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人群中突然抢出两个人,伏地痛哭。
竟不知何时,赵亮韩照两个人已经混杂在人群之中了。
他们对九师兄一片拳拳之心,可实力低微,又能替他做什么呢?
只有对他的冤屈报以痛哭罢了。
之前和他们一起叫嚣着杀王源以雪九师兄冤屈的众人都有尴尬。
“九师兄的事情发生之后,我故意拜托吴人杰师兄在总比中偷袭于他――大师兄为什么什么都不敢说?他怕了,他搞不清我是不是已经怀疑他是幕后黑手,所以,他的反应无比异常。但这会坚定除掉我的决心,更不能让王源活下去了――我的剑诀他也搞到了,我的剑他也做过手脚了,觉得稳操胜券了,所以,今天他突然又恢复对王源的‘可亲友善’了!”王源道:“我能活到现在,其实,真是‘运气’了。”
“究竟是什么造成他对同门师兄弟下此毒手?”王源却一直保持着很自在,用了一句之前别人加在他身上的话。“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是野心的爆发还是被逼无奈?看不清大师兄的为人很正常,如果你们只呆在小小的山门里的话。我说了,他岳君实,是最看重座次排名的人。算上今天,已经是大师兄第四次赢取宗门第一了哟!”
“我给大家分析一下,我为什么这么说。大家知道,大师兄小时候是学文的对吧,然后为什么弃笔从武了呢?嗯,说是他身体不行,读不下去了是吧?假的。现在大师兄确实身体弱德很了,但在他刚刚开始修习锻魄之道的那几年,身体是有很大改善的。这不废话呢,捏死你们这些内院弟子跟捏死蚂蚁似的,这能力,他会看几本书的能力都没有?”
王源卖了个关子,猛地提高了音量:“事实上真实的原因是――读书,他考不上!大师兄在十七岁之前,参加了三次童生试,一次也没考中!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所以,称他‘病秀才’那是抬举了!――但你知道,他很乐意别人这么叫他。”
“考试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身居高位,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但三次都考不过,大师兄自然就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了。所以他不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学的锻魄,而是为了另外一条晋升之阶。”
“这一变,却发现自己在锻魄上的天赋远比读书要高了。锻魄怎么了?修为高的,同样能进州学,进国子监,进神京洛阳的中央太学――同样能获得‘出身’,为官立言,光大门楣――别的不说,县尊不就是这样一个例子吗?”
县尊听到这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大师兄家大业大,钟鸣鼎食之家,对这些看得重,是咱这些土包子们难以想象的。所以,你们觉得,宗门就这一个区州学的名额,大师兄可能会把这拱手让给其他人吗?”王源手中玩弄着小盘龙剑,挥出,收回,夹在腋下,如此反复,无比娴熟,根本没有之前动不动打脸的状况,看来也不过是演的:“这一个名额,大师兄无论如何,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去州学的,只能是他,不能是我,不能是之前的五师兄,更不能是――六年之前的王泉。”
话题终于转移到王泉这个无法绕过去的话题上来了。
六年前的变故其实同样充满着诡异。只是现在,没人提。
“三师兄的死,中间是隐藏着什么隐情吗?”人群中突然有人走出来问道。
王源一看,是黎雍师兄。
对他点点头,王源道:“对,他――死得很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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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说了一个月加更,竟然拖到今天。
第94章 六年之前()
六年之前。
随着全宗第一次总比的即将到来,王泉锻魄越发刻苦,四更而起,到远离山门的偏僻处,夜半方歇。
此次总比,他夺魁的呼声最高。
大师兄岳君实虽然也不差,但毕竟天赋远逊于他,加上身体又弱,被师兄弟们轻看一些再平常不过。
山间晨雾缭绕,王泉在山间练剑。
练到一半,有人来了,在一旁看他练。
王泉没理会。
继续又练了一个时辰,才将长剑插在地上,去山泉边濯洗。
王泉一边用粗衣擦着脸上的水渍,一边随口道:“大师兄看我练了这么久的剑,不会是为了总比,来探师弟我功力深浅来的吧。――你这么一来,我为总比偷偷攒的奇招妙手,可都被你看得一干二净了。”
岳君实微微一笑:“三师弟胜愚兄远矣,魁首是你囊中物,我半只脚入棺材的人,想都不敢想。”
王泉也微微一笑,并不谦虚两句,理所应当的样子:“既然如此――大师兄这么早,走这么远的路,怕不是只为了看师弟我一眼吧。”
岳君实看他举手投足间不凡的气度,加之身登六甲又在自己之前,难免有些叹息,嘴上却笑道:“我是见三师弟你锻魄辛苦,天又冷了,打不得野味,怕你身体吃不消,就派了家里的下人,每日给你送牛羊肉各二斤,小小心意,还希望三师弟不要拒绝。”说着,自己又补充道:“不单是给你,其他师弟,也都是有份的――”
王泉玩味地打量着他,缓缓道:“大师兄果然家业颇丰啊。”每天每个人二斤牛羊肉,花费可不小。
“薄有资财而已。”
“你给他们吧。我不用――你别送,送了我也不吃。”王泉拔起自己的剑,转身就走。
“这对我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三师弟又何必拒绝。”
“我清心寡欲就挺好。肉,每年过年能吃一次就够了。”王泉大步流星,停了不停。
大师兄颇为无奈,停了会,跟过去:“可是就算三师弟不吃,你家里也不需要么?”
王泉头也不回:“乡下人,就不是吃肉的命。”心想,别看你说的好听,还不是有所求。吃人嘴软,不上你的当。
家里人对“肉”自然是无比向往的,有回河里漂来半只死猪,几十斤,小得很。一家人都高兴坏了,光他爹一个人就吃了足五斤,剩下的都阉了,足足吃了一年,每天两片而已。那时候弟弟王源还小,每天跑河边一看就是一天,让他回来也不回来――“大哥,怎么上头,还没有猪漂下来呢?”
“就是伯父伯母不吃,小源――小源他也要吃啊。”大师兄道。
听到他说起幼弟,王泉不由自主地,脚步就慢下来了。王源才十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骨骼绝佳,天赋不在自己之下,锻魄的话绝对是个小天才。王泉准备这次总比事了了,就让师尊收他入门,锻魄启蒙是越早越好。只是自己在宗门数年,家中仍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状态,想想也是惭愧。
看到王泉脚下慢了,岳君实心中一喜,赶忙跟上去了:“小源来的时候我看了,是可造之材。就是现在还太瘦小,怕到时候入门修行,身体吃不消。现在不补,就迟了啊!”
王泉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了他一会儿:“说吧,无功不受禄――你想要我做什么?”
岳君实一脸颓然,缓缓道:“祖上诗书传家,家中一直期我进学,只是我太过驽钝,三次小比,无一能中。上一次放榜,名落孙山,一家知悉,无不痛哭,家父病笃,祖母见背”
王泉听得不耐烦,打断道:“这干我屁事?”
岳君实赧然,道:“愚兄的确是在诗文之道前途无路,只能弃文从武,走这一路,已经偏离祖训,意以为耻可是如今,这条路也――”
王泉眉头一挑:“你不会是想,总比决战,让我佯装败你吧?别的好商量,如果是这个,恕我做不到!”
“不,不,三师弟你误会了――”岳君实连忙解释道:“魁首自然还是你的。不过本县不还是有一缺额,可去州学么?愚兄是想三师弟宗门第一是无疑的,不过这州学的名额,可否让与我?你还年轻,这次我去,两年后换你――只消让愚兄沾了这点荣光,也好对亡父稍有慰藉”
“哦?你说的是这个?”王泉淡淡道:“师尊对我有大恩,我本就不欲这么早离开宗门,还想与他老人家多学几年。你要愿意去,就去好了。何必还搞送礼这一套,庸俗。”又笑道:“我是没问题,不过前提是,你能进决赛,拿第二。”
“愚兄自当竭尽全力!”岳君实闻言大喜,深深一揖:“在此先谢过三师弟了!”
“不用谢我。你那东西也免了罢。”
“不,不管王泉师弟怎么想,这点东西还是应当给的。”
王泉就没有拒绝,自己先走了。
离他远了,王泉高声道:“牛羊肉不必,猪肉就行了;也不用两斤,隔两日有半斤足矣。”
岳君实目送他,嘴角微微一笑。
王泉却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大师兄口蜜腹剑,有些事并不像他嘴上说得那么光鲜。
但那又如何?
一个岳君实对他还不足为虑。
不过拿了他一点猪肉,不义之财,他受了就受了,反正也没多少心理负担。
转眼到了隆冬腊月。
这数月来,烦心事不少。
先是一个狂徒屡屡想拜师,赶几次才赶走了;五师弟又屡次来催促他归还家传典籍,本来已经准备还他,他催得多了,烦得很,干脆就不还他了,小孩子么,能拿他怎样?
唯独是与四师弟,彻底撕破了脸皮,对方已经发现那一晚暗箭伤人的是自己。
这对自己的名声可是影响很大,宗门中对他不满之声渐渐都起来了――以前只是暗里的而已,他也不大在乎。
不久前,他又以自己教的师弟“驽钝不堪”为由,赶走了几个。
总比决战之前,他几乎成了孤家寡人。
唯一能得到安慰的,是幼弟王源来宗门看他了。
ps:今日的更新先送上。一点的时候有下一更。
第95章 原来我不是妇女!(第二更!书友加更)()
(今日更新已经在下午更新过,这一章为5月25日书友沐沅步步的打赏加更!多谢一直以来对作者菌的支持!^…^)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王源确实长高了,王泉看到了很欣喜。
不过看到王源身上的衣服,他的脸却板下来了。
只因王源穿了一身崭新的棉衣。
“这衣服谁给做的?”王泉自己也不过穿的两年前的旧衣。像王源这个年龄,做新衣的话身体一长大立刻就不能穿了,极是浪费,所以之前都是捡他的旧衣服穿。
王源被吓了一跳,怯懦道:“是你姓岳的师兄让给做的”说着,又小声补充道:“不是我硬找他要的是那个每天给咱家送两斤肉的人,跟他说,他然后送的我当时还不要来着”
“两斤肉?”
王源掩住嘴,似乎自己又说漏了。大哥人很要强,会不会找人家说,然后家里就没肉吃了?
王泉心想,大师兄果然没有听他的,待家人很优厚,两日半斤也仍为每日两斤――这他已经料到,不过他有求于自己,不吃白不吃。
王源却急着补救:“也不是天天都是两斤最近已经少了嗯,越来越少了,也是没原来好吃的肉”
王泉本来不大在意,这时心思一动,开口道:“越来越少?你跟我说说,最近都吃了些什么啊?”
王源抓了抓脑袋:“上个月的肉都很好吃,都是腿上的精肉;这个月开始也有肥的了,十天前吃的就夹一些猪心猪肝猪尾的,五天前有很多大骨头,这两天只是一些碎肉了”王源不无抱怨道。
王泉若有所思着,嘴角一丝冷笑一闪而没。接着笑骂道:“有肉吃你还不知足!”果然吃了几个月的肉,弟弟的嘴也变刁了,什么叫还有肥肉?他小时候,过年时能吃一片肥猪肉片,都要回味好几天。
对自己教的师弟,王泉动辄斥骂,甚至拳脚加身,对自己亲弟弟却宽厚多了。
吃肉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弟弟长得远没有自己好看,又木讷内向,以前看起来就像个小猴――现在长得圆润了些,带着些油光。
好歹吃人几个月的肉,也不亏。
“不准找人家要东西!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挣!要是叫我知道你跟人开口索要,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是是!”王源唯唯诺诺道。他的性格与爹更像一些。
找了个师弟送王源下山。王泉不知为何,露出一丝忧虑,欲言又止。想想弟弟还是小孩子,跟他说什么也不懂。
“嗯,这几天,总比过了,一切都好了。”王泉自言自语道。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他攒下来的私财。数了几遍,并没能数出多几枚来。
他从里面拿了三枚下来,揣在自己腰里,剩下的交给王源道:“爹的旧棉衣也穿了十多年了,也不暖了。你拿这些钱回去,让爹买一件新棉衣别到时候爹跟你似的,吃人家的,还要穿人家的――搞得我这个儿子一点用也没有似的。”
“谁说的!大哥是最厉害的!宗门第一!”王源骄傲道。
王泉又忍不住笑。“王源!”他叫了一声。
“是!”王源应道。
“大哥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男人,要帮爹一起,撑住咱这个家,懂吗?”
“我也是男人吗?大哥你不是说我是妇女吗?”王源奇怪道。因为大哥一直告诉他,不长腿毛的人,都是妇女。
王泉忍不住笑了,连送他的师弟都跟着笑了:“从今天起,你就是了。”
“哦!我是男人了!那好!――大哥,我记住了。”王源有些小激动,连连点头。
“记住就好!”王泉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痛得王源连连咧嘴,王泉又哈哈大笑。
目送弟弟走了,王泉摩挲着掌心,心道:为了小源为了爹,为了师尊和遏云宗,这次总比,最后赢的人一定是我。
等着瞧。
六年间,王源长大成人。
没能倒在王泉剑下的大师兄,现在被他按在与六年前同一片的古校场上。
“大师兄,我现在再问一句,大哥,究竟是怎么死的?”王源高声道。
“求胜心切,心态失衡,走火入魔死的。”
“事到如今,你还坚持这个说法吗?”王源轻笑:“敢问大师兄,七魄三魂觉,费时几年?”
“七年。”
“大哥呢?”
“不到三年。”
“当时总比的时候,你二人段阶,谁高谁低?”
“他略高。”
“你们都是师尊教的?”
“没错。”
“这我就想不通了。”王源道:“一个师傅教的,他修为比你高,学得比你快,身体比你好,还比你更刻苦――怎么会求胜心切,却不胜?心态又怎么失衡?还走火入魔?”
“一口吃不下两个馒头。”大师兄口气依然镇定:“他比我强是事实,但我一心防守,他也不讨不到巧。一心急,就几次割自己的血,强行用‘烧血海’提高自己的魄力,最后血、魄俱竭而死”
“谎言说了一千遍,我怕你自己以后也相信了。”王源摇头道。
“刚刚你我也演示了,两人实力相当,你烧血海一出,立即实力翻倍不止,扭转了整个形势――他胜于你,还用了烧血海强行提阶,却还奈何不了你,还死了?”王源冷笑道:“据我所知,那一场,你甚至从头至尾还没用过‘烧血海’。莫非当时大师兄修为已经超过今时今日不成?”
大师兄闭口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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