,可以抛掉无需坚持。
第234章 伤透心()
至于和许良娣有过的数种协议,包括那许家的救命之恩,此刻在生死的威胁下,也一股脑被胡太医丢开。
他朝着千式离连连磕头,脑门上立刻红肿起一片来,“殿下!殿下看在微臣数十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微臣吧,微臣也是逼不得已啊!”
千式离哪里容得他罗哩罗嗦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握剑的手更用力了些,向前推进,眼见着就快戳到胡太医的眉梢,“说,你与许良娣究竟在谋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殿下明察,微臣是受胁迫的呀!”胡太医又连磕了几个响头,余光朝着许良娣那边看了看,他仍旧有所顾虑,总怕许良娣会在这场面下也对他出手,“一年以前,许良娣曾向微臣要过一种药,一种……可让人快速有孕的药,几个月后,她又找到微臣,并且……并且威胁微臣说要微臣从太医的角色上谎称她有了身孕,如此……便将这晃眼持续了七月之久,许良娣她,当真没有怀孕啊!”
胡太医近乎哀嚎,是为自己的哀嚎,也是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把罪名都推到许良娣身上去,让自己完完全全脱身。
千式离的怒气在听完这句话后窜到头顶,他手掌用力,那把原本指向胡太医的剑,立马转向了许良娣,千式离压着压根,语气丝毫不留情面,“许良娣,你竟敢欺上瞒下,擅用禁药便罢,竟还用如此不堪的手段谎称有了皇室血脉,你罪当诛九族!”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最后四个字震住,那胆小一些的沁良娣更是难以接受这样严厉的话语,即便不是对她而言,即便那罪魁祸首是她讨厌许久的仇人,也难免心疼到眼泪汪汪。
慕希拉着沁良娣的手,一直轻拍着以做安慰。
她们二人站在人群的最外围,默默看着这件事的发生,但并不参与。
所有一切都被揭穿,有言太医的英勇直言,有胡太医的坦白保命,许良娣已经被推到回不去的悬崖边上。
罪有应得。
只是她仍旧抱着最后一丝盼望,抓住千式离的裤脚,哭的声泪俱下惹人怜惜,“殿下,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可我会踏入这一步错误的路中,全是因为我爱你啊,殿下,你该包容一颗对你深爱的心吧!”
到了这样的时刻她仍咋嘴硬,没有半分忏悔之心。
千式离哪里还会联系她,只剩喷发而出的愤怒。
他将剑插回剑鞘中,双手自然垂下后,表情终于平静下来,或者说,这是一种心如死水的状态,“许良娣,从今日起,逐出皇宫贬为庶民,再不得踏入皇宫半步。”
这样的判决用一种冷淡的语气说出来。
气氛顿了几秒后,炸了锅。
许良娣的所有求饶道歉哭喊都失态到如同泼妇。
“式离……”皇后终于开口,她想替许良娣说几句话,可千式离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他抬手制止了皇后的话,嘴唇一碰,又吐出两个字来,“搜宫。”
这样的命令对一个皇子妃而言毋宁于杀头之罚。
也就意味着,许良娣再无转圜之机。
她彻底瘫倒在地上,连撑着自己坐起的力气也已丧失。
皇后还有所顾虑,但她也知道阻止不了千式离的决定,只得作罢。
许良娣……背后所牵扯的是整个许家乃至整个边疆护卫军队,牵一发而动全身,究竟会扯出多少事来,谁都无法预料。
千式离的决定还是草率了些,虽说是关于皇子妃的事,但也得问过皇上后再做决断。
如今被他自己做了决定,已无法撤回,皇后心中总觉不妥。
但眼下即便有十匹马车也无法让千式离的回头,假孕之事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他无法忍受自己被枕边人如此欺骗,即便那所谓的爱情很淡,也毕竟是一年有余的夫妻,这样可怕的风气更是不能在后宫流传。
杀鸡儆猴,也只能怪许良娣做了那个错误的出头鸟。
路连郢负责去安排接下来所有的一切,照千式离的命令行事之外,他也有自己的手段,包括如何让许良娣接受这个致命的处罚,包括那个为一己之私而成为帮凶的胡太医,还有关于千式离尚未提到到的一切,路连郢都有计划,他可以将这事处理妥当。
千式离完全可以放心。
或者说,他此刻也没了心情去管这事处理成什么样,整颗心除了震惊外,还有千穿百孔的伤。
长仪殿被搜宫,是莫大的耻辱。
方才嘈杂热闹的宫殿,此刻已经变得冷清,除了搜宫的侍卫外,其余无关人员已经退下去了。
皇后本还想参与,起码别让自己成为完全的局外人被间离,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千式离已经朝她摆摆手,语气无比的疲乏,“母后,我知道分寸,对这个惩罚下令可能导致的后果,我也做好了承担的准备,你无需担心,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皇后只能叹口气,无奈的离开。
青墨留在了最后,她将言太医送走,看了看四下无人后,缓缓开了口,“言太医,方才在那样的场面吓你还能顶着压力站出来说真话,真是感谢。”
言太医笑笑,“娘娘太客气了,虽说微臣不是什么伟大的英雄,但也并非缩头乌龟,有些该说的话即便后果是粉身碎骨,微臣也会去做,若是娘娘以后还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这番话让青墨心中畅快很多,言太医不虚伪也不讨好,没有任何别的阴险目的,他只是在将真理,只是信任青墨,这样的人在身边定会是一个非常有用之人。
“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感谢,未来需要言太医的地方,还有很多!”青墨眼神闪了闪,亮得很好看。
千式离呆在长仪殿内久久没有出来,原本应该是声势浩大的搜宫,可能顾虑到他在,也变得安静很多。
青墨目送着言太医离开后,转身回到长仪殿。
千式离就坐在方才那个位置上,大殿正中,一步也未曾挪动。
这本是萦绕着光环的位置,此刻却比冬日的寒宫还要清冷。
千式离的肩膀微微缩着,落寞无比。
他从出生那一日起便是耀眼的大皇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着千万人的尊重与敬仰。
这日子本该一帆风顺至登基那一日,一路畅通无阻。
可自从皇子妃们入宫后,这条原本平坦的大道,无端多出无数岔路与绊脚石,将千式离伤得千疮百孔。
先是太子之位受阻,太后的懿旨将天绍齐直接推到他面前成为竞争对手。
紧接着是灾民事件的处理不当,被罚思过,三月的时间只留下冷寂。
再就是今日,这个假孕被骗的谎言实在是千式离心口上最大的伤。
本是在为人父的喜悦中,本是将这第二个来到自己生命中的孩子当作回归太子位的筹码。
如今,全数破灭。
一个小小的皇子妃,竟然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千式离眉头紧蹙着,那种伤心无法用几句简单言语说得清。
他需要一个可倾诉之人,却又不愿有人靠近。
最是这样矛盾的时刻,最易收服人心。
青墨正是抓住这样的时机,留在了这里。
她脚步很轻,走进长仪殿后绕过了正在搜宫的侍卫,直接走到千式离身后。
手心是温暖的,放在千式离肩上带去一阵暖流,青墨不久前特地找宫中的老姑姑学过推拿的手法,轻柔的同时能准确找到穴位,舒缓解乏。
青墨只是手上动作着,没弄出一丁点声响来,长仪殿内仍旧只有搜宫的乒乓声,无人说话。
但千式离仅凭这手传来的温度,就知道来人是青墨,或者说,二人间早已经有了一种旁人察觉不到的心灵感应,无需多说什么,就知道那是彼此。
千式离抬手,握住还放在自己肩头的青墨的手,两人手心的温度相加,青墨突然心口有些疼。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千式离自嘲的笑了笑,这话倒像是再问他自己,而非别人。
青墨没有任何动作,语气轻而又轻,“许妹妹鬼迷心窍,做了很多错事,可归根结底,不过也是出于对殿下您的爱罢了,如今只有四个皇子妃争一份爱,未来可能有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若是眼下都不能得到殿下的爱,那未来更是毫无希望,虽然许妹妹是罪有应得,但也并非不可谅解,我理解她。”
“若是所有皇子妃都如你这般善良,那我这个大皇子,或许也能轻松很多。”这是千式离发自内心的感叹,听来未免太过苦涩了些。
青墨也是一阵苦笑,未等她说话,千式离再度开了口,这一次严肃万分,“你一早便知道是不是?”
“殿下何出此言?”青墨有些震惊。
“你从不会做无把握之事,今日面对如此大的压力站出来,定是因为知晓其中的缘由,为何不告诉我?”
千式离猜测到了一些内情,但他万万想不到,今日会发生这些,也是青墨对许良娣的将计就计罢了。
后宫实在太难预测,步步皆是陷进,谁都猜不到身边的人是否是可信之人,千式离也不例外。
第235章 新一步()
青墨只是摇头,“许妹妹自从称有身孕后,便甚少与我们姐妹交流,这月景殿也是终日门窗紧锁,只有殿下你与胡太医可进入,我哪里会知道什么内情呢,或者说……我也是今日早些时候才察觉的。”
虽是站在千式离身后,互相看不见彼此的神情,但二人都能猜得到此时对方是何种状态。
青墨很聪明,若直接否认对许良娣假孕之事不知情,反倒显得太过虚伪,毕竟她在方才正堂之上与言太医的你来我往实在是明显,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的猫腻。
可若是直接承认早已知晓,又会被扣上个知情不报的帽子。
关于实话这件事,说一半藏一半最易迷惑人心。
如今的青墨便用的是此法,“今日许妹妹突然将我们几人约出来说要一起赏花,我心中虽有疑惑,但想到能与妹妹再度相聚,也是开心的,可是……许妹妹的确反常,我便留心了些,直到到了河边时,我才发现她的肚子不太对劲,也正是有了这样的怀疑,当她跌倒险些撞到沁妹妹时,我出手救了沁妹妹。”
说到这里,青墨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